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媒體人士都是一群記憶力超群的狼,他們的大腦裏就像有一間檔案室,存放著各種各樣的檔案資料,一旦涉及某件他們熟悉的事情,不出多久他們就能給你翻出來龍去脈各種曆史。(.)


    這一次他們也這樣做了,在西奧羅德變著方衝記者亮出自己的中指時,他們本能地在大腦中翻箱倒櫃,將有關於西奧羅德的檔案掃了一地,除了在表演中因角色所需他會做出這種手勢之外,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一個標準的紳士,如果有什麽不雅的動作――例如上次《搏擊俱樂部》首映禮上的主創中指捏襠秀――那也絕不會帶著侮辱人的性質。


    沒錯,當初他們還為一個洗心革麵的社會渣滓竟然還能有這種修養而驚訝呢,此刻,他們又為這個前社會渣滓的不良手勢而訝異不已,這是多麽諷刺。


    上帝在上,他們沒有看錯吧,那就是“西奧羅德萊希特牌”中指吧?在日常生活中幾乎不曾爆粗口,哪怕他人咄咄逼人也能溫和待人的西奧羅德居然……朝別人豎起了中指!當著一群媒體閃光燈以及粉絲的麵!而且這個人還是一位記者!


    瞧他脖子上掛著的牌子,還是一位來自《波士頓環球報》的記者!一個出自波士頓最大的報社的記者……這下可就有意思了。


    被出了名好脾氣的西奧羅德如此針對,那位記者氣急,當下就想甩出更加不客氣的質問。可惜西奧羅德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在他剛剛開口吐出一個“你”字時,站在他麵前打扮無限接近於黑手黨大佬的西奧羅德淡定自若地轉過頭,對同樣目瞪口呆的凱特說:


    “布蘭切特女士,這邊請,我們可不能讓其他人等太長時間,對嗎?”他優雅地向凱特伸出胳膊,如同一位正在邀請女士於他同行的君王,不僅僅是他嘴角那漫不經心的淡笑,他的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一種從容不迫又孤傲十足的氣質,讓凱特幾乎本能地將手放在他的臂彎處。


    下一秒西奧羅德就轉身帶著凱特走向劇院。這時那群記者終於反應過來,他們瘋了一般爭先恐後地大喊出自己的追問,他們想知道說出剛才那些話的西奧羅德是否已經對這部電影和自己的拿獎信心十足,而他之前的舉止又是否意味著他對那位來自《波士頓環球報》的記者的侮辱。


    若不是他們身前還有隔離帶阻攔,說不準此刻早就將西奧羅德圍得水泄不通。


    一直不遠不近跟在西奧羅德和凱特身後的兩位西服保鏢――毫無疑問他們一位是納特爾的人,一位是凱特的保鏢――見事情不對,立刻衝上前,張開雙臂,將那群幾乎要將隔離帶擠斷的記者往後壓。饒是如此,仍有不少雙手試圖推開保安,將手中的話筒遞向西奧羅德的背影。[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這些家夥們瘋狂的架勢惹得一些離得比較遠不明真相的粉絲或者媒體頻頻側目交頭接耳,就連見多了記者們瘋狂一麵的凱特,都忍不住回頭張望一番。不過朝前走去的西奧羅德倒是對自己身後和身側發生的瘋狂擠壓事件以及那些七嘴八舌的追問不聞不問,在狂風暴雨中他的背影猶如一棵挺拔的白樺,任由那樹葉沙沙作響,他巋然不動,充耳不聞,漠不關心。


    那傲然睥睨的氣場不用他說什麽或者做什麽就悄然散開,在凱特轉頭回望的一刹那,他甚至還有閑情微微收緊自己的臂彎,用這種動作示意她繼續向前。


    “別回頭,”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告誡一絲引導,“很抱歉剛才我沒能注意你的感受而將你也拖下水,在我說出那些話掉頭就走的那一刻,任何駐足或者回頭的動作都是一種‘負麵’行為,這會讓他們認為你在心虛。”


    “難道他們不會認為我們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也是一種心虛?”凱特很快就理解了西奧羅德的意思,她學著他的樣子,目視前方,嘴角掛上笑容,嘴唇微動,輕聲說。


    “在你看來,我這一路上的步伐身影,哪裏能體現‘心虛’這種情緒?”西奧羅德笑了,輕描淡寫地瞥了凱特一眼,他的眼神依然帶著剛才那種令人窒息的鋒芒,不過現在又多了幾分柔軟的笑意。


    “見過英國女王馬車□□嗎?那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停下來,優雅從容地轉身,向粉絲們揮手致意,再進去。”


    走上劇院最後一節台階的凱特這樣說。西奧羅德聽了微微一笑,點頭附和。


    “正有此意。”


    於是,在外人眼裏的俊男美女無比登對的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時轉身,目光直接忽略那群騷動的媒體,望向自己的粉絲們,朝他們揮了揮手,西奧羅德甚至還指了指自己的粉絲群,然後舉起雙手,在自己的胸口比畫了一個心,惹得那些“不用說了男神肯定指的是我”的粉絲們尖叫連連――


    盡管他們的今天走的是高冷禁欲大佬風,但依然改不了他麵對他們這些粉絲時的暖男紳士小甜心作風嘛!


    某個被糊了一臉中指的波士頓記者咬牙切齒地看著遠方幾個被愛心擊中差點昏倒的粉絲,他真想將自己臉上的中指再糊到他們臉上看看,讓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們“尊貴的大人”,這就是他們的暖心男孩!


