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去澳大利亞老家過冬的馬歇爾在西奧羅德平安返回洛杉磯時給他打了個電話,澳大利亞此刻正直夏天,剛剛起床的馬歇爾在電話裏用著無比炫耀的語氣告訴西奧羅德他們那兒的天氣有多麽溫暖,而被困在大雪紛飛的滑雪場困了三天的西奧羅德又是多麽可憐。[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那種賤兮兮的語氣讓西奧羅德不用問就知道他此刻一定摟著他的小女友阿曼達,躺在沙灘椅上,看著遠處太陽從海麵上升起。再一對比慘兮兮困在別墅裏困了三天還停水斷電,完美錯過聖誕節的西奧羅德,他心裏別提有多麽得瑟。


    雖然說是炫耀,但對方能在共度浪漫的二人時光中,抽出時間在他下飛機時打個電話,西奧羅德心裏清楚對方其實是在關心他。於是,當西奧羅德用平靜的語氣告訴馬歇爾謝謝關心時,對方的聲音聽上去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這孩子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可愛。


    西奧羅德推遲了三天才回家也讓瑪姬非常擔心,在讓瑪姬一個人度過聖誕節的自責驅使下,西奧羅德一進門就給了瑪姬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站在原地老老實實地被瑪姬打屁股。幸好那些狗仔隊們無法拍攝到房間裏,否則他這萬人迷偶像的形象就毀於一旦了。


    “你這臭小子,玩心大,小時候到處跑那是小時候,現在一年到處拍戲就算了,好不容易聖誕節休息還跑出去玩,現在倒好,遇上暴風雪,如果你被困在那一個星期看你怎麽辦!要不是納特爾把我接過去一起過聖誕節,我還得一個人孤苦伶仃呆在家呢!”


    瑪姬一邊說,一邊那掃帚打西奧羅德的屁股,雖然她下手也不是太重,這抽多了還是有點疼。西奧羅德乖乖站在原地讓瑪姬抽了幾下,又聽到她說納特爾將她接回家一起過聖誕,不禁抬起頭看了看站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的納特爾。


    “對不起,奶奶,我錯了。”西奧羅德收回眼,低下頭可憐兮兮地對瑪姬說,那聲音要多軟有多軟,溫順又乖巧。


    “你還敢不敢了?”


    “不敢,我發誓再也不敢了。”西奧羅德立刻抬起手做了個對天發誓的姿勢,一本正經道,“奶奶,你看我認錯態度這麽好,能不能別打了?”


    原本打算停手的瑪姬聽了,又重重拍了一下:“你還敢討價還價?!你看看納特爾,你看看人家,這孩子現在別提有多孝順!納特爾,你說,該不該打?”


    西奧羅德立刻向杵在一邊當乖寶寶的現任北拉斯維加斯老大使眼色,對方看天看地,就是沒看西奧羅德:“該。”


    於是瑪姬又“啪”的一聲給了西奧羅德一掃帚。


    “嗷不不不,我怎麽敢呢!但是,奶奶,這是真的疼……”西奧羅德隻好繼續對瑪姬裝可憐,畢竟,他知道還是奶奶疼孫子,“我在那邊一直都在擔心你,吃不好穿不暖,又無法聯係上你,我誰也聯係不上,快急死我了,不信你去問裘德!”


    瑪姬看著自家孫子那低著頭嘟著嘴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一軟,放下掃帚,摸了摸西奧羅德的臉:“那還不是你自找的,你個傻孩子。暴風雪一下進又進不去出又出不來,肯定沒吃好吧,你看看你,都瘦沒了!聽說還停了電?那不是得凍死!來,讓奶奶看看你病了沒?”


    瑪姬說著,抬手摸了摸西奧羅德的額頭,確定沒發燒才繼續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晚上奶奶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菜,納特爾,你也留下來吃頓晚餐吧,我一大早就去了超市買好了東西。”


    西奧羅德連忙點頭,目送著瑪姬走進廚房後,臉上可憐兮兮的神情立刻垮了,他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納特爾,拿著自己的行李走上樓。


    他聽見身後同時響起的腳步聲,納特爾也跟了上來。


    西奧羅德剛剛推開門,屁股上突然多出來的一隻大手嚇得他一激靈,剛剛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的地方被這隻手輕輕一捏,刺痛讓條件反射想要躲開的他差點撞上牆,幸好那罪魁禍首及時穩住了他的身體。(.無彈窗廣告)


    “你幹什麽?”西奧羅德完全沒有預料納特爾會突然來這麽一出,他驚怒交加又有些窘迫地推開他,轉身退進房間,還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的屁股,“你這是想雪上加霜還是想落井下石。”


    納特爾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西奧羅德:“原來你是真的疼,你小子之前裝成那副樣子我還以為隻有瑪姬會被你騙。”


    “我怎麽舍得騙她。”西奧羅德搖了搖頭,轉身脫下呢子大衣和圍巾,掛在衣架上。


    “那你為什麽舍得騙我?”


    “……什麽意思?”


