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恩賞聖旨在盧家大門口宣讀,為沐惗獲得賢德加分,且博得老臣好感,是意料之中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當然,老臣都是人精,不會這樣就胡亂站隊。


    不過沐惗並沒有想一口氣吃成胖子。


    ……


    沐惗心思複雜離開盧府,看天色還早,又抓心撓肝,十分想去看九弟。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收不住了,最後到底沒忍住,他打著“看望定王叔”的旗號,讓儀仗掉了頭去定王府。


    ……


    皇帝儀仗浩浩蕩蕩,一行人還沒走到定王府,全天京城的人都得到了消息,派了人過來打聽情況。


    賢世子樂嗬嗬,擺開足夠的規格陣勢,接駕!


    不管楚王多強勢,也不管德光帝弱不弱勢,和定王府是無關的。


    定王府掌兵,皇帝的麵子一定要給足,絕不能鬧出一絲一點的君臣不和,以免引起朝局動蕩,讓外族有機可乘。


    大幸朝往北戎西涼派去不少探子,那兩個“老友”也有不少密探在大幸的。自家君臣、自家兄弟在自家院裏“打架”最好關起門,麵上一團和和氣氣。


    天授帝能容忍定王掌兵幾十年,也是和定王永遠清醒,並教導子弟清醒,把國家利益放在最高處分不開的。不然底下的禁軍也不會誓死效忠。再看壽王,肯跟他謀反的將軍士兵拚拚湊湊才一兩萬,還有許多是被掐著家人,不得不反。


    大幸朝禮儀道德沒有崩壞,華夏人的血性還在。


    ……


    定王剛解毒還在昏睡。


    賢世子替父接待,中門大開,迎了德光帝入府,做足禮數。


    賢世子因家中兵權,從未和任何皇子交過朋友,最多點頭之交。可賢世子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先道歉說自家父王不能見客,又好話說盡了不帶重樣的,把新皇的龍屁拍的山響,還不著痕跡,讓沐惗通體舒暢,相見恨晚……


    可細想,實質性的東西一點沒有,特別是不接新帝暗示……我想看九弟!


    誰不知道楚王不待見新帝,一直“不見”的,賢世子可不敢做楚王的主。


    沐惗隻好硬著頭皮直接提:“聽說九弟為了救王叔受了傷,傷勢可嚴重?”


    賢世子搖頭:“可不敢欺君,阿慈隻是帶了解藥來,並沒受傷。坊間傳言多不可信,君家隻怕是‘關心則亂’,如今倒可不必憂心了。”


    沐惗鬆口氣,忍不住笑起來,又厚著臉皮問:“九弟在你府裏暫住嗎?不知朕方不方便看看他?”


    “這個……”賢世子道,“護國公說阿慈喜靜,命錦衣衛把我侄兒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等閑連我都被擋在外麵。當然……君家您親自來了,關心幼弟的一片心,叫臣弟也十分感動……不如我去問問,看阿慈現在是否方便?”


    很快略作梳洗的沐若鬆過來,後麵跟著個小尾巴——滿頭大汗一身灰塵的王梓光。


    沐若鬆問安,言道:“殿下踢了一場蹴鞠,因累著了已經歇下,不過聽聞陛下來訪,正在更衣梳洗,免得麵君不雅。”


    王梓光頂著天真無邪小孩臉,十分有禮問安,一臉“小孩最單純可愛沒大人那麽多花花腸子”的無辜,對賢世子興奮說:“二舅,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這家夥好幾次摟上了人家小腰),我真是太崇拜楚王小殿下了,他不但聰明,連蹴鞠也超厲害,球到他腳下就必進,跑起來一陣風似的,誰都攔不住。輪著他守門就能把每個球都撲出來,像是提前算準角度……和他一塊兒,最有意思。”


    把沐若鬆領導的對門小孩,虐得找不著北。


    “就是身體弱,玩一局就站不住了,這會兒躺著恢複體力呢。二舅……”王梓光搖賢世子胳膊,“把楚王小殿下留家裏唄,跟他玩他多有意思啊。(.)”


