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到底是厚道了一次,第二日天一亮,她就表示自己要去蘆葦蕩布陣,用來圍困戚少商等人。甭管李琅會不會布陣,她帶的那些兵就讓黃金鱗拿她沒辦法,隻能相信她報仇心切不會放過戚少商,也隻能動用同樣從邊軍出來的顧惜朝來牽製李琅。


    “我倒不知你何時會布迷陣了。”顧惜朝跟在李琅身後,難得的放鬆。


    李琅隨手折了根草莖叼著,聲音有點模糊,“迷陣啊,差不多做個樣子就行了,先和戚少商攤攤牌,也省得你累得慌。”


    那是,顧惜朝一想起最近一段時間的追殺就頭疼,你說光算計怎麽抓人就頭疼了吧,還得算計怎麽能剛剛好抓不到人,這也罷了,你還得能讓那貨往京城跑才好。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傅宗書的眼線太多,他們一有異動可能就得出事,沒見連李琅這樣的都能忍耐著麽?


    “既然知道我累,我手上那批俘虜你就接手了吧,看到我就沒好臉色,誰樂意見他們似的。”顧惜朝按了按太陽穴,連雲寨那些家夥見到他就是叫罵,倒不如把這包袱交給李琅,反正她慣是會煽動人心的。


    “嘿,我可不想招得傅宗書那老狐狸的疑心,還是你收押著吧,回頭讓戚少商給你個什麽信物,也好讓他們安下心。”李琅撇嘴,她就是懶得費心,有軍師不用她要軍師做什麽?


    顧惜朝就知道,哪怕自己跑去當臥底了,都不能逃過李琅這個混蛋的壓榨!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嗤笑一聲,“戚少商現在能拿出什麽信物,這位大當家的逃出連雲寨時可是就剩下一身破衣裳了,哦,還有一把逆水寒,那是我的東西!”


    “那倒是,不過……幾位,還要躲在一邊聽到什麽時候?”李琅轉了話頭,笑吟吟地看向了最茂密的那一叢蘆葦。


    戚少商抱著那把逆水寒,坦坦蕩蕩地走到了他們麵前,雖然……發生了那麽多事,可他還想再相信顧惜朝一次,而且聽他們的對話,似乎有什麽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穆鳩平可沒這麽些好脾氣,直勾勾地瞪著顧惜朝,破口大罵,“顧惜朝,你個小人倒是有臉來,連雲寨毀在你手上,你良心可安?”


    “雖然把你們扯進這些事情很抱歉,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對小顧出口不遜哦。”李琅危險地眯了眯眼睛,親疏有別呢,“幾位不坐下來聽聽我到底要同你們商量什麽?我可是希望我們能有場愉快的合作呢。”


    不去看眼巴巴望著顧惜朝的戚少商,也不看怒氣衝衝瞪著顧惜朝的穆鳩平,阮紅袍作為唯一一個還比較冷靜理智的人,咳了兩聲正色問道:“若說合作,姑娘是不是該把自己的身份告訴我們?”


    “我說了不要叫姑娘啦……”


    “過了這村沒這店,小琅,你可沒什麽機會聽別人叫你姑娘。”顧惜朝總會和李琅時不時互損兩句,按他們的說法算是發泄壓力吧。


    李琅習慣了這個,可不代表阮紅袍他們也習慣了,麵前的這個毒舌真的是高傲又狠毒的顧惜朝?不過他們顯然沒有得到喘息的時間,李琅就幹脆利落地把自己和顧惜朝的身份一下子攤到了他們麵前:“之前我帶兵來的時候你們沒有猜到麽?我是李齡的女兒李琅,現在鎮守邊關的忠武將軍,小顧是我義兄,也是我的軍師。”


    好嘛,李齡的女兒和義子,人家得了消息是要來報仇麽?戚少商看著顧惜朝的眼神更加古怪了,他很認真地,聲音有點悶地解釋起來:“李齡將軍真的不是我殺的,這把逆水寒也是他臨時托付與我的,惜朝,你信我。”


    “廢話,不信你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顧惜朝別過臉去,不去看戚少商那能發光的眼睛,又伸出手道:“逆水寒,拿來。”


    戚少商剛要有動作,就被穆鳩平他們攔了一下,“大當家的,不能輕易信他們。”


    “那逆水寒,我爹之前想給我當嫁妝的,認了小顧之後逆水寒可就是他的嫁妝啦,他拿著看看又怎麽了?”李琅撇撇嘴,順勢躲過顧惜朝的小斧,攤著手解釋道:“開個玩笑嘛,小顧不要那麽計較呀~”


