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以諾……


    因她而起的再多絕望、痛苦、掙紮,悲哀,都比不過她想要找到她,看到她。(.無彈窗廣告)


    時之餘前腳出門,她後腳拿了手機、鑰匙想要去尋找以諾。


    她記得時之餘說的,車牌尾號522,直奔向出租車公司。


    深更半夜,出租車公司隻有值班員工。顧以言請求他們,替她查一輛尾號522的出租車,求對方給她出租車司機的聯係方式。


    但是每一家公司都有他們的規章製度。她的請求被拒絕,她不肯離開,非達到目的不可。最後被請進了派出所。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理智的人,碰上關乎唯一親人的事,更加隻知道衝著一個目標往前,哪怕撞得頭破血流。


    警察詢問她有沒有可以聯係的朋友親屬,顧以言一再的報出那一連串無法打通的電話號碼。負責看管她的警察無計可施,隻能從她隨身攜帶的手機裏翻找到最近的一個聯係人,撥了電話過去。


    浦俊正在錄音棚工作。他遠離歌手這個行業將近五年,足夠令他從一個遊刃有餘的專業歌手成為一個全然陌生的新人。


    接到電話時,他剛結束一段錄音。聽到“警察局”三個字,簡直震驚。


    沈北正好從酒會過來,浦俊忙邀他一起過去。


    沈北和警察局的人熟悉,能夠幫上忙。


    到了警局一問,不是什麽大問題,交了保釋金就能把人帶走了。沈北湊頭一看,顧以言呆呆傻傻的,說清醒不清醒,說她不清醒,她明明睜著眼睛。


    “還真是個惹事精。”


    浦俊看了他一眼,沈北聳肩,沒接著說下去。


    到了停車的地方,浦俊看到顧以言隻穿著單衣,開車門拿了毯子給她披上。


    “誰?”


    才剛把顧以言扶上車,沈北忽然喝了一聲。


    浦俊順勢看過去,就瞧見警察局旁的綠化帶裏有一閃一閃的燈光。不等浦俊上前,沈北一個馬步躍過去,揪住草叢裏的家夥。


    是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狗仔。


    沈北扯唇不禁冷笑兩聲:“連我都敢惹!”


    說著就要照著那腦門一拳打下去。


    浦俊攔住:“不是什麽大事,你別往壞處鬧。”


    又對那昂著脖子一副不怕死模樣的狗仔說道:“你膽子也不小,就在警察局門口偷拍,知道什麽叫觸犯隱私?”


    “藝人的一切都該曝光在鏡頭底下!你們賺那麽多錢,憑什麽還要隱私?”


    是個不怕死的。[]浦俊看沈北臉色陰沉,忙扯了那人相機刪除了相關照片,揮揮手,招呼沈北趕緊撤。


    沈北上車,一腳油門轟過去,把跟拍他們的家夥嚇退了幾個跟頭。


    那狗仔一邊連根帶爬的起來,一邊罵罵咧咧。


    身邊有個穿高跟鞋的女人走出來,她把一隻手機遞過去:“這是我剛拍到的,足夠你明天的頭條。”


    那狗仔接過來一看,隻見鏡頭裏的顧以言衣衫不整,頭發蓬亂,目光呆滯的在馬路上亂跑。他咧嘴笑了起來:“還是沈大美女懂我們記者的辛苦!放心!我一定替你辦得漂亮!”


    因為失去了胞姐的消息,顧以言非常消沉。所幸這段時間公司裏沒有替她安排通告,她不必以渾渾噩噩的狀態出去工作。


    浦俊送她回家之後看她睡著才離開,第二天又是鑽在錄音棚工作一整天。等他再度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顧以言被推到了風頭浪尖。


    忙撥了電話過去。


    以言躲在家裏,等在以諾的房門口,總覺得胞姐會在下一刻出現在自己麵前。電話響起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的接起,連聲喊“以諾”。


    浦俊急色匆匆:“以言你在哪裏?”


    她隻是受衝擊過大,一時反應不來,並不是徹底失去神智。昨天晚上的事,她記得。顧以言回答:“我在家。”


    “別出門,千萬別出去!”


    顧以言莫名不已,放下手機推窗看去。


    她和以諾的家在十五樓,十五樓往下看很容易,往上看卻不簡單。可是顧以言一推開窗戶,猛烈的閃光耀眼似要戳瞎她的眼睛。心有餘悸的拉上窗戶,扯上窗簾,雖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局麵,仍覺心驚肉跳。


    剛想打電話給小麗,詢問出了什麽事。小麗的電話先接進來。


    一開口就是怒喝。連聲罵道:“顧以言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東西?搭上時之餘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一心等著嫁豪門,形象事業都不要了?我以為你腦袋裏裝的是理智,沒想到裝的是漿糊!我高看你了是不是?”


