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苓樂又靠近了牢房幾分,思及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已經在這裏待了多日,又受了許多酷刑,仍未畫押,臉上也不見虛弱。


    若不是明白這天牢之中的獄卒手段有多麽狠毒,風苓樂險些要懷疑他們放水了,正是因此,她看著郭曖眼中有了些敬佩之意。


    “郭卿骨頭硬,本王曾聽說您在此地待了這麽多日也不曾露怯,是個硬漢子,若是換了本王這般懶散的,可能連這裏的一日都無法撐下去,就衝著這一點,就算是日後郭家不與本王好處,本王也是要盡力,照顧著郭大人的。”


    郭曖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個站在華國權力巔峰的女人話全是真的呢,若是信了,那才是愚鈍了。


    他忍著咳嗽,道:“那想來今日殿下親自前來,必是要有個結果罷了。”任心中百轉千回,隻斂去眼中複雜神色,做出個魚死網破的姿態來。


    “郭卿多想了,之前本王不在京都,就算是知道此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您家的孩子本王也是見過的,念雲姑娘溫柔淑德,念禮公子年少有為,本王亦是十分痛心,想著什麽時候,能為郭大人報仇雪恨,也為咱們華國喪生在南境的九千兵士,報仇雪恨。”


    這句話是真真切切地說道了郭曖的心坎上,若說郭念雲的死,雖然讓他悲傷,更多的卻是麵子上抹不下的問題,可是郭念禮,是他最看好的兒子,是未來郭家的接班人,昌平安一手把持朝政,附近的軍屯不出兵救援,生生埋在南境的,不止是這年輕人,還有郭曖的心,被風苓樂這麽說出來,不由得有些心痛,低下頭不再言語。


    卻不知這番樣子看在風苓樂眼中,以為郭曖毫不在乎,還是不打算答應自己的條件。


    政治家玩弄人心,永遠有的是辦法,風苓樂轉過身,背對著人,讓人無法看清自己的表情,準備打感情牌了。


    “莫說郭大人您痛心,本王亦是十分痛心,想當年本王與皇上相識不久,當時的皇上就希望本王能夠做華國的丞相,想讓本王坐到如今昌相的位置上,本王當時便知道昌平安心有不忿。畢竟他為華國奔波勞累多年,為了鞏固權勢,還把女兒送進了宮裏,嫁給了皇上。按理說,這丞相的位置就該如他囊中之物,本王當時一回來,就要繼任這個位置,他的心中又怎能好受?這本王可以理解。”


    風苓樂閉了閉眼定神,複又睜眼。


    “隻是皇上為華國的興盛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本王初來乍到,尚未熟悉朝中的事務,又怎敢托大?這攝政王的位置,還是本王這麽些年來,一來也做成了些事情,對華國有所貢獻,二來是因著皇上失蹤,朝中無人,承蒙各位大人推舉,這才敢接下這個位置。”


    轉回身,思緒到這,風苓樂的演技爐火純青,眼中已是隱隱有些水光,眼眶微紅,端得是一副將泣未泣的模樣。


    “本王和昌丞相這麽多年來,雖有過節,卻一直相安無事,如今卻鬧出這麽大的事兒來,若傳出去,傳到百姓的耳朵裏,丞相怠工,內閣無能,外不禦強敵,內不治朝政,這華國上上下下恐怕都得鬧得人心不安,若說沒有人覬覦咱們華國,本王可不信。昌平安對本王心懷芥蒂,思慮事情難免不周全,可你們這些一直與他同朝為官的人,怎的也這麽不理智?”


    風苓樂眨了眨眼,斂住眼中水意,再睜眼,眸中隻留下冷意。


    “華國是誰的國家?不是我的,也不是皇上的,而是華國百姓的,想來郭大人也曾見過大旱時的慘狀,民不聊生啊,昌丞相如今老了,糊塗了,可是總有人是明理的,郭大人也不願自己一條錚錚漢子的性命,就這麽無辜的葬送到這冰冷的天牢裏吧?”


    郭曖被風苓樂這一席話打動了,輕輕歎了口氣,他的腳微微一動,牽起鐐銬上的鎖鏈數條互相碰撞發聲,硬梆梆而又冰冷的聲音回響在牢房深處。


    想來背後被鞭打的傷口,被剛剛的咳嗽牽動著裂開了,順著後背傷口,滑落唏噓溫熱的液體,郭曖卻是遍體生寒,覺不得疼痛。


    他心神一晃,一物降一物,昌平安能把自己送到這裏來,難道就沒人把他送到這裏來嗎,自己的性命,能抓牢便抓牢了,如何能讓他人可以定奪?


