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這孩子,恐怕不是您的親生骨肉。”


    見田玲瓏沒有反應,周管家又將話重複了一遍。


    田玲瓏惶然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懷裏的孩子,仿佛是在看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不會的,小小不是我的孩子,那曦兒……不會的,不會的!”


    “我繼續往下查的時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很多證據都能說明孩子被換過,可時間上卻對不起來。”


    周管家似是不忍地垂眸避開她的視線,沉聲接著道:“就好像、就好像孩子曾在不同的時候被換過兩次。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我一直不敢確認,可今日…………“


    “夠了!”田玲瓏尖叫一聲,打斷了周管家未出口的那些話:“我不想聽!”


    周管家頓了頓,沉默地看了田玲瓏一會,仍是緩緩地將話說完:“夫人,曦兒可能才是您的孩子,為了對付孟川夏,您親手殺了他。”


    這話聲音不大,卻如雷鳴一般轟然炸響在田玲瓏的耳邊。此時此刻田玲瓏看上去竟然有些恐懼,她不管不顧地後退,眼看著就要跌出船外,一直默然旁觀的侯青倬卻忽然出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推向了還傻愣在那裏的十一。


    十一將田玲瓏抱了個滿懷,登時麵紅耳赤、不知所措起來,小媳婦兒似地喚道:“主、主子?”


    “好好照顧田夫人。”侯青倬彎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掃了周管家一樣,淡淡道:“她心神失守,可再受不得什麽刺激。”


    周管家抬起眼睛看向侯青倬,目光沉了沉,皺眉問道:“侯公子此話何意?”


    “我可沒什麽別的意思。”


    侯青倬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一手搭上周管家的肩膀,笑眯眯道:“隻是有一事,我實在是覺得奇怪,似周管家這般謹小慎微、走一步看十步的聰明人,怎麽會在這種時候不管不顧地將真相給揭露出來,親手往田夫人身上壓下最後一根稻草?”


    周管家默然片刻,開口回答道:“不過是職責所在。”


    侯青倬悠悠然道:“又或者是受人指使,想將田夫人逼上絕路?”


    周管家垂下眼睛,臉頰上的肌肉微顫了一下,緩緩開口說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侯公子可不能信口胡說。”


    侯青倬挑眉道:“你又怎知我沒有證據?我本想給你留點臉麵,可你若是堅持不認,我也隻好在這裏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話說到一半,侯青倬的眼神猛然一凝。周管家竟是趁他說話時悍然出手,利刃堪堪擦著侯青倬的鼻尖劃過去。


    侯青倬側頭避過了周管家刺過來的匕首,一直藏在身側未動的那隻手突然一揚,像是打算射出什麽暗器。


    周管家麵色微變,電光火石之間,竟是抬手將嬰兒扔向了侯青倬,借此擋住他的攻勢,自己卻是迅速後退了幾步。然而侯青倬這一下卻是虛招,他伸手接住孩子,隨即借勢進了一步。而周管家被他這一逼,竟是正好撞上了司徒崇明淩厲非常的一劍。白光乍起,長劍穿胸而過,周管家悶哼一聲,避無可避之下捂著胸口翻身就跳下了船。


    血花從湖底漂了上來,屍體卻不曾跟著浮上水麵。


    “等等。”侯青倬立時出手,攔住了司徒崇明想要追上去的動作,開口道:“不用追,周世良跑不了。”


    司徒崇明偏過頭,不讚同地看向他。


    侯青倬立刻掏出一個竹筒,從善如流地解釋道:“我碰他肩膀的時候已經在他身上撒了藥,那藥是雌蟲磨成粉製成的,隻要這隻雄蟲還在這裏,即便周世良逃到天涯海角,想找到他也不是一件難事。”


    司徒崇明皺了皺眉,開口問道:“你早知道他有問題?”


