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張了張嘴又閉上。


    她的話咽了下去。


    葉森,那個惡魔男人就這樣走了,轉身就走了,走得又快又急,他說她不過是覺得他放不下她,他說不侍侯她了,因為說過好好對她舍不得,雖然想掐死她還是放過了她,他說他不會對她做什麽……


    她以為他不會這麽放過她的。


    不會這麽輕易,容易,都這麽久,這麽多次,他哪一次同意了?每次都會懲罰,她不提隻要表現出想他放過她的意思,他就會不高興。


    何況她提出來,他不把她折騰到底不罷休,他不允許她離開,連想都不行,他要她完全依靠他,留在他身邊。


    次數多了,她以為他說的永遠不會放過她或許是真的。


    她隻是自己不願意放棄,不甘心,這次她隻是想試一試。


    她實在是不想和他一起,她頭昏沉難受,人發燒了又這個樣子,她知道自己可以很快會睡過去,明天,後天,她不能再這樣下去,言要回來還有許多事,她想著平靜的開口,不知道他會?


    也許他會放過她呢?


    抱著這樣的心思,她對著他平靜的開了口,事情如她所料的他發了火,她做好了準備承受他的怒火。


    但是,他的怒火來了,可是和她想的不一樣。


    她原想著這一次不行,多幾次,直到行。


    誰知道這一次就行了。


    他極怒,她看得出來,不過卻在極怒中同意放過她,明明以為不知道多久才能達成的,突然就達到了。


    他突然就同意了。


    這種感覺,顧惜不知道怎麽去形容,意外的空落落,明明是她要求的,明明是她提出來的。


    明明她想了不知道多久,渴望盼望了不知道多久,明明該高興該開心該暢快,她居然一時高興不起來。


    難道要他不同意她才高興?是太容易達到覺得不真實?


    顧惜心中除了空落落,還有淡淡的不知明的滋味。


    這滋味難辨和複雜還有晦澀。


    是苦是澀是酸是別的。


    她分辨了一會就不願再分辨,分辨下去,就像是下定決心不管千難萬難去做一件事,還沒做就完成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糾纏於心,顧惜搖了搖頭,不去想,她也意外,為什麽之前不同意這次突然就同意了?


    讓她的打算一下子破產,她猜不到他的心,猜不透,每次她一提出他就否定,就懲罰,這樣叫她習慣了。


    她還為她可以永遠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害怕難過,不知所措,顧惜笑了,是她擔心過頭了,哪裏有人一輩子不放過另一個人。


    隻有相愛,深深的相愛,隻有親人,隻有——不是她和葉森,她真的該高興,該高高興興的,她可以回到她想要的生活,她的渴望實現了。


    隻要等從這裏出去,等言回來,他剛才的樣子想必不會再找她,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若不再找她,不再禁錮她。


    他們交集的地方很少,他身邊女人又多,她也要好好過日子,她不會再讓自己這樣了,背著自己的婚姻,背著自己老公,不管是主動還是被逼,這樣背德的糾纏還有沉淪是她不恥的。


    是不長久,是世人看不起的,這一段黑暗的日子她將置於黑暗最深處,塵封起來,再不去觸碰。


    忘記它,永遠的忘記它。


    他那裏不提起,周圍的人不提起,她可以假裝自私的當沒發生過,她過著她平穩期待的日子,不會再惶惶。


    她也不用怕家裏問起,怕被人知道,被祈言被身邊的人發現,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隻要發生了,就不可以一直瞞著所有人。


    人都有眼晴,能觀察,顧惜心一點點暢快起來,恨不得現在馬上就離開這裏,要不是她的身體不允許,她頭很昏沉發了燒又撞了,多留一分鍾她就覺得不安。


    好像那個惡魔男人又會回來,不讓她走,現在走了,他就是回來也遲了,顧惜摸了摸頭,她怕變數。


    其實她心中知道他要是要留下她,後悔了又回來,她走了他也會找到她,她根本勿需這樣擔憂的。


    她主要是怕了。


    他要是不回來,她在這裏呆多久他也不會再找她,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高興不起來了。


