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冷!


    這絕非一支普通的弩箭!


    下令放箭之人,在選擇放棄之時,心中究竟有沒有一絲疼痛?


    而瞧著那箭弩射來之人,心中究竟有沒有幾分絕望和悲涼?


    箭弩的兩端,是兩份放棄,更是四顆心的訣別!


    大鷹國的士兵果然名不虛傳,箭不虛發!


    隻是,為何當那冰冷的箭弩準確地射進那纖弱的身軀時,鷹皇的瞳孔還是猛烈地緊縮了一下?


    雅涵倒下的那一刹那,鷹皇並沒有覺得痛。[.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就此被掏空了,他以為,自己這顆心此生此世怕是很難再有知覺了。


    總以為不過是兒女情長,自己終會放下的。


    然而,失去的那一瞬間,才知道那單薄的身軀,其實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惦念。


    什麽君王之責?什麽國家之恨?什麽殺父之仇?什麽子民之望?原來在自己心中,都不及那個女子要緊。一直以來的心結,卻在這一刻全然放下了。


    她若是死了,自己便也如同死了,又還能如何負擔這家國之擔?


    隻是,為什麽是她?為什麽偏偏是她?自己這一箭,原本要射的是那啞婦,那最無足輕重之人。這一箭,本不過是要給她個警告的!


    到這一刻,鷹皇才真正麵對了自己的心意。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曾放下她,更無所謂放棄。如若剛剛真的放棄了,那便該下令萬箭齊發的,那她絕無生還之理。


    隻是,為何偏偏是她中了這一箭?


    確實,雅涵於武道毫無了解,但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鷹皇的心思。正因為了解,她才知道這一支箭弩真正要傷害的人是誰。也正因為知道,她在箭離開弓弩的一刹那,便已然動了!


    了然更不消說,她本精於謀殺之道,自然分毫不差地判斷出了這箭弩的目標。隻可惜她此刻身上縛著小寶,到底不能全力而出。但殺手的本能到底被激發了出來,在雅涵搶先之前,便生生用雙手夾住了那冰冷的箭弩。


    但那到底不是普通的弓箭,大鷹國的弓弩設計十分精妙,而這一箭的威力也非人力可以消除的。如果不是了然內功異於常人,怕是也很難碰到那箭的,更不消說阻一阻了。


    那箭在了然的雙掌間不過略掙紮了下,幾乎分毫沒有停頓,到底還是射入了雅涵的體內。但若是沒有了然的那一夾,雅涵此刻怕是早已弩箭穿心,立時氣絕了。


    鷹皇在雅涵倒下的那一刹那,已然回複心神。[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下一秒則如長鷹擊空般,從戰船上飛身而出,其間如蜻蜓點水於水麵上輕點幾下,便已落在雅涵身側。


    偌長的水程,竟如長箭離弦般,瞬間便已落在對麵的小舟上,瞧得周邊小舟上的鷹軍將士心潮澎湃。諸大鷹士兵並不知道那一直待在主帥鷹浩身邊之人是誰,甚至不知道今夜的具體任務。但鷹皇剛剛於水上漂行的身手,卻讓他們士氣大振。原來,鷹軍中竟還有如此高人!


    而鷹皇在到達小舟的途中,卻隻恨自己慢了,太慢了!為何為何自己竟這般無用,她倒下的那一刹那,連扶上一把竟也不能?


    回想與其相處的日日夜夜,自己似乎從來不曾給予她一絲溫存?明明深愛,卻偏偏永遠隻給她最最冷漠的背影。若是早日麵對自己的心意,又何嚐至於走到了這一步?


    一直怨她,怨她心狠。既然她走進了自己的生活,又為何那般無情地訣別?但此時此刻,鷹皇才最終明白,原來,心狠的其實是自己。逼迫著妻兒遠離鷹宮的,不正是自己的冷漠麽?


    了然此刻心中也是大慟,但手下卻沒有絲毫的耽擱,第一時間便接住了雅涵倒下的身體。且立刻搭上了她的脈搏,將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輸了進去,隻求能延緩雅涵一時的性命。


    那箭弩之猛了然早已明了,若是換了自己被當胸射中,也未必能夠安然存活。何況,如今身中利箭的還是雅涵這個弱女子?


    或是感知到了那久違的熟悉的氣息,雅涵重傷之下,竟是強自睜開了眼。她一反平日的矜持,此刻便是那般貪婪地瞧著懷抱著自己之人。或許,能有這麽一刻,她心下反倒有幾分歡喜?


    “為什麽?為什麽?”鷹帝聲音顫抖著,手下卻十分穩當,生怕雅涵有一絲不適之處。


    雅涵與其心意相通,自是明白鷹帝所問。


    為什麽要選擇離開?


    為什麽要為啞婦擋箭?


    其實,還有太多的為什麽?


    隻是,他又何必再問。


    “答應我,讓他們離開可好?今世無緣,來世我必定記得剛剛的承諾,為奴為婢,伺候於你左右。”雅涵聲息甚弱,但到底心有所念,竟是將心頭之話說了出來。


    “可是,咱們的孩子……”,鷹帝話尚未說完,便已被雅涵打斷:“讓他隨了然妹妹離開吧,別讓他再成為另一個你了……”,幾句話下來,雅涵似是已經費盡餘下的心力。


    鷹帝自是瞧在眼裏。


    他麵上已是涕淚橫流,並未回話,隻是輕輕地抱起雅涵,飄上小舟。那舟上的密探立刻驅舟而行,竟自去了。


    了然收回真氣,並未做任何阻攔。她心知雅涵此刻必定是幸福的,即便毫無生還之望。


    戰船那一端的鷹浩依舊身形未動,即便鷹帝帶著雅涵躍上大船的刹那,他也依然如雕塑般立在那裏。而他的眼眸,從未離開那一端小舟上的了然。


    時間,仿若停頓了一般。


    漠河之上雖然星星點點,但除了水流之聲,再無一絲聲息。


    良久,才聽戰船那端傳來悶聲一問:“你,確實不願留下?”


