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長年不能在飯館好好吃飯,司徒崇明牢固掌握了烤兔子技能,堪稱廚藝棒,能暖床,三從四德三綱五常,間歇有空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把收拾幹淨了的野兔皮收了起來,打算回去給敬愛的墨淵師父做個兔皮手套。


    事實上,在屢次跟別人交流失敗之後,除了生孩子這一難關尚未攻克之外,司徒男神已經無奈地學會了一切獨立生活必要技能,包括且不限於洗菜、做飯、掃地、縫衣服、收拾房間,內心正以一百邁的速度朝著人.妻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頭。


    簡而言之,外表高冷的司徒男神,其實,是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溫柔體貼的好人……


    作為好人,當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麵前並要求分走一隻兔腿吃的時候,司徒崇明理所當然地好心提醒道:“不想死的話,離我遠一點。”


    沒錯,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就因為跟他多說了幾句話,便在事後被其他圍觀群眾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雖然這裏是荒郊野外,但也不可不防。決不能讓無辜的人再受到他的連累,隻因為和他說過話就一塊兒被人討厭,甚至被打了。


    聞言,侯青倬略微愣了一下。


    如此直截了當地被拒絕,這還是第一次。難道司徒崇明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來接近他的?不可能……


    微微眯起眼睛,侯青倬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來。


    對麵那人的容貌太過出挑,陽光下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瞳卻黑得讓人打怵。沉默、自律、冷漠,青年通身都繚繞著瀝雪凝霜般的寒氣,氣質如此冷厲,如同一把出鞘見血的利劍,卻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即便是他,那一瞬間也被這人的容貌氣質所蠱惑。隻可惜……


    侯青倬暗自苦笑了一聲。


    都說司徒崇明生性冷僻、難以接近,當真是名不虛傳。師門給他的任務,看來不是那麽好完成的。不管如何,隻好先纏上去混個臉熟再說。


    想到這裏,侯青倬微微一笑,解下腰間的酒囊隨手丟給司徒崇明,朗聲開口道:“若是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就是去陰曹地府走一趟,似乎也沒什麽好在意的。相逢即是有緣,我叫侯青倬,不知可有幸請你喝上一壺酒,賞一賞這滿山春.色。”


    那笑容顯得頗為可親,然而司徒崇明卻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侯青倬:…………


    司徒崇明:…………


    侯青倬:…………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後,侯青倬臉上的微笑終於有點僵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半點反應,等等,總覺得司徒身上的冷氣似乎更加濃鬱了一些,難道這就打算拔劍砍人了?


    就在侯青倬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先行撤退的時候,司徒崇明忽然打開酒囊,一言不發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酒。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21年來頭一次有人知道他是誰還主動要求要跟他做朋友,他需要喝點什麽來壓壓驚。這、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比較好,“初次見麵,久仰大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兩肋插刀的兄弟了”?不不,這樣會不會太過直白了,萬一把人嚇跑了怎麽辦,還是含蓄一點,先介紹一下自己?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過死板,沒法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內心戲十分豐富的司徒崇明陷入了糾結之中,久久難以回話,冷氣在不經意間自發四溢湧動,一個激動,啪地一聲就捏爆了酒囊。


    好強的殺氣,果真是打算動手了嗎?


    侯青倬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警惕地後退數步,瞬間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看到他的反應,司徒男神從腦內劇場中醒過神來,頓時受到了一百點傷害。


    “司徒崇明。”


    猶豫了片刻,司徒崇明終於做出了決定,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隨即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侯青倬最後一眼,開口淡淡道:“我記住你了,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侯青倬——司徒男神把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底,並決心從此以後跟對方保持距離。好不容易才交到這一個朋友,司徒崇明決定好好守護侯青倬,決不能讓自己的黴運傳遞到對方的身上。


    懷著無比悲壯的心情,他丟下這句話轉頭就走,留下侯青倬一個人木呆呆地愣在原地。


    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侯青倬看著司徒男神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緩緩彎起唇角,眼底閃過一道流光,戾氣橫生。