    她太怕他改變注意了,若有個萬一,她不知道他這次為什麽同意,或許他又不同意了,她不想失望。


    不管他是為什麽同意,他既然答應了,就是答應了,若又改了主意,她不要,還有一點,既然他放過她,她要離開,就不想再用他的任何東西。


    不想他的人來看到她還在這裏覺得她不想走,覺得她是不是有別的意思什麽的,不想再見到和他有關的人。


    顧惜看了看病房門,又掃了下床離門多遠,強撐著昏沉發酸隱痛還有發燙的身體,咬牙不撐著神智,她想從病床上起來。


    想下床。


    隻是動了動就一陣昏沉,身體在高燒的發熱下她身體沒有多少力氣,顧惜用盡了力氣撐了幾次,額上滴下了汗,也沒有起身。


    更別說下床或別的了。


    幾次後,還是不行,顧惜倒回病床上,她額上全是冷汗,身體酸到一點力也沒有了,頭昏沉到不行,神智撐不住了。


    又昏沉不清起來,她搖了搖頭,躺平了身體,氣喘籲籲,大力的呼吸,身體發痛,難受到極點。


    她離不開。


    她想一會再試試,她要徹底脫離葉森,顧惜不讓自己昏沉睡去,她咬緊牙關,再次強撐,隻是外麵現在是淩晨,出去的話,不是很方便。


    顧惜想到自己可以打電話給蔣溪,打電話,讓人來接她,接她離開,不一定非要她自己,她現在這種情況,要自己離開很難。


    隻是這個時候不知道蔣溪聽不聽得到手機響,手機有沒有關機,別的人也是一樣,還是要試一試。


    不然她自己離開很難,說不定蔣溪沒關機。


    叫人?


    都是葉森那個男人的人,她不願意叫,顧惜開始尋找手機,還有電話,打電話找人來接她。


    應該不會再有人攔住她,隻是她四處看了看才想到一件事,她是被葉森送到這裏,她當時昏迷不醒什麽也不知道,醒過來睜開眼就在這裏。


    她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家醫院,若是找到蔣溪,讓蔣溪過來,她也不知道讓蔣溪到哪裏,她自己出去,外麵的情況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熟悉的,如果——這還算了,總歸是在s市,總會找到路回去。


    總會想到辦法,又不是在別的地方。


    可是讓蔣溪怎麽來?


    等到打電話找到人來接自己,再等查到這裏是哪裏,顧惜覺得麻煩,她忘了問葉森,她忽略了這一點。


    現在半夜,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裏,葉森那個男人走了,就隻有她一個人,還有,她的手機她沒有找到。


    她剛剛在床頭四處都找過沒有找到她的手機,其它不可能有,那麽是葉森送她來的時候沒有帶她的手機。


    不止是她的手機,她的包什麽的都沒有,什麽也沒有,他什麽也沒有給她帶,顧惜心中沮喪,卻也明白葉森那個男人送她來這裏的時候不帶她的手機還有別的東西並不奇怪。


    她昏迷不醒也打不了電話,就是醒了,要是怎麽他派人回去就是,別的東西也是一樣,她暫時用不到。


    當時的情況她不了解,可事情的發展,她讓他放手,他放了手,這一下,隻有留在這裏?


    等人好了再說?


    顧惜還是搖頭,她該慶幸方才他沒有直接叫她走,叫她滾,要是這樣,她這個樣子,都不知道會如何?


    去把葉森叫回來?


    她怎麽可能,她絕不可能,她不想讓他覺得她離了他就沒有辦法,她不想看到他的嘲笑還有別的。


    病房裏也沒有座機,她也找過了,沒有錢她也轉不了病房,出了醫院靠走?必須要找人來,不然就真的隻有葉森的人。


    顧惜再一次想到葉森離開前對她說的話,他說得很對,說得很對,沒有錯,自己出去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他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一定還在生氣。


    也可能不生氣了,不過最好還是生氣,他走時說的,不舍得她,說了不再傷害她,她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能是因為她發燒生病又撞到頭,可能是他早就對她產生厭煩了,他對她的不放過,也不過是出於占有,獨占欲,男人的大男人主義。


