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顧不上去問以諾和他是什麽關係,也無法去想以諾和他所說的合約中,自己占了什麽位置。<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她衝過去,推開他,把以諾攬到懷裏抱住。


    “出去!”


    沈東的表情很鎮定,像是預料到她會出現。他的視線在顧以言身上打轉,看得顧以言發毛。


    他果然像報道中所說,是一隻潛藏極深的老狐狸。


    可她不管他是狐狸還是狼,隻要危及到以諾,就是天皇老子,她都不會害怕讓步。


    以言緊緊摟著不住發抖的以諾,挺直脊梁,與沈東對視。


    “出去!否則我就喊人了!”


    “喊人?”他嘴角上揚,視線回轉落到躲在顧以言懷中的以諾身上。半彎了身,抬手去夠以諾的臉。


    顧以言將身體一擋,昂聲喊:“護士!護士!”


    “以言,以言你別和他鬥。”


    以諾顫抖著握住她的手:“你鬥不過他的。”


    沈東聽到這話,臉上露出笑容:“好孩子,還是你識時務。”


    堅強的以諾,這五年來支撐他們這個家的以諾,現在卻像是被抽去了骨血靈魂,畏縮著與她緊緊相依。以言的心在滴血,比自己受辱受罰更痛百倍。


    她抱著以諾,低聲安慰:“別擔心姐,你知道的,時之餘他不會讓人欺負我。”


    沈東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眼裏流露出憐憫,他搖了搖頭。開口要說什麽。以諾忽然來了力氣,一把推開以言:“沈東你再不走,我們之間的一切約定作廢,我保證,這輩子你不可能再找到我!我說到做到!”


    她煞白著臉,可自有一股非凡的倔強和決絕。


    眸光一閃而過,沈東一直都遊刃有餘的表情裏掠過隱怒。下一刻,他上前扣住以諾的下顎,惡狠狠警告:“記得你說過的話,休想逃。”


    以言上前掰他的手,沈東用力一抽,以諾的臉孔被扭到一邊。


    “以諾!以諾你怎麽樣?”


    她下巴上青了兩個指痕印,以言心疼不已,跳起來要去抓住出門而去的沈東拚命。


    “別去!”


    以諾抓住她的胳膊,無力搖頭:“別惹他。(.無彈窗廣告)”


    “姐!”


    看著蒼白脆弱的姐姐,顧以言五髒六腑都在收縮掙紮。她咬牙,恨剛才那個男人,更恨自己沒有辦法保護她。


    辦好了出院手續,顧以言帶她回去。


    姐妹倆從出院到進家門,一句話都沒有。


    囑咐以諾在外坐著休息,醫院裏的事,以言沒問一個字。將買的菜都拿進廚房,關了門,她拿起菜刀,一刀砍中滾圓的番茄,紅色汁水橫流。


    一身孤勇在這一刻傾瀉殆盡,顧以言酸脹的眼眶發脹發疼。她根本不敢問以諾自己在沈東口中的合約裏占了什麽位置,她不敢去聽她之於時之餘是什麽角色。


    陰謀、利用、交易,她腦中充斥了所有不堪的字眼,像密實的釘子一顆顆砸下來。顧以言緊咬著下唇,打開水喉,迫不及待掬起冷水撲到臉上。


    在外的以諾聽到廚房裏擰開了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掩蓋掉了嗚咽的聲音。


    電視台上播著葉歡剛入行時的電影,一身旗袍襯的她曲線玲瓏,昏黃燈光將她打造成舊上海油畫上的時髦女郎。這部電影是業內頂尖文藝片導演駱家和的作品。和陳靖不同,駱家和根本不用委屈自己去和商業片競爭票房,他十年磨一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的作品的確慢工出細活,斬獲國際大獎無數,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挑女演員,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可是葉歡卻能夠輕而易舉拿下他兩年前的作品女演員,這說明什麽?葉歡不僅有令他不得不屈服的身家背景,葉歡也有足夠的資本讓他點頭。


    這個世上總是這樣,有人拚盡全力卻什麽都得不到,有人輕而易舉就能把別人望而不得的東西收入囊中。


    她的妹妹,這輩子都會被藏在黑暗裏,見不得光。


    造成她悲慘命運的人不是別人,是她,是她顧以諾。


    以諾蜷縮著身體,目光怔怔看著屏幕上優雅豔麗的女人,不住咬著指甲。


    “我燉了湯,番茄排骨,味道還可以,我第一次燉湯,你別嫌棄我。”


    廚房的門被推開,顧以言的臉很紅,眼睛也很紅。她微笑著,往客廳的方向細聲說話。


    客廳裏的電視機開得很大聲,新聞聯播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廣州一帶的暴雨災情。顧以言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耳畔隻有主持人連篇累牘的報道,還有嗡嗡嗡的響聲。


    “以諾!姐!”