    賢世子失笑:“小外甥別說笑了,楚王殿下想呆在哪兒,可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他也想多留人家一些時日啊……在他派去的廚子到禦廚秦山身邊偷師成功之前。


    話說到這份上,沐惗也自覺了,知道又是一次“不見”。沐惗不想繼續自討沒趣,隻能安慰自己……好歹這次九弟的態度稍微委婉了一些,也是個進步。他忍著心底鈍鈍疼痛,做個理解的樣說:“既然九弟累了那就叫他好好休息,別起身了。朕就不打擾了,下回再來看他。”


    賢世子哪裏有不順杆爬的?立即恭送到門口,再虛虛挽留幾下,表示一定好吃好喝招待楚王,必讓人賓至如歸,讓皇帝放心。


    沐惗看賢世子長成高大白胖一座大肉山,心裏想著九弟沒受傷還玩蹴鞠,想必心情挺好,許能養出一點肉來。又想著九弟把他的禦廚秦山也打包帶了出來,看樣子是覺著外頭快活,真不打算回宮了。


    也是,偌大一個皇宮,其實沒有任何值得九弟牽掛的,包括自己。沐惗心裏大歎一口氣,心裏沒著沒落的,空茫壓抑地難受。


    沐惗回到宮裏處理政務,倒黴催地,晚膳時他又被謝太妃抓去慈明殿用餐。


    哪裏是去吃飯?鴻門宴也比這個好吃,可又不能不去。


    沐惗盡量端著嚴肅的表情,像去參加葬禮。果然,太妃已知他去探望楚王卻再次被拒絕,一通訓斥加冷嘲熱諷,諷刺他心心念念自己兄弟,可楚王根本就不打算當他是兄弟。


    讓沐惗難過,一頓飯直接消化不良。


    等他被放過,歇口氣去後妃屋子裏,又不小心走順了腳,去了謝賢妃的延福殿。


    謝賢妃叫謝婉,是沐惗的表妹,美麗動人、溫柔解語,可惜她和謝太妃是親姑侄。晚上吹燈拉帳,剛解開衣帶呢,美人兒又在他耳邊吹枕頭風:


    君上你什麽時候立我為後,你唯二的兩個兒子都是我給你生的,你正妃梅氏十年無所出就是個擺設,此時不廢更待何時?還有,我娘家謝家危急時候可是豁出去全族性命不要力挺你的啊,結果被殺的殺,被抓的抓。梅氏她什麽都沒做……皇帝你相信謝家的忠心啊,給兵給權,積蓄力量,然後就可以把楚王如何如何……


    雖然那風又香又軟,也把沐惗煩得拎著褲腰帶爬起來,回太和殿摟著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宮女睡了。


    連著幾天挑了好幾個美人寵愛……才讓謝賢妃消停些。


    這是後話。


    沐惗這新皇帝的日子,外表看著無比光鮮,實則水深火熱。難怪小九弟不願意坐龍椅呢。


    沐惗這時才有點真相了。


    ……


    德光帝在宮裏水深火熱,沐慈在定王府的日子卻歡樂又平靜。


    蹴鞠是劇烈運動,沐慈踢一場下來全身酸痛。牟漁明知沐慈會難受,卻沒有阻止,縱容他玩樂。然後抱著發軟的人兒,也不抱怨隻是認命兼寵溺,溫柔伺候沐慈泡了熱水澡,然後把人一裹,扔床上給他來了一個豪華版的按摩spa。


    牟漁的按摩手法是超讚的,沐慈簡直有脫胎換骨的感覺,舒服的直哼唧。


    王梓光趴床邊,看沐慈赤果果,白條條的上半身和極其優美的腰線,還有誘|人的申吟聲,口水橫流,兩眼放光:“需要踩背服務嗎?我人小不重,踩得很舒服噠。”


    “滾!”沐慈扯了一下他的小辮子。


    王梓光心裏高興得冒泡,嘴上還說:“一般小男生喜歡誰就會扯他小辮兒表示愛意,是不是真噠?”


