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過去,雨勢小了,洪峰已經退了,危機過去了。(.棉、花‘糖’小‘說’)


    天京城周邊河川都堤防穩固,並沒有發生險情,天授帝坐鎮皇宮,嚴令臣子也不要有出逃的行為,天京城秩序井然,並沒有出現恐慌。


    再看各地,這回的夏汛太猛,共有十八處河道決口,這已經算好的了,去年一場小夏汛,決口都有十一處。所以此次朝廷幾番組合拳下來,的確降低了洪災的危害與損失。


    且有“洪災自救法”,又頒行“義商救災策”,百姓聯合自救,又得到及時的義商救助,沒有死太多人。


    政事堂此次效率極高,下發的“義商策”規章很快到達各地,斟酌人選,各災區都派了機敏能幹的兩個官員,一做“義商策”督查使,一做監察禦史。更兼牟漁這些天忙到飛起,動用了整個西河線的夜行衛暗樁,行暗訪之責。


    盡量避免第一次實施“義商策”出現登記混亂和手續缺少或官員耍手段抵製引起麻煩或損害商人利益,叫良策變成壞事的情況。


    如果叫商人吃虧,那麽下回救災,就無人敢出頭了。


    救災和災後重建也交給了商人,周邊的反饋說商人十分踴躍,夜行衛也反饋各地都沒有出現多少流民,這就是“義商策”實為良策的鐵證。


    長樂王所畫的“收取要驗”表格,被政事堂改良,更符合各地所需,按各地執行的反饋又進行修改,更加完善,照表填入就是了。


    這也是第一次大幸朝堂引入表格這種新奇的公文樣式,因畫表格的好處顯而易見,首先戶部的盧定國開始使用長樂王設計的適合戶部結算的表格,還學會了柱狀統計圖,折線與圓形統計圖的,很快提高了公文效率。


    最主要,盧定國覺得背數據,不容易記混,思路更清晰了。


    三省六部聞風而動,也各憑本事找了長樂王要表格,沐慈也是來者不拒。有些沒門路的,頭腦靈活之輩,就照著表格開始自己動腦筋……掀起了製用表格的熱潮。


    連沐慈都忍不住敬歎古人其實十分聰明又很有創造力——隻需要給個靈感,就能直接能翹起星球啊。


    他又歎這時代沒版權意識,他都不能管六部要設計費、專利費和版稅啥的。


    ……


    不過沐慈也沒功夫計較什麽專利,他看著各種資料得出的結論,麵色微凝。


    這十幾天,沐慈依然撐著精神,在眾人憂心的目光下,看資料。每天白天,去垂拱殿請教朝臣,朝臣都會耐心回答他。每天到了夜半,他也不停,查看資料,拿一支羽毛筆寫寫畫畫,用禿了幾十支。


    若不是崔院使製了蜜丸,被天授帝一頓誇。沐慈又給麵子並不拒絕吃這種藥丸,直接激發了他事業的第二春,開始製作各種各樣帶有溫和療效的卻沒有太多藥味的小點心,小補湯之類。沐慈真盡量吃了,不然還真撐不住。


    ……


    天道酬勤,沐慈這麽用功,自然叫他確認自己發現的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大幸朝非常重視治水,但還處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程度。隻看到中下遊容易出問題,就卯足勁治理江河中下遊去了,疏通開渠,築堤防汛是常用方法,還沒有人重視上中遊水土保持。


    這治水法,根源上就錯了。


    但不算大問題。


    大問題在——


    西河平原。


    西河上中遊一塊地區,大幸唯一的產馬地。


    這回大洪災,十八處決口,就有十二處在西河下遊及其支流,臨河隻有四處,南方的楚江,123言情下遊隻有兩處。


    有南北河域對比,有同處北方的臨河對比,西河決口數量,比例嚴重失衡。沐慈又拿到戶部關於西河、臨河兩岸中上遊開墾種植情況的資料;三十年西河的各項數據;大幸用馬的三十年數據……


