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一眾因著顧惜朝說的那詭異至極的毒藥,竟不敢再催動內力,局麵一時僵持下來。時間過得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戚少商想到那旗亭初遇不由得長歎一聲,“顧惜朝,我知道你還在外麵,你隻回答我,這些事是不是都是你計劃好的。”


    “是,今天這些事,全由我主持。”顧惜朝朗聲應下,他做了的事沒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戚少商深吸了口氣,低啞著嗓子說道:“我隻說一遍,我不是奸細,也沒有去殺李將軍,這把劍……”


    “多說無益,何況,我接到的命令本就是就地格殺,大當家的還是留點氣力去黃泉路上走一遭吧。”你倒是走啊!顧惜朝急急地打斷戚少商的話,暗地裏磨著牙,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麽傻的,他做的還不夠明顯?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不是該趁著這箭陣還沒列好的時候衝出去嗎?而且,真的認為自己會不相信他?


    終於等到戚少商帶人衝出來,顧惜朝總算鬆了口氣,好在這裏帶兵的是鮮於仇和冷呼兒兩個廢物,若是圍著的是李琅帶出來的兵,戚少商早死了好幾次了。拿著劍架住戚少商攻來的逆水寒,顧惜朝倒是慶幸起李琅給他鑄了把不錯的劍了,否則在遇到逆水寒的時候怕就要因著劍毀受傷。


    趁著戚少商不知為何頓住的動作,顧惜朝手下用了暗勁,直接把戚少商推出去了好幾米遠,就差沒直接把人扔出包圍圈了,可是……送都送不走,顧惜朝看著戚少商一點點亮起來的眼神,心裏幾乎要吐血了,隻要戚少商走了,連雲寨這些人關押在他手上,還不是妥妥的後備軍嗎,能有什麽危險?


    雖然這人傻了點,但是運氣是真不錯,看著濃霧慢慢升起,顧惜朝手上的力氣更大了,這回直接就借力把戚少商推到了那幾個倒黴寨主身邊,然後順手把旁邊那什麽十八尊丟了幾個下山。顧惜朝可受夠了傅宗書的氣,能禍害他一點是一點。


    好不容易逃出了雲霧,戚少商卻在笑,顧惜朝手下留情了,否則他們不可能這麽容易逃出來。既然顧惜朝願意手下留情,是不是代表他相信自己?或者說,可能是惜朝有什麽苦衷?


    “大當家,快走吧,再不走,顧惜朝那小人又要追上來了。”


    戚少商心緒急轉,點點頭,急速向大寨外麵掠去。惜朝有苦衷是不可以被人知道的,那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至少要陪惜朝演完這場戲才行。可是……如果是戲,那傳來的勾青峰他們的死訊又是怎麽回事?戚少商現在不僅僅是為了躲避追殺累,便連心裏也是思緒萬千,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逃亡,戚少商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狼狽,這地方已是一片荒野,卻不知什麽時候顧惜朝就要追上來了,他們也不敢停歇。


    “大當家的,前麵有個人,還有馬。”穆鳩平眯起眼望了望,已經打起了那馬的主意,他們這樣逃,有馬的話怎麽也要方便一些。


    “老八,這事做不得,你別打歪主意。”戚少商看出穆鳩平在想什麽,雖然情勢緊急,他們也不能淪落到當劫匪的地步。


    阮紅袍走上前幾步,卻隻看到那匹神彩奕奕的白馬邊睡著一個小姑娘,皺著眉,臉色也很蒼白,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是好料子,可卻有些破損,她思量片刻,“大當家的,這姑娘可能遇上什麽事了。”


    “你們想幹什麽?”李琅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的紅袍女子,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你別怕,我們……我們不做什麽,你先放下手中的槍,別傷著自己。”戚少商歎了口氣,這位姑娘怕是真遇見了什麽不好的事,可惜他們自己如今也是自身難保,不然也好護送這姑娘一程。


    “……”,李琅見著那把逆水寒就知道麵前的人是誰了,話說她的形象有那麽柔弱嗎,雖然趕了幾天路,許是顯得疲憊了一點,可她怎麽也是個習武之人,難道拿把長槍都能傷著自己?


    陣陣喊殺之聲傳來,李琅大咧咧地挑了挑眉,“追殺你們的?”