    “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沐慈難得輕鬆和一小孩兒鬥嘴。沐若鬆在一旁含笑看著,眼底有一絲隱約的擔心。


    王梓光撐著下巴在床邊看美人,頂著騙人的小孩臉說:“你是不是知道皇帝會來呀?所以把自己玩的爬不起來。”


    “嗯,還不想見他。”沐慈坦蕩承認。火候還不到,沐慈並不打算現在就見沐惗,也必須知道他能扛得住多少壓力,才能決定給他多少支持。


    深諳“調|教”之道的沐慈秉持一個原則——人性至賤,上趕著不是買賣。


    “那你喜歡蹴鞠嗎?我看你玩的挺好啊!”王梓光問。


    “還行,我是個球迷。”


    王梓光雙眼一亮。上輩子他身體不好,最羨慕綠茵場上盡情奔跑的運動員,是一個資深球迷。他賊眉鼠眼的視線在屋子裏兩個人臉上掠過,見沐慈並不在意一些特殊詞匯,便道:“你喜歡看……(足)球?”


    “正確的說,是喜歡賭球。每一個賽季都掙的盆滿缽滿的感覺,以你的智商是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


    王梓光:“……”


    沐慈並不繼續蹂|躪他,實在是欺負起來沒成就感,便正色道:“我打算在天京城裏組織一次蹴鞠比賽。”


    “嗯?”王梓光挑挑眉,有些不適應畫風這麽快就轉變。


    牟漁捏到了沐慈的腰,頓了一下,問:“你覺著好玩,就去做!”又開始揉,手上力度半分沒變。夜行衛給的消息……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楚王,想看一貫以智計著稱的楚王出宮後會有怎樣一番作為。


    不想第一項“作為”,是玩鬧般的蹴鞠比賽。


    不過,沐慈玩得開心就好,牟漁表示作為義兄,他什麽壓力都能扛下來。至多以後玩脫了,找條船跑路罷了。依沐慈的性子,在哪都能風生水起,能有什麽大事?


    沐若鬆立即聯想到“玩物喪誌”,卻剛剛犯錯誤,討好還來不及,不好掃興。


    沐慈自然一眼將眾人反應掃入眼底,說:“組織一次蹴鞠比賽,把比賽規則細化、改良一下,具備更多競技性。分18歲以上成年組、14~18歲少年組和14歲以下兒童組。”看著王梓光,“你喜歡蹴鞠,腦子也活,就交給你帶人來辦,我支持你,怎麽樣?”


    王梓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他因身體不好,一直……一直……都在別人的照顧下生存,一直想做點什麽,證明自己有用。


    “想做就去做,嗯?”沐慈的語調和目光都堪稱平靜,可無形中帶出了許多誘|拐的味道,讓王梓光下意識點頭。


    腎上腺激素分泌造成心理、生理上的虛弱無力,讓他手腳都失去力氣般輕顫。


    王梓光唾棄自己沒見過大場麵。


    沐慈用帶著暖意的目光看著他:“有我在,別怕!第一次隻當是和大家一起玩兒,並不需要多完美,在實施中改進。優勝者我會親自發給獎勵。”


    楚王親自給獎勵,這就是最大的底氣和支持。


    王梓光眼裏一陣潮熱,點了點頭。


    沐慈又扯了一下他的小辮兒:“這是喜歡的意思,你挺好的。”


    沐若鬆擰眉,忍不住道:“殿下,‘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他怕沐慈繼“好吃”之名又多個“好玩”。


    牟漁也拍了一下沐慈沒多少肉的pp,依然是寵溺到無底線的語調:“剛出宮盡想著吃喝玩樂。”算是最輕飄的提點,不過對沐慈這智商也夠用了。


    “‘好玩’才好,‘效仿’才好,我打算將蹴鞠變成一種全民運動。”沐慈道。


    “不怕民風崩壞嗎?”沐若鬆問。


    王梓光舉手,弱弱地附議:“《水滸傳》,高俅。”看大家疑惑,便說看過某本書上寫的故事——浮浪破落子弟高俅因擅長蹴鞠而被皇帝看重提升為殿帥府太尉,權傾天下,導致朝局崩壞,國家滅亡。


    眾人看他,一臉“見到昏君”的表情。


    沐慈無所謂,雲淡風輕駁回去:“不會因為誰蹴鞠好就選誰做官。選拔、提升官員自有成規,不搭界的。”


    牟漁早習慣了沐慈的詭異言辭,隻淡淡掃了居然能配合沐慈說“怪話”的王梓光一眼,便問沐慈:“以你的才能,興農、興學、水利、練兵、政務、醫療、商路……這些都可以做得很好,大有可為。有沒有計劃?”


