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鬆在定王府晨練,沐慈也在楚王府勤練身體,牟漁陪著他過了幾招,隻覺得沐慈若非身體受損太過,在武功上必有進益。[.超多好看小說]


    沐慈練完調整氣息,就坐到案前,從抽屜裏取出盒子,拿了刻刀在血玉珠子上雕刻,一心二用,一邊與牟漁聊西山大營的軍製改革。


    “阿兄,這些天你看我家子韌怎麽樣?”很驕傲的語氣。


    牟漁心底雖覺得沐若鬆身份敏感,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很優秀。


    一個王府嫡孫,跑到軍營也不嫌棄摳腳大漢們粗魯又臭,和大家一塊兒操演,以身作則。在管理上十分有原則,雖鐵麵無私卻賞罰分明。閑時也不自持身份,會和大家一塊兒大碗喝酒。


    軍營裏的漢子都是耿直性子,沒幾個不服氣他的。


    他的武力值也高,“切磋”得大家不服氣的也服氣了。


    白霖對沐若鬆就有評價,稱他為“帥才”,而當年自己算是白霖得意弟子,隻得了個“將才”的評語。


    兵法有雲:“能領兵者,謂之將也;能將將者,謂之帥也”。牟漁從前跟著先帝,隻需要完成任務,不需要他去思考什麽長遠深意,對天下大局的影響――那是皇帝的工作。所以牟漁隻能成為一個“萬能將軍”。


    他快三十歲了,思維模式已經定型。但沐若鬆不一樣,他太年輕還不夠強大,優點也恰是他的年輕,更容易被塑造,接受新事物。


    他本身也有能力,這得益於家學淵源――定王是個強大的統帥,從小以為帥者的角度在培養這個嫡長孫,如今沐若鬆又在沐慈身邊日久,頗受提點和熏陶,思想境界有了提升,眼界也更高。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沐若鬆在西山大營處理事情,總會考慮“為什麽?”“有什麽目的?”“會對大局與未來造成什麽影響?”知微見著,直接考慮到戰略層麵上去――這是一個為帥者需要的思維模式。


    而且沐若鬆做了監軍,名義上淩駕於各大將軍之上卻無節製之權,他就懂得在處理事情時平衡各方力量――平衡之道,也是王道。


    原本沐若鬆心地太仁善,可經過逼宮那一場惡事也不是全無好處。現在的沐若鬆雖心中還保有仁善,卻賞罰分明,絕不徇情輕縱,該殺以儆效尤的從不手軟。深得沐慈“對事不對人,將法不講情”的精髓。


    “磨刀計劃”中,石秩著意和沐若鬆領著的龍|騎軍對戰,也讚沐若鬆有軍事指揮的天賦。


    ――這一項一項,都是執掌兵權,戰無不勝的天賦才能。


    白霖不知一次讚沐若鬆有帥才,天生該上戰場建功立業的。作為連定王都佩服其才能的白霖,不論誇誰都是真誇,並非為逢迎。


    帥才者包容天地,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用將盡其才,不是隻字片語能表達的。總之沐若鬆十分優秀,他還年輕,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將來必會煥發光彩。


    沐慈聽牟漁這樣說,放下珠子,眼睛笑成彎彎小月牙,道:“我挑人的眼光不會錯的。”又吩咐和順,“小順,你一會兒和老崔說,給子韌做點補品吃一吃,別累垮了他,叫我上哪去抓這麽合心合意的人來扛活兒?”又看牟漁,笑著,“大家都補一補,好更賣力幹活兒。”


    “那我得好好謝謝子韌了,讓我們沾光。”牟漁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沐慈抱著牟漁的腰,仰頭看他笑說:“阿兄還吃醋啊,我也很心疼你的。”


    牟漁抓住沐慈撓他腰上癢肉的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影。出宮後沐慈性子越發鮮活,偶爾還喜歡開玩笑,調皮一下,像個小孩子,不複往日如老僧勘破紅塵般蒼寂。


    這才是真正的內心強大,像老者一樣飽經世事,又能保持孩子一樣單純的內心,充滿活力。


    不過,牟漁在見到沐慈手指被刻刀弄出的小傷痕時,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好好的怎麽想起雕玉了?”


