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年十月十五日,西涼刺吏馬騰軍中缺糧,得聞燦謀竹陽翟作為囤糧之所。欲先克此城,取其糧以為已用。


    然而江哲卻在魯山、襄城一帶布下重防,不得已之下,馬騰聽取帳下大將程銀之建議。轉道軒轅山,走山穀險道,徐徐潛伏曹境腹地,欲出其不意將陽翟攻下!


    然而他卻是不知。這亦是在賈詡算計之中,


    兵法雲:善用兵者,以虛為實;善破敵者。以實為虛;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方是上謀!


    賈詡便是依此算計馬騰,他料定馬騰軍中缺糧,必然不敢與曹軍交鋒,更有甚者,或許連露麵亦是不敢。


    然而要誅馬騰三萬大軍,自然是要先將其引出,既然如此,用何物作為誘餌呢?


    那便是陽翟!


    足足可叫此地十餘萬軍民支撐兩月有餘的糧草。豈能不叫馬騰心動?


    別說馬騰不曾看破賈詡計謀,就算看破又如何?


    全軍缺糧的情況之下,在魯山、襄城與曹軍交戰。勝算幾何?實乃九死一生!


    而若是全軍糧草乃足,馬騰自是不懼曹軍,如此一來,無論他看破不看破,當會先取陽翟,求那一線生機。


    此乃確確實實的陽謀!


    而作為出的如此井謀的賈詡,如今卻承受著江哲滿腔的怒火,,


    “賈文和,這便是你說的妙計?”魯山城中,主帥所居之處,猛然傳來一聲大喝,守在門外院中的數十名虎豹騎將士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不解其意。


    “好生守備。休要多事!”虎豹騎伯長陳開輕喝一句,可是觀他神色,卻好似是極為注意得傾聽著裏麵動靜”


    “司徒莫要動怒。莫要動怒”麵對著江哲的眼中的怒火,賈詡卻是不慌不忙起身為江哲滿上茶盞,口中輕笑道。“敢問司徒,以利誘之,繼而設計,門下此計不妙乎?”


    “妙是妙”江哲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忽然醒悟。一拍桌案沉聲說道,“此刻我與你說的,便不關此謀妙是不妙,而是”


    “司徒息怒息怒”賈詡心中暗笑一聲,端起茶盞親自奉上,口中緩緩說道,“司徒之意,門下明白,敢問司徒,棄區區數十人、與破敵軍數萬人,孰輕孰重司徒乃深謀遠慮之士,理當體恤門下心意”說道這裏,他卻是不敢再說了,因為江哲的臉色越來越差。


    “體恤?好好。我體恤你,那麽又有何人會去體恤那些被你出賣的將士!”猛地一拍桌案,江哲麵色極差。


    下意識地,賈詡全軍打了一個冷顫,他萬萬沒有想到,素來和善可親的江哲,一旦發怒,卻是如此的令人畏懼。


    聰慧如賈詡。自然不會在再做辯解,以免江哲怒上加怒,危及自己性命,是故當即跪下拱手說道,“司徒明鑒,門下自投身司徒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至於那事,實是門下欲助司徒誅卻馬騰大軍,別無所圖,若是司徒還欲怪罪,那便”那便”


    說道這裏,賈詡背上漸漸冒出冷汗,口中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後麵那句話”


    屋內一時間氣氛極為深沉,,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多,賈詡越來越感雙膝酸麻不堪,然而就在此時,他卻忽然聽的江哲一聲長歎。


    我無憂矣!賈詡心中暗道一句。


    果然,江哲搖搖頭,起身扶起賈詡,略帶嘲諷地說道,“方才你說“那便如何。來著?”


    賈詡訕訕一笑。告罪說道,“門下乃是言,一切皆聽從司徒降罪,”


    得了吧你!”俯身拍了拍賈詡雙膝間的塵土,江哲哂笑說道,“若是逼急了你。你來個玉石俱焚,我找誰哭去?”


