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宴芳春進來了,後麵扶著的卻是戰無雙,風苓樂抬眸,見戰無雙點了點頭,便知道自己安排的一切都算就了位。


    阿顏本來與岾兒不拔的勢力就是死對頭,如今見著岾兒不拔投了華國,私仇加上國恨,更是氣憤,轉頭看也不看岾兒不拔一眼。


    岾兒不拔臉色一僵,就要發作,卻因著風苓樂的原因,生生忍了下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隻是臉色不像之前那麽和緩了。


    風苓樂這才轉而對著剛進來的宴芳春道:“宴大人酒醒的如何了,今日的菜品可還滿意?”


    宴芳春側頭一聽低聲笑道:“我說什麽了,你莫以為我喝醉了,這頓酒你指定是跑不了,我不愛吃這葷腥的玩意兒,來點下酒菜便是更好的了,我知道你有好酒,這都沒多喝。”說著戳了戳呆愣站在一邊的戰無雙,戰無雙這才坐下,坐在貼著宴芳春的一邊。


    宴芳春支起身子一副剛剛自己沒喝醉也沒失態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伸筷夾了塊那冰塊上擺放的生鮮的魚肉放入口中,便歎了口氣:“這魚兒雖鮮嫩,但也不是華國人的口味,想來是從湘江下遊逆流而上,南境的魚兒吧?”說著一雙眸子一抬,精光一閃刹那便消失,隻一口便放下筷子。


    阿顏本就是又緊張又氣急,聽著宴芳春的客套話更是不爽的蹩眉,索性將火氣撒在飯上,硬是夾了幾筷子又油又辣的肉塞到嘴裏,沉著臉色嚼了幾口,強忍著那菜中所帶的油膩辛辣感,勉強咽下肚,緊接著迅速用茶漱了口,這才臉色略緩和了些。


    岾兒不拔對阿顏是有相當的好感的,別的不說,就因著阿顏的那張臉蛋,岾兒不拔就有些離不開了,隻是見那姑娘對於自己的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做反應,反而還冷臉相對,正覺尷尬,訕訕的拿起酒杯自己飲了,再看著那一大盤冰上的東西,隻覺森森冷氣逼人:“這就是你說的那玩意兒啊…你們華國的菜真是…多種多樣,我怕我這吃慣了燒酒辣子的肚子,吃不下。強行往下吞的話,會肚子疼的。”


    宴芳春聽到這話筷子一頓,索性擱置了筷子站起身來:“岾兒不拔將軍此言差矣,這魚片吃法諸多,殿下讓諸位嚐鮮,可不是讓您來吃壞肚子的,您瞧著,戰無雙,去弄點火來,再讓侍女上點魚湯。”


    戰無雙起身出去了,不多時,便一手端著魚湯一手拿著火折子上來了。


    宴芳春起身,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三月雪酒壇,剝去封泥,將那雪白粘稠的酒液緩緩倒在魚肉上,從戰無雙手中接過火折子,點著了火星直接燙在魚肉上,火星遇酒而燃,魚鮮與酒香同時乍起,,火苗燃起同時撒上魚湯,宴芳春將酒壇放下,粲然一笑單手伸平示意:“將軍嚐嚐我的手藝?”


    岾兒不拔眼神一跳,也忍不住在心裏讚歎這女人的智慧和勇氣,倒比自己這男人還要強上幾分。方才的那話語完全是試探和博弈,就是等著風苓樂如何化解,卻不料被這個女人迎刃而解,岾兒不拔也不再刁難,也不推辭,伸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那魚肉入口即化,都不用嚼一下,岾兒不拔細細一品,果然覺得味道分外好吃:“以酒香掩蓋魚腥,以魚肉柔滑化去酒的凜冽,好啊,好啊!果然是天朝上國,連吃食都這麽精妙,別人哪知道其中奧妙呢!”


    岾兒不拔這一開口,風苓樂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算是岾兒不拔的徹底投誠了,從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被折服。


    “華國的飯菜又如何,不過是食物,有什麽吃不得的!?”


    阿顏一見岾兒不拔向著這群自己的敵人示好,登時怒火而起,一拍桌子凜然道:“岾兒不拔,你個南國的叛賊,王上昔日對你如何,你都忘了嗎?如今改頭換麵,成了華國的走狗,真是有臉麵在此評頭論足啊。”


    岾兒不拔眼神一變,卻也不多說,隻是挑了挑鋒利的眉毛,看向阿顏:“你是什麽人?南國的事情,由得到你來評頭論足?”


