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的趙胖怡,看著父親的禮物發呆。隨著年紀的增長和歲月的流逝,她越來越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幸福是什麽?好像忽然之間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產生了懷疑,她要的究竟是什麽?無論對李昊還是對柳遠山,她似乎都沒有感情,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對婚姻的感恩?


    李昊接了兒子去父母家蹭飯,等父子倆回到家的時候,趙胖怡已經在家看著電視。“你們回來了。我的寶貝兒子都已經睡著了,快抱他進房間,讓他好好睡。你也辛苦了,謝謝你。”趙胖怡安排好兒子,對丈夫笑說,“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希望你答應。”趙胖怡認真的模樣讓李昊的心開始不安,她想對他說什麽。


    “什麽事,你說?”李昊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溫水。


    “我想出去走走,隻是我一個人,想安靜地出去走走。不要你陪著,更不帶兒子,隻是我自己。老實說,近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心累,有些厭煩,有時候甚至故意找你茬。我想出去散散心,找回該有的平和心態,找回屬於趙胖怡應該有的心理狀態,行嗎?”胖怡看著丈夫的眼睛,說出的話卻讓李昊非常擔心,她從來都這樣。


    李昊呆呆望著妻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為什麽會有自己出去旅遊的想法啊,我還真是不理解。我和兒子讓你感覺疲憊,還是我這個做丈夫的有什麽讓你失望,你都可以直說,幹嘛非要出去散心?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有家庭有孩子,你忍心拋下家庭和孩子自己出門嗎?”李昊有些嚴肅地說,他是真的害怕妻子不會再回來?


    趙胖怡苦笑,“我們結婚多年,我隻是想要找回自己的時間和信心,我隻是不想重複同樣的生活。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更不需要擔心什麽,我知道自己是有家的女人,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不是因為你,而是我有自己的人生準則,無法逾越。我想自己出去走走,隻是因為近來我對你對孩子都覺得疲憊,我想好好休息,尤其是心靈的休息。我希望你答應我,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找回快樂無憂的趙胖怡,你的妻子孩子的母親。”


    “你是想休假的時候出去嗎?”李昊問。


    “是啊,但不是去旅遊景區,而是一個農莊,爸爸的一個朋友開的,我很熟悉的叔叔。”趙胖怡說出來又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告訴丈夫自己的去向呢?讓他擔心自己三天有什麽不好?


    “好,我答應你。”李昊走過去輕輕擁住妻子,“我也希望你一直都是開心的趙胖怡,永遠都是一臉平和真誠的笑容。我會好好照顧兒子和自己,不會讓父母操心我們的事。”


    “謝謝,老公!”趙胖怡不是不知道,李昊對她的愛並不比任何人少,而且李昊會一生這樣愛她。她隻是不想讓自己永遠這樣接受著家人和丈夫的無限關懷,她也想為最愛她的家人和丈夫做點什麽。她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清空自己的心,尤其是對過去的回憶和對柳遠山早已不該存在的感情,她需要一個沒有負重的輕鬆心理狀態,才能好好去愛她的家庭和家人。她相信三天的時間,她會徹底放下不該有的感情和回憶,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也必須做到。


    同樣的時間,在城市的另一端的小區裏,桂蓉琳挽著丈夫柳遠山的胳膊散步。柳遠山笑問妻子,“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我商量,而且還不能當著女兒的麵。”


    “是。我們科室選擇我去參加兩年的國外培訓,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們爭取把孩子也帶著一起出去,怎麽樣?你們也有一個名額,隻要你想要肯定會是你的。”


    柳遠山看著妻子,腦海中卻浮現趙胖怡抱著孩子時候的無助,他不會離開,他永遠都會選擇和趙胖怡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不,你去吧!我會留在這裏好好照顧孩子,等你回來。”柳遠山一臉真誠地看著妻子,“蓉琳,人各有誌,你去你的,我就選擇我想要的生活。你不需要為了我和孩子放棄這個機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柳遠山把妻子想說出口的建議都堵住了,這是他的真心,更是他的選擇。