    她的行為使他的厭煩升到極點,就放過了她。


    她的拒絕傷了他大男人的自尊,最好越生氣越好,那就表示她安全,他應該是離開了醫院回去了。


    不知道有沒有讓其它人知道,顧惜沉吟著,也不一定,說不定找哪個女人去了。


    也有可能……


    顧惜失笑,她想這麽多幹嘛。


    她和他已不相幹了。


    就是相幹也沒必要想的,腦中閃過那陌生的女人香,那個蔣小姐,那個甘芸,她現在主要的是怎麽離開。


    怎麽做。


    顧惜覺得心悶悶的難過,想到那陌生的女人香還是悶悶的,她不該這樣,都過去了,她不用再介懷。


    也許是她太厭惡了吧,至今還是介意和厭惡,他和那些女人和那個蔣小姐甘芸再怎麽,她也沒必要想。


    顧惜讓自己想祈言,再次想祈言自己的家還有親人朋友,想那些溫暖美好的東西,即將到來的自由和平穩還有期盼。


    半晌,顧惜嘴角揚起笑,隻是片刻又斂起,她皺起眉頭,自己咬緊牙關再次撐起的精神還有神智又要消失了。


    不行,不行,絕不行。


    顧惜死死的撐著最後那點精神,咬住葉森咬破的唇,讓它帶來刺痛,她的唇從夜裏開始就被肆虐,被她自己,被葉森。


    可能麵目全非了。


    她摸了摸,隻摸到腫起來疼痛的唇,此時沒有鏡子她看不到,隻能想像,想像自己多狼狽。


    她一直狼籍。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顧惜平下心,收起思緒,唇上的刺痛令她精神微振,不過還不夠,她轉向病房一角,剛剛她聽到飲水機停下的聲音,她目光定在飲水機上。


    看著變成保溫的飲水機,她才意識到她還要吃藥。


    她還沒有吃藥。


    水似乎是葉森打開燒的,藥放在,顧惜目光轉到床邊的櫃子上,果然藥正放在那裏,是那個男人開的。


    那個男人走後,葉森打開燒水,把藥放在那裏。


    她一時之間忘了,也忘了水在燒,要不是剛才水開了停下來時的聲音,她還想不起來,水燒的時候也有聲響。


    但她忽視了。


    她要吃藥,吃了藥她的燒才會退。


    她現在燒得厲害。


    已經快不行了,不吃藥,明天可能都不行,吃了,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會好得多,她同樣不可能叫人來喂她吃藥,她這隻能靠自己,顧惜想到這,她咬住唇上的傷口用刺痛繼續拉回精神還有力氣。


    拉回昏沉不清的神智。


    不一會,她的神智還有精神又振作了不少。


    她此時顧不上別的,吃藥才是首要,吃了要再想辦法,再說別的,而她現在還找不到辦法。


    隨著唇上刺痛加重,她臉色變化,手握緊,身體繃緊,力氣也回來了些,酸軟無力感消散不少。


    昏沉還有熱力也漸漸壓了下去。


    顧惜直把唇咬得發白發青,腫漲難看,痛得額頭隱隱又流下汗,身體也微顫,再也沒辦法承受。


    她用有了力氣的手撐住病床。


    一點點的起身,撐起自己的身體,側過身體,不知道過去多久,顧惜坐起來了,她額頭上汗一滴滴落下。


    臉微扭曲。


    痛的用力的,眉間緊皺,臉色從通紅得更紅,身體抖動,她的力氣在撐著坐起的過程中用掉了很多。


    頭又昏沉不少。


    不過心頭很欣喜,她坐起來了,她坐了會,歇息了會,擦了下額頭的冷汗,甩了甩用完力氣的雙手,甩了甩頭,保持清醒,鬆開牙關,動了動身體,皺著眉頭抿著唇又咬住唇。


    她看了一眼病床下麵。


    有拖鞋。


    她呼出一口氣,要是沒有拖鞋,隻能光著腳,她身上穿的是病號服,白的藍的長條,低頭看了看,顧惜抬起頭,甩開遮住視線的頭發。


    她移動位置,移到床邊,這沒有費多少力氣,也沒有要多久,她移到了床邊坐好,她沒有停,接著慢慢小心的把腳伸到地上。


    伸到拖鞋裏,拖鞋是醫院的,很幹淨,很親,她在別的醫院沒見過有拖鞋,且這麽幹淨這麽新,不愧是高級病房。


    一夜不知道多少錢?