    沐慈正色道:“有一件事得告訴你了。”抓著牟漁的手,凝聚精神力,在牟漁手中刺了一下。


    牟漁眼見自己的手掌正中,憑空被壓出了一個凹痕……他知道這是沐慈最大的秘密,驚奇看著他。(.棉、花‘糖’小‘說’)


    沐慈指著腦袋:“我們那邊叫精神力,有許多妙用,不僅讓五感敏銳,思維敏捷,還可以影響他人的精神力,譬如在宮變時我產生的威壓阻滯了壽王行動,給禦林軍爭取了時間。若分十二個分級,我處在四級,剛剛能凝聚意念。雕刻珠玉可以幫助我凝聚意念,待力量更大,升為五級,便可小範圍挪動輕質物體。”


    牟漁雙眼微眯:“你……真的……”


    來自天界的星君真神?


    沐慈知道牟漁所想,搖頭:“我目前還不是神仙一流。而且,我推測那些擁有舉手間移山填海之能的‘神邸’,應該是已經高度發展,激發出大潛力的智慧文明。”


    牟漁花了許久才接受這種解釋,也由不得他不信,因為在沐慈身上有許多謎團,如今他說的……可能還隻是冰山一角。


    ……


    不過,沐慈身上不論發生什麽神奇的事,牟漁都不會覺得意外,反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牟漁看著坐在桌前的沐慈……他還是他,並沒有改變。牟漁理順心中思緒,見沐慈雕刻珠玉的手法已經很穩,不會再受傷了。刻出的痕跡也越發圓融完美,的確在不斷進步。


    “有一件事得告訴你……”牟漁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還有一件正事,先幫沐慈把珠子,刻刀都放下,才說道,“定王府已經在給子韌物色人選,打算議婚。”


    沐慈凝聚的精神力一散,心知牟漁拿走刻刀是怕他又割傷手指,他對牟漁輕輕一笑,很快笑意消失,語氣卻還算平靜:“我知道,這一天也該來了。”


    “你打算放手?還是讓他一邊嬌妻兒女,一邊親密|愛人?”牟漁


    沐慈也不勉強,把腦袋靠在牟漁肚子上,淡淡道:“我不會輕易放手,感情也是永不能分享的。”


    “那你打算怎麽做?交個底我好幫你的忙。”


    沐慈長久的沉默著,才輕聲說:“阿兄,我腦子裏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把他奪過來,可是……我都不能做。選擇權在子韌手裏,可不論子韌怎麽選擇,是辜負家人的期望還是我的感情,他必將產生巨大的負罪感。我實在不忍加重他的痛苦,所以不能有絲毫的挽留動作。”


    “你總考慮他,有沒有考慮你自己?”牟漁心疼地捏著沐慈的手。


    “在答應給彼此一個機會,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所以最後不論得到失去,我都沒什麽好抱怨的。”


    “你會難過吧。”


    “會的,但愛就是這樣,有喜悅也會伴隨痛苦,我不能因為害怕受傷就拒絕承認我為他心動,不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喜悅。無悲無喜的日子我過得太多,又有什麽滋味?”


    牟漁:“……”


    “阿兄,我隻害怕一件事……”


    “什麽?”牟漁心中一提,他從沒從沐慈這裏聽到過“害怕”一詞。


    “不論什麽情況,最後子韌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我都不希望這一段感情把他毀掉!”


    這是沐慈之前一直拒絕沐若鬆,不肯與他在一起的最大原因――他從不害怕自己會受傷,隻害怕那個單純熾熱,義無反顧的優秀年輕人從此一蹶不振。


    原來害怕這個!


    牟漁放下心來,長歎口氣,拍著沐慈的背,心中湧動一種“自己的孩子受傷”的心疼與一絲無能為力,卻依然應諾:“好!”


    ……


    沐若鬆從家中趕回王府,又一次看到兩兄弟抱一塊兒,牟漁臉上神色柔軟到一塌糊塗。他心裏雖冒酸水,卻不會無理取鬧,隻站在一旁並不打擾。


    沐慈先發現他,慢慢鬆開牟漁,把桌上的珠玉盒子放回抽屜,才對他招手:“回來了,事情辦完了?”