    他明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真不愧是劍閣大弟子司徒崇明,隻見了一麵,居然就已經看出他是紫月盟的人?可明明猜出了他的身份,卻連劍都不屑於拔,高傲如斯,真是讓人想看看他陷入泥潭,苦苦哀求的模樣。


    不緊不慢地拿起司徒崇明丟下的烤兔子,侯青倬悠然地笑了笑,很是隨意地嚐了一口,意外地發現這肉的味道居然相當不錯。


    想不到傳言中孤高清冷的司徒崇明,居然還有這樣的手藝。


    原本接近司徒崇明,隻是奉了師門的命令打探劍閣的秘密。不過如今,侯青倬卻對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劍閣大弟子司徒崇明,似乎比傳聞中要生動神秘得多。


    而另一邊,因為野兔肉被侯青倬給撿了,司徒男神又一次沒能吃上東西。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再去找些吃的了,捂著餓得有些疼的肚子,他默默地站在碼頭,憂桑地等候下一班渡船的到來。


    此次離開劍閣,司徒崇明必須在七天之內趕到鐵骨舫,代替師父墨淵參加孟川夏兒子的滿月禮。


    鐵骨舫的總舵位於太湖中央,順著這條河向東,還要足足兩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司徒崇明預留出了一天的時間,避免發生什麽意外,而錯過了滿月禮。


    事實上,司徒崇明的生命中從不缺少意外。比如現在,明明有一艘空著的渡船朝這裏過來,船老大看清了他的臉,卻忽然跟抽羊癲瘋一樣哆嗦起來,哆嗦著哆嗦著嘩的一聲就掉進了水裏,船上登時一片雞飛狗跳,再也沒有人理會他一個苦逼兮兮站在岸上等船的乘客。


    司徒崇明:…………


    幸虧河上不止這一條渡船,很快遠處又有兩艘烏篷船並排朝著岸邊快速駛來。司徒崇明鬆了口氣,正想招呼那兩條船停下來,就看到其中一艘船上的老頭忽然深吸了口氣,一船槳把隔壁船上的癩痢頭給捅下了船。


    想跟老子爭,下輩子吧。


    陰險一笑,老頭加快了速度,直直朝著司徒崇明而來。誰知變故突生,剛剛落水的癩痢頭猛地破水而出,一把抱住老頭的腰,惡狠狠道:“就算老子不能載司徒少俠了,你也別想得著這個好!”


    於是司徒男神眼睜睜地看著兩個船夫雙雙掉下船頭,不禁無語凝噎。


    這個渡口似乎就隻有這三條船……吧……這群人就這麽討厭他,寧可不賺錢,也不想用自家的船載他渡河嗎?


    心塞。


    就在司徒崇明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天籟般的聲音響起。


    “司徒兄,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果然有緣啊。”


    司徒崇明轉過頭,看著緩步而來的侯青倬,頓時感覺到了一種春天般的溫暖。但周圍那麽多人,他實在不希望侯青倬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這樣的人扯上關係,於是隻好冷著臉道:“我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這麽好。”


    誰知侯青倬越戰越勇,半點沒有被男神的冷氣影響,好整以暇道:“司徒兄或許對我有所誤會,我卻並非司徒兄所想的那種人。在下不過是仰慕司徒兄的人品,你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我猜你也要去太湖,你我既然同路,不如同行,我已經雇好了船,人生得一二知己,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不亦樂乎?”


    這是一個多麽好的人啊。


    司徒崇明心情複雜地看著他,掙紮許久,開口提醒道:“你不怕死嗎?”


    這樣的威脅怎麽可能對他有用,不過,看起來司徒崇明對他似乎也已經產生了些許興趣。


    侯青倬彎起唇角:“那麽,司徒兄是答應了吧。請——”


    這一幕,在司徒崇明眼中,是一個陌生人悍不畏死地要跟他做朋友的感人情景;而對侯青倬而言,則是一路上跟司徒崇明鬥智鬥勇相愛相殺的開端。


    不管怎麽樣,兩人滴著黑狗血的孽緣,就此開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江湖隻有我不知道自己是男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羽小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羽小飛並收藏全江湖隻有我不知道自己是男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