    了然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卻並未回答隻言片語。


    那端的鷹浩卻到底瞧見了了然的搖頭,隻是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隻是那樣死死地瞧著了然,仿若要將她刻進眼裏。


    終於,他朝身邊之人揮了揮手,便轉身走進艙內。


    很快,那戰船已然起航,而周邊數十隻小舟也同時動了。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戰船,那小舟,都盡數遠去了,仿若不曾出現一般。鷹軍訓練有素可見一斑。


    漠河又回複了原先的平靜。


    卻不知為何,了然分明感覺到鷹浩轉身的刹那,那一襲無盡的落寞。


    而她,也隻餘悵然。


    餘下的幾人,除卻小寶,莫不心緒繁複。不過是短短的一夜,卻似是經曆一生,悲歡離合,生死離別,盡是嚐了個遍。即便如薛榮和劉嬸這般皆經曆過人世滄桑、家破人亡之人,也莫不唏噓不已。


    倒是小寶,竟是睡得依舊香甜。


    了然輕輕地拍了拍胸前縛著的小人兒,心下揣測著,小寶將來怕也不是等閑人物呢。如此之夜,竟能安然酣睡。


    到底,又竟不住想起雅涵,了然心下頗有些酸楚,但依舊沒有一滴淚珠。


    那舟子竟是輕聲歎了口氣,便又搖起船擼,隻是,這一次,卻真是要送幾人過漠河了。隻可惜,船上諸人已皆無欣喜之情。


    船行不過幾十米的水程,遠遠地便瞧見漠河對岸上竟似是火紅一片。黑壓壓的軍陣遠遠地便落入了了然幾人的眼裏。想來,之前漠河中央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對麵岸上的鸞國軍隊。


    見小舟越行越近,鸞軍早已嚴陣以待。黑壓壓的箭弩再次瞄準了小舟,連了然也禁不住微歎了口氣。這一夜,已經是第二次了!


    鸞軍那邊已經有人喊話:“何人夜闖漠河,速速報來!否則莫怪弩箭無眼!”


    不等了然開口,那舟子竟然已率先答話:“莫放箭,是自己人,船上是葛江軍的女兒!”了然見其喊話之時,手中之擼卻絲毫未有停歇。且此人似絲毫不費氣力,聲音便傳得如此之遠。此時漠河對岸的鸞軍怕是無不聽清了他的答話,顯見此人身手不凡。隻是了然上船之前卻竟是絲毫未曾瞧出,更顯此人城府之深。


    “來人先行停船!”對麵喊話之人似乎是聽了什麽人的命令後,再次搖旗喝道。


    那舟子聽得此言,倒是配合默契,立刻停下了手中的船擼。一時間,小舟便靜靜地漂懸於這夜色中的漠河上。


    這一刻,了然幾人倒並未那般急切了!


    眼前便是故國之人,隻是,經曆了剛剛的種種,此時心境早已再淡定不過了。


    對岸放了隻小舟過來,那舟子朗聲道:“請小姐先行上舟,待我家將軍檢視!”


    了然朝薛榮及劉嬸對望一眼,見薛榮略略點頭後,便輕身飄落於正行來的小舟之上,倒是讓那充當舟子的小兵緊張了幾分。他怕是未曾想到,這“小姐”竟是習武之人。一路上,舟子並未與了然對話,怕是心裏有了幾分懼意。畢竟於他而言,這舟上女子是敵是友尚未分明。但顯然此女子有隨時置自己於死地的可能。


    行近漠河岸邊的時候,小舟便已經停了下來。


    岸邊又有人喊話:“請小姐行至舟前待我們檢視!”


    了然依言立在了小舟之首。她心中自是明了,鸞軍這一番謹慎自是必要的。畢竟自己幾人來自漠河對岸,大有奸細之嫌。隻是,如若義父不在這岸上,那鸞軍又要如何才能確認自己的身份呢?


    正猶疑間,卻聽聞岸上一人高喊一聲:“正是葛江軍府上的小姐,快點護送小姐上岸!仔細著點!”


    不等身旁的舟子作揖,了然早已飄落於岸上。那喊話之人卻已經奔了過來,了然一瞧,心下一鬆,難怪此人能認出自己。原來這人正是義父身邊的副將,姓賈名翔,當日鸞軍出征前,了然打馬前去告知義父紫瑛的消息時,曾經於此人一度謀麵。


    原來今夜漠河中的動靜被鸞軍巡邏兵發覺之後,鸞軍立刻派軍嚴守河岸,以防鷹軍突襲。而賈將軍卻正是今夜領命點將之人。


    能如此順利地登岸,了然心中到底有幾分慶幸。經此一夜,自己倒還好說,父親與劉嬸怕是已經累了。此外,小寶怕是也快醒了,能早一點安頓下來自是更好。


    那邊,父親與劉嬸所在的小舟也已經被鸞軍派人引了過來。隻是那舟子分明是鷹人之貌,立刻被鸞軍看守了起來。了然也絲毫沒有出言為其求情,畢竟她總覺得此人有些高深莫測,如今又逢兩軍對峙,到底還是謹慎些好。


    賈副將見了了然竟是十分興奮,倒是讓了然有幾分納悶。那賈將軍使人將了然幾人好生安頓,自己卻先行尋葛江軍去了。


    了然幾人被引至距離漠河不遠的軍帳中,剛放下一直被縛在胸前的小寶,卻已有人掀簾進來。隻是,來人並非葛江軍,但見了此人,了然卻是歡喜無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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