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宇文英出門與友人會麵,宇文姿站在廚房裏,鍋裏燉著西洋菜雞腳金槍魚湯,紫砂鍋裏汩汩的冒泡,她很認真的嚐了嚐,然後在廚房站定不動了。


    結婚五年,宇文姿做了五年的家庭主婦,她現在除了做飯洗衣,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麽。非要她出去找工作,她大學文憑倒是有一張,隻是,誰敢用她。


    門口有輕微響動,宇文姿穿著拖鞋跑出去,易鳳尋正好開門進來,抬頭就看見一個女人係著花邊圍裙瞪著眼睛看著他,她說:“易先生,你稍等。”


    宇文姿跑回廚房,端著一個紫砂鍋出來,那鍋裏冒著蒸騰的熱氣,易鳳尋開口就是一句:“當心。”宇文姿衝他笑,“沒事,不燙。那個易先生,你等等,我給你裝一鍋湯,我燉了一下午了,很有營養的,就當我跟你賠罪好嗎。”


    易小鳳去了美國靜養,易家的大宅子空著,易鳳尋從談判桌上下來,不知怎的,就讓司機拐了個彎兒,他覺得這裏至少還有半絲人氣。


    宇文姿捧了保溫盒出來,易鳳尋正在伸手卷襯衫,他右臂不能動,隻好用牙齒咬左臂的袖口,宇文姿道:“易先生,我幫你吧。”


    宇文姿指尖還帶著剛剛洗過手的水星子和盈袖的香皂氣味,她動作嫻熟麻利,將易鳳尋的袖口翻起來,幾個折疊,整齊漂亮。


    易鳳尋笑一笑,“謝謝。”


    兩人一對視,昏黃的斜陽照進來,宇文姿張口道:“易先生,你吃飯了嗎?”


    說完便覺後悔,人家和你很熟嗎,給你個笑臉,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宇文姿又連忙解釋,“正是吃飯的時候,我就隨口一問,易先生不要介意。”


    易鳳尋眼睛漂亮極了,他看她一眼,自己又不吃人,她緊張什麽。


    “那就麻煩漂亮的房東小姐了,我蹭一頓飯,來日再補飯錢。”易鳳尋坐下了。


    對方真的坐下了,宇文姿反倒更緊張,她來來回回地跑,生怕怠慢了貴客。


    湯是現成的,宇文姿盛一晚給他,又道:“我做個糖醋排骨,易先生吃甜嗎?”


    月下黃昏,易鳳尋記得自己吃了兩碗飯,她的手藝真不賴,湯好喝,糖醋排骨也剛剛好,不太甜,也不太鹹。還有什麽菜,其實易鳳尋想不大起來了,他認識的女人太多,在外麵餐廳吃的也太多,真的不記得和哪個女人一起能吃這麽多飯,也不記得哪個女人真的正經做過一頓飯給他吃。


    宇文姿吃的不多,大多數時候,她都在幫他夾菜,他右臂不能動,宇文姿總是問他,“你吃哪個菜,你吃哪塊肉,這塊,還是那一塊?”


    那天的月色很美,易鳳尋吃飽了,站在小洋樓前的院子裏,宇文姿洗了碗筷,又摘掉圍裙,易鳳尋問她:“學會開車了?”


    他用了個肯定句式,宇文姿低頭一笑,“學會了,但不保證安全,也許會撞樹。”


    “來,我教你。”


    易鳳尋也不知那晚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或許是吃了人家一頓飯,找個就近的機會還回去罷了。


    宇文姿道:“姑姑的車開出去了。”


    易鳳尋笑一笑,向宇文姿做了個伸手邀請的動作,宇文英的小車子不在,那商務黑車不是還在院子裏停著的嗎。易鳳尋拉開副駕駛室的位置,示意宇文姿上車。


    後頭想來,這真是一場要命的決定。


    宇文姿比幾日之前絲毫長進也無,反倒換了車子,更加手足失控。


    直角拐彎,前方直角拐彎,宇文小姐彎是拐過去了,可再往前就是個石柱子,柱子上頭還綁著高壓電線和電機箱,易鳳尋低聲道:“停車。”


    這樣慌亂的情況,宇文姿哪裏停得下來,她兩隻腳開始一起蹬,預備踩到哪個是哪個,最好是能蒙到刹車。易鳳尋左手靠著宇文姿,他伸出手,摸在宇文姿右腿上,“左腳放下去,用右腳。”


    接受到陌生男子的觸碰,宇文姿乖乖聽令,易鳳尋按著她的腿,“嗯,換檔,倒車。”


