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皇子與祁皇子是何等厲害的人物,他早就知曉得一清二楚,他一直都佩服那兩位皇子年紀輕輕就能在朝堂上遊刃有餘,甚至還精明之至,且聞說朝堂之上,滿堂朝臣都解決不了的棘手之事,兩位皇子都能各自提出極有效果的計策來,是以,就論這些,也足以證明那兩位皇子乃天地之下最是顯赫精明的人物,倘若他能在兩位皇子身邊當差,那無疑是此生十幾年來收到的最大驚喜,甚至也是想都不敢去想的驚喜。


    思緒至此,鄧玥心緒澎湃,越是平息不得。


    也因太過驚喜而震撼,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對帝後二人道謝。


    鳳瑤與顏墨白都是將他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裏,隻覺這孩子雖及不上祁兒等人聰明,但好歹也是個極其向上之人,若是稍稍培植,自然也有大用,再者,棕慶王滿身忠骨,他這識禮而又知進退的長子自然也不會太差,且棕慶王也終究是有功之臣,且又是跟著顏墨白風裏來雨裏去的要臣,是以,她也不願這棕慶王府當真無後繼之人,逐漸落敗。


    “大世子是個聰明的孩子,本宮與皇上都是喜歡。隻是,宮中終究不如禮部,是以,以後在宮中時,更得安分守己,謹慎言行,莫要讓本宮與皇上失望才是。”待得片刻後,鳳瑤再度放緩了嗓音朝他出聲。


    鄧玥極是認真的點點頭,這才稍稍回神過來,強行按捺心神的朝鳳瑤與顏墨白道:“多謝皇上與皇後娘娘如此賞賜與安排,小臣感激不盡。以後,小臣定當在宮中好生做事,絕不會讓皇上與皇後娘娘失望。”他這話說得極其認真,縱是嗓音嘶啞難耐,顫抖不平,但那一腔欣慰甚至滿是希望的情緒卻在顫抖的嗓音裏體現得淋漓盡致。


    鳳瑤神色微動,麵上也漫出了半許滿意之色,隨即朝顏墨白望來。


    顏墨白也不耽擱,待再度朝鄧玥與棕慶王吩咐幾句,隨即便牽上了鳳瑤的手,兩人一道踏出大堂。


    鄧玥身子無法太過動彈,無法相送,那堂中的婦人與鄧虎也早已哭得癱倒在地,爬不起來,是以,此番相送的,隻有棕慶王與大堂內外的小廝。


    或許是被今日之事打擊得太嚴重,棕慶王麵色仍是發著白,滿目的悵惘與起伏,整個人突然變得滄桑不止,竟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


    鳳瑤並未讓他送遠,隻是待他送出府門後,便回頭朝他道:“棕慶王留步吧。此番王府後院之事還得你前去處置,你先去忙你的便是。”


    棕慶王稍稍點頭,滿目的愧疚與複雜,隨即故作自然的朝鳳瑤垂頭下來,恭道:“微臣的確教子無方,惹皇上與皇後娘娘操心了。今日也多謝皇上與皇後娘娘放過鄧虎,微臣等會兒,便差人將他送去五峰鎮。”


    鳳瑤眼角微挑,淡道:“不必棕慶王差人相送,今日黃昏,本宮便會遣人過來帶鄧虎走。這幾個時辰,棕慶王一家可與鄧虎好生聚聚。”


    棕慶王滿心寬慰,隻覺鳳瑤安排得極是妥當。畢竟,自家那孽子離府,全府上下最傷心的不止自家夫人,還有他那年邁的娘親。他娘親一直對鄧虎極其寵溺,一旦鄧虎突然要離開許久許久,也不知他老人家一時半會兒是否接受得了。


    這般一想,棕慶王再度將心思稍稍壓下,朝鳳瑤與顏墨白再度極為認真的道謝。


    鳳瑤與顏墨白也不再耽擱,待再朝他聊得兩句後,便徹底離開。


    此際,天色仍是大好,周遭風聲微微,悶熱難耐。


    卻是半道之上,顏墨白勾唇朝鳳瑤笑,“鳳瑤終究還是太過心善,鄧虎已犯下那般滔天之罪,你竟還能免他死罪。”


    鳳瑤緩道:“終究是棕慶王最寵的兒子,且我們姝兒與悅兒也未真正受傷,是以,教訓教訓也就罷了,總不能還當真將那鄧虎趕盡殺絕了。這次,我們便是給足棕慶王的麵子,有意放過,但若鄧虎在五峰鎮仍還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話,那時候,他就必死無疑了,且誰都救不了他。”