    一定很貴,這高級病房若不是被子什麽的一看就是醫院的,還以為是在哪家高級公寓,一般的人住不起,心頭想著亂七八糟的,她要是走不掉,要不要把錢還給葉森,又想他哪裏需要,她也沒必要,她和他扯也扯不清,在另一方麵卻又分得清楚明白。


    她東西還放在葉森那棟房子裏。


    她不知道如今這樣,還拿得回來嗎。


    他說過把那棟房子送給她,不知道?她不貪念,隻是裏麵的東西,去拿她怕見到他,不拿回來,不要?


    早知道她不在這個時候,不對,她不該這樣想。


    吃了藥待燒退了,再想吧。


    又想了想,顧惜拋開,把另一隻腳伸下去,撐著床,咬牙,她覺得這一夜是那麽的長,發生太多事,到了現在天還沒亮。


    不久,顧惜雙腳都穿上拖鞋,著了地。


    她用力。


    站起來。


    隻不過剛鬆開撐著床的手,直起身,身體就一個踉蹌,差點跌到一邊,她的腿的力氣不夠,身體的力氣不夠。


    她能聚集的力氣不多,因為要吃藥因為痛她不停的聚集著力氣,可是還是不多,消耗下來更是少。


    她馬上用手撐住床,才沒有讓自己摔到上。


    顧惜沒有馬上丟開手走,她喘息著,擦了下汗還有摸了下臉上的熱度,晃了晃頭,直了直身體。


    拍了拍胸口,方才她嚇到了,要是跌倒,她不定還爬得起來,還要再小心,最好有扶的東西,按下心慌,又過了幾分力氣後,顧惜邁步,拿過床邊櫃子上的藥,手小心的撐著病床,往一邊的牆壁去,隨即扶著牆,往飲水機去。


    安靜得寂靜的夜,安靜到寂靜的病房。


    顧惜一步步,走到了飲水機前。


    到了近前,看著飲水機,她停下步子,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捂著臉和胸口,休息了半天,額上的汗還有頭裏的昏沉感身體的酸軟無力去了些,她咬著牙,繃著身體,緊張小心的拿過一邊的杯子,顫著手接了一杯溫熱的水,挪動自己靠在牆上。


    靠好後,她整個人一鬆。


    她還不能完全放鬆。


    心中提著,顧惜提起心神,粗喘著氣打開手中拿著的退燒藥,她的手太顫,用了不少的時間終於打開。


    她趕緊拿出來,放到嘴裏,手邊的水已經合適了。


    她仰起頭。


    快速的喝下,溫熱的水喝到口中,再一昂頭,放到嘴裏的藥隨著那溫熱的水衝到肚子裏。


    淡淡的苦味彌散,顧惜又喝了一口水,就著仰起的頭。


    一杯水下肚。


    顧惜口中的苦味才沒有,她放下杯子,杯子是在飲水機前找的紙杯,收回手,她看了看手上餘下的藥。


    那是之後要吃的。


    看完了手上的藥,顧惜握緊,關了飲水機的電源,她轉身慢慢的,一點點小心的向病床去。


    在吃了藥後,一股極度的疲乏還有昏沉感襲來,還有無力和酸澀,隱隱的痛,身上更熱了起來。


    她想到前幾天發燒的情景。


    她心中權衡利弊。


    想了又想,最後決定還是留在這裏,今晚至少留在這裏,有什麽明天再說,她這個樣子確實走不了。


    她明天早上早點醒來。


    早早的就離開,該不會有什麽的。


    此時此刻,沒有想到辦法前,她隻能如此。


    顧惜用著比下床倒水吃藥還要更多的力氣,艱難的一步又一步回到床邊,上了床,躺下。


    躺下不久,她混身躁熱難耐,汗直流下,臉通紅,昏沉痛苦難受,也是累了,她沒心思想事情。


    全身更是虛弱到極點,腦中閃過什麽,她抱住自己,抱著被子,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裏,忍著難受的感覺。


    抱了一會,她覺得太熱,又掀開被子,一個人縮著身體。


    縮了一會又覺得冷,又清醒過來,怕自己又涼了,燒退不下去又發燒,她又把掀開的被子蓋上。


    蓋了不久,她又覺得受不了再次掀開,來來回回幾次,顧惜突然驚醒,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