    這些資料多又雜亂,數據模糊,沐慈忍著頭痛提取關鍵點,測算出邊境所需戰馬數額每年需要五萬,皇宮和貴族所需的貢馬也在三萬,壓力都在西河平原。


    這些年產出的馬匹數量不少,可質量越來越差。為了應對朝廷硬性的馬匹所需數額,養馬的官員就會加重對西河平原的盤剝,生態破壞就更加嚴重。


    沐慈估計西河平原荒漠化已經出現,所以近幾年來西河的水越來越黃,並導致水患多發易發。


    若繼續下去,二三十年後,會發生什麽?


    ——如果西河平原,唯一產馬地出了問題,大幸沒有戰馬,就要重蹈大宋滅國的血淚,用步兵的血肉之軀,去對抗鋼鐵騎兵的衝擊了。(.無彈窗廣告)


    所以,沐慈說這是一個關係大幸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


    沐慈喜歡用事實來增加說服力。


    沐慈拉著沐若鬆及和順,指揮安慶帶羽林衛二營,在合歡殿外的花園裏模擬環境惡化,大興土木,整座小花園夷為平地,挖得溝壑縱橫。


    ……


    沐慈和朝臣都忙翻天,天授帝也沒閑著,在朝堂上獎勵了抗洪表現好的官員,獎勵、撫恤十分豐厚。又發落了一些與太子妻族母族有關係的朝官及地方官員,且把抗擊洪災表現不好的,特別是辭官退縮的那些,先找典型人物,一一發落,降職的降職,有問題的發往三司審查,然後流放……


    順便一點一點清理掉太子監國兩三年間,安插的人手。不過這些都是明麵上的,私底下還有多少親太子的官員,天授帝隻能派夜行衛嚴密監視。


    朝政處理完,牟漁過來提交了夜行衛的最新調查報告。


    天授帝看過匯報,冷笑三聲。


    果然在“求直言”那次,攻擊長樂王的兩個人有問題。要求主官上堤,軍事管製,天授帝是把黑鍋自己背了的,完全沒說是長樂王的主意。


    所以能得罪官員的,隻有義商救災策。


    唯一損害到的,隻怕就是那些蛀蟲的“利益”了。而夜行衛調查更加深入,發現這些人的背後,都有親太子一係官員的影子。


    三十年太子,樹大根深,並不容易拔除。天授帝不想弄得時局動蕩,隻能慢慢來。


    天授帝指示牟漁:“搜集足夠的證據,交給大理寺和吏部,給我重重處罰。”雖然大祖有成法,臣子不能亂殺,但可以把這些人都發落到最邊遠最窮苦的邊區,比如崖海去。邊區蠻族最多,有些地方還是戾瘴之地,到時候這些被打發的臣子……


    哼!


    牟漁又把自己告訴沐慈溫嬪及玉泉春釀之事,沐慈的反應言語都一一說了。


    天授帝聽著小兒子說自己“簡單粗暴”,又聽到“哪裏有壓迫,哪裏有反抗”等語……他不是不明白,做之前也想到了,根本不擔心,隻道:“要是不明白什麽叫‘以父為天’,朕生這麽多兒子有什麽用?”


    牟漁沒答話。


    天授帝對兒子們也不是沒感情,不然真一人一壺加料的玉泉春釀下去,就不用煩惱了,歎口氣道:“把他們都召入宮,朕好生撫慰一番,再讓他們明白一些為人子,為人臣的道理。”


    牟漁問:“是!”


    天授帝又問:“三郎這些天還安分嗎?謝家與定王府聯姻之事不成,他什麽反應?”