    她捧在手裏的一碗湯掉到地上,翻了個精光。滾燙的湯水灑到腳上,顧以言毫無知覺。她瘋了一樣赤腳開門跑出去。


    電梯停留在12層不肯上來,顧以言腥紅了眼眶,迫不及待衝進樓梯間,三步並兩步往下跑。


    身體骨架似一下子垮塌,隻剩下走肉。她腦中混亂一片,不停不停念著顧以諾的名字。眼前樓梯從一層變成多層,她看不清楚,踩空,撲著往下跌。


    “言言!”


    有人在後頭喊她,身上衣服被人拽住,可是她還是跌落下去。


    疼痛在某一瞬間是幾乎不察的,顧以言隻覺得身體飄空,再感覺到雙腳能自由行走,她沒有停留,爬起來往前。


    “言言!夠了!”


    她被人從後頭抱住,一切行動都被阻止。


    顧以言瘋了一樣掙紮,掙紮不開就咬。她狠狠咬著攔住她去找以諾這條手臂,血和淚交纏,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瘋了般噬咬著阻攔她往前的手臂。


    “有我在,有我在。”


    時之餘沒有阻止她,承受著肌理撕裂的痛,他緊緊抱住她。附在顧以言耳邊低聲安撫。


    可是他不知道,他越這麽說,顧以言越悲痛交加。她鬆了酸疼的牙齒,閉著眼睛止不住的流下淚來。


    時之餘見她力竭,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顧以言掙紮,她越掙紮,他抱得越緊。


    到最後,她失去力氣妥協。抱著他的脖子,她伏在時之餘頸項裏。


    把她放下的時候,時之餘頸子那塊已一片潮濕。她睡著了,很不安穩,眼睛腫著。是因為剛才哭了的緣故?


    時之餘抬手,指腹輕輕按在她眼角。顧以言動了一下,將身體縮成更小的一團。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關上房門,時之餘站在狼藉的客廳,電視機開著,在播一則舊廣告。廣告裏迎風而立的女孩子側臉嬌俏美麗,可眉梢的愁緒,消散不去。她聽到男孩的呼喊,回頭,露出淡得如風要散的笑容。


    那是十六歲時的顧以言。那時的她剛從富家千金成為負債累累的囚徒,她的父親不堪弟友背叛,老父離世,從頂錦大樓天台縱身躍下。一夕之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時之餘蹲下身,撿起摔碎在地板上的瓷碗。很可惜,她熬的湯,他沒有機會品嚐。


    門鈴在這時響起,時之餘走過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他沉下了臉。


    “我以為你攔得住顧以諾,很可惜,你失算了。”


    “讓開。”


    “她走了。”


    “讓開!”門外的人臉孔一下子陰沉。


    “我有必要騙你?”


    時之餘看到他變了臉色,露出笑意。下一秒他斂笑露出狠色:“別碰我的人!否則,我不在乎讓情況更糟!”


    那人一下震怒,往前一步要衝上來,時之餘將門一擋,換了輕鬆的口氣:“尾號522,現在追還來得及。”


    “威脅?”


    “或者叫交易。”


    來人眸光深沉的望了時之餘兩眼,撇唇一扯,轍身離開。


    時之餘回過身,顧以言不知什麽時候醒了,目光呆滯的站在他身後。


    “腳上有傷,出來做什麽?”


    他一點都沒有被撞破的慌張,很自然的走過去要抱她起來。顧以言抬手擋開。


    “我姐去哪了?”


    時之餘目光幽暗的看著她:“你懷疑我?”


    “我隻想知道我姐的下落。”


    “顧以言……”


    “時之餘,我快瘋了,你當可憐可憐我,你告訴我,我姐在哪裏?我不懷疑你,我一點都不懷疑你,我隻想知道以諾的下落。我求你。”


    她說著,抓住他的雙臂,居然真的屈膝要跪下。


    時之餘雙目瞠圓,一口氣堵在胸口,像把尖刀似的直插傷他心窩。


    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膝蓋磕到地麵之時將她往上拎起,鐵青了臉:“你把我當什麽?”


    “你想要我把你當什麽就當什麽,我不鬧了,我認輸了,你把以諾還給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好不好?”


    她看起來真的乖順極了。他認識她這麽多年,沒見她這麽伏低做小的說過話。時之餘胸口劇烈起伏,瞪著低眉垂目的顧以言,恨不得掐死她。


    他咬牙切齒,半天,硬是沒能擠出一個字來。丟開手去,時之餘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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