    顧惜朝冷哼一聲,“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他轉身對著戚少商,沒有再伸手,隻是皺了皺眉,“既然不放心,你就自己拿著看看,劍柄之中有機關,打開來便可以找到傅宗書和遼國勾結的書信。”


    反正他也是不能把信帶回有無數人盯著的大營裏去的,現在驗一驗貨也好,顧惜朝見著戚少商真從劍裏抽出了一封書信,這才鬆了口氣,幹爹的傷沒白受。戚少商幾人傳閱了一下那封信,神色俱是凝重起來,朝中權相與遼國勾結,這可不是小事,所以……


    “你希望我把這封信送去京城?”戚少商很快反應了過來。


    顧惜朝一想到之後的追殺路線不必自己一個人頭疼,難得地給了戚少商一個淺淺的微笑,“我身邊有傅宗書的人,小琅……帶著兵,無詔不得入京,隻有你比較適合。義父把逆水寒交給你,相必是信任你的,你最好是能繞點彎子,在不讓傅宗書的走狗發現你蹤跡的時候,進入京城。其他的,京城裏有路子能讓你麵聖。”


    “那你呢……”你信不信任我?戚少商想這樣問,又覺得自己的心思有點奇怪,到底隻是抱著逆水寒,有一下沒一下地拿手撫了過去。


    “我自然是擔下追殺大當家你的重任,除了我,還有誰能緊緊地咬在你們後麵,不讓那狗賊起疑?”顧惜朝又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總是微微上挑,有種譏誚的味道,又激得穆鳩平想要暴起。


    阮紅袍左右看看,竟有點心力交瘁,“顧惜朝,你要同我們談交易,便是拿毒藥刀槍來談的?這解藥……”


    “沒有解藥。”顧惜朝略顯不耐地甩袖,用餘光瞟了一眼似乎有點困頓的李琅,這才咬牙道:“難道幾位還分不出補藥和毒藥的區別?大當家的,你不會也沒有分出來吧?”


    “哦~”李琅一下子精神起來了,就仿佛之前的疲憊全是裝的一樣,“小顧你一定是把老爹要你帶的十全大補丸下下去了,明明是老爹要你補身子的,我要去和老爹告狀!”


    顧惜朝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神色,就是那麽靜靜地看著李琅,看得李琅渾身發毛,總覺得自己有什麽把柄被抓到的樣子。果然,顧惜朝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李琅萎了,“我以為,你不會愚蠢到……讓我告訴義父你每次都沒有喝那些補藥吧。”


    李琅想爆粗了,她倒是想知道自己哪裏露陷了啊喂!


    “大概是,那次我幫你煮藥,多放了一大把甘草,你還要吃蜜餞解苦的時候?”顧惜朝拍了拍李琅的肩膀,笑意更甚,“百年的老山參,冬蟲夏草也是難得的貨色,你喝了多少?”


    李琅默默紅了臉,她也知道那些藥是難得的補品,但是真的喝下去也不會對她的身體有任何好處,不處理掉的話又要讓老爹擔心,顧惜朝也是知道這點才願意幫李琅瞞著的。


    “那麽補的東西,喝了一定會流鼻血的!小顧,我同你說,你那份十全大補丸裏還加了鹿茸和海馬……真的是很補的喲~”李琅賊兮兮地笑起來,自家老爹不知為什麽,極其地注意他們這些子女的身體保養,她那些補藥裏有滋陰的藥,顧惜朝那份當然就少不了某種……容易補過頭的東西。


    “……”顧惜朝真心開始慶幸自己沒一時不忍把那些藥給全吃了,自己那義父什麽都好,就是這方麵的關心實在過了點。


    “……”,戚少商和阮紅袍突然就想起勞穴光那日一運氣就一臉血的模樣,覺得自己也一臉血了。尤其是身為妹子的阮紅袍一想到自己那麽進補了一回,尼瑪顧惜朝還不如給她灌毒藥呢!被坑得狠了的阮大諸葛上下打量了一眼顧惜朝,哼,也就是他這麽瘦弱才要進補,混蛋誰要補誰補去,她一個女人能亂喝這些藥嗎!


    戚少商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爽朗又燦爛的笑容來,“惜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副激動的樣子,李琅都替顧惜朝覺得慎得慌,所以她默默戳了一下阮紅袍,默默地壓低聲音,“你們這寨主不會是有……咳咳,那什麽隱患剛好被小顧的藥治好了吧?”