    牟漁道:“洛陽王奉皇命督建皇陵,敦促西部四州主官上堤一事之外,空閑時間都在府中閉門不出,並未與太多人接觸,更沒問過謝家的事。”


    天授帝欣慰微笑,道:“他倒耐得住,就是不知道是真明白,還是和他母妃一樣能忍人所不能忍。”


    也沒人敢回答。


    天授帝又問:“四個皇子,各自分管四個州的主官上堤一事,你看可有可取之處?”


    牟漁把夜行衛的調查告知皇帝。洛陽王管的是西部四州,災情最嚴重,這次卻沒造成大的災害,與洛陽王認認真真敦促地方有關。其他幾個皇子,特別是五皇子臨江王,卻是借機伸手,對交上大筆銀錢的主官,睜隻眼閉隻眼。


    好在臨江王隻管東部四州,並沒有大的災情,天授帝一直知道老五不堪用,倒也沒多生氣,隻把被賄賂的禁軍名單交給定王,之後吩咐牟漁:“叫洛陽王認真督造皇陵,上朝就免了。”把洛陽王打發了出去。


    天授帝既然想要推幼子上位,三子占長,還是別在這個時候讓他議政,以免勢大,成為有力競爭對手。


    內侍適時來報:“洛陽王入宮謝恩。”


    天授帝擺擺手,道:“不見!”吩咐牟漁,“無詔別讓任何人靠近重華宮,給父皇多盯著幾個皇子行事,不要放鬆,大小事務都來報備。”


    “是!”


    “命月璿多關注貴妃。”天授帝就是個善忍的人,知道善於隱忍的人都不能小看。如同毒蛇也愛蟄伏不動以期一擊斃命。一個連兒子有性命風險,都能忍的母親,的確很可怕。


    牟漁應下。


    一旁聽著的衛終對沐慈更忌憚三分,瑪淡,不動聲色就給人母子兩個都上了眼藥,還讓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不小人——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本事。


    天授帝又問沐慈身體,牟漁也無奈:“這些天殿下依然看資料,廢寢忘食的,又在後園開溝渠,說是做水利實驗。”


    “別動桂花樹,其他地方由他折騰,他總有自己的道理。臨淵,九郎很看重你,你有空多去幾趟重華宮,勸他吃喝休息,他比較聽你這個義兄的話。”天授帝道。


    牟漁應下。這些天沐慈還真挺聽他的話的。


    “不僅是牛乳,以後九郎的吃食,都必須徹底煮熟。”天授帝特意叮囑,實在怕了沐慈出事。


    “是!”


    天授帝一貫放心他辦事,心情很好,看著各地統計的傷亡情況,覺得這次雖然災大,卻是傷亡最少,朝廷最輕鬆的一次,戶部度支司估算了一下,說國庫有現錢支付商人,況且多數商人會選擇抵稅,此次大災國庫從內庫借到的兩千萬兩白銀,竟然還有餘錢,破天荒頭一次啊。


    都是小九郎帶來的好運,他一定是上天給大幸朝的福星,將來把國家交給他,一定不會錯的。


    天授帝估摸著:星宿論也好,紫微星也是帝星,借著此次洪災,還有“義商策”,小九郎也算深入了政治核心,獲得了肯定。


    下一步,要給小兒子掌一點實權了。


    實權什麽最重要?


    唯有錢糧與兵權。


    天授帝正在愉快地想計劃,思考如何才能加快扶植小九郎,又不犯九郎的忌諱……真是的,喜歡小兒子講規矩有原則,又著急他太講規矩太有原則,一點都不肯損害公利,為己謀私。


    他時間不多了,沒辦法按規矩一點一點來。


    衛終眼尖看到沐慈身邊唯一的內侍和順過來,知道一定有事,趕緊迎過去,沒多久就一臉喜色,傳訊說:“陛下,殿下請您移駕合歡殿,說有要事相商。”


    蝦米?


    天授帝訝異極了。


    小九郎最近才給了他一點好臉色,但也是談正事的時候,私下裏並沒有多熱情。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還會請他過去?