    賈詡麵上當即掛上幾許尷尬之色,偷眼望著江哲訕訕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司徒乃首位叫門下心中敬服之賢士,即便司徒,那般那般,門下亦不敢造次,”


    “哼!”輕哼一聲,望了眼賈詡麵色,江哲搖搖頭,複身坐下,長歎說道,“文和此事。實在是有欠考慮,我江守義非是迂腐之人,自然知曉數十人與數萬人之間孰輕孰重,然而你如此做法實乃令人家心,恕我不敢芶同!”


    失微細。趨重利,此乃聖人之言,這


    正端著茶盞的江哲聞言又將茶盞重重按於桌案,皺眉說道,“那我便不敢芶同聖人之言!如何?”


    賈詡張張嘴,顯然無言以對。


    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為求目的不擇手段,此事我能理解,然而如此做法,必定會叫人家心,我等麾下將士尤甚,試問日後,他們何以會再為你竭盡全力?軍心乃失,後果不堪設想”


    “設此謀的乃是門下,無損司徒名望”賈詡尷尬得插嘴道。


    “你!”轉身望著賈詡,江哲皺眉說道,“你道我貪戀名望不曾?你為何不想想,這數十員將士,本可建功立業,光耀門據,就因你將其作為棄子拋棄,一身性命乃休,作為士卒,若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亦隻會道聲可敬可歎,然而此刻他等死於自己人算計之下,如此豈能不可惜?


    所謂強軍,當是要臨戰不懼,兵敗不潰,九死之境而猶往,沉穩有度,堅毅不拔。而要做到這些,軍魂必不可少!”


    行為軍魂?”賈詡當即問道。


    “不離不棄:不舍棄、不拋棄、不放棄,能做到這三項,此軍要想不強也難!”


    賈詡為之動容。口中喃喃念叨著江哲所說的話,隨即苦笑一聲說道,“司徒所言的不拋棄,想來說得便是門下吧”


    “哼,你知道就好!”冷笑一聲,江哲凝神望了一眼賈詡,見他偷偷抬頭望著自己。搖頭歎道,“你所做之事,實在欠缺考慮,若是,


    江哲還未說完。賈詡急忙接口說道,“司徒且放心,絕對沒有日後!若是日後門下再如此為之,司徒一並處之,如何?”


    “啊?”江哲聞言一愣。


    “司徒且想。如今外有馬騰、劉表為禍,若是司徒一人對付,恐有損心神。不如叫門下在旁策應,唔”至於方才司徒之言,門下自當心中恪守,絕無下次。若是司徒還欲見怪,不如待破了馬騰、劉表,司徒再行賞罰


    賈詡說得很明白,再行賞罰,意思就是說等破了劉表、馬騰之後,若是功勳不抵罪責,那麽自然要罰,倘若反之,則是要嘉賞了”


    而出得如此良策的賈詡,自戰當得首功,豈有獲罪之理?


    而這,也是賈詡看出江哲難處所說的話罷了,,


    如此叫人心寒之事,不罰,則無以服眾,但若是罰呢?嗬嗬,對虎豹騎而言猶如瘙癢般的軍棍若是落在賈詡身上,恐怕要不了幾棍就一命嗚呼了……


    而江哲自然也瞧出了內中門道,頗為無語地白了一眼賈詡,見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中一軟,搖頭說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且不管你其餘事。但決然不可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


    “是是是!”賈詡唯唯諾諾一口應下,雖說方才為江哲驚出一身冷汗,不過他自是肯定,極重情義的江哲不會輕易殺他”


    而他的目的。僅僅是為逃過江哲的責罰罷了。若是江哲來個一百軍棍,那與死又有什麽區別?