    西奧羅德想追問,納特爾卻又將話題扯到他的屁股上:“抱歉,我那個時候應該幫你勸勸瑪姬。”


    “沒關係,她擔心了幾天,就讓她打吧。”


    “……如果你真的疼的話……我幫你揉揉?”


    西奧羅德看著納特爾,沉默片刻後,隨意解開了兩顆扣子:“你想在今天晚上?”


    納特爾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西奧羅德的意思,頓時,他又暴躁了,有好幾次西奧羅德甚至以為他捏緊了拳頭是又想給他一拳,因為他知道他的本意隻是想讓他的屁股好受一點,外加那麽一點點*意思,他當然聽得出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這麽渣。


    隻是這次納特爾穩住了情緒,他平靜地告訴了他一個日期,轉身走下樓。


    現在,西奧羅德認為,隻要自己再保持這種態度堅持一陣子,納特爾大概就會徹底死心,畢竟在這天之後,納特爾又再一次從他眼前消失。


    聖誕節假期過了之後,西奧羅德主動回到赫爾曼家裏複查了一次。赫爾曼見到他時有些驚訝,他的驚訝在西奧羅德重新將之前的測試答案交給他時變成了沉默,他意識到西奧羅德此時的突然配合絕對與米勒醫生有關,他也意識到米勒醫生絕對和西奧羅德說了什麽,但是他什麽也沒說。


    當納特爾說的那一天真正來臨時,西奧羅德發現自己出乎他預料的沒有那般緊張。他不太確定自己為何能保持如此冷靜,他想這也許是因為他那比正常人多出一世的閱曆和過於蒼老的靈魂,無論如何,冷靜總比手足無措要好上許多。


    西奧羅德看著自己許久未光顧的別墅,暗自歎了口氣,掏出鑰匙打開門。


    一進門,一股熟食的誘人香味飄過大廳,鑽進西奧羅德的肺裏。他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納特爾竟然會早一步來到這裏,在他的記憶中,他並未將別墅的鑰匙交給他。他順著香味來到廚房,看見係著圍裙戴著烤爐手套的納特爾,正好將剛剛烤好的派端出來,放在桌上。


    “你很準時,正好趕上晚餐。”納特爾故作忙碌地取下手套,解開圍裙,“順便,我是翻牆進來的,我想,呃,給你一個驚喜。”


    “但警報……”


    “嗯……你不必詢問得這麽具體,總之,我‘安安靜靜’地翻了進來。”


    西奧羅德瞬間明白他的畫外音,他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將目光放在那一桌子的美食身上,眼神裏漸漸出現幾分波瀾,但表麵上,他依然保持著平靜和不動聲色:“你將我們來此的目的之外的配套程序都做齊了。”


    他看了看餐桌,完美溫馨的晚餐,又看了看客廳,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幾盤dvd——完美溫馨的飯後二人時光,然後就是之後的臥室環節。這是一個標配大全套,不是嗎?


    “……”在納特爾開口前,出現了片刻停頓,像是刻意在回避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並且還開起了玩笑,“要知道普通人想吃到我親手做的菜可不容易,更何況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你他媽知足吧。”


    “我喜歡的?”西奧羅德搖搖頭,“那你應該完美複製我回國那天,瑪姬給我做的一大桌子菜,那才是我最喜歡的,你拍錯了馬屁。”


    “但是,實際上,那些大部分都不是你喜歡的,無論瑪姬的拿手好菜烤豬肉加酸菜,還是斑鱒魚片。”


    “……”


    “也許你小時候喜歡,是的,那時候每當我去你們家,總能看到那些換做是我早就吃膩了的菜。可是你現在並不喜歡那些,你不再喜好酸食,你也不喜歡腥味太重的東西。你的口味偏重,而最喜歡的清淡一點的東西也隻有這種蔬菜清湯,加點奶油最好。”納特爾說,將那碗加了奶油一起煮的蔬菜清湯推到他麵前。


    他該死的說對了,這個世界的“西奧羅德”喜歡的,他大部分都不喜歡。而此刻這張桌子上的一切,都是他,這個西奧羅德,喜歡的。


    西奧羅德自以為,為了能讓瑪姬開心,在瑪姬麵前的表演非常成功,而且,無論對什麽食物,就算是片場的盒飯,他都會保持一樣的熱忱,甚至有時候,連西奧羅德自己都無法選出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但納特爾幫他挑選好了,並且平心而論,他做出來的味道確實不錯。


    納特爾還拿出幾瓶酒,看來他準備得很充分,連酒精效果都考慮到了。


    飯後,兩人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洗了碗,納特爾拿出準備好的dvd,《教父》三部曲,以及一大碗爆米花和一整瓶……威士忌。


    《教父》和爆米花,讓西奧羅德瞬間回到1994年他剛剛戒完毒的那一天,納特爾興衝衝地抱著不知從哪弄來的dvd和播放機,捧著一大袋爆米花的樣子。隻是現在,除了《教父》和爆米花,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包括他們兩個最好的朋友。


    這個“電影之夜”連溫馨都說不上,西奧羅德和納特爾一人坐在沙發的一邊,沉默地盯著屏幕,無言地喝著酒。看完前兩部,當播到第三部時,夜已深,威士忌見了底,納特爾又去重新拿了一瓶,西奧羅德也有些微醺,他想阻止他,可是攔不住。


    他抱著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仿佛這樣就能給予他勇氣。


    “我們……”


    “其實……”


    兩人同時開口。


    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又默契地同時移開眼。


    “你先說。”


    “你先說。”


    “……”


    “……”


    “噗哈哈哈——”兩人同時笑出聲,尷尬的氣氛有所緩和,納特爾笑著笑著,也就率先開了口:


    “其實,我知道那個dvd是你送的,除了你,該死的還會有誰?”