    “你想好要繼續留在這裏照顧女兒嗎?你可能不是不想出去看看,而是這個城市有你放不下的什麽人吧?遠山,我不是傻瓜,你每天在夢裏情不自禁叫出的名字,我不是沒有聽到,隻是我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你不能為了這個家庭和我們放下你心中的那個人嗎?”柳遠山笑看自己的妻子,他從來都知道夢裏他會叫清怡的名字。他也知道蓉琳早就知道這一切,他隻是在等她主動說出來。


    “我承認有一個我永遠無法忘記的人,她已經離我遠去,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這不會對我們的婚姻和家庭有任何影響。她隻是我心底的女人。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她念念不忘,請你原諒。我選擇不去開闊眼界,不是因為放不下,而是我真的不想出去,僅此而已。”柳遠山說出來的借口連自己都不會相信。他不能也做不到就這樣遠離,想到胖怡的模樣,他實在沒有辦法離開。他曾經已經強迫自己離開一次,這一次他不能再遠走高飛,他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再這麽傷害胖怡。


    蓉琳看著丈夫,非常意外他竟然這樣就承認。“你為什麽都不掩飾你對另一個女人的愛,為什麽要直截了當告訴我?柳遠山,自從車禍之後你完全變了,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丈夫?”


    “我不想欺騙你,我覺得那才是對你的傷害。我告訴你,我心中有一個放不下的人,一方麵是尊重你作為我的妻子,你應該知道並且不用擔心我會怎麽樣!另一方麵是因為我想說出來,而不再悶在心裏。”柳遠山拉著妻子的手,看進她的眼中,“我沒有辦法向你解釋這份感情,我隻能告訴你這是我自己也無法控製的緣分,對不起!老實說,我和她注定永遠無法在一起,卻永遠對彼此念念不忘。”蓉琳看著麵前的丈夫,突然覺得他是一個陌生人,不是自己的親人。


    “我知道,謝謝你這麽誠實。”蓉琳說完,自己先走,柳遠山看著沒有追上去。柳遠山覺得累了,不想繼續隱瞞什麽,更不想再繼續一個早已被拆穿的謊言婚姻。他誠實說出,就是希望蓉琳可以做出決定。他在給自己一個機會,也在給所有人一個可以選擇的未來。他不能讓胖怡做出什麽決定,或者放棄什麽,他隻能讓自己不再傷害無辜者。


    柳遠山自己在小區的花園裏散步,沒有回家。他一直持續在糾結和趙胖怡的感情問題,雖然他們已經做出不傷害任何人的決定,要以朋友的關係相處下去,可是他的心為什麽會那麽傷感,甚至到不想隱瞞這份感情的地步。柳遠山自嘲,他從來都是理智又不會衝動的人,為什麽今天會這樣不理智,這樣衝動不顧後果?


    桂蓉琳回到家,淚流滿麵。她知道丈夫的心不屬於她,也知道丈夫的心裏有別的女人,但是她始終相信,自己的堅持會有回報,她相信丈夫會知道什麽才是最該珍惜的。感情的事情不是理智可以控製和改變的,柳遠山努力過,卻始終沒有放棄心愛的人,始終忘不了自己永遠無法言說的愛情。桂蓉琳笑笑,也許這次是個機會,讓他們彼此不再繼續傷害下去的機會,既然努力也無法擁有,不如瀟灑放手。


    哄兒子睡下後的趙胖怡,來到李昊的書房,“你不放心我自己出去嗎?還是在擔心別的什麽?”趙胖怡看著丈夫,微微笑著。她的笑容一直是李昊最放不下的,有時候也是李昊最討厭的,因為他永遠看不透妻子的心,永遠無法明白妻子在想什麽。“我雖然不記得高中時候的具體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足夠自信的男子漢,相信你對我的寵愛及信任,而我也對得起你的這份心意。”


    李昊看著妻子,“你永遠的笑容一直是我最心動也最喜歡的優點,可有時你這樣的笑容讓我煩惱。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最親密的夫妻,請你不要對我有什麽隱瞞,請你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以嗎?”