    戚少商那是沒聽到,聽到的阮紅袍和穆鳩平都恨不得一口氣倒抽過去,一時間都有點腦子發蒙。然後他們聽到顧惜朝還是那麽淡然又清雅的聲音,“小琅,你好歹是個女子。”


    啊,原來這還是個女的麽?阮紅袍一想到自己第一眼還以為李琅是個落難的富家小姐,她就想要自戳雙目,完了完了,她一向自豪的識人之明完全成摸瞎了。不過,她再轉向李琅的時候目光裏帶著憐憫,這個小姑娘一定是在軍裏待久了,在父親死後又一個人擔起重擔,被軍裏那群莽漢給帶壞了。有些話女孩子是不能大咧咧說出來的,顧惜朝這麽個義兄怎麽也不看著點!


    想起了初上山寨的自己,不也還是有點發怯的麽?後來到底也能和他們稱兄道弟了,阮紅袍思及此處,看著李琅的眼神越發柔和起來。


    這時候,顧惜朝看著阮紅袍的眼神也有些許憐憫了,李琅那是能同情的人嗎?同情歸同情,顧惜朝還沒忘記自己來這麽一趟要做的事情,“大當家的,誤會也解開了,你這信物,該給我了吧。”


    “一半的虎符,和你換。”李琅知道他們不能這麽快完全相信自己,況且本來就是他們硬是把這些人拖入局中的,怨不得別人不相信。啊喂,戚少商你要不要這麽積極地就開始從自己身上找東西啊,又不是交換信物什麽的。


    阮紅袍接過李琅遞過去的虎符交給了戚少商,閉上眼想了半晌才下定決心,“不用信物,我和你們走一趟。”


    “什麽?紅袍你不能去,去了可就出不來了!要去也是我去,怎能讓你一個女人去冒險?”穆鳩平急吼吼地囔囔起來。


    阮紅袍輕輕一笑,“就你這急性子,才不放心你去呢。我去豈不比什麽信物都要管用,再說,顧惜朝你們出來肯定也是拿抓捕我們為借口,把我帶回去,你們也好交代一點。”


    李琅眼睛一亮,這是妹子自動被拐帶的節奏啊,要是跟著的是穆鳩平這時不時瞪小顧兩眼的貨,李琅會忍不住想抽人。而且,女人怎麽了,穆鳩平怎麽看也不如諸葛紅袍阮明正啊,尤其是智商方麵,“不過,真把紅袍姐你帶走了,他們這倆能跑得了麽?小顧放水,我可不會那麽敷衍啊。”


    說是這樣說,李琅還是很歡樂地牽著阮紅袍走了,顧惜朝挑挑眉,給了穆鳩平一個輕蔑的冷笑,也轉身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再待半個時辰,會有人來給你們送邊軍的衣物,到時候混出去再說。之後,就看大當家你的本事了。”


    戚少商嚴肅地點點頭,這樣的大事他是不會疏忽的,“下一步,我去蓮花田。”隻有真的把這當一場追殺,才能瞞過傅宗書的耳目,隻有顧惜朝他們一直保持著一個步步緊逼的姿態,傅宗書才會放鬆警惕,更加相信顧惜朝。


    “我會帶人伏擊。”顧惜朝顯然和戚少商想到一起去了,他們之間似乎並不需要什麽什麽語言已經能夠相互了解,大抵,這就是知己吧。不像和李琅那樣長久培養起的默契,顧惜朝倒覺得有戚少商這麽一個知己頗為有趣。


    戚少商也又忍不住笑彎了眼,包子臉上露出兩個堪稱可愛的酒窩,和他五大三粗的形象雖然不符,卻出奇地給人一種親和感。他不清楚為什麽,突然就這麽開心了,就連紅淚給的那兩隻小羊羔死了都沒影響他今天的好心情,手裏握著的逆水寒有點發熱。


    李琅表示,這兩貨是要閃瞎人眼吧!這是千裏追殺不是千裏追情人啊!神馬叫我們是兄弟?顧惜朝、戚少商你們倆敢不敢不這麽區別對待,她就都是兄弟,你們倆之間怎麽就是知己了混蛋!


    這樣輕鬆到有點詭異的氣氛終究還是要被打破的,在得到神捕司派人前來協助的時候,李琅皺了皺眉,她為什麽會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戚包子【拍拍李琅肩膀】:好兄弟!


    顧美人【看著李琅】:異姓結兄弟,福禍不相棄!


    李琅:……你妹的區別待遇!敢不敢說說你們之間是神馬關係!


    戚包子【撓頭】:我和惜朝是知己。


    李琅:……


    於是,以上又是腦洞太大的產物~


    晚上11點半到1點,一個多小時碼了二千來字,然後一個白天坐在電腦前。。。一千字都快擠不出來,這是出了神馬問題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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