    難道是牟漁的勸說有效果了?這回是吃烤羊腿嗎?他終於不用再厚著臉皮,讓牟漁偷偷摸摸外帶了嗎?


    一想到被小九郎主動邀請去蹭飯的可能性,天授帝坐不住了,飛快奔重華宮,結果一進合歡殿,沒見好吃的,隻被人指到重華宮那個被他精心維護的花園裏。


    沐慈在斜飛的細雨中站立,牟漁撐傘陪伴。


    天授帝飛快搶了身旁內宦舉的傘過去,不顧自己打濕,將傘蓋了大半到沐慈頭頂,箍著他更加細瘦,簡直形銷骨立的小身板往回拖,不樂道:“九郎,你站多久了?會著涼生病的。”又瞪牟漁,“你是兄長,也不知道勸勸?”


    沐慈掙紮脫身:“阿兄剛來,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他指著麵目全非的花園,“我請您過來,就是來看這個的!”


    天授帝:“……”


    看一眼溝壑縱橫,再沒有從前模樣的花園,這是啥?水利實驗?


    沐慈指著一處被拔去所有植被的黃土地上,說:“我看了你們治理西河的方略,疏通河道,加築堤壩,還有人認識到江河為患的主要原因是下遊河道的行載洪水能力不夠,主張多開支河分流。這些方法都是有一定作用的,但是你們都忽略了水患的根源——江河上中遊……”沐慈指著拔光了草木的裸露地麵,因為沒有草木,“河道”濁水橫流,溝渠縱橫,改道頻繁,簡直一塌糊塗。


    “中上遊才是根源?”天授帝蹙眉思索,還真沒有人想到過。他還不忘記把傘往沐慈方向再送一送,不顧自己的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麵,在斜飛的細雨裏漸漸打濕。


    沐慈看著那一身明黃漸染上濕暈,眸中有一道光閃了閃,又很快隱入了濃黑的幽暗眼底。


    就算是個陌生人,他也做不來叫一個五十多歲身體不好的老人讓傘給他。他伸手把那傘推了回去,還推了一把天授帝免得他被牟漁撐的傘沿滾落的雨水淋濕。


    天授帝隻以為自己又被小九郎嫌棄了,自覺往旁邊退了一步,又把傘撐給九郎,自己全露在外頭。


    沐慈無奈給他扶好傘,道:“謝謝,但您自己撐著吧,別生病了。這個國家有太多事必須依靠您才能做好。”


    天授帝心中喜悅,還是擔心兒子會受寒。


    牟漁把一切看在眼裏,把沐慈單薄的身子整個摟在懷裏,撐著傘,給他擋住了所有的風雨。


    天授帝才放心了,讚賞對牟漁點頭。


    沐慈也對牟漁輕道一聲謝,才指著一旁有草木的小溪水對天授帝說:“有草木覆蓋兩岸的河道,你看看不同之處。”


    天授帝果然看出不同來,有植被的河道,即便水流很急,水體渾濁,卻依然乖馴通暢,沿著原有河道奔流,不容易產生大洪水。


    沐慈解釋:“兩岸草木可吸收一些水分,減少雨季流入河道中的水量,並且能護住泥土。若無植被,泥土被衝入河道,致使河道淤塞,就會讓河床中下遊增高,甚至漸高於兩岸,一到雨季就容易有水患,怎麽疏通都是無用功。”


    “所以……”天授帝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原因,於是細細觀察黃泥縱橫的花園。


    “河道兩岸不能過度墾荒放牧,要植樹造林,特別是上遊,要保持足夠濃密的植被覆蓋,減少水土被雨水衝入河道。”


    “很難做到。”天授帝歎氣,說,“沿河兩岸都是人口聚居區,兩岸都是良田。”


    沐慈知道的,人類生活需要水,自然都聚居在水旁,人口增多,都要吃食,很自然在取水更容易的河岸邊懇林種植,對兩岸生態造成破壞,是加重洪災的元凶。


    但沐慈還是要說:“西河平原也得保持濃密的植被。”


    天授帝覺得應該讓兒子接觸一點軍務了,說:“你知道西河平原對大幸的意義嗎?我們的戰馬都來源於那裏,若草場都種了樹,到哪裏去養馬?”