    宇文姿戰戰兢兢,受著這個男人的指控,慌忙的把車倒出去兩三米,易鳳尋歎一口氣,“好了,別停,再倒。”


    宇文姿額頭緊張得冒汗,明明這車子又舒適又高檔,送風係統溫和適度,她怎麽就熱得臉紅心跳,易鳳尋左手一直在她大腿上,此刻脫離了危險,他怎麽還不移開。


    宇文姿微微動了動,想借此提醒易先生的手該拿開了,易鳳尋右手不便,左手一直放在一隻勻稱豐盈的腿上,其實他也有些口渴。宇文姿這麽一動,他手下反而用力,“對,踩著油門,倒回去。”


    車子安安穩穩停回小洋樓門前,宇文姿出一口氣,她額頭上已經全是細細的汗,她低頭去解開安全帶,又瞧見易鳳尋伸手不便,隻得彎腰再幫他一回。她才低頭,易鳳尋已經摟了她的腰身,左手就這麽用力一勾,宇文姿身體已經偏過來大半截。


    “易先生,你......?”


    宇文姿抬頭,易鳳尋對上她的眼睛,“你不喜歡?”


    這樣的男人勾人的很,宇文姿一個失婚婦女,離婚之前和袁安生活就已經有裂痕,別說床上生活,就是地下交流都太少,易鳳尋的勾引,其實來的正是時候。


    宇文姿沒有說話,這話題她是在羞於啟齒。


    易鳳尋笑一笑,“來,坐上來,別怕。”


    月光溫溫柔柔的灑落,滿院子都是曖昧的皂角香味兒,易鳳尋拉開了副駕駛的座位,座位向後滑,並斜斜躺下,他穿著再合身不過的西裝,將宇文姿就這麽一扯,她就坐在了他身上。


    宇文姿的腿算不得絕細,但也絕不粗,正是一個窈窕到豐滿的合理過渡區域,易鳳尋拉了她的手,“你別客氣呀。”


    宇文姿隻是坐著,毫無動作,易鳳尋調笑她,“自己動手,我暫時伺候不了你。”易鳳尋的意思很簡單,你想摸哪裏就摸哪裏,不用不好意思。


    易鳳尋的身材真的太好,腰腹緊致,雙臂有力,樣樣都比袁安強得太多,除了不如袁安高大。可高大又能說明什麽,袁安疏於鍛煉,身上隻有肥肉,沒有完美腰線和傳說中的人魚線,隻是穿了衣服看不出來罷了。


    宇文姿心生惡意,她低頭去解易鳳尋的黑色襯衫,她不是從領口開始,而是單槍匹馬直接將他襯衫從腰帶裏扯出來,要看人魚線,就從腰腹開始。她這麽突然一動作,易鳳尋就笑了,他不喜歡女人在床上當擺設做幹屍,魚水之歡,你特麽躺著裝鹹魚豈不是倒盡了對方胃口。


    易鳳尋也不阻攔她,宇文姿一心一意要看那性感的人魚線是個什麽模樣,易鳳尋手指輕輕一勾,宇文姿就挪一下位置,他再一勾,宇文姿又挪一下位置。


    宇文姿找到了人魚線,勾股之間,三角定理。


    女人總是這樣,嘴裏說著靈肉不能分離,若是心靈和*剝離,就是不忠,就是背叛。


    可這一番,沒人逼迫了宇文姿,是誰在逼她背叛。


    還年輕的*,怎麽能少了愛的澆灌。


    這是一場隨心而動的纏綿,沒人逼了誰,也沒人愛了誰。


    宇文姿忍得很辛苦,並不是易鳳尋的床上功夫讓她難受,是她發現自己還有這種可能,在外頭說了火星就燎原的可能。


    過去的五年婚姻生活,上床嚴肅的像是開會,袁安會先看看她的生理周期,會詢問醫生,一天之中什麽時間是最好的,一月之中的哪幾天是最容易受孕的。


    拜托,我們是上床,是歡愛,並不是打卡上班,等袁安調整好了狀態,大家都疲勞了。


    無可否認,這是一場生動的魚水,兩人都話不多,卻雙方滿意,合意欣慰。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宇文姿很明白,都市男女,譬如朝露,明早起床,就忘了對方。


    她從易鳳尋身上離開時,還衝他笑了笑,然後撿起自己的衣物,開車門走了。


    易鳳尋沒有再進來,也沒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宇文姿洗了個澡,洗到皮膚發紅,也不敢回頭問他一句,“我們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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