    被李琅這般作態嚇了一跳,阮紅袍咬著牙望了一眼連雲寨的方向,點了點頭。李琅皺眉,想了想一手把戚少商丟上素月,然後又扔了個穆鳩平上去,看著單騎的素月背了這麽倆大包袱,到底沒有再給素月添加負擔,自己把槍往身後一背,打橫抱起阮紅袍,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於是三個人的表情……慘不忍睹。姑娘你不要太剽悍啊,好歹給男人留條活路好吧!又跑了段路,李琅想著素月到底沒試過一次背負兩個人,怕是得餓得快,倒不如……


    被李琅目光瞥到的戚少商背上一涼,跳下馬也跟著李琅用輕功趕起路來,反正他之前才發現,顧惜朝說的那毒,似乎不會有什麽大礙。李琅停下了正準備把阮紅袍背到肩上的動作,人家都自己跑了,那就不用擔心素月了,她懶得再多背一個人,戚少商的美色又不如小顧,她才不樂意幹呢。


    跑入一片蘆葦蕩之後,李琅停了下來,笑嘻嘻地道:“行了,就先跑到這裏好啦。”


    戚少商眼睜睜看著李琅牽著素月跳進一片茂密的蘆葦裏,出來的時候身上就比之方才更加狼狽髒汙,那匹神駿的白馬身上也被抹了不少泥漿,還很是人性化地踹了自己的主人一腳表示不滿。李琅不知從哪又拿出一襲披風往自己身上一係,現在也沒幾個人能猜出她之前的模樣了,“還行吧,誰有劍借我一把?”


    說到劍,戚少商那根神經就敏感起來,這幾日發生的一切,不都是因為自己身上這把寶劍逆水寒?他警惕地看著麵前行為詭異的少女,卻見那人接過阮紅袍遞過去的劍,目光灼灼地看著遠方。


    李琅這完全是缺架打了,反正顧惜朝現在帶的都是傅宗書的人,她不砍白不砍,否則她緊趕慢趕早來這麽多做什麽?


    “戚少商,是不是?等軍隊來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見過我,否則……”一劍削倒大片蘆葦,李琅眯起眼,倒和顧惜朝算計人時的表情有點相似,“弄死你哦。老實在這待著。”


    “姑娘,你既知道我戚少商,就也該知道……追殺我的人是誰,所為何事,你還是莫要攤入這渾水之中的好。”戚少商他再落魄,也不會讓一個女人替自己受累,況且他與這人素不相識,更不能拖累人家。


    “別姑娘姑娘的,唔,叫我狼頭兒吧,我手下那群狼崽子也這樣叫的,先幫你們擋一陣,之後有事同你們商量。”李琅不是沒想過拿回逆水寒自己上京,可是不行,她老哥李瑾還在京城呢,這要把傅宗書逼急了,還能有活路?


    衝出蘆葦蕩,迎麵就碰上了顧惜朝帶人來圍剿,李琅和顧惜朝對視一眼,清楚他帶來的這些人都是沒能策反的,當下也不留手,生生殺了條血路出去,和自家邊軍匯合之後,大搖大擺地以忠武將軍的身份又轉回來了。


    說來也巧得很,李琅帶兵一到,傅宗書派來的另一個幫手黃金鱗也往這邊趕了過來。或許不是巧合,傅宗書打的就是李琅那些人手的主意,一個女人而已,能做什麽?有顧惜朝與之針鋒相對,黃金鱗要招收那些人馬不就容易得很。


    容易?怎麽可能,李琅很好心地給黃金鱗來了個下馬威,讓他能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別到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李琅手下的人完全不像冷呼兒他們帶著的那樣窩囊,就是傅宗書手下得力的十八尊,與之一比也隻是耀武揚威之輩了。


    “就他那點人,還好意思稱金戈鐵馬呢,也就敢在附近跑跑馬罷了。”李琅遠遠地看著那陣煙塵,暗地裏向顧惜朝傳音。顧惜朝心領神會,隻等著看李琅安排的一出好戲,要為他出氣?這才是當兄弟的呢。


    “金戈鐵馬,倒是有不少好的裝備。”顧惜朝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李琅暗暗記下這事,是不是她可以帶人去搞一把搶劫?