    “自然不是。我不過是覺得他有些可疑,所以拿話詐一詐他罷了,誰知他這般老實……”


    侯青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正打算在司徒崇明麵前好好表現一番,趁機增進一下感情。誰知他話才說了一半,被他隨手拎在手裏的嬰兒卻是癟了癟嘴,忽地就大哭起來。


    司徒崇明愣了一下,立刻伸手把孩子從他那裏接了過來。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忙不迭地抓住司徒崇明的衣服,一邊抽噎著一邊把腦袋給埋進了他的懷裏,從縫隙中偷偷地瞄侯青倬,小模樣特別委屈,小眼神特別嫌棄。


    侯青倬:…………


    司徒崇明從沒抱過孩子,懷裏多了這麽小小軟軟的一團,全身都變得局促僵硬起來。可這孩子似乎是同他特別投緣,抽抽搭搭地扒拉著他的衣服就是不肯放。而侯青倬隻要一靠近,他就哭得撕心裂肺,十足的心機婊,顯然是一點都沒打算給救命恩人麵子。


    司徒崇明看了侯青倬一眼,隻能無奈道:“你離我遠些。”


    萬萬沒想到…………這麽一個小破孩砸,居然會是他追求男神之路上最大的對手!


    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侯青倬咬牙切齒地開口道:“這孩子怕是嚇著了,你抱著總歸不合適,還是把他還給田夫人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田玲瓏像是猛地醒過神一般,用力掙開十一的手,偏過頭來癡癡地望著那孩子。


    周管家落入水中之後,她嘴唇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褪盡了,從來挺直的脊背佝僂起來,神色如槁木一般,整個人幾乎在刹那間便有了形銷骨立的感覺。


    “原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不可信的。”田玲瓏全身抖了一下,緩緩直起腰板來,臉上擠出一絲說不出什麽意味的笑容來,輕聲道:“那我還能信什麽呢?”


    侯青倬眉梢微挑,隨口說道:“你至少還有自己可信。”


    “你說的對。”田玲瓏臉色發白,嗓音冷冷的強作平靜,卻還是聽得出來有壓抑的顫抖:“事到如今,我也隻有靠自己。即便是死,我也要從那幕後黑手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事到如今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侯青倬不由有些意外。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會,他輕聲笑道:“那幕後黑手使了這樣的計謀,自以為看透了你,其實卻是小瞧了你。”


    田玲瓏愣住,良久,忽然露出一個笑容,麗得驚人。


    “這江湖上好人不多,今天卻有幸讓我碰上了兩個。”


    作為居心叵測打算禍亂中原武林的紫月盟左護法,侯青倬猝不及防又收到了一張好人卡,頓時一臉懵逼。


    似乎還嫌衝擊不夠,田玲瓏表情釋然地繼續說道:“這孩子的身世如此,我心中無論如何都有芥蒂,若是由我帶著他,對他來說恐怕並非幸事。既然他跟司徒少俠投緣,就讓他跟著你們走吧。”


    侯青倬笑容愈發僵硬,開口就想拒絕:“………此事恐怕並不方便。”


    話音剛落,司徒崇明忽然開口道:“好。”


    侯青倬:…………


    司徒崇明被侯青倬盯得背後發毛,隻好解釋道:“我會把這孩子帶到劍閣,這對我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可對他來說卻很重要。”


    侯青倬的臉色剛緩了緩,那小破孩便朝他吐了口口水,然後咯咯笑著往司徒崇明的懷裏鑽。


    那股子醋勁立刻又升了起來,侯青倬眉梢細微上挑,似笑非笑地衝著司徒崇明伸手,開口說道:“若司徒兄堅持,也並非不能商量,隻是這孩子必須由我帶著。”


    司徒崇明愣了一下,隨即道:“為何?”


    侯青倬一臉嚴肅地開口:“司徒兄,你能弄明白小孩哭是渴了餓了還是尿了嗎?你會唱搖籃曲哄孩子睡覺嗎?你能給孩子喂奶嗎?你會換尿布嗎?”


    “……不會。”司徒崇明問道:“你會?”


    “我當然也不會。”侯青倬勾起唇角,微笑著緩聲道:“不過十一會,那就夠了。”


    無端躺槍,十一頓時大驚失色:“主子,其實我也不會……”


    侯青倬:“哦?”


    十一頓時淚流滿麵:“……但可以學。”


    嗷啊啊嗚嗚嗚嗚為什麽,他明明弱弱地縮在角落裏什麽都沒幹,為啥倒黴的總是他,為啥?


    有這樣的主子心好累,他不幹了他決定了他這就收拾包袱回家鄉賣茶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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