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巳時燕子追又催促休息了,這時候秋風漸起,也不是太熱,胡貓兒硬是拖到巳時三刻才停下。等休息夠了,胡貓兒催促上路。正要走,突然聽一人喊道,“幾位!先停下!”


    胡貓兒回頭一看,認得。是前兩天那個黑瘦的瓷商。胡貓兒道,“什麽事?銀子少了你的了?”


    黑瘦子笑道,“不是。我是來接小六姑娘回去的。”


    胡貓兒笑,“我可沒見你的什麽小六姑娘。”


    “你來的倒是不慢!”


    說話的人是燕子追。


    胡貓兒微驚,眼神一轉隨即明白這個人是來救‘曲流霜’的,看看四周不禁冷笑道,“你自己來接,恐怕不行。”說著一揮手,十個虎麵人拔刀圍住三人。


    燕子追笑,“他自己當然不行。一時半會想找到能破十虎陣的人也是難。我不過是讓他把你的畫像送回了出去,我要沒猜錯,這兩天就能到連雲寨了。”


    黑瘦子也是有眼力之人,接過話道,“小六姑娘要是回不去,你們也逃不掉!”


    胡貓兒輕捏眉頭,低著腦袋自嘲一般搖頭冷笑。她果然不是‘曲流霜’!胡貓兒冷笑問道,“小六姑娘。這稱號好!錯認了姑娘這麽多天,敢問姑娘真實姓名!”


    胡貓兒眼瞳明亮似笑不笑分明是恨被愚弄。燕子追不禁大笑,“燕子追。”


    連雲寨!胡貓兒眼睛一瞪,腦中一聲轟鳴,再想起黑瘦子喊她小六姑娘,難道是連雲寨六寨主的孫女?


    燕子追何以不早稟名身份?隻因信陵有太多謎團,而隻有胡貓兒這一條線索。燕子追若非將計就計豈不是平白丟掉這自己撲上來的線索?再說那樣情況若是當時挑明身份,以胡貓兒性子必定殺之滅口,妥善處理無人知曉恐怕即便是連雲寨也查不出凶手。而如今燕子追的消息已然傳回連雲寨,胡貓兒此時再動手,才是自找苦吃。這個虧,他無論如何都隻能咽下。


    胡貓兒微握的拳頭背向身後,看著燕子追僵笑,“既然有人來接燕姑娘了,我們先行告辭了!”


    “等下!”燕子追喊道,“路途遙遠,你不送點盤纏?”


    胡貓兒苦笑,難怪總覺得不對勁,這樣的性子,怎麽能是一心報仇的曲流霜。胡貓兒解下錢袋扔給燕子追,又摸出一個白瓶一並送去。“多有得罪,服用三粒,明日便能恢複。”


    “閣下若有機會到太上湖,也必定有人招待!”燕子追笑道。


    她這句話邀請為假,威脅居多。胡貓兒笑道,“多謝了!”說吧轉身便走,眼睛低垂眼角微跳,好個燕子追!


    “這解藥能是真的嗎?”黑瘦子看著胡貓兒一眾離開卻仍是疑心。


    燕子追也不問,直取了服下。過了片刻覺得大穴已通,才道,“是真的。”


    胡貓兒一行向東回信陵,燕子追和那黑瘦子向西去太上湖。走了幾個時辰暮色沉沉,燕子追隻覺得沒人追來這才停下。“煩勞你了!”燕子追道。


    “有什麽煩勞不煩勞的!我們做生意的也為了個錢。”黑瘦子笑。卻看燕子追向東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又道,“姑娘真是連雲寨的小六姑娘?”


    胡貓兒若是聽到這句話才真要氣死!這個黑瘦子根本是不知道燕子追身份。前幾日燕子追有意擊碎他瓷器,走前跟他說的其實是,“一路向西,三日之內趕上我們說‘來接連雲寨小六姑娘’再有十金相送。”


    胡貓兒等人神神秘秘出入信陵,又跟顯、吳兩國勢力牽扯不清,殺蘇令的元凶即使不是那些人,也跟他們脫不了幹係。燕子追想事情正入神,沒聽清黑瘦子說話,這時回過神來,“你剛才問什麽?”


    黑瘦子再笑道,“姑娘真是燕姑娘?”


    “你說呢?”


    “我說是。”黑瘦子也跟著笑,“那姑娘那天說好的十兩金子?”


