陳凡見到洪天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垂。[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由於是重犯,他被關在一個單人囚室,也沒人打也沒人罵,隻等著大老爺親自來問。


    “你終於來了,洪天可是恭候多時了。”見陳凡來了,洪天趕忙坐了起來笑著說道。陸閻王卻搶著說:“你倒是挺自在的,我們哥倆可是為你的事兒跑斷了腿,你說吧,到底把官印藏在哪了?”


    “滾!”洪天冷厲的喊道。聲音之中自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度,把平時欺善怕惡的陸閻王嚇得打了個激靈。


    “你別不知道好歹,我們可是來幫你的。”陸閻王咕噥著說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能幫我,我洪天什麽時候淪落到要讓一個惡霸幫忙的地步,還不快點滾出去,惹怒了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嘿!”陸閻王咽了口唾沫說:“你就算是一隻老虎也是個瘸腿的,我就不信你帶著手銬腳鐐還能把我怎麽樣,老子就是進來了,你能怎麽樣?陳凡,你問吧?”


    洪天突然向前竄了一步,一伸手抓住陸閻王的腰帶直接從門口扔了出去,摔得他仰麵朝天七葷八素,“你,你個死囚,你還敢――”


    “你還想再被扔出去一次嗎?”洪天獰笑著說道。


    “好,算你狠,等著,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陸閻王也知道洪天不好惹,而且他考慮到還是先把官印找回來才是正經,所以跟陳凡使了個顏色,氣呼呼灰溜溜的走開了。


    “陳兄弟,你終於來了!”


    陳凡都不敢靠近他,苦笑道:“是我把你抓起來的,你還對我這麽客氣,你不會是想把我給傻了吧。”


    洪天仰天長歎:“說哪裏話來,洪某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恰好陳兄弟就是其中之一,我怎麽可能呢。你的精辟立論,言之鑿鑿,一語把我識破,實在是讓我驚為天人,我若是早幾年認識你就好了。”


    “別。”陳凡冷笑道:“說實在話,你就算是打娘胎裏認識我,我也不可能跟你去當倭寇。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倭寇。[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這是我的報應,我不怪你,你請坐。”洪天不接話茬,羞愧的一笑,示意陳凡坐在自己的對麵。陳凡覺得他的確沒有惡意,所以就盤膝坐在了他的對麵,說道:“我知道官印不是你拿的。”


    洪天狂笑道:“知我者陳兄弟也。我洪天既然已經隱居避世,又怎麽會去拿什麽勞什子官印,拿東西與我又有什麽用處,多謝陳兄弟知道我。”


    陳凡歎道:“可是你仍然脫不了幹係,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夠肯定,但依稀感覺到你在我茶裏做了手腳,為什麽?”


    “茶水有問題嗎?不是我做的。”洪天淡淡的說。


    “這樣說來就好辦了,除了你之外你店裏還有幾個人?”


    “隻有兩個人,還有就是你見到的那位夥計。”


    陳凡沉思道:“看來問題出在你的那位夥計的身上了。一定是他把我迷暈了,然後在路上拿了我的瓦楞帽。”洪天擰著眉毛說:“說來也是奇怪,他是個老實巴交的人,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洪天一向自以為有些眼光不會把誰看走眼,難道我真的錯了?”


    “錯了,錯的很嚴重。”陳凡說道:“洪大哥,你老實對我說,你的這位夥計是什麽時候來到你的店裏的?”


    “你叫我洪大哥,你不嫌棄我是個強盜?”洪天驚喜的說道。


    “我恨倭寇,但事情已經過了很多年,你也已經洗心革麵。此刻在我麵前的絕不是什麽倭寇,隻不過就是個本本分分的皮匠而已。若你還是倭寇,我恨不得親手殺你,又怎麽會叫你大哥呢。”


    洪天激動地熱淚盈眶,顫聲說:“我,我,我罪孽深重,我殺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多謝你還把我當人看。”


    “洪大哥,過去的事兒就過去吧,先說眼前的吧。”


    “是,是的。”洪天用袖子擦去淚痕,吸了口氣說:“兩個多月吧。”


    “這麽說和你當教書先生的日子也差不多。”


    “啊,對呀,我怎麽沒想到,的確是差不多。我想想,應該是我當教書先生的前半個月來的,當時因為他為人老實,又不要工錢,隻要管飯就行,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了。後來見他的活計做的還可以,所以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店裏。”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他的底細嗎?”


    “他家原先是伏牛山中的獵戶,後來逃荒到了南方,具體住在哪裏我可不知道,當時也並沒有多想。這年頭,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怎麽,陳兄弟認為一定是他做的嗎?可是他那樣一個木訥的人,要大老爺的官印做什麽呢?”


    “這個我暫時也不知道,必須要調查之後才知道。”陳凡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洪大哥安心坐牢吧,我先走了。”


    洪天被他逗得哈哈笑:“世上哪有人像你這樣問候別人的,勸人家安心坐牢,陳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以後還能來看我嗎?”