    “多謝司徒。門下自然恪守司徒教誨”


    “你別高興的太早”望著賈詡,江哲哂笑說道。“先記你一百軍棍,若是破得馬騰、劉表,免你九十九記,至於餘下那一記,卻是不能舍,”


    回想你軍中那粗如人臂軍棍,賈詡沒來由地感覺背上火辣辣地一下,可他也知道,江哲如此已是極為寬恕了,若是全免,如何服眾?


    是故他拱拱手訕訕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全盤對策在胸,保那馬騰與劉表”嘿嘿!不過依門下之見,劉表此刻還是留下的好,若是司徒欲取荊州。不如且叫他與袁術拚個兩敗俱傷,”


    隻”文和不知,袁公路空有勃勃野心,然而所作所為,卻是大失仁義,凡誌向天下者,當取民心為先,哼!袁術不足為懼,我所憂之人,乃在荊州之中!”


    “何人?”


    “諸每孔明!”


    兩日之後。馬騰三萬大軍轉道至軒轅山腳下,,


    一揮手止住身後大軍,馬騰勒住**坐騎,皺眉望著兩邊徒啃山壁揚鞭問道,“此乃何處?”


    眾將對視一眼,其中乃有大將程銀策馬而出,抱拳說道,“啟稟主公,此乃陷馬穀!”


    “陷馬穀?”馬騰聞言,背後沒來由地一涼,竟走出了一聲冷汗,隨即望著程銀驚聲問道,“何以呼之此名?”


    程銀滿臉疑惑。似乎有些不解馬騰之意,抱拳猶豫說道,“末將往年漂泊之際。曾來得此地,聽聞此處一個典故”


    “哦?”馬騰深深吸了口氣,撫著下巴饒有興致說道,“你且說來!”


    “是!”程銀抱拳應命,指著大軍身後說道,“主公且看,此處地勢平坦。可否是一極好的牧馬之所?”


    馬騰聞言轉頭。細細一看,點頭說道,“唔,確實如此,那又如何?”


    “主公不知。此地乃在古時,便是放養戰馬之所”程銀頗為得意地望了一眼眾將。凝聲說道,“秦滅六國之後,天下乃平,當時秦國有百餘萬大軍卸甲歸田,十餘萬戰馬放養各處,隨後,秦朝日漸昏敗,高祖與那霸王項羽,起兵反秦。


    當時項羽麾下騎兵少之又少,是故四處獵捕野馬充軍,而此地由秦國放養的戰馬。唔。應當是野馬,當即被其看重!


    然而這群野馬之中卻是有一匹馬王,非但極為神駿,而且此處數萬馬匹皆從其號令,項羽心慕,引萬餘兵馬獵捕。


    為期三月。其中獵捕之事不下十餘次,然而即便如此,卻亦是捕獲不到那匹神駿。隨後,項羽亞父範增獻謀,放火將此地四周野草穀物盡數點燃。唯獨留下通往山穀那一處,馬群一見火光。自是心慌一頭竄入山穀。而範增隨後將山穀兩頭堵住,於是乎,此處數萬戰馬,皆為項羽所用,而那匹神駿,便是烏雕!


    由此,此山穀便為世人稱之為陷馬穀!”


    “呼”重重吐了口氣,馬騰心中釋然,朗笑說道,“原來如此,項藉那匹神馬原來乃走出自此地,嗬嗬,然而我卻是見不到,實乃可惜!”


    “嘿”梁興聞言。哂笑一聲淡淡說道,“荊州不產馬,程將軍所言的馬匹乃是秦王放養之馬,如今曆時四百載,豈能有良馬複存?主公若是欲見,當是要等我大漢平息戰亂之後,效仿前秦,方可見到,隻不過這時日嘛


    “住嘴!”馬騰低斥一聲,狠狠瞪了梁興一眼,沉聲說道,“便是因為如今天下大亂。我等才要愈加自勉,誅卻國賊。還我大漢一清平盛世!走,前往陽翟!”