    沐若鬆才走過來,笑容燦爛:“辦完了!”


    牟漁自動滑開幾步,做個沉默的“不看不聽不動”山。


    沐慈要去拉沐若鬆,沐若鬆卻躲了一下:“我去洗洗,身上都是汗塵,別熏了你。”


    “我也出汗了,男人味就該這樣,難道還想有香味?”沐慈索性兩隻手抱住沐若鬆。沐若鬆臉部的線條越發剛毅,體格日益健美高壯,他看沐若鬆需要仰視了。


    沐慈知道自己身體太差,隻怕不能長高太多,卻並不在意。


    “看什麽?”沐若鬆被直勾勾盯著,耳根子開始發熱。


    “看你!”沐慈微笑,摸了摸沐若鬆越長越多,已經蔓延到兩腮的胡樁,忍不住勾下沐若鬆的腦袋親吻他依然柔軟的唇。


    沐若鬆隻覺口鼻之間一股幽幽冷香,他貪戀得屏住呼吸回應沐慈,讓沐慈的氣息融入身體,這讓他想起許多夜裏……可惜沐慈體弱,總無法盡興,於是倍覺撩人。


    他年少衝動怕把持不住,用極大的毅力才撐開沐慈,臉都憋紅了:“有人……看著呢。”


    “哪裏有人?”沐慈笑問。


    牟漁早轉過身,其他人都離開了,鬧得沐若鬆更加不好意思。


    沐慈也不鬧得過分,拉著人一塊兒簡單洗漱後,就登上追星車照計劃去巡視王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淮南王妃那邊得了信,把丈夫打發出了門:“你也巡視王莊去,咱們兩家的莊子就在隔壁。”真是天助我也,不放心叮囑,“做個巧遇的樣子,別賣了姐姐和姐夫。”


    沐悠一路上心裏那個忐忑啊,他雖是個閑王,也聽說了九弟小小年紀便有驚人智計,輕描淡寫就大殺四方,叫整個武將係統啞巴吃黃連,還得聽話辦事。


    再想想那小少年在宮變時,一臉冷漠平靜把太子幹掉……


    說實話他已經歇了想接近的心,根本不是同類人啊,還是珍愛生命,遠離九弟吧。


    誰知道忽然這麽好一機會擺出來,不咬鉤實在饞得慌。


    一咬牙,淮南王還是出門了,反正他和九弟雖沒舊情,可也沒得罪過他,更沒什麽東西值得九弟看一眼的,沒什麽好損失。就飛快也騎了馬,巡視王莊去了


    剛到地頭,果然看到楚王那一架先皇給他特別定製的追星車停在了路口,輪子陷進泥地大半隻,有路人正在幫忙抬。


    天助我也。


    沐悠叫隨行的人員也上去幫忙,那馬車很有點分量的。


    而沐悠自己,一眼就看到了沐慈。


    沐慈出行,一貫前呼後擁,身邊起碼帶上三百錦衣衛,大概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怕被刺殺,蓋麻袋什麽的。


    但不管沐慈身邊多少人,你總是能第一眼就發現他的所在,仿佛自帶光環的發光體,走到哪兒都是視線的焦點。


    沐慈仍穿一身白色錦袍,係著白色的厚披風,手掌蓋在自己的頭頂擋著秋日驕陽,極目遠眺,不時側頭和身旁的一個高健俊秀年輕人說著什麽。


    然後,沐慈撥雲見日般笑了。


    沐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漂亮到不像人的九弟綻放笑容,一時被蠱惑般,不知不覺走近……再走近一點……


    然後被錦衣衛堵住了。


    沐慈發現了他,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恢複淡漠。


    沐悠一陣失落。


    那麽炫目的笑容,瑰麗不可言說,隻叫人什麽都願意付出,隻為博他一笑。


    卻總是太難。


    “九弟?”淮南王沐悠遠遠打招呼,走進沐慈寒暄道,“真巧,我也來巡視王莊。我們的王莊在一塊兒。”


    沐慈眸色純黑,目光洞悉人心,冷道:“不巧,你怎麽知道我來這裏是為巡視王莊?”