    趙胖怡還是一臉笑容,但是讓李昊感覺不一樣。“老公啊,其實我對你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同樣的生活重複久了,會產生一定程度的心理疲勞,你可能沒有這樣的問題。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找回屬於自己的空間與時間,否則我會對你和孩子越來越態度不好?老公,你可以體會我心靈的疲憊嗎?我隻是想休息。”趙胖怡靠在丈夫肩頭,溫柔地說出自己的內心,讓李昊心疼不已。


    李昊拉住妻子的手,“我陪你一起出去,你是那麽漂亮的女孩,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門。另外,你的疲憊我明白,讓你同時兼顧事業和家庭,你自然會很累。老婆,對不起,是我想多了,是我對自己失去當初的信心,是我多疑。從明天開始,除了炒菜之外,其他所有家務我都全包了,你多留點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歡的事。”李昊是個成熟的好男人,有錯就改,而且承認自己有錯。


    趙胖怡真誠的笑容讓李昊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隻要能為她做到的,他都會努力。“老公,謝謝你。今生能夠遇到你,我何其幸運。為了不讓你擔心,不讓兒子不開心,我不去了。有你們,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和幸福。”趙胖怡靠在丈夫的背上,“仔細想想,人有時候就是有些貪心,忘記自己已經身處幸福之中。”


    “老婆,我愛你。雖然高中和大學的時候,我都有過女朋友,雖然我也曾經離開過你,但你是我今生的伴侶,是我仔細考慮之後不會後悔的選擇,我會一生都這樣愛你寵你。”李昊的誓言讓趙胖怡笑笑。這樣的誓言似乎以前也聽過,她都不記得是誰說出口的,但她從來都認為這樣的誓言毫無意義,時間是對感情最好的證明。時間過去後,李昊還能像現在這樣,那才是他做到他的承諾。愛一個人,從來都不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去決定方式,而是根據被愛的那個人需要的方式。


    放棄自己出行計劃的趙胖怡,有些失望,更有些安心。想起自己作為清怡時期的故事,胖怡笑了。或者,她是不習慣這樣平靜的生活,想為自己的生活製造多一點的故事。清怡已經失去機會,失去可以幸福平靜一生的機會,為什麽她還要放棄呢?趙胖怡嘲笑自己的決定,更責怪自己沒有用心好好珍惜麵前的李昊,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幸福。


    現在的李昊像及了清怡的初戀男友,沒有被清怡珍惜卻異常珍愛清怡的男孩。趙胖怡摸著自己的婚戒,笑著搖頭,已經有那麽多的經驗和經曆,為什麽還是會那樣不懂事?李昊才是最該珍惜的人,現在已經擁有的才是最真實的。“我差一點又一次失去,差一點又選擇傷害最愛自己也是最珍惜自己的眼前人了。李昊,為什麽你那麽愛我?我值得你這樣一生寵愛嗎?”趙胖怡在心裏說,看著熟睡中的丈夫。她盡量輕輕得躺下,握住丈夫的手,笑著閉上眼睛。或許,她是擔心失去,才想提前做好放棄的準備,她其實是無法承受失去。


    柳遠山找了個時間給趙胖怡電話,希望見麵聊聊,他有事必須和胖怡商量,他想聽聽胖怡的意見。趙胖怡答應赴約,說自己也有話想對他說。兩個人都在猜測對方想說的話,卻都沒有猜中。


    趙胖怡故意把時間約在午餐,她可以不必對丈夫解釋什麽。無法解釋清楚的緣分,她沒辦法說清楚。趙胖怡做出一個選擇,她知道這是自己必須做到的決定,隻是為讓自己的心裏坦然一些。


    柳遠山認為他可以猜到趙胖怡想說的話,因為他對她太熟悉,不需要她說出來,就能猜到她的心事。柳遠山相信,這一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趙胖怡,沒有人比他更愛趙胖怡。