    “那您想過以後嗎?繼續加重草場負擔,百年後,或許不過百年,西河平原養殖過度,又不重視水土保護,讓西河決口更多倒是其次。流水會衝走土壤,長不出草木,西河平原就變成了荒漠,而再也無法供給國家哪怕一匹戰馬。”


    “什麽?真的?你確定?”天授帝悚然而驚,他是相信沐慈的。


    小九郎預測此番夏汛將有大災,“未卜先知”,又有連番手段控製事態,化災劫於無形——這種“多智近妖”已經給他烙下了“小九郎說的一定是對的”的概念。


    九郎這些天看資料,廢寢忘食的,得出的結論再聳人聽聞,天授帝也相信。更因為西河平原太過重要,由不得他不重視。


    “資料不詳實,數據不準確,我說再多也沒個定論,我建議您派人去看看。我估計西河平原的草場已經開始退化,北邊已經變成荒漠了。放任不管,不用百年,二三十年後,子孫後代會為此承受他們根本無法承受的損失。”


    荒漠形成容易,治理極難。沒有戰馬,大宋朝的悲劇將在大幸重演。


    天授帝當機立斷:“傳旨樞密院,派人去西河平原考察馬場,”又吩咐牟漁,“你把手頭所有的事都放下,親自帶人過去看看,西河平原是國家的命脈所在。”


    牟漁也變了臉色,應下來,把傘遞給走過來的沐若鬆,就要離開。


    “阿兄,等一下。”沐慈抓著牟漁的手,遞給他一張早準備好的絹布,“我知道這差事八成又要落到你頭上,這是一些注意事項。”


    牟漁接了就塞到懷裏:“謝謝你。”


    這一刻,因為掌控夜行衛而看慣了陰私毒計,人性黑暗的牟漁,再沒有用陰暗複雜的心思來揣測這少年什麽智謀,什麽手段,什麽目的,隻是簡單的道謝,接受了這番好意。


    沐慈忽然給了牟漁一個擁抱,卻因為身高體型差距隻能抱住他的腰,拍拍他寬厚的背:“阿兄,荒漠看似平靜,卻有極大凶險,不要意氣用事,不要深入。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能力可以挽回的局麵。”


    牟漁拍一拍沐慈,看天授帝在一旁麵帶欣慰看著自己這“兩兄弟友愛”,更因為懷裏這個少年,真誠地叫人心頭柔軟,就收緊手臂,用力擁抱沐慈:“我知道了。”


    他將這個單薄到骨頭有些硌人的少年暖在懷裏,摸摸他脊骨支棱的背,溫聲叮囑:“別太勞累,多吃一點東西,對自己好一點,再好一點!”


    “我盡量。”


    沐慈放開人,平靜直視牟漁的眼睛,真誠道:“保重!”


    牟漁神色緩和看向這漂亮的少年,恍然記得,他也曾鄭重對沐慈道過這麽一聲“保重!”然後頭也不回離開。如今被原樣奉還,沒有怨氣,隻有切切的關心,這一瞬間牟漁想:為什麽我會忌憚這樣一個人呢?


    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嗎?


    不管你是真的這麽坦誠無偽,還是將目的隱藏得極深,從我照顧你的第一天起,從我成為皇帝義子,給其他皇子送去玉泉春釀之後,就已經沒有選擇了。


    所以,不管你是真的什麽都不想要,還是想要的東西大到逆天,我既與你牽扯不斷,生死捆綁,就沒必要再逃避了。


    那……就用我這一雙手,一條命,給你遮風擋雨,死而後己罷了。


    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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