    眾將對視一眼。對於馬騰說的俱是有些不以為意:大漢朝?天子都被那曹阿瞞害了。何來大漢?群雄割據,各拚本事。天下間又有幾路諸侯是真心為大漢”額,眼前就有那麽一位”


    望著馬騰麵色低沉獨自前行,候選對眾將搖搖頭,隨即大喝道,“全軍啟程!”


    “喝!”


    唉,說得不錯。天下諸路諸侯中,又有幾人真心為大漢呢?


    任憑馬兒向前馳騁,馬背之上,馬騰心中一歎”


    翼州袁本初,當日聽聞此人於朝堂之上,持劍以對董賊,自己還道此人赤膽忠心,十八路諸侯會盟,哼!如今看來,隻是…;賊獨自一人把持天子罷了!賊子!賊午!步本翼州刺哽地,隨後與又奪公孫瓚幽州,狼子野心!


    揚州袁公路。與其兄為一丘之貉,不!昭昭野心比其兄更烈!


    益州劉季玉。唉,此子雖有賢明。然差其父甚遠。固守有餘,進


    荊州劉景升”哼!社稷重耶?皇位重耶?亦不是真心興漢之人。


    至於那國賊曹孟德,,


    當初見他孤軍深入、征討董賊,還道此人乃仁義之輩,沒想到亦是董賊之流,挾持天子為之號令,


    可歎我大漢四百載,如今卻是這般景象,實是叫人”唉!


    唔,”先取豫州、充州、隨後再去請”唔?


    正想著,馬騰心中沒來由地一顫,目露驚疑之色環視四周。


    “主公?”帳下大將馬玩見馬騰神色稍有驚慌,詫異問道,“主公怎麽?”


    隻見馬騰雙目不停地掃視著兩邊陡啃山壁,低聲急切說道,“也不知怎麽,我心中跳得厲害,”


    “啊?”馬玩為之愕然,望了一眼四周笑著說道,“主公莫不是因連日趕路,心神疲憊所致?”


    “不不不”馬騰搖搖頭,驚疑不定說道,“非是疲憊、非是疲憊,我方才回想起來,此穀名為陷馬穀,實於我不利,或許是上天示警於我”


    “嘿嘿”馬玩失笑一聲,搖頭說道,“末將亦與主公同姓,為何心豐卻無異常?依末將猜測,主公或許是太勞累了,待我等取了陽翟,主公好生歇息一番。至於那江哲,嘿,我西涼鐵騎若是糧草充足,破此人,頃刻之間罷了!”


    “不,江哲此人絕非等閑之輩,曹賊帳下人才濟濟,為何唯獨此人脫穎而出,雖為一文弱書生,卻掌得三軍,為一方統帥?恩?”


    “主公太高估那江哲了”馬玩冷笑一句,將腰間寶劍抽出半截,冷冷說道。“主公且放心,末將當取此人首級回報主公!”


    “不妥,江守義乃天下名士,殺之,,也罷,既然他甘心為賊所用,此乃其咎由自取,可惜了他一身才華”


    “嗬嗬”馬玩嘿嘿一笑,將腰間寶劍再複插入劍鞘,抱拳笑道,“既然主公有憐才之意,末將便不殺此人,將其擒獲獻於主公又有何難?”


    馬騰低頭一想。點點頭正欲說話,忽然兩邊徒壁之上傳來一聲冷


    。


    “聽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為何你等臨死之前,猶大言不慚耶?”