    其實,他是最期待沐慈大展拳腳的一個,想一想就激動人心。誰知道阿慈一出宮,先被吃貨拐去吃,又被一小機靈鬼拐去玩。


    “哦,那些都不著急,朝廷天天在做呢。蹴鞠比賽可不光是玩兒。”沐慈道。


    “那是什麽?”


    因在場的幾個人將來都必是他的心腹,更深層次的意味沐慈會說出來,多做溝通,有些事情才能處理得更好。


    “阿兄,你去過草原。”


    “嗯,然後?”牟漁已經很習慣沐慈思維的跳躍和畫風的轉變,不懂就直接問。


    “草原漢子,和我們中原男人比,區別在哪裏?”沐慈問。


    “哦……”牟漁明白了,草原人雖然被貶低為北蠻子,腦子裏的學問和彎彎繞沒中原人多,但人家身體個頂個的好,下馬放牧,上馬打戰,全民皆兵。


    但牟漁問:“難道蹴鞠踢得好的人,上馬打仗也在行?”


    沐慈道:“戰場兵將又是另一套選拔、訓練流程。蹴鞠等隻是運動,提高全民整體的身體素質,是國之基石的一項。我可不希望,興農興學,吃穿不愁,水利醫療,商業繁榮,國家昌盛,結果在安逸環境下養出一大批手無縛雞之力的國民,這是養豬。別說打仗,就是危險到來連跑都跑不動。”


    “懂了!”王梓光一錘床沿,“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提高全民身體素質,保衛祖國!”


    惹的沐慈哈哈大笑,十分暢快。牟漁和沐若鬆雖沒聽懂,卻被沐慈笑容感染,也笑了起來。


    大家笑過之後,王梓光眼角閃著亮光:“那以後是不是漸漸擴大,辦成運動會?”


    “這是以後的事,先把這次比賽搞好。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王梓光撓頭:“運動種類那麽多,我怎麽總覺得你先辦蹴鞠比賽,還有更多的深意呢?”


    “喲,鎖兒政治敏感性可不低。”沐慈笑道,“蹴鞠,是一種競爭,是一種相對公平的競爭模式;更是一種多人運動,一種多人合作才能在競爭中勝出的活動。”


    眾人:“……”太高大上了,我們一介凡人聽不懂。


    “大幸是小農經濟,以家庭為單位,個人自種一畝三分地,缺乏合作。而合作意識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很重要的。一根筷子易折斷,一把筷子折不斷。學會合作不是靠說教,得從生活點滴開始培養,國家才能爆發更大潛力。”沐慈改頭換麵,以別的國家為例,說了華國被侵略的悲慘曆史,道,“我不想大幸泱泱大國,走上被一個小小島國欺負到頭上的命運。”


    關於某島國,人家的確有優點——秩序與合作。他們人少但是守規矩,又抱團。因為古代過得是出海打魚捕鯨的生活,從老祖宗開始,合作意識就根植到了靈魂中,否則捕不到魚全體餓死。


    而華國,自古被人稱作“一個人是龍,一群人是蟲。”就是古時候小農意識,自家種自家的地,導致缺乏合作。於是才有“各人自掃門前雪,誰管他人瓦上霜”的許多古語。


    且一個從華國古代蹴鞠演變的小小足球,自家老本行,總也踢不出亞洲,大大的不好。


    眾人聽得都肅然起敬,對沐慈的未雨綢繆,高瞻遠矚十分佩服。


    照這麽說,組織蹴鞠比賽的確不是玩兒了。就算是玩兒,小小蹴鞠比賽到沐慈手裏都玩出了水平,想的這麽深這麽遠,直接高大上到了國家百年大計,千年民族發展……


    從一根針看出國家政策走向的人……這就叫做領袖啊。


    領袖!


    請收下我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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