    再多來幾次。


    她的燒絕對會越來越嚴重,她吃了藥需要的是蓋著被子好好睡一覺,再難受隻要睡一覺,發了汗就好。


    她讓自己睡著。


    整個人抱緊了被子,窩在裏麵,不管怎麽都不再放開,死死的用力,腦中則放空,忍著昏沉和痛還有灼熱酸軟。


    隻要待藥的效果出來,退燒藥都含有安眠的作用。


    上次她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回也一定會。


    上次她不是一個人,雖然開始是一個人,可是後來有葉森,葉森一直陪著她,照顧她,發燒的她衝著他發火,他都哄著。


    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比誰都細心的陪她哄她,直到她燒退了,她不管怎麽都有人在身邊掀被子他會給她蓋上。


    吃藥他會喂她,喝水也是他,什麽都是他。


    想著那時的情景,沒有言沒有其它人,隻是葉森。


    這次還是沒有其它人,也沒有葉森,隻有她一個。


    她靠不了任何人,隻能靠自己!


    顧惜心又變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一樣,上次他陪著她煩,她覺得沒什麽,現在她還是煩,心頭空空的,她到底失去什麽呢?葉森嗎?失去了他?


    她從來不在意失去,恨不得他離開。


    顧惜覺得自己每每發燒都會變得脆弱,她居然無端的想哭,還有發悶,甚至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那樣對她,她從未想過和他一起。


    顧惜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


    *


    顧惜的心思葉森並不知道,葉森在醫院因為顧惜的話還有態度氣極之下直接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誰也沒有通知,叫了車,拿著手機,他回到了和顧惜住的地方。


    一路沉著臉,不知道想什麽,待打開門走進去,看到什麽也沒有改變的房子,他似乎才回神發現自己回到了這裏。


    他臉色黑沉。


    皺起眉頭,在走道上站了良久。


    臉上帶著懊惱,似乎並不想回到這裏,隻是不知怎麽無意間回到這裏,他似乎想轉身離開,想去別的地方,不想看到這裏的一切,似乎很不喜這裏的一切,似乎隻要看到就會讓他想到顧惜的不知好歹,令他更怒,又不知道為什麽沒有。


    良久。


    他陰沉著臉,抿直唇,掃了四周一圈,終沒有離開。


    他上二樓。


    去了書房。


    書房。


    葉森二樓的書房,除了辦公桌還有書架這些以外,在另一邊還有一個小型的吧台,裏麵放滿了各色的紅酒還有洋酒。


    反射著酡紅的光,另一邊是純淨的高腳杯,倒放著。


    同樣反射著光。


    一邊是黑色的皮沙發,可以讓人在工作忙碌之餘品嚐美酒的滋味,葉森沒有去辦公桌和書架,他黑著臉,坐到小型吧台外麵的高腳椅上,眯著眼冷厲的不知道想了什麽,然後拿出一瓶酒,旋轉著拔出木塞,拿過高腳杯倒出半杯。


    喝了起來。


    很快,半杯洋酒沒了,他陰沉著臉繼續。


    一杯,二杯,葉森一直沉著臉喝酒,什麽也不做,就光喝,一連喝下十多杯,他仍然在喝。


    修長的手指印在洋酒瓶上,酡紅色的酒倒到酒杯裏,另一隻手端起,輕輕的搖晃,等差不多。


    他再次喝下。


    他喝得不慢。


    不知道喝了多長時間,葉森喝空了兩瓶洋酒,他起身又拿下一瓶,也不看是什麽洋酒,就要再喝。


    他心中充滿了火氣。


    陰厲。


    不把它消下去便不安寧,葉森開了新酒,倒到高腳杯裏,丟開新酒瓶,端起新倒的酒又喝,喝下去,他又倒,倒好後不知怎麽的他沒有再喝。


    而是盯著手中的酒瓶,半合著臉,神色凶狠,猙獰,像是要把誰掐死一樣,心神起伏很大。


    砰一聲。


    下一秒。


    葉森凶狠的握緊高腳杯,猛的用力,像是要把高腳杯還有裏麵的紅酒握碎,高大瘦削的身體上氣息寒到極點。


    隱隱能聽到高腳杯在他大力下哧哧作響,果然沒多久高腳杯在他的手中破了,他猛的一摔。


    快要碎掉的高腳杯連著裏麵的酒液被他摔到地上,變成粉碎,紅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整間書房酒味更濃。


    葉森死死盯著,高大的身影陰沉黑暗。


    顧惜。


    那個該死的顧惜,該死的女人。


    他越想越是火大,越想越想掐死她,恨不得馬上立時把她掐死算了,那樣他也不用為了她生氣。


    他對她哪一點不好,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因為是她很多時候該生氣的他也不氣,不介意,要是別的女人不說別的,他看也懶得再看一眼。


    就是她,放手,嗬嗬,那就放手,他媽的他不陪她玩了,什麽東西,不知好歹,白眼狼,倔強,自找苦吃。


    哪個女人跟他不是乖乖的,她還嫌這嫌那,這不好那不好,就沒見過跟他一樣的,不就是覺得他舍不下她嗎?