    “誰?”馬騰心中狂跳不止,勒住戰馬眼神急忙望向出聲之出。


    “在下賈詡;賈文和,奉司徒之命,主持此處大事”哦,還不曾拜見西涼刺史。贖罪贖罪,敢問刺史大人,如此急著行軍,可是欲至陰曹與閻王見禮耶?”隨著一聲恢諧的冷笑,山壁之上。賈詡的身影緩緩出現,冰冷的目光望著底下的西涼兵馬。


    而隨著他的出現,山壁之上猛然現身無數曹兵。密密麻麻,屈指難數。


    就算西涼軍驍勇,遇到這般境況亦是麵露驚慌之色”惶惶不知行


    。


    “你”指著賈詡,馬騰一時間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嘖嘖嘖,刺史大人難道不知此處名為陷馬穀麽?嘿嘿,當初霸王在此擒得一神駿,如今賈詡卻是要擒得將軍這匹絕世好馬了,”


    “好膽!”見賈詡出言不遜。馬超心中大怒。當即舉弓搖指賈詡,射出一箭。口中怒聲喝道,“賊子,看箭!”


    “丁!”隨著一聲金戈之響,賈詡身邊一將把劍將那箭支劈兩半,而賈詡,好似是算到會有此事一般,未見他有半分心懼。


    “多謝曹將軍出手解賈詡之危”賈詡微笑著拱手說道。


    “不敢!”曹純收劍回鞘,淡淡說道,“司徒有言,叫我護得先生周全。末將自是不敢怠慢。”曹純向來不喜賈詡,兩日前更是從護衛在江哲屋外的陳開口中,得知了賈詡行事,心中更是不屑。


    賈詡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意,轉首望著馬騰說道,“刺史大人,在下好心好意與你打招呼,你卻是縱容部下欲圖害我,嘖嘖”


    叫龐德拉住憤憤不平的馬超,馬騰暗暗對眾將使了個眼色,隨即抬頭對賈詡正色說道。“那江哲算得我等會走此路?”


    “嗬嗬,算的?”賈詡搖搖頭,麵帶嘲諷之色說道。“早在你等。兵武關之前,司徒便已算出你等行徑!”


    “什麽?”馬騰心中大驚,神色大變失聲說道,“竟有此事?不可能。不可能


    而其麾下將士,亦是一片嘩然。


    “不可能?”用憐憫的眼色望了一眼麵色大變的馬騰,賈詡冷笑說道,“你卻是不想想,為何此地百姓盡數被遷往他處,然而仍有數支兵馬押運糧草留下叫你等掠奪?”


    “此話怎講?”


    “若是不予你些糧穀,你豈有如此膽量進兵?”


    馬騰聽罷,麵上之色青白交加,原來不是上天助我”乃是上天欲棄我,,


    拽緊馬韁。馬騰與眾將對視一眼,隨即抬頭對賈詡說道,“那麽陽程之事。亦是你等欲誆我至此,故意透露給我等?”


    想起此事,賈詡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對那還沒落在背上的軍棍有些畏懼,聞言淡淡說道,“陽翟確實囤有大批糧草,此事有真無假,然而你等嘛,恐怕到不了彼處了”陰曹之門已開。各位當是該時候上路了,”


    “且慢!”馬騰大喝一聲。


    “唔?”已舉手準備下令的賈詡聞言一愣,疑惑問道,“將軍還有何事?”


    “且容我再問一事”說著,馬騰深深吸了口氣,忽然眼神一變,急速從身後取出戰弓,搭箭猛得射出。…舊與騰此舉,其餘眾將與其麾下將十亦是如此為戶,時舊九千餘兵馬盡數射出一箭。朝兩麵山壁之上曹兵呼嘯而去。


    燈。丁叮”一陣急促的金戈之響,望著山壁之上,馬騰心中咯噔一下。


    “將軍行如此詐計。實不符將軍為人”山壁之上,傳來一聲嘲諷。


    “走,撤軍!撤軍!”馬騰竭力大吼道。


    輕輕一堆擋在身前手持盾牌的曹兵,賈詡冷笑著望著馬騰,淡淡說道,“馬壽成啊馬壽成,我賈文和豈能看不出你假借與我攀談,暗中傳下命令?隻不過見你此舉深合我意,不欲道破罷了,你誆我的同時,我卻是在等


    “轟!”就在此刻。山穀一端傳來一陣巨響。


    “等到了”賈詡微微一笑,隨即重喝道,“將油罐丟下去!”