    顏墨白神色微動,也未言話。


    鳳瑤稍稍轉頭朝他望來,眼角一挑,出聲道:“那你呢?怎如此提拔鄧玥?我本還以為,你會稍稍給他一個小官當當,不料你竟直接將他許入了宮中。”


    “這不是悅兒喜歡他麽?既是悅兒喜歡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平平淡淡,那自當也是出將入相,高貴之至的。我啊,這是在提前培養那鄧玥。”顏墨白回得自然。


    鳳瑤微微一怔,愕然的道:“說什麽呢。悅兒何時喜歡他了?悅兒不過是沒怎麽與外人接觸,再加上鄧玥性子不錯,是以,悅兒才有意將他當做玩伴兒罷了,你這當爹的可莫要隨意亂點鴛鴦譜,便是要培養鄧玥,自然也不能將悅兒扯進來。”


    顏墨白勾唇笑笑,“青梅竹馬,也沒什麽不好,且悅兒如今,也並非年幼了。再者,這天下之中,要遇到真愛之人何其之難,是以,我的女兒們,我都是喜歡他們嫁一個我知根知底的人,且又與她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也隻有這種感情,才是最持久,最穩當的。”


    鳳瑤挑著嗓子道:“是麽?這天下之中,隻有青梅竹馬這種感情最穩當?那你我可不是青梅竹馬呢,你我之間的感情,倒還不穩當了?”她斂神一番,故意調侃。


    他落在她麵上的目光稍稍一深,隻道:“如你我這樣的情感,天下之中,少之甚少。我也不曾否認過你我情感的牢固,我隻是說,青梅竹馬比其餘的感情稍稍穩固。”說完,輕笑一聲,“如今都老夫老妻了,你還給我鑽這些話語的空子。”


    鳳瑤也跟著微微而笑,心頭也越發釋然開來,也沒回他這話,僅是故作自然的將話題繞了回來,“青梅竹馬雖好,隻是,就不知我們家悅兒看不看得中鄧玥了。如今她也隻是覺得有玩伴兒罷了,覺得新鮮而已,但以後她再長大些,說不準就不喜與鄧玥玩兒了。”


    “這可說不準。”顏墨白慢騰騰的回了話。


    待回得宮中,鳳瑤與顏墨白先行用了膳,則是不久,姝兒與悅兒一道過來了。


    鳳瑤與顏墨白正坐在殿中閑散看書,悅兒與姝兒一來,兩個人便站定在鳳瑤而二人麵前,互相對望,竟是沒吱聲兒。


    鳳瑤朝她二人掃了一眼,便稍稍將手中的書合上,笑問:“怎麽了?有事找娘親?”


    姝兒垂頭下來,便道:“娘親,姝兒今日想外出走走。”


    鳳瑤眼角一挑,哦,自家這姝兒不癡迷練功不癡迷與宮奴鬥武,反而要出宮去走走了。


    這般一想,便已心頭有數,隻是沒在臉上表露,僅是稍稍轉頭朝悅兒望去,慢騰騰的問:“悅兒,你呢?”


    悅兒微微而笑,朝鳳瑤緩道:“娘親,姝兒妹妹出宮去遊玩兒,悅兒有些不放心,此際便想隨姝兒妹妹一道出去走走。”


    這話一落,姝兒忙不迭的朝鳳瑤點頭。


    這兩姐妹一來二去的配合,倒也是配合得像模像樣,隻是鳳瑤心頭一切了然,自然就覺得這兩姐妹如此的之為甚是好笑。


    想必,正是因為昨個兒鄧玥為她們擋了拳頭,這兩人便心軟得不能再心軟了,極其擔憂那鄧玥安危,是以,便想出宮去探望探望。


    “要出去走走,自然可以,隻是,就不知你爹爹放不放行了。”鳳瑤默了片刻,便自然而然的將這話推到了顏墨白身上。


    姝兒與悅兒皆朝顏墨白望去。


    顏墨白則仍是笑得柔和,溫聲道:“你們若想出去玩兒,那便出去吧。隻是,外麵終究不如宮中安全,切忌莫要再如上次那般將暗衛與侍衛揮退,單獨行動了,可好?”