    他媽的他還真舍下了。


    一個女人罷了。


    有什麽?沒有她難道沒有別的女人?他就是把她看得太重,對她太好,太寵她,不然她哪裏來的膽子?


    女人就不能對她太好,他以前心中清楚,從未如此,對顧惜忍不住的就多寵她疼她,他給了她太多的優待。


    她以為他真不敢對她動手?


    葉森臉上一冷又一恨,該死的是他還真不願傷了她,對她動手,看到她他就想到他先前的決定。


    居然放過了她!


    他媽的他居然真的不願傷她。


    酒並沒有讓葉森的火氣消散,從醫院出來他心中的火就積累著,隻是壓著,等到回到這棟房子,差一點就壓不住。


    不過最終不知怎麽壓下,但隨著酒越喝越多,他火氣再也壓不住了,更是愈燒愈旺。


    他不想忍。


    葉森抬起頭,不再看地上的高腳杯碎片還有紅酒酒液,他轉回到吧台上,看著上麵擺放著酒瓶。


    臉色一陣變化。


    他猛的伸出手,陰鷙著,直接把喝空了的兩瓶空酒瓶拂到地上,還有另一瓶新開的還半滿的酒。


    砰砰砰,撲哧——一大串的聲音,一連串更劇烈的響動後,那兩個空酒瓶落在地上,摔碎。


    碎片落得到處都是。


    另一瓶半滿的酒沒有摔碎,在地上滾動了好幾圈才慢慢的停下,停在最角落裏,裏麵半滿的紅酒流出來。


    流得一地的紅色。


    把整個吧台周圍的地麵弄得一片混亂。


    葉森冷笑,還是不滿意。


    他握緊雙手,兩手上麵的青筋畢露,可見他的怒火,整個人直直的站著,身上的氣息不褪,臉色麵無表情。


    眼神陰暗。


    唇直抿著。


    隻是,葉森眸光閃了閃,忽然拿出手機,身上的暴虐還有陰沉倏的收了起來,他冷笑著坐回高腳椅上。


    拿著手機,他翻了翻,目光變換。


    他拔了出去。


    “……”


    “……”


    不就是女人嗎?


    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該讓她直接滾的,直接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他看到,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竟因為怕傷了她,沒有這樣做。


    而是他自己離開。


    管她是不是受了傷,管她是什麽情形,管她發沒發燒,不去想她之後如何,直接讓她滾出醫院就是。


    不看到她,他就不那麽恨,也不會再想她。


    很快會忘了她。


    這世界上他還不信找不到更好的。


    他從不委屈自己,為了一個顧惜他委屈了自己,這也是他更氣的原因,他不想自己去想此時顧惜一個人怎麽辦。


    她的事再與他無關!


    她是死是活他都不管了。


    “蔣雯!”


    手機不一會就通了,葉森不再多想,他冷笑著對著手機,開口:“睡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不是說想我,想和我一起嗎?現在過來,我現在有空,現在想你了,你過來,我們一起!”


    葉森不多說。


    一口氣說完。


    冷冷的抿著唇。


    “葉大哥,你還沒睡,是不是有什麽事?之前掛了電話我就擔心,見你急切不敢打擾你,怕耽擱了你辦事,隻好打給文秘書,隻是文秘書也不知道,說是沒有和你一起,你也沒有找他,我更擔心,實在是放心不下,才讓文秘書問問你,後來文秘書說你沒事,我隻好把擔心放在心裏,想著明天找你,不知不覺睡著了,剛還夢到你,你就打電話來了,幸好我沒有關機,就是怕你找我。”


    手機那邊優雅大方的女聲有些迷糊,聽得出剛醒過來,語氣很激動。


    “不要說這麽多,我現在想你,你過來,我在——”葉森皺眉,臉上閃過不耐煩,不想聽她多說,把自己所在的位置說了,就要掛電話。


    “葉大哥,我隻是想你知道,我知道了,你怎麽這麽急,突然就——我馬上過來,你等我,不用派人來接我,我自己過來,你等我啊。”