    燕子追笑著把胡貓兒的錢袋一並給了黑瘦子,“大概夠了。”黑瘦子連聲道謝。


    太上湖


    陳休盧羽在太上湖住了三日,去問陳國和衛國情況,各人皆是閃爍其詞。那陳休隻道連雲寨沒安好心,隻是故意騙他們,吵鬧著要走。旁人攔不住,耿小多這才出來。盧羽問他查的怎麽樣,他又推辭說現在沒有消息要再過幾天。盧羽便要去找朱蠻刀。


    耿小多聽著眼前一亮,隻道好,讓旁邊人給盧羽帶路。陳休要跟上去,耿小多卻攔著,“二爺他喜歡安靜,你人去多了他說不定不想見了。”陳休看他神色詭異,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便說他自己去讓盧羽回來。耿小多仍是不放,陳休也不問要去追盧羽,耿小多又拖又拽絕不放他。


    朱蠻刀聽聞是盧羽到了,猶豫片刻隻說不見,讓回稟的人告訴盧羽說他不在。突然一人邊跑邊喊,“二爺!那盧覲的屍體被運回信陵了!”朱蠻刀大驚,忙去開門,果然見盧羽愣在門外。


    盧羽僵硬的回頭去看報消息的人,“你剛才說的盧覲可是陳國將軍?”


    “是啊。”那人道。他這話說完卻看盧羽和朱蠻刀臉色都及其難看,忙委屈道,“二爺,這是您說有消息給您送來的。”


    盧羽道,“那衛國現在怎樣了?”


    “衛國的事差不多了,陳國世子偷襲衛國國都沒成功,自己死了,屍體都燒成灰了。陳國將軍盧覲的屍體才被運回信陵。”


    盧羽臉已經白了。朱蠻刀低喝道,“別說了!”


    “不。讓他說。”盧羽道,“那陳國怎樣了?”


    那人不知道聽誰的,看看朱蠻刀不說話。盧羽再道,“你說!陳國怎樣了!”


    那人吭哧道,“哪還有陳國,陳國被滅了,留守的三皇子都戰死了。”


    “你知道高渠有個盧鼓將軍嗎?他呢?”


    “這誰不知道啊!高渠城門就是他給顯軍開的,現在被封了敬獻將軍了。”


    盧羽說不出話,僵站著。那人恍然看向朱蠻刀。


    “下去吧。”朱蠻刀道。


    盧羽再也撐不住,一下癱倒在地。朱蠻刀忙去扶著,見盧羽全無力氣,猶豫片刻心中一歎把她抱進了屋內。盧羽已經好久沒有陳國的消息了。陳錦戰死、陳銘自盡、盧覲被殺、盧鼔投降,這些像一座座山砸下來。盧羽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腦中都是一片空白。朱蠻刀不知道說什麽。他本來不知道怎麽告訴盧羽,想著瞞著盧羽,可這些事哪能瞞得住,總歸是要知道的。


    也不知道多久,盧羽終於有些意識,但眼睛沉重無論如何也睜不開,隻有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朱蠻刀站著看著終於忍不住坐下來,擦去盧羽臉上的淚。


    陳休和耿小多糾纏半天,才趕過來。朱蠻刀門沒關,陳休兩個一頭闖進,見到這一幕哪能願意!以為是朱蠻刀欺負了盧羽,一下急著向上衝,卻被耿小多扯著向外拖。陳休罵道,“姓朱的,你個色膽包天的混蛋,早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騙我們留下了!”


    “行了。盧姑娘這是傷心過度,正要休息,你少吵她。”耿小多進去瞬間便明白是盧羽知道了,拽著陳休道。


    陳休不信,“剛才還好好的,她傷心什麽!”


    盧羽既然已經知道,也沒必要瞞著陳休。耿小多又把兩國的事說一遍,陳休也愣。他們千辛萬苦要去衛國還有什麽意義?還是陳錦早知道結局,讓他們離開?陳休努力回想陳錦最後說的話,找不出頭緒,想著想著突然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再看耿小多,陳休突然大笑,“不對!你們騙我!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們走才編出這話來的!我們可不上當!”


    “這一點你沒猜錯。不過不管你信不信,太上湖你進來了就不可能離開。太上湖盯著你們的可不止我,那天我若晚去一步你們可不知道在哪了。”耿小多笑道。陳休看她此時在笑,瞬間又急又氣,想追過去,突然發現邁不開步子。


    陳休再試仍是動不了,一雙腿像是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陳休急得大哭起來。耿小多大笑回頭,“你好歹也是個男子漢,哭個什麽勁!”


    陳休哭道,“我動不了!我的腿沒了。”


    他這一聲喊,到驚了朱蠻刀。他聽見陳休哭喊眉頭微皺,三兩步趕出來點住陳休周身穴位,打橫抱起進了旁邊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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