    “是!”曹軍一聲應喝,紛紛舉起身邊裝著火油的瓦罐,朝著底下西涼軍丟去。


    “退!退!”馬騰嘶喊得連喉嚨哼哼些沙啞,忽然瞥見一物朝自己飛來,不及細想,當即舉起右臂,一拳將其擊碎。


    “砰!”隨著一聲輕響,馬騰被瓦罐之內的火油淋個正著,待其凝神一看,麵色大變。轉首咬牙切齒怒聲喝道,“賈文和,你好狠的心呐!”


    “哼!”而山壁之上的賈詡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放火箭!”


    曹純張張嘴。神色有些遲疑地望著底下騷亂不已的西涼軍,一時間有些失神。


    “曹將軍?”賈詡皺眉提醒道。


    “啊?”曹純如夢初醒,當即大喝下令道,“是,放火箭,放火箭!”


    隨著曹純一聲令下,此處曹兵俱是搭上火箭,朝穀底的西涼軍一通亂射。


    油,遇火則燃。此事就算三歲小兒亦知。


    曹軍一通火箭。穀底頓時爆出一陣慘叫,不計其數的西涼軍身上沾染了火焰,嚎叫著在地上翻滾著,而後便被亂流踐踏而死。


    望著穀底的慘狀,曹純麵上有些不忍,忽然,他聞到一絲肉香,待其細細一想!腹內頓時翻滾一通,麵色慘白的他遲疑的往了一眼身邊


    詡。


    而賈詡麵色卻是絲毫不變,用極為冷寒的眼神淡淡望著穀底慘劇,隨後,好似發現了曹純的目光,賈詡轉首望了一眼他,輕笑說道,“將軍,請繼續!”


    “哦”哦”曹純機械般地點點頭,皺眉望著穀底。舉起的手遲遲未曾落下。


    “司徒有言,此處諸多事,皆由在下定奪”見曹純遲疑,賈詡淡淡說道。


    曹純一咬牙,麵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狠狠說道,“射!繼續射!”說著,他還奪過身邊一名曹兵手中弓箭,射出一支火箭。


    賈詡心中失笑。口中卻讚許說道,“將軍真不愧是司徒帳下得力大將”


    曹純望了一眼賈詡。眼中稍稍有些畏懼:三萬條性命啊,這賈文和竟是如此心狠,將其盡數焚殺於此處”


    而賈詡雖說智謀超群,亦難猜出曹純心中所想,冷眼望著馬騰等人從原路逃竄。口中冷笑道,“馬壽成啊馬壽成,若是你強行突破,怕是會有一線生機,然而你卻選擇了退卻,嘖嘖,看來,乃是天欲喪你,與在下無關,”


    好一個與你無關”聽罷賈詡之言,曹純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抱拳低聲說道,“莫非先生算得馬騰會選擇退兵,是故僅叫公明取巨石斷穀中歸路,而另一端。卻是不顧,”


    好似聽出了曹純口中的先生兩字與方才不同,賈詡微微一愣,隨即不動聲色領首說道。“若是兩頭皆封住,日後清理此穀豈不費時?”


    聽著賈詡輕描淡寫的話語,曹純眼中凝起深深戒備,此人心狠,天下莫出其右,”


    而相比賈詡的淡然自若,穀中的馬騰卻是心中驚怒至極。


    “不不!”望著麾下三萬大軍在如此狹窄的穀道之中被敵軍所焚,馬騰雙目血紅。仰天大吼。


    “主公小心!”其下大將梁興一聲示警。


    馬騰心中一驚。一轉身望見一支火箭直直朝自己而來,急忙側身閃過,然而就當他鬆氣之餘,右臂忽然迸開一團火焰,原來那火箭已是擦到了馬騰沾滿火油的右臂”