    阿顏目中泛著火光,咬著牙瞪著岾兒不拔,卻是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叛賊人人得而誅之。”


    見岾兒不拔的一番舉動撂下了阿顏的臉麵,風苓樂心裏登時對著岾兒不拔起了幾分喜愛與親近之意。倒是絲毫不在意桌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執筷子夾了塊燙好的魚腹的嫩肉填進口中細細咀嚼臉上帶起幾分滿足。


    “生食這東西,我們南國人可是從來不吃……”阿顏轉而看向風苓樂,挑起半邊嘴角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冷冽譏諷之意:“這等東西我們南國人可是消受不起的…”話至尾音更是帶了些許得意之意。


    “是,自然是這樣,豚犬如何知道人之樂趣。”風苓樂臉上笑意不減,隻是嘴中淡淡開口,亦是帶了幾分不善。


    南宮玄忍不住笑了一聲,暗歎口氣道這姑娘與自家這個嘴毒的夫人比什麽不好,非要比嘴皮子功夫。


    若是比不過了自然就是被人劈頭蓋臉的羞辱一番,若是比過了,就現在的這情勢,少不得要挨揍,這是何苦呢?


    阿顏聽聞此言怒火難消,隻是南宮玄的一聲輕笑將她拉回了現實,她不能與風苓樂翻臉啊,至少目前她是打不過她的,隻好努力遏製怒意,額上青筋跳起,將筷子砸在桌上深呼吸一口坐下,垂下眸子盯著餐盤忍下這份羞辱。


    卻聽風苓樂接著淡淡地開口:“阿顏姑娘剛才的一番話說的極好,叛賊人人得而誅之,不知道這座上覬覦我華國國土的三位,又是作何感想?”隨著一個一個字的淡淡說出,內力隨之釋放出去。


    刀疤臉臉色一變,正欲開口解釋,便見老黑事先開了口道:“殿下,殿下您明察秋毫,您是知道的,我們青雲幫不過是一幫子散人,成不了什麽大氣候,殿下這麽說實在是言重了,青雲幫就是平日裏幹了些擾亂百姓的事情,也絕絕是不敢與朝廷作對的,殿下明察啊。”


    風苓樂沒有答話,隻是冷笑一聲:“隻怕不是這樣吧?據本王所知,如今的青雲山上,藏著土匪數千眾,戰馬百匹,精兵長戟無數,還有炸藥火器,這怕不是準備騷擾百姓,是準備要逼著皇上讓賢啊。”


    風苓樂一出口,老黑的臉色徹底變了,一旁的明書文也變了神色:“此話當真?殿下為何從未對著禦林軍提起過?”


    風苓樂笑了笑,看向刀疤臉,帶著一絲詭譎的笑意道:“這就要問禦林軍了,明大人該不會不知道咱們禦林軍的大統領宗政元嘉,與昌丞相是個什麽關係吧?”


    明書文變了變臉色,卻是不再開口問了,風苓樂接著道:“隻是本王覺得,禦林軍中雖然有昌平安的人,可宗政元嘉還算是個有良心的,怕是因著這事,昌平安與宗政元嘉,也是有些說不到一起去吧?”說著看向刀疤臉。


    刀疤臉的神色變了變,顯然是被說中了事實的心虛。


    風苓樂道:“昌平安以為拿捏住了宗政元嘉,就能拿捏住禦林軍,真是太天真了,宗政元嘉縱然是受過他的恩惠,可終究也是個人,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人,昌平安把自己看的太能耐了,這人要是認識不到自己的斤兩,可是要栽跟頭的。”


    她說這話並非是沒有依據,而正是根據那日在藏嬌閣,風苓樂已經懷疑這藏嬌閣的主人與朝廷有牽連,昌平安又是權傾朝野,對於此事不可能沒有牽扯,宗政元嘉卻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再者他那幾日情緒不振,分明是與人鬧了別扭,風苓樂故而有此一說。


    看向一邊的明書文,風苓樂這才眯了眯眼道:“追男人追到這種地步,若是明大人有這方麵的嗜好,不妨看準了步驟,學著點。”


    明書文立即搖了搖頭。


    阿顏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賤人,你將我們帶到此處,就是為了要當著我們的麵羞辱我們嗎?”


    風苓樂的眼睛無辜的眨了眨:“不應該嗎?本王羞辱羞辱反賊也有錯了嗎?”


    阿顏當即一拍桌子,從腰間抽出一根長鞭,手臂一震,向著風苓樂破空揮來。


    南宮玄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到了風苓樂的身前,左手一抬,在空中虛虛一揮,就將那鞭子擋開了,冷冷道了句:“放肆。”


    那刀疤臉與老黑一見阿顏動手,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挽回,便紛紛一抖袍袖,亮出了藏在暗處的武器。


    宴芳春與戰無雙瞬間起身,將不會武的明書文擋在後麵,岾兒不拔站在旁邊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麽好好地吃著飯就打起來了。


    卻不料風苓樂輕輕一按南宮玄的肩膀:“哎,本王說過,今日來的都是客人,何必動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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