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侍衛早就被沈妃換成了自己的人,對於殿內發生的事情視若無睹,沒有絲毫反應。聽到沈妃一聲令下,反而是將門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劉方毖,按在了地上。


    沈妃一步一步慢慢踏了出去,玉瑩跟在身後,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背影。


    隻聽沈妃吐氣如蘭,唇齒開合道:“劉方毖用藥不力,致使皇上心悸發作,其心可誅,其罪罄竹難書!!傳本宮的旨意,劉方毖革去太醫院院首職務,押入天牢待審!”


    “什……什麽?”劉方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沈妃,連平時的敬稱都忘了,隻是瞪大了眼睛。


    “需要本宮再重述一遍麽?這等孽臣,還不塞上嘴,拖將下去?”沈妃厲色看向左右,那幾個侍衛立即顫抖了一下,忙拖著劉方毖的雙腿,往殿外走去。


    “你說什麽?皇上他……他……不行!我是太醫!讓我再看看皇上啊!!娘娘!娘娘!!!”淒厲的聲音在殿內回蕩,絲毫沒有引起沈妃的任何反應,她隻是慢慢走回到南宮極的床邊,看著南宮極尚且溫熱的身體,伸手合上了他圓睜的雙眼。


    龍炎京都的皇宮內響起了一聲尖叫:


    “皇上,駕崩了——!”


    華國,羌州城,


    天色大亮,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


    鶴青焰早早便起來了,繞著防禦工事轉了一圈,聽底下人報了幾條訊息上來,頗有些得意洋洋地回身去找江夜澤。


    江夜澤前夜裏守夜到半夜,此時還在睡著。


    不得不說,就是毫無形象地在睡袋裏睡覺,帥哥也是十分賞心悅目地,江夜澤的容貌雖然比不上南宮玄的冷傲俊美,也比不上南宮梵的風流倜儻,鶴青焰的陰柔秀美他也差那麽幾分,墨瞳的陰鷙剛毅他也不能比擬,可這個男人的身上,總有一種十分正派的東西透出來,眉眼之間,俱是一種飛揚的正氣凜然,直眉鷹目,十分英挺。


    鶴青焰看他睡覺睡的十分香甜,眼下也是青黑一片,心知江夜澤昨夜抓刺客十分辛苦,也不好去打擾他,便出了營帳,打算繞著防禦工事再走走,看看有什麽自己遺漏的地方沒有。


    轉過山腰,陽光照在山下的平地上,一陣微風吹來,讓鶴青焰心情甚好,若不是在行軍打仗,他此時少不得也要賦詩一首,就在他正在醞釀心情的時候,卻讓探子的一聲報令打斷了思緒。


    雖然是有些惱怒,可鶴青焰並未在麵上表露出來,他一向走的是親民路線,這將士們的好感度,若是態度不好一點,可是說下去就下去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這麽慌張啊?”鶴青焰揮了揮扇子,道。


    卻見那探子道:“回鶴先生,我方才在山中巡邏之時,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之人,其人衣著奇異,打扮也是十分怪,我怕是奸細,就綁了來,聽鶴先生發落。”


    鶴青焰暗道,哪裏是綁來讓我發落,是怕打擾了江夜澤的美夢,人家起來鬧騰吧。


    便裝著高深莫測的樣子道:“把人帶來吧,我問問話。”


    那探子就先下去,過了一會兒,帶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上來。


    鶴青焰猛然一看,還沒認出這是個男的還是女的,之間這人的頭發極短,齊著耳朵,臉上還帶著個奇怪的麵具,卻又透著兩個眼睛,身上的衣服也是十分奇怪,比短褐還要緊湊上那麽幾分,這人被綁著,卻還是不安分地扭動著,嘴裏顯然也塞了東西,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若是風苓樂在此處,怕是要驚呼了,天呐,這年頭這麽流行穿越了嗎?


    是的,眼前這個在鶴青焰眼裏十分奇怪的人,一身的行頭打扮,正是風苓樂來的那個時間的打扮,此人戴著眼鏡,就是鶴青焰覺得十分奇怪的麵具。


    鶴青焰看了半晌,隻對著探子說:“將他嘴裏的麻核取出來,我要問幾句話。”


    那探子剛取出來,就聽那人細細的嗓子說道:“我不是壞人,我不是奸細,不要抓我,放開我!放開我!”


    鶴青焰一聽倒是樂了,隻是道:“哪兒有奸細自己說自己是奸細的?嗯?看你這打扮,頭發也不長,是剛剛還俗的小和尚吧,隻是和尚還了俗做什麽不好,不去娶媳婦,偏來做奸細?”


    那人道:“你才是小和尚,我是女的!”


    鶴青焰仔細打量了人,發現沒有喉結,確實還真是女的,失笑道:“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如今以短發為風了?我可不曉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剪短就是不孝!”