    西奧羅德的笑臉又不見了。


    “我們第一次看的電影我記得清清楚楚,你也記得清清楚楚,但我也知道比起那個電影,你更喜歡《教父》。如果說兔子羅傑是將你帶入好萊塢的第一部電影,《教父》其實更像是讓你明白你其實放不下表演這個愛好,對嗎?去他媽的共鳴,你隻是放不下,如果換一部電影,說不定你依然能哭得稀裏嘩啦。”


    沒錯,他又他媽的說對了,他隻是放不下而已,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想過從此遠離表演,但是,電影仿佛有這種致命的魅力,他戒不掉,他放不下,一碰上就立刻成癮。


    “明明有那麽多選擇,你為何會選擇那一部電影當做禮物……”納特爾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灌了一大口酒,“你小子絕對是怕了,該死的混蛋,你是想告訴我和明星在一起隻會有悲劇和背叛嗎?你是認為你會像電影中那樣背叛還是我會背叛,為何一段感情還沒有開始你就開始設想最壞的結果?那個驕傲蔑視所有影評人,所有□□的家夥呢?老子他媽的最討厭你這樣!”


    納特爾這話一出口,想到什麽,愣了愣,又沉默著喝起酒。


    “……納特,抱歉……”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納特爾說,眼神放空盯著電視屏幕,“你知道赫爾曼那家夥送了我什麽嗎?”


    “書。”


    “《youloveisdepressed》,具體來說。”


    《你愛的人鬱悶時該怎麽辦》?西奧羅德愣在原地,他隻能聽見耳旁繼續傳來納特爾的聲音:“描述了如何成為患有抑鬱症的所愛之人的支柱,是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那天我才會揍你,所以那天我才會裝作生氣地甩門而去,因為我知道,我知道這是你想的,我知道表麵上看你偽裝得很正常,但實際上你的精神狀態並不好,你故意說出打完炮就一切都沒有發生這種人渣話,你希望我這麽做,而我不想給你更多的刺激,讓你煩惱。”納特爾說著,仰起頭看著天花板,笑容無比苦澀和自嘲,“但是我似乎一直都在讓你煩惱。”


    “那天晚上我將我自己的一切告訴了你,我希望你也能信任我,你也能將你的一切煩惱,你的痛苦告訴我,我期盼你和我說實話,我在等待,我給了你機會……fu*ck,就算你不會對我抱有同樣的感情,就算你隻將我當兄弟,但兄弟不就是在你困難的時候可以依靠的對象嗎……你這白癡隻喜歡逞強,fu*ckyou!”


    西奧羅德從來不知道納特爾竟然瞞著他在他背後默默支持了這麽久,一種無言的苦痛和酸澀的情感讓他的喉嚨哽不出任何聲音。他默默向納特爾伸出手,不用多說什麽,僅僅一個動作,納特爾就明白他想要什麽,他將手裏灌了一半的酒瓶遞給西奧羅德。


    西奧羅德灌了好幾口酒,火辣的酒精刺激到他的咽喉,燒疼了他的胃,他咳了一聲,威士忌滑過嘴角,鑽進他的衣領,他又用更多的威士忌,來彌補灼燒的咽喉咳出來流失的液體。


    納特爾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西奧羅德不知為何突然渾身一輕,就像是他終於可以將壓在身上的重擔交給其他人。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說話,他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個時候他說出的任何話都是一種錯誤,但是鬼使神差的,離他還有幾個人距離,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納特爾,讓他有一種他可以開口甩掉任何包袱的魔力。


    “表演讓我無法擺脫抑鬱症,但我無法做到像戒毒一樣戒掉表演……”


    他聽見這句話從滾燙的喉嚨裏擠出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聽見心底另一個聲音,在向他咆哮著住嘴——


    “我曾喜歡過一位同性,這會毀了我的表演事業和他的事業,我確實可以直麵自己的情感,但我無法做到像戒毒一樣戒掉表演。”


    “所以我們永遠不可能,因為我已經將我全部的愛獻給表演,沒有任何多餘。”


    西奧羅德說完這句話,開始悶著頭灌酒,納特爾也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時間已經到了轉鍾,迷蒙間,西奧羅德仿佛聽見了一個溫柔吐詞不清的聲音,在他耳旁說了聲:


    “生日快樂,我的‘毒/癮’……”


    他感覺到背上多了一個熟悉的溫暖。


    兩人一人一邊,倚靠著沙發,趴在桌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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