    郭曖這般想著,麵上不露分毫,隻是淡然道:“如今皇上不知所蹤,朝中不過是殿下與那老賊分庭抗禮罷了,看來殿下今日是非要讓我站到你這邊不可了。”


    這是自然,一山不容二虎,至尊之位,風苓樂與昌平安都有染指的欲望,隻是這般榮華,豈容他人覬覦。


    風苓樂見下人拿了火盆,還拿了床厚被子來,順手接過杯子,唇邊依舊留下一點笑意,緩緩開口:“不言其他,華國開朝不久,比不得其他國家曆史悠久,隻是當初開國之時,大家都是共患難共富貴,刀尖上的關係,本王與皇上,與郭家,自然是有目共睹,本王不是逼郭大人,而是與郭大人做個交易。這華國的天下,郭大人也看得清,隻能有一個人說了算。”


    話至此處,頓了頓,旋即話鋒一轉道:“但,隻要這個人,最後做出的舉措,皆是大家都讚同的,把握好了分寸,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誰,還會有人去關心嗎。”


    郭曖臉色變了變,風苓樂這話已經是說的十分明顯了,白風鈺若是再不回來,這華國,可能就能迎來一個新的皇帝了。


    這麽想著,郭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殿下所說的交易,是什麽交易?”


    風苓樂笑了笑,知道郭曖會問出來,便道:“郭家一門上下,滿門忠烈,本王自然是十分欽佩,待到料理的該料理的人,本王自然會還郭家一個公道,念雲姑娘算不得他昌家的媳婦,若是郭家同意,可以配個陰魂,本王也好追封個誥命夫人,以安慰泉下之靈,至於念禮公子,追諡忠烈將軍,至於郭家,嗬嗬,郭家本就是華國的棟梁之才,本王日後,可要好好倚重郭家,到時候再感謝不遲,本王如此安排,郭大人以為如何?”


    話音剛落,郭曖還未回答,風苓樂耳朵動了動,便聽到有了絲什麽聲音傳了過來,有人向這邊來了!


    墨瞳亦是開口道:“殿下,又有人來了。”


    風苓樂冷哼一聲:“看來今日這天牢之中,還真是熱鬧啊。”


    “微臣兵部侍郎淳於霖,見過殿下。”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人,對著風苓樂行了行禮。


    風苓樂隻是冷哼了一聲,這淳於霖是個實打實的昌平安的走狗,怕是聽聞自己來了天牢,被昌平安派來了吧。


    “這郭曖的案子,該是刑部來管吧,你一個兵部的侍郎,來此作甚?”


    那淳於霖也不見怪,一副狗腿的恭敬樣:“郭大人乃是微臣的舊友,特來探訪。”


    卻聽牢中的郭曖冷哼了一聲,淳於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風苓樂見淳於霖來了,便給墨瞳使了個眼色,墨瞳將棉被與火盆,從牢房上的送飯口遞了進去。


    “郭大人還是早些悔悟,本王或許還能顧著舊時的情麵,從輕發落。”風苓樂故意開口道。


    郭曖知道風苓樂的意思,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便道:“罪臣謝殿下抬愛,罪臣定然好好悔悟。”


    看著風苓樂遠去的背影,淳於霖的眼中現出一絲陰冷,看向牢中披頭散發的郭曖。


    “郭大人如今不會還想著,靠著這個攝政王,翻身吧?”


    郭曖隻是將火盆放在身前,裹著棉被,並不開口。


    “哎呀,想必這女子做官,還是太年輕,未能爐火純青。隻道你是手裏有兵權,卻是不甚清楚要救出你之難,她想憑借著一個攝政王的位置就與昌丞相鬥,怕是有些太嫩了吧,姓郭的,我奉勸你一句,若是想落個全屍,還是早日畫押為好。也省的少受了那些活罪!”


    “哪裏輪得到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說話?!若是皇上還在,豈能輪到他昌平安放肆?!”


    郭曖睜開雙眸,淡淡地望向對方,自己心裏早有把握,因為方才風苓樂的緣故,頂多再過一日,昌平安就得權衡著動手了,要不放自己回去,要不就是下手殺了自己,畢竟她剛剛所說之中,百姓之中人心惶惶的確無錯,是以此時必先要有人流血立威,平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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