    自她和時之餘的關係在小麗那裏明朗化之後,小麗幾乎沒用過這種口氣和她說話。一朝在天,人人追捧,一朝落地,牛鬼蛇神都要踩上一腳。顧以言兩手抹著臉,腦中有一瞬間是想掛斷小麗的電話,從此再不理會圈子裏的是是非非。可是不行。


    不行。


    “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自己上網站查!我告訴你,這一次要是搞砸了,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雖然小麗口氣惡劣,可也是在這個時候顧以言知道,原來小麗這段時間對她采取放養的態度不是因為放棄,而是因為看準了她顧以言背後有人,不用經紀人操太多的心。


    打開微博,找到熱搜。“顧以言”三個字加了飄紅的“熱”。


    以言點進去。各大門戶網站官網及八卦博主爭先恐後轉發,是她昨天晚上出門尋找以諾時失魂落魄的照片,還有她從警察局出來時被浦俊抱在懷裏的照片。文字描述是她疑似嗑藥,半夜瘋跑,被抓進了警察局,背後金主現身,將她保釋出局。


    顧以言沒有微博,但是小麗有。小麗微博底下掛滿了汙言穢語,各種揣測。照片門的事情再度被翻了出來,顧以言標價出席飯局等有色場合的說法更是被多家知名八卦博主點讚“證實”。


    一個藝人,一旦牽扯上嗑藥賭博嫌疑,事業幾乎可以說走到了盡頭。更何況一個疑似明碼標價的嗑藥女藝人……這件事發酵下去,情況會有多糟糕,可見一斑。


    很顯然,有人想要趁這次機會置她於死地。


    要麽反擊,要麽認命。


    顧以言握住手機,視線直直定在那張她被浦俊抱著走出警察局的照片上。


    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時之餘。


    不要怪她總是在第一時間懷疑他。他於她不再是從前可以傾心信賴的兄長、戀人。他和沈東的一番對話足夠讓她將所有不明所以都推算到他的身上。


    幾乎立刻就想要去找他問清楚。但走到門邊,又停了下來。


    就算是他的惡意報複,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再一次服輸,任由他對她予取予求?顧以言閉上眼睛,心口絞痛。


    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在她這裏造了什麽孽。


    門鈴聲比她更急迫的響起來。顧以言忙從貓眼看過去,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浦俊。她開門。


    浦俊閃身進來,抓住她的手往外拽。


    “浦大哥?”


    “危機公關之所以被稱為危機公關,在於他臨時反應的迅疾與好壞。這件事不能拖。”


    “你想怎麽做?”


    “看時宇的態度,你還不夠資格讓經紀人和公司出麵擺平這起緋聞。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自己站出去,說明當時的情況。”


    顧以言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他是想要陪她一起下去,告訴所有人,警局門口所謂的“金主”,是他浦俊。


    不可以。複出打響的第一炮最重要,要是牽扯上這種不雅緋聞,他的複出之路會就此中斷。


    顧以言搖頭,扭著被他抓住的手:“你不能被我牽連。”


    “你和我之間還分這些?”


    “浦大哥!”顧以言知道他多固執,也知道他的軟肋,“一旦你卷進這種麻煩事,你的私人空間將會被徹底侵占。你無所謂,圓圓呢?”


    “你想圓圓被騷擾,想她時時刻刻處在被曝光的危機之下嗎?”


    浦俊果然遲疑。


    “我自己會處理。你走,立刻!”


    不給浦俊考慮的機會,顧以言將他一把推出去,反手將門鎖上。


    其實,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退出娛樂圈?她不在乎這些虛名浮利。但是現在!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能登上頂峰,有朝一日將那些欺侮她和以諾的人狠狠踩在腳底。


    以諾,默念了胞姐的名字,顧以言深吸口氣。她轉到房間裏去找那件紅色低領連衣裙,以諾曾說,她會穿著那件鮮豔長裙走進顧德全的辦公室,奪回屬於他們姐妹的一切。今天,讓她來代替以諾,宣告戰爭的開始。


    所有逼迫他們的,耍弄他們的,踐踏他們的,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統統還回來。而這一切,就從今天開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該毀的,毀掉,該搶的,奪回來。


    身為一個藝人,起碼的妝容打理當然沒有問題。女強人的形象,是在巔峰時刻錦上添花該用的,麵對咄咄逼人的媒體,柔弱無助雖然太假,可就好比電視劇,女主角再強勢,少了柔弱的一麵,就隻能淪為配角。該強勢時強勢,該偽裝時偽裝。


    她不是不諳此道,隻是懶於應付。往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紅裝配殘妝,顧以言將一根棉簽戳到瞳孔,令雙目充血可憐。


    準備好一切,她起身打算出門。手不注意打到化妝台上的一隻小盒子。盒子跌落到地板上,摔開,露出了裏麵的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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