    馬騰身旁。大將馬玩當即一把扯下馬騰右臂掛甲丟到一旁,隨即又幫他滅火。


    “該死,該死!”望著那塊臂甲熊熊燃燒著,馬騰怒聲大罵幾句,隨即朝馬玩說道,“多謝”


    馬玩慘慘一笑。搖頭說道,“此乃末將本分,豈有叫主公”忽然,他身子一顫,卻是沒了下文。


    馬騰抬頭一望,卻是驚見馬玩頭顱之上橫插著一支弩箭……


    “砰!”隨著一聲悶響,馬玩屍首重重砸在地上。


    “馬玩!”馬騰大喊一聲,上前一探,然而馬玩早已沒了氣息”


    “江守義!賈文和!我與你等勢不兩立!”馬騰心中痛極。


    “主公”就在附近不遠的程銀、梁興、楊秋三人望了一眼馬玩屍首,當即拖住馬騰。悲聲說道,“主公,是不可為,暫且退兵,日後再為馬玩報仇雪恨啊!”


    “呼呼”隻見馬騰氣息粗重,大吼一聲將一柄長劍甩出,正中山壁之上一名曹兵腹部。如此稍稍解恨,咬牙切齒說道,“走!今日之事,我日後慢慢再與那江哲理會!”


    然而此時穀道之中卻已是紛亂不堪,為求活命,這些素來勇武的西涼軍如今卻成了一支烏合之眾,爭先恐後朝著陷馬穀入口逃竄。


    不但如此,危境之中。亦是有不少西涼軍為求早早逃出此穀,竟拔刀將麵前的同澤砍到在的。隨即踏著同澤的屍體逃命”


    西涼軍勇則勇矣,然而卻是不得教化,而將此事盡數收於”肌與馬騰,心中更是又怒、又然而就當馬騰等人隨著亂流趕到陷馬穀入口時,卻個個都傻了眼。


    隻見穀道入口已被無數巨石封住,難以翻越。


    死死地拽著拳頭,指甲已是深深陷入肉掌之中,馬騰麵色鐵青,一字一頓罵道,“賈詡你這狗娘養的,你好狠的心呐!”


    而與此同時。此處山壁兩端亦走出現無數曹兵,為首一將,正是徐晃徐公明。


    隻見徐晃有些不忍地望了穀內早已崩潰的西涼軍,搖搖頭轉身低聲喝道,“放火箭!”


    此處徐晃本已按賈詡囑咐,以火油澆地,如今火箭一至,登時竄起滔天大火,將馬騰等人盡數籠罩其中。


    “哼。多,哈哈哈哈哈!”對麵這如此局勢,馬騰仰天大笑,然而其笑聲之慘烈,就算是崖壁之上曹兵,亦是心中有些不忍,下意識緩了緩射箭的速度。


    “主公?”


    “想我馬壽成戎馬一生,卻是萬萬不曾想到,會落得死無全屍之下場”哈哈,曹阿瞞。做的好!江哲,做得好!賈詡狗賊,做的好!”


    “主公”梁興抹了一把麵上血跡,急切說道,“事不宜遲,待我等為主公擋箭,主公速速翻越此屏障!”


    “嗬嗬,哈哈。”馬騰聞言,慘叫一聲,轉首說道,“我兒何在?令明何在?”


    聞得馬騰呼喚。馬超與龐德猶豫著從眾將之後走出。


    深深吸了口氣,馬騰雙手搭上馬超與龐德肩膀,凝聲說道,“超兒,你乃我兒,令明。我亦將你視作我兒”


    馬超見父親如此,心中自是有些明了,望了一眼龐德,見一臉慘敗之色,雙目微紅梗咽說道,“叔”義父,龐德心中早已將義父視若生父,


    “好,真乃大快人心!既然如此,為父有兩條路叫你等走,一條,便是留在此的。極為無謂地與我等一道死去;另外一條”說著,馬騰回身一指被亂石擋住的來路,厲聲說道,“你等便越過此屏障,他日與我等報仇!”