    優雅大方的女聲主人蔣雯聽到葉森的話,激動的語氣一急,意識到什麽,雖是疑惑,但馬上道。


    立馬就抓住機會。


    管它怎麽了,先抓住機會。


    “嗯,你過來,我等你。”


    葉森臉色緩和了些。


    他淡淡的說。


    “我馬上下樓。”


    優雅大方的女聲急急的說,能聽到下床的聲音還有來回跑動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喘息聲。


    葉森沒再說話,他拿著手機的手收緊又放開。


    半晌。


    他掛了手機。


    沉著臉拿下手機,丟到一邊,他起身拿起新的酒瓶,還有新的高腳杯,慢慢的旋開木塞。


    倒酒。


    慢慢的喝。


    顧惜那個女人從來不像這些女人。


    葉森又喝了一瓶酒,他剛喝完,門口的電話聲響了,他丟開手上的高腳杯還有酒瓶,轉身下樓。


    *


    “葉大哥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到底出了什麽事?可以告訴我嗎,我想知道,你這樣!”


    “沒事。”


    “葉大哥,你——”


    優雅大氣的女人蔣雯不久後一身紫色的長裙急勿勿的出現葉森麵前,單身一個人,整個人氣喘籲籲,顯見是趕過來。


    看到葉森她很高興,不過在聞到葉森滿身更加濃鬱的酒味還有臉上的神情後,她擔心起來。


    她想到他突然讓她過來的電話,想到其它。


    隨後見他迎了她進來沒說兩句話,又坐到書房吧台前喝酒,她更擔心,她跟著他,這棟房子進來時她略看了看,隱約猜到什麽。


    不過這都不是她此時關注的,為什麽隻有葉大哥一人,那個顧惜為什麽不在,為什麽葉大哥突然叫她來。


    “你來得很快。”


    沒等蔣雯把話說完,葉森打斷了她。


    “啊?”


    蔣雯把目光從他手上的酒還有酒瓶還有地上的狼籍中收回,看向他。


    葉森不說話,放開酒瓶還有酒杯,什麽都放下,仔細的看著蔣雯,看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麽。


    蔣雯被看得心發沉又發慌,她不知道怎麽了。


    “葉大哥?”


    她開口。


    葉森忽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頜,把她的下頜抬了起來,臉上淡淡的,神情莫測,低喃了一句什麽。


    然後俯身對著蔣雯的唇印了下來。


    蔣雯隻隱隱聽到一句,不是她也可以,然後就沒有了,她腦中急速的轉動,結合著她知道的猜到的,看到葉大哥想到的,還有過來這裏看到的種種,一股惱兒的想著,應該和那個顧惜有關。


    顧惜。


    她心頭一緊,不高興,又是顧惜,陰魂不散。


    不待她再想,眼前一黑,葉大哥竟是要吻她嗎?她怔住,眼中發亮,大喜,她閉上眼等著。


    *


    顧惜雖然想的是早上早點起來離開,但吃了退燒藥,忍著各種折磨入睡,最後睡著了,退燒藥的藥效一發揮。


    她睡得格外的沉。


    哪裏是想起來就能起來的。


    天光放亮以後,在隱約的說話聲她才醒了過來,醒來後,她先有些意識不清,不過,一會意識清楚後,她想到了昨夜的所有。


    她臉色一變,心頭一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她心慌意亂,有些不知所措,隨後想到說話聲,她仔細一聽。


    果真聽到,是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她睜開眼。


    是他!


    她臉色再變。


    “你醒了?”


    不等顧惜開口,那人對她道。


    看著她睜開的眼晴,微笑,這人赫然是葉森身邊的人,昨夜給顧惜開過退燒藥的男人,那個家庭醫生。


    顧惜凝著他。


    他怎麽在這裏?他知道什麽嗎?顧惜不知道對方知道多少,一時沒有開口,隻是看著對方。


    “你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其它的額頭沒事,過幾天就會好,沒有內傷,身上也是,就是嘴上的傷有些嚴重,不能再咬了,再咬好得更慢,現在還是很腫,你昨晚是不是又咬過?”


    男人見顧惜不說話也不在意,笑著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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