    顧惜朝瞪了走神的李琅一眼,就算真想做什麽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走神,好歹要和他一起計劃計劃才行嘛,當他這個軍師是死的啊?


    黃金鱗一來看到的就是這兩人眼神交鋒的情景,心中對顧惜朝的懷疑也淡去了一些,看著李琅卻沒什麽好氣,“李大小姐來的倒是快。”


    黃金鱗從京城出發,李琅從邊關出發卻還趕在了他的前麵,他怎麽可能不鬱悶?李琅哼了一聲,目露凶光,“事關為父報仇,本將怎能拖延?黃大人豈不知兵貴神速一說?”


    “哦,那麽兵貴神速的李大小姐現在不去抓捕殺父仇人,在這裏做什麽?”黃金鱗一口一個李大小姐,就是沒把李琅那將軍之位放在眼裏。


    李琅從來不是能忍氣吞聲之人,況且她還知道自家老爹出事有這些人的一份力,當即就冷下眉眼,似笑非笑,“自然是為了給某些不識好歹之人一點下馬威,我爹守衛邊疆縱橫沙場十數年,不料卻傷於小人之手,這口氣,我怎麽咽得下?”


    明明李琅是盯著那片蘆葦蕩這樣說,黃金鱗就是覺得身上發寒,像是被什麽盯上了一樣。隨著李琅麵對那蘆葦蕩揚起手中長槍,站在她身後的一千甲士也舉槍,齊聲大喝:“傷我百姓者,殺!犯我疆土者,殺!叛國通敵者,殺殺殺!”


    甲戈相撞,每一個字都顯得殺氣騰騰,李琅還嫌不夠,瞥了黃金鱗一眼之後一字一頓地用內力把最後一句話吐了出來,“爾等聽著,我李琅,以手中長槍立誓,以血償血,人犯一尺,十倍奉還!”


    李琅的目光實在太滲人,黃金鱗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卻不知一個少女如何能有這樣的氣勢。再看過去的時候,卻見那身穿盔甲的少女露出微微的笑意,“黃大人看看,我這下馬威,可還能震懾那些宵小之輩?”


    現在來裝溫婉有什麽用!黃金鱗若不是看在李琅會是追擊戚少商主力的份上,哪裏會受這個氣?至於那些兵,看著倒是好的,隻是如果收服不了,他還得和相國說說,盡早除去才好。


    這一刻他和李琅的思維倒同步了,李琅正琢磨著,要不在千裏追殺中隨便找個機會把黃金鱗幹掉好了,這樣裝備能歸她,小顧在缺少人手的傅宗書那裏也能更得力一些。果斷弄死他好了,包容地看著黃金鱗拿腔拿調,李琅表示,將死之人,沒什麽,好歹自己是要繼承這人好大一筆遺產的,對著黃金鱗……背後的金戈鐵馬,李琅笑得格外溫柔。


    顧惜朝順著李琅的目光看過去,唉,金戈鐵馬也就是叫著好聽,那些裝備用料倒好,可惜華而不實,直接熔了重鑄好了,不過到時候要分給哪些人好呢?


    所以說,現在還有人記著黃金鱗才是剛剛過來,還活蹦亂跳著的麽?還有人記得金戈鐵馬是人家傅宗書手下的得力部隊麽?還有人記得……千裏追殺的另一個主角戚包子麽?


    李琅那一通示威,嚇到的可不止是黃金鱗,躲在蘆葦蕩的戚少商把這些呼喝之聲也聽了個明明白白,心虛倒不至於,隻是,那個領頭的女聲,怎麽那麽像不久前遇見的少女呢?


    如果真是同一個人,她到底想做什麽?惜朝會不會出事?戚少商躺在蘆葦蕩中,一時間腦子幾乎攪成了漿糊。


    作者有話要說:李琅表示,她其實還是比較剽悍的,比較好心的~比如,對於黃金鱗這樣的,她很樂意包容一下~


    唔,木有回家,於是宿舍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於是,完全不願動彈!好想躺在床上和我家抱枕一起天荒地老,碼字神馬的就。。。每天到淩晨的時候碼字最快但是也最想睡腫麽破,咳咳,我一定要崛起!這幾天至少要寫完結局,番外可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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