    趙胖怡呆呆看著電腦屏幕,她有些不忍心,更有些不舍。柳遠山可以接受她的決定嗎?這麽多年的感情糾纏,雖然他們一直不能順利相守,但他們始終愛著對方,始終沒有放棄過這份愛。


    想到她自己的決定,她的心痛到抽搐。她真的可以做到嗎?“胖怡,中午去健身房嗎?”梁玉笑問。她和鍾石進展很順利,已經開始論及婚嫁,每天都是一臉笑容,開心不已。


    趙胖怡苦笑搖頭,“中午我有事,不去了。抱歉,你隻能自己去接受辛苦的鍛煉。”趙胖怡的心被即將到來的決定充斥著,她沒有心情做任何事,腦海裏隻剩和柳遠山之間的回憶。這和之前的決定不一樣,這次是真正的放手,連放在心裏深處的回憶她都要努力清除,她不能再在心裏愛著柳遠山,否則她一生都不會真正幸福?


    午餐時分,柳遠山與趙胖怡坐在一家餐廳的小包間裏,互相看著,沒有吃東西,也沒有說話。直到菜上齊,柳遠山才首先打破沉默,“我們好像有很久都沒有見到。每次見到你,你都給我驚豔的感覺。”他握住趙胖怡的手繼續說:“好像每次見麵我們都在找各種借口,每一次都不能特別坦然真誠地聊我們的感情和未來,這一次能不能改變?我們好好聊聊我們的未來,聊聊我們自己的感情,別再岔開話題,別再逃避我們仍然深愛彼此的事實。”柳遠山笑著說,但眼眶已經紅了。


    “好,我們是該好好聊聊。經過幾生幾世的糾纏,我們還是這樣為難地相處,還是這樣無奈地需要找很多借口才能見麵,我覺得好累。”趙胖怡說完,拉開柳遠山的手,“我們先吃飯吧,我餓了。”趙胖怡不想看到柳遠山那樣可憐的模樣,她會心軟,她會放棄自己的決定後,又陷入不能相守卻始終相愛的循環當中去。


    李昊不知道妻子有約,想給妻子一個驚喜,所以去了妻子的學校。辦公室關著門,打她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李昊笑著搖頭,可能是去健身房了,聽不到手機鈴聲吧?李昊拿著花回到自己的車上,決定等趙胖怡從健身房回來。他一臉幸福笑容看著手裏的玫瑰花,趙胖怡最喜歡的禮物就是花,結婚多年,他偶爾會送給妻子這樣的驚喜。


    下午,趙胖怡回到學校,眼睛紅腫。李昊看到妻子走進學校大門,迎了上去,手上的玫瑰花束燦爛無比。趙胖怡呆呆看著丈夫,此時此刻她誰也不想見,為什麽李昊現在會在這裏?“老婆,你怎麽了?你哭過了嗎?為什麽眼睛這麽紅腫?”李昊的話剛問完,趙胖怡就這樣暈倒在丈夫麵前,玫瑰花被放到了一邊。


    趙胖怡被送進醫院,卻昏迷不醒。給她做了各項檢查之後,醫生斷定她受到強烈的刺激,有可能導致暫時性的失憶,也有可能什麽問題都不會出現。李昊守在病床邊,想起之前趙胖怡出車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守護著趙胖怡。多年過去,此時的趙胖怡已經是他的妻子,卻還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心疼不已。


    另一邊,柳遠山不知道趙胖怡昏倒送進醫院,他在回憶趙胖怡決絕的話語,絲毫不給他任何機會。“你為什麽到現在還要那麽在乎我?我隻是你的一個朋友,隻是一個你忘不了的故人,請你不要再因為我而做出任何傷害家人的決定。而且,從此之後,我希望和你成為陌生人,我們都不要打擾彼此平靜的生活,我會做到,你也必須做到。”趙胖怡下定決心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意味著從此他們真的成了陌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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