    “這”馬超與龐德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豎子,當真欲與我等死於此地耶?”見如此境地,二子猶是遲疑,馬騰心中大怒。轉首對梁興、楊秋喝道,“梁興!楊秋!”


    “是!”二將當即應會,一人一個將馬超與龐德抓住,口中說道,“得罪了!”隨即兩人發力一喝,竟將二人直直丟上屏障。


    而山壁之上徐晃自是也得到麾下士卒警示,當即喝道。“除惡務盡,殺!”


    隨著徐晃一聲令下,兩邊曹兵一通亂射,頓時,馬超與龐德二人情況極為危及。


    見此,馬騰厲聲大吼道,“曹兵聽著,我乃西涼刺史馬壽成,為何不來殺我?”


    徐晃一聽,當即含了馬超,令下麾下曹兵朝著馬騰舉起弓箭。


    “主公?”梁興、程銀、楊秋重喝道。


    “你等也走吧輕歎一聲,馬騰搖頭說道,“江哲此次乃是為誅我麾下三萬兵馬。隻需我一死,依江哲平日為人,理當不會趕盡殺絕,與其留在此地陪我等死,不如出去,梁興,我記得你家中仍由老夫,程銀,我記的你網娶了一個。婆娘,楊秋”


    “末將無情無掛。了然一身!”楊秋搶先說道。


    粱興、程銀與其餘將領亦抱拳說道,“為人屬下,豈有主公敗亡,大將偷生之事?願與主公同往!”


    “你們”馬騰微微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往日你等爭功,今日你等爭著送死耶?若是你等還尊我一聲主公,便速去!”


    “主公,”


    “速去!”馬騰怒聲喝道。


    對視一眼,眾將死死地咬著牙齒,其中梁興嘿嘿笑道,“主公莫要小覷我等,區區一死而已,我等亦會心懼?至於我家中老自有我弟在,我等追隨主公乃有數載,主公一向厚待我等,如今禍臨,我等豈能獨自偷生?”


    “說得好!”眾將出言相讚。


    “你們,你們”馬騰有些錯愕,待望見眾人眼中堅毅的神色,心中大歎,點點頭望著徐晃方向厲聲說道,“如此,我等便叫曹軍見識見識,何為西涼之虎賁!”


    “喝!”


    望著穀內馬騰等人舉起弓箭,徐晃搖頭一歎,右手重重落下,口中喝道,“殺!”


    “父親(義父)!”馬超與龐德二人見馬騰與眾將在穀道之內苦苦支持,口中悲呼一聲。


    “豎子,走!”馬騰轉首大喝一聲,然而就在此刻,忽聽一陣風嘯之聲,一支箭支急速射來。


    馬騰下意識舉手抵擋,然而等了片刻,卻是不曾有利箭透體,疑惑間抬頭一望,卻見麵前程銀滿口鮮血,艱難對自己說道,“主公,此乃末將探查不明,當是要”當是要予以重責,末將心懼軍中,責罰,故而先行一步……告罪……告


    “砰!”


    馬騰雙目濕潤,悲嗆說道,“兄弟且等為兄一等,我等亦望矣”


    巨石屏障之上。馬超一把拉起龐德,麵色冷峻說道,“走!”


    龐德一抹眼中濕潤,恨恨望了一眼曹軍,隨著馬超躍下屏障,逃生


    。


    “將軍?”或有曹兵見到此時,對徐晃說道,“那兩個小子跑


    隻見徐晃凝神望著穀內強自支撐的馬騰,淡淡說道,“哦?是麽?我怎麽不曾見到?”


    那曹兵偷偷望了眼徐晃神色,當即退下不言。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八日,西涼刺史馬騰引三萬鐵騎,誤中賈詡計謀,兵敗陷馬穀。全軍上下三萬餘人,除去兩人下落不明之外”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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