    卻聽那小姑娘念叨了一句:“古人就是老頑固……”


    鶴青焰也沒有聽真切,卻見又有小兵來報,說是江城守醒了,來請鶴先生。


    鶴青焰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對著探子道:“此人先關押起來,是不是奸細另說,我看著還挺有意思,且對著她好點吧。”說罷就轉身走了,也不顧身後的叫喊聲。


    江夜澤已經在營帳中等著鶴青焰,昨夜的刺客已經派出去了,想來今天下午該會回來,江夜澤就想去看看,到底有沒有取得成效。


    出了營地,兩人經吊橋至前鋒駐紮處,下山後江夜澤帶著鶴青焰施展上乘輕功輕鬆掠過敵軍部隊而未被發現,為什麽是帶著呢……因為鶴先生不會武功。


    還有什麽人能和我們較量呢?很期待啊……兩人一邊在樹蔭和草叢的掩映下飛奔著,一邊心想。


    對於江夜澤來說,戰獄中的戰士,潛入任何的殺陣、要塞、密室對他們來說都完全不在話下,即使是帶著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拖油瓶,江夜澤一邊這樣想著,腳下一邊掠過厚土和草原。


    飛奔中的鶴青焰和江夜澤分別穿著寬大的紅色與白色長衣,袍袖在風中獵獵飛舞。


    但是在旁人可能來,這兩人的身影也隻是如高速流動的液體一般。掠過之前救齊安老將軍的戰場,兩人看見了不少屍首橫陳,傷口處都是一刀致命,就知道自己的刺客戰術,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隻是一路過來,這對方營地離得雖然近,卻不見任何一個人活動。兩人對視了一眼,雖然都感覺詭異,但終究沒有再說出來。


    草原的盡頭,漸漸顯露了群山和深穀。其實這個草原的大小並不符合人們固定概念中一望無際這個形容。說到底,應該算是群山地帶夾縫中的狹長平地吧!兩人便又猱身躍入了群山之中。行至此處,兩人的速度變驟然加快。


    是因為發現了人跡。


    江夜澤將內力擴散至四周,從而感受到人的存在。而他們高度警戒是的方法則是內力凝而不發,被動感知人跡。結論是,毫無疑問的,兩人如閑庭信步般走在敵軍的殺陣中。


    他們選擇在無草無木的,裸露的花崗岩石峰上行進。雖然作為行兵路線,在這深穀中設機關是不合理的。但為了不犯任何錯誤,兩人不想觸發任何潛在的機關。


    事實上穀中的確沒有任何機關。但很多時候他們的這種做法不僅是徒勞無功,而且可能對自己人造成傷害。


    “今晚換班後要不要去弄壺小酒喝喝?我聽說軍備處那裏,能搞來些好酒!”


    “我看算了吧,我還要省錢給老婆孩子買冬衣呢,再說這是在行軍打仗,咱怎麽能喝酒呢。”


    “我請你,怎麽樣?”


    “不用,不用,假如被發現了說不定又會被派到前線啊。現在誰敢去前線呢?聽說有人離奇地被陰風殺死了,就像剛才吹過的那種。”


    “是啊,對方一定有什麽武林高手或是能通靈的術士吧。說起來,最近隘口的陣風好像真的很頻繁呢,會不會下雨?”


    這是鶴青焰與江夜澤聽到的把守隘口的士兵消磨時間的對話。


    雖然士兵們戒備著周圍。事實上,鶴青焰和江夜澤剛剛掠過,和吹卷著沙石的,邊塞的風的寒冷一起掠過。


    在敵軍的駐紮地轉了一圈之後,江夜澤與鶴青焰這才回去了自己的營地,此時已經正午時分了。


    “守軍的防線較為脆弱,料想是我們奇襲成功。”


    前去探查的斥候對坐在不相稱的高頭大馬上的紅衣男人如是報告說。


    高大的馬匹顯得鶴青焰格外的孱弱,卻是絲毫沒有落於下風,鶴青焰冷峻道:“我沒有請你幫我分析局勢。”


    鶴青焰說著,揮手命這斥候退下。斥候雖不服氣,但仍默默的離去。


    當鶴青焰命令另一位斥候再去探查時,前一位斥候突然從馬上栽倒,失去了呼吸。不知情的戰友上前扶起他,才發現他的臉上凝固著詭異的笑容。


    顯然是已經死了。


    那士兵登時變了臉色,看向鶴青焰。


    鶴青焰狀似無意地掏了掏耳朵,才道:“你們沒有看出來,這個人的兜裏多了些東西麽?”


    那士兵聽了,這才向著斥候的腰間摸去,果然摸出了兩大錠黃金:“這……這是什麽意思……”


    鶴青焰眯起眼:“他進來之時呼吸急促,眼神飄忽,行動間腰間頗為不便,說話的時候神色慌張,不自覺會做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這是一個人說謊的表現,可我記著,他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看來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人……被策反了吧……”


    說著就好像是說吃飯睡覺一般的尋常。


    那地上的士兵臉色變了變:“鶴先生,這軍中有細作,是否是該去報備江城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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