    你家溫柔體貼的紳士典範在一分鍾前衝著他的臉大放厥詞你知不知道?把話說得那麽滿,就不怕半個小時後電影開始直接被甩幾記耳光?來自《波士頓環球報》的考斯特歐迪恩咬牙切齒地詛咒著,你等著吧,毛都沒長齊就開始翹尾巴的小子,因為有那麽點表演天賦就真以為這好萊塢就是自己的天下?


    先不說別的,單憑現在“這種”電影,當所有人都知道《天才雷普利》帶著同性戀元素後,盡管他們明麵上不說,打從一開始心底裏就降了不止一個評價檔次。可以這樣說,這部電影天生就和其他幾部衝奧片不在同一起跑線上,再加上世俗眼光的偏見,實際上每一個人都是帶著挑刺而不是欣賞的眼光看待這部電影。一旦這部電影有什麽缺點,不,哪怕是拍得中規中矩,到最後迎來的也是無限惡評。


    這種天生“殘疾”受人歧視和不公平對待的電影,你拿什麽去和其他人爭,又憑什麽如此傲慢信心十足?


    再者……他可是認識好幾個長期擔任金球獎評委的記者朋友呢,就連那奧斯卡評委,他也能順著關係找上兩三個,到時候……哼。


    坐在位置上的歐迪恩望著不遠處混在幾個主演中間談笑風生的西奧羅德,在心底冷哼一聲,比起某些帶著挑剔的眼光和挑刺的目的來到影院的影評人,他顯得淡定自若甚至還有些小人得意,因為他在一開始就不看好這種電影,無論最終他能否找到刺,亦或者這個西奧羅德又不可思議地發揮了自己的魔力力挽狂瀾,《天才雷普利》和他也絕不會贏到最後。


    在他的心目中,同性戀元素就是爛片和小眾的代言詞,不少學院派也和他抱以同樣想法。


    所以,比起卯足了勁準備和西奧羅德戰到底聚精會神找著刺放大缺陷的肖恩索普,考斯特歐迪恩的眼光長遠不少――就算現在收拾不了你,幾個月以後的金球獎和奧斯卡還收拾不了你?


    “……所以,這就是你和凱特‘遲到’的原因?哈哈哈,我的小男孩,這種事你還真做的出來。”從凱特那兒知曉之前西奧羅德霸氣回應記者的“英雄事跡”,裘德頗為親密地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西奧羅德微微掙了掙,發現掙不開,也就由他去。


    “否則呢?我倒認為我挺委婉,因為我擔心如果再放任他亂說,我們的布蘭切特女士說不準會冒出一句‘fu*ckoff’,她當時黑著臉的樣子讓我都替那位記者先生擔憂。”


    凱特立馬送給西奧羅德一個優雅迷人端莊美麗的笑容,用類似於嬌嗔的語氣,“溫柔”說:“fu*ckoff。”


    “西奧?”


    正當西奧羅德和其他幾位聊得正開心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被裘德摟住的他微微側頭就看到站在他身後一臉假笑的納特爾。因為之前跟在西奧羅德身邊的是班尼特而不是納特爾,裘德和凱特很少見過他,所以一時間無法想起他的身份的兩人幾乎是在瞬間就在“外人”麵前規整好自己的言行,裘德那時常出自於損友間摟脖子的動作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我忘了我的座位號,要不你幫我看看?”納特爾在向兩人點頭示意後,對西奧羅德說。


    找不到座位號?幾乎將整個影廳每個位置對應的人都記下來的家夥會忘記自己的座位號?而且找不到座位號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隻用去找場邊的負責人對一對名單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找上他。


    從來不會在首映禮或晚宴等地方插足他和其他界內人士交際圈的納特爾此刻破天荒地找上來一定有他的原因,至於這個原因是什麽,西奧羅德稍微一想就知道了。於是他暗笑著點點頭,向兩人說了聲待會見,便和納特爾一起離開。


    西奧羅德大概並不知道自己低頭的淺笑其實除了包容外……還多了幾分它意。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裘德捋了捋自己的領帶,扭頭對凱特問道:“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剛才那小子瞪了我一眼?難不成他和我有仇?”


    “你是不是之前得罪過人家但自己又忘了?”


    “應該不可能吧,看他這樣子應該是西奧羅德團隊的人而不是記者或者影評人,我如何得罪他?”


    “哦,所以你得罪過影評人?”


    “……看,那不是傑克和格溫嗎?走,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西奧羅德“幫助”納特爾“找到”自己的位置後,便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幾分鍾後,影廳的燈光暗下來,悠揚帶著點哀傷的音樂緩緩響起。


    所有人都知道,這部最具爭議性的衝奧片正是開始。


    不少影評人端正好坐姿,捧著自己的筆記本,一臉認真甚至苛刻地盯著銀幕。如歐迪恩所想,無論表麵上他們表現出多少對各種各樣電影的包容性,絕大部分人在音樂響起的那一刹那,湧上心底的絕不是如何去欣賞和解析這部電影,而是如何評判這部電影中某些令他們不怎麽舒服的設定。


    他們中甚至有一小部分人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寫出一篇委婉暗諷的影評,一邊打發那些“特定人群”的感受,一邊不著痕跡不露聲色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種想法其實無可厚非,然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隨著劇情的深入,心底的那份抵觸,竟然漸漸地,在不知名的時候,消失殆盡!(.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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