    陳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全力破案還你清白。雖然你是個強盜,但國家法度嚴明,不是你做的,絕不應該落在你的頭上。”


    “平白的壞了我洪天的名頭。”洪天一拳砸在膝蓋上。陳凡暗想,他以狠辣出名,雖然殺人放火還這麽在乎名聲,可見強盜也有強盜的人生觀啊。


    他從大牢裏麵出來在門口碰到了陸閻王。陸閻王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氣呼呼的說:“怎麽樣,那個死強盜招了沒有?”


    “又不是他做的,招什麽?”


    “我得意思是說,你問出來什麽沒有,如果他不老實,等會兒我非整治他不可。”陸閻王呼哧呼哧的臉紅脖子粗的說。


    死要麵子活受罪。陳凡心裏腹誹,嘴上卻說:“陸爺您是什麽身份,犯不著和一個無惡不作的倭寇一般見識,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天了。”陸閻王咬著牙說:“若不是為了維護大牢中的秩序,陸爺怎麽會讓他猖狂。”


    說完了他又趕緊岔開話題:“別的都是末枝小節,唯獨官印的事情太大,你說打算怎麽去調查?”陳凡心裏有數,卻故意苦笑:“這個小的一時半會的還吃不準,必須要回去好好想想才行。”


    “那你就趕快去想吧。”


    “那小的就先告辭了。”


    陳凡剛走沒幾步,又被後麵的聲音叫住了:“你記得,大老爺發話了,明天皂班的人去迎接夫人。”


    “不是今天來了嗎?”


    “路程耽誤了,現在還在驛站。”


    “是是是,一定到。”


    陳凡早就聽說了,吳縣令的夫人早先一直分居兩地,現在才接了來同住。反正他也沒多想,就趁著夜色往縣衙後麵的皮貨店裏走來。同樣是那條街道,因為沒有了皮貨店,所以顯得更加冷清。


    陳凡走過來的時候,有兩個麵黃肌瘦的女人正在門口水溝旁邊洗衣服。隻聽其中一人議論道:“聽說了嘛,原來皮貨店裏的那個李二居然是個倭寇?”


    “怎麽沒聽說,大街小巷都傳遍了,真沒看出來,平時老實巴交的人居然是個強盜。我還聽說呀,他殺過好多的人,還,還,還欺負了很多的女人呢。真是個天殺的。幸虧發現得早,不然哪天要是看上咱們可怎麽辦?”


    “誰說不是呢,嚇得我都不敢出門了。長的醜陋的女子還好一點,像咱們姐倆這樣有些姿色的,沒準他早就惦記上了。”


    “可不是,我也怕怕的。聽說她還偷了縣太爺的東西,你想啊,他這麽能偷,萬一哪一天,咱們男人不在家,撬開了咱們的門,咱們可怎麽辦?打也打不過,喊也不敢喊,還不讓他得了便宜,我可是正經人家的女子,若是失了身,我就撞牆死。”


    “你姐姐我以前還讀過書,最知道禮義廉恥,平時哪個男人朝我多看一眼我就惡心的不行,哪能讓一個倭寇染指啊。虧得有這麽英明的大老爺,聽說他一眼就識破了李二,為咱們女人除害了。”


    陳凡心裏好笑,暗想洪天怎麽可能看得上你們,臭美吧。


    “小兄弟,你站住啦。”見他駐足在皮貨店門口,其中一個女人趕忙端著大木盆過來,笑嘻嘻的說:“你是個官差吧,一定是來查案的,我告訴你這家可是住了個倭寇,有什麽不知道的大姐告訴你呀?”


    見她一臉的輕浮,還衝著自己飛眼,陳凡哭笑不得,知道他是看上自己這塊小鮮肉了,連忙說:“大姐,我正好向你打聽一下,這家還有人住嗎?”


    “哪還有人住,沒人了,人都被抓起來了。”那女人放下木盆把濕手在胸前擦了兩下,故意嗲聲嗲氣的說:“你要是想問什麽到我家去,我告訴你。”


    另外一個女人也走過來神秘兮兮的拉著他的衣袖說:“小兄弟長的怪俊俏的,咦,還臉紅了,嗬嗬,走吧,家去說吧。”


    “這不太好吧。”陳凡心裏翻了個白眼。


    “有什麽不好的,協助衙門辦案那是咱們老百姓的責任,嗬嗬,正好家裏沒男人,你去給大姐壯壯膽兒。”


    “噗嗤!”另一個女人忍俊不禁的拍著他的胸口說:“怕什麽,怕什麽,大姐又吃不了你,我們可都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在這弄堂裏出了名的守規矩。怎麽,你身為捕快,膽子那麽小,喲喲喲,又臉紅了,陳家嫂子你看啊,嗬嗬。”


    我草你大爺的,純粹兩個花癡。陳凡趕忙咳嗽了一聲,板著臉說:“不了,我還有公務要辦,兩位請繼續洗衣服吧,不耽擱你們寶貴的時間了。”


    “切。”兩個女人翻了個白眼悻悻的走開了。


    “一雙賊眼睛光是在老娘的胸口轉悠,不是什麽好人。”


    “手也不老實,剛剛故意碰人家的身子,這年頭,哎,世風日下呀。”


    “走,他陳家嫂子,咱們以後還是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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