    沐悠深深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被那個笑容謀奪了智商。


    淮南王悠看一眼冷肅沉默的牟漁……夜行衛從來不是擺設。他不敢瞞著,實話實說:“那個……我的王妃楊氏出身西北威遠候府,和賢世子的妻子是堂姐妹。”


    他把賢世子夫妻給賣了,過意不去,語帶懇求:“你別怪他們,是我拜托他們幫我打聽你的事的。我也沒惡意,就想……想認識你,可自己不太敢接近你。”


    明明是親兄弟,卻連認識一下都不太敢,是不是很奇怪?


    牟漁目光嚴厲看向沐若鬆――賢世子知道消息,隻能從他嘴裏漏出去。因上次刺殺,泄露沐慈行蹤的罪名不小,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半路搞個伏擊……


    沐若鬆一張臉由紅轉白:“殿下,我……”


    他真的隻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二叔賣了……


    沐慈拉著沐若鬆的手,安撫地拍一拍:“回去再說。”目光淡淡的掠過牟漁。


    牟漁立即斂容,垂眸,掩下了銳利猶如實質的視線。


    淮南王的智商還是在水平線以上的,看懂了三個人的眉眼官司,知道自己捅了簍子,還連累了人,十分不妙。他覺著不自在,目光黯淡,想要告辭。卻聽沐慈說:“你很誠實,我喜歡誠實的人,說吧,找我到底什麽事?”


    淮南王一臉狂喜,結巴道:“沒……沒事……真的……我……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


    他一緊張激動就會結巴,也因此被先帝不喜,這會兒在神人般的九弟麵前結巴,就有些無地自容,一張俊臉羞得通紅。


    沐慈對這位淮南王沒惡感,不怨恨這位從未涉足冷宮,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且前任在冷宮遭罪歸根結底是先帝的錯誤,算不到別人頭上。


    這世上沒有誰有那個義務,一定要對你好。


    沐慈也不在意他的結巴,神色如常道:“我有事要辦,你沒急事就和我一道走,咱們一邊走一邊說話?”


    這是拋出橄欖枝了。


    淮南王嘴都笑咧了,立即點頭跟著了。一路他很努力找話題,可惜缺失了十幾年的兄弟情誼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閑聊些天氣啊,收成。為著不再結巴,還盡量言簡意賅。


    沐慈從來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偶爾用單音節答話,場麵其實很冷,可已經叫淮南王驚喜了。


    ……


    田裏已經收割,露出幹硬的土地,田坎狹窄,沐慈則拉著沐若鬆沿著田坎行走。沐若鬆因犯了錯還有點不在狀態,所以沒有抽開手。


    淮南王跟在後麵,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若有所思。


    他認識沐若鬆的,這孩子在整個皇族宗室的同齡人中是數一數二的優秀,身份上不僅是定王嫡長孫,更是楚王心腹,深得信任,連西山大營都交給他管理――和兩個實權王府關係親密,讓他成了天京城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隻是他一直在楚王身邊,不然就在西山大營,沒機會接近。


    天京城裏有待嫁閨女的夫人們,許多都盯上了沐若鬆,隻因國孝期禁止婚娶,不然定王府的門檻也是要被踩破的。


    淮南王再看一眼兩人親密的姿態,九弟對沐若鬆的維護……這兩人的關係……若真是他想得那樣,隻怕要掀起天京城的一場巨浪。


    但淮南王不露異色,他作為皇宮小透明,審時度勢看風向已經是本能。


    ……


    王莊原本是宮中內監管理,壽王出事,原內監因涉案被誅,宮裏再派人來卻被沐慈就拒絕……宮中內務司不敢對楚王有意見,所以王莊是包源派人協管。


    因巡查王莊事出突然,包源剛收到消息,緊趕慢趕跑過來時,沐慈已經在田間地頭看了個夠。


    包源想自己可沒經濟問題,心中甚是安穩,讓下屬退出老遠,親自帶著沐慈巡視。


    一行人走到王莊規模最大的錢家村,村中錢裏正(村長)帶著一群人跪迎,沒見七歲以下的孩子,顯然都留在了家中。


    沐慈剛叫大家起身,人群中一個略肥的中年婦人率先跳起來……


    錦衣衛凜神,齊刷刷擺出了防禦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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