    姝兒與悅兒昨夜也是吃了虧,如今稍稍回想,便覺心有餘悸,此番再聽顏墨白這般言道,兩人雙雙點頭,齊齊稱是。


    顏墨白也不多留她們,隨即便讓她們出去好生玩兒,而待姝兒與悅兒徹底離去,鳳瑤才朝顏墨白望來,忍不住笑,“該是去找那鄧玥了。”


    顏墨白漫不經心的笑,也未回話。


    鳳瑤朝顏墨白掃了兩眼,也未再說什麽,隻是全然靜默下來,繼續看書。


    則是黃昏之際,鳳瑤先差人去棕慶王府押走鄧虎,隨即便與顏墨白一道用膳,待膳食之後,兩人便開始踏步去禦花園閑逛。


    則是不久,突然有宮奴急著來報,說是柳襄攜家人求見。


    鳳瑤怔了一下,以為柳襄得了侯爺的稱呼,定是攜著家人來謝恩了,這般一想,便也沒做懷疑,直接做主讓柳襄與家人進宮來了。


    隻是,她也一直以為柳襄是攜著他的妻兒一道來的,但卻沒料到柳襄還帶了一大幫子人來,那些人個個都衣著極其樸素,賊眉鼠眼的,一行人浩浩蕩蕩抵達禦花園時,便極是好奇震撼的四處張望,連帶行走的姿勢也躡手躡腳。


    鳳瑤與顏墨白正坐在亭中,眼見這陣狀,兩人都是極為難得的怔愣,且稍稍朝那一行人粗略一數,隻道是此番來人,絕對有三十人之多。


    柳襄哪兒來的這麽多的親眷?


    鳳瑤二人正待詫異,柳襄已扯著嗓子笑:“此處便是皇家的禦花園了,裏麵的花草皆是名貴,隨隨便便一株花,一棵樹,那都是價值連城,少說萬吧兩銀子也是有的。”


    這話更是震得那些在場之人大變臉色,目光更是朝周遭的花樹盯得極其認真。


    “不過是些花草而已,竟還能值這麽多銀子。那如果我們出宮的時候隨手帶走一朵花,再挖走一棵樹,那可不是得發大財?”這時,有人忍不住緊著嗓子道。


    柳襄輕笑兩聲,“是啊,自然會發大財的,隻不過,如果那樣的話,也該是沒命享受那些得來的銀子了。畢竟,隨意盜取禦花園內的花,那可是要被抓去蹲大牢的。”


    在場之人臉色又是變了變,這會兒怎麽都不敢再說偷花偷樹這話了。


    柳襄則抬頭朝鳳瑤與顏墨白所在的亭子望去,繼續出聲道:“那亭中坐著的二人,便是大周的天子與皇後了,你們等會兒得好生行禮,畢竟,這天底下是沒幾個人有資格能見得帝王與帝後的,你們這回啊,可是得了莫大之榮呢。”


    一聽亭中坐著的是皇帝與皇後,在場那些跟在柳襄身後的人莫大僵了身子,竟是不敢動了。


    柳襄怔了怔,回頭朝他們望去,愕道:“怎麽了?”


    那些人皆渾身發顫,臉色發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的確都是些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什麽世麵,且此生見過的最大的官兒也隻能算是他們的縣令大人,而今到了這楚京後,他們竟直接入宮見了皇上與皇後了,這般殊榮頓時落在頭上,他們一時之間的確是接受不了,也不知該如何去行禮,如何去反應。


    畢竟,這可是皇上與皇後啊,連他們縣那高高在上的縣令都沒資格見到的人,卻被他們見了,想來以後離開楚京回家了,說出這些事來,怕是得將他們縣令的腿都嚇軟了。


    “柳襄,怎麽回事?”鳳瑤與顏墨白雙雙瞧著柳襄一行人,待得半晌後,鳳瑤淡聲詢問。


    柳襄笑笑,慢騰騰的抱著自家兒子入得亭裏來,朝鳳瑤道:“微臣是來揚眉吐氣的。”


    鳳瑤一怔,一時沒理解到他這話,他繼續解釋道:“柳襄前兩月才將柳襄的親生父母找到,這回啊,本是打算接他們來楚京看看的,畢竟,柳襄雖開的是花.樓,但如今的收入自然頗豐,也能夠在他們麵前傲然的抬起頭來的,卻不料前兩日又被皇上與皇後賜了侯爺之名,官位頓時就成了一品大員了,是以啊,柳襄尋思一番,便領著今早來抵達楚京的親眷們入宮來謝恩了,也順便啊,讓他們見識見識皇宮。以後等他們回去了,也能吹噓一番,畢竟也是來天子的皇宮走了一遭的人。”


    鳳瑤頓時明白過來了,想來這柳襄根本就不是為了來謝恩的,而是領著自家親眷入宮來遊走遊走,給他柳襄自己長臉的。


    隻不過……


    “本宮同意你領親眷入宮了麽?禁宮重地,閑人免進這理兒,難不成你柳襄忘記了?”鳳瑤嗓音微挑,心頭倒是稍稍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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