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宴請的時間和人數之後,大家都有事要趕緊去做了。貝內特姐妹和海瑟薇小姐發現自己也很榮幸的在主人熱情的邀請之列——馬車六點之前就會到旅館接人,而這個間隙的時間要讓小姐們在沒有熟悉的女仆的情況下梳頭選禮服就顯得稍微緊張了些。


    就在小姐們吵吵嚷嚷要趕緊各自回房去準備之前,布雷恩先生對大家簡單介紹了黑貝斯上校的家庭情況。


    他的母親在早年過世了,後來在大學期間父親因為感冒引發的肺炎也不幸離世,黑貝斯先生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他趕回家的時候,發現隻剩下沒有出嫁的可憐姑母和債主們在客廳極有耐心殷殷期盼的等待著他。後來黑貝斯先生遵照父親的遺願或者說迫於生計投身行伍變成了黑貝斯下士。接著萬分幸運的從戰場上幾度平安歸來成為了現在的上校,此外還在戰爭中靠戰功攢了一大筆足以恢複家族往日盛況的財富。


    可以說那位上校現在就等著服役期滿了,到那時候年紀老大又多愁善感姑母也算有了生活著落可以安心度日,不用再以淚洗麵鬱鬱寡歡的等他回來。而上校雖然可能有一時間不能適應這樣的改變,可他要忍受的損失不過是“要和現在的戰友分別以及再也不能和堂兄玩那套他一直很喜歡的把戲”而已。屆時黑貝斯小姐要擔心的問題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自己那個聰明又英俊的侄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婚,給這個家庭增添一點小孩子特有的輕鬆愉快。


    要說日常交際裏的請客做客可真是一件有大學問的事情——一次賓主盡歡的宴請需要雙方都盡心竭力,必要的條件是人數眾多,然後做主人的要熱情好客禮貌周全,盡可能把諸項事宜安排的妥妥當當,而做客人的義務是要寬容忍耐,盡量忽視主人在不經意時造成的疏漏。成功的宴會會有各種令人滿意稱道之處,教人再三回味,而隻要遵照上述準則,即便有種種不便、裝腔作勢和遺憾,那這樣的宴請大體上仍可以說是成功的,充滿熱鬧和喜悅的。


    黑貝斯小姐做了多年的老小姐,一直難能可貴的保持著一個深閨小姐的天真和淳樸,以前有父親母親的溺愛,後來又得到哥哥嫂子的多方照顧,所以從來也沒有管過家、充當女主人的經驗。等到她侄兒支撐門楣的時候,她的年紀也大了,心氣和體力都不足以挑戰這樣的新角色了。黑貝斯上校出於愛她關心她的緣故,從來不勉強她做任何事,就讓她依著自己的性子維持以往的生活方式深居簡出。黑貝斯小姐果然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在火爐前和父母兄長共度的時光——那麽無拘無束那麽嫻靜活潑——性子就益發的像個少女了。


    這種性子本來也是什麽大問題,可是碰到現在這種情況就挺麻煩的。家裏沒有女主人,處理家務照應客人的時候就難免有這樣那樣的不周全。黑貝斯上校之前找過幾個能幹的管家太太想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她們和黑貝斯小姐都不太處得來。他知道那些女士們都是出於好意,可是她們那樣強迫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做出改變未免有些太嚴酷了。到頭來管家太太一個也沒能留下來,黑貝斯小姐也更不願意家裏來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了。


    關於晚上的訪客,黑貝斯小姐對她的侄子是這麽說的。


    “我聽說過布雷恩先生。他可真是個好人,那麽親切那麽和藹……啊,是的,我的確沒有見過他,可是我確信我知道他是那樣一個正派的紳士。你不是經常和他通信嗎?你還經常給我念他來信裏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從他的筆觸裏不難發現,他為人端正性格和悅,不僅看事做事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難能可貴的是有時還能替別的人著想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單單是見你的這位老朋友,我想我願意晚上在門廊迎接他。”


    黑貝斯上校告訴她來的還有四位年輕的女士——三位小姐一位家庭女教師。


    黑貝斯小姐重點向侄子打聽了小姐們的事情,搞清楚她們之中一個是布雷恩先生的表妹另兩個是他朋友的女兒之後,便愉快的說:“既然是布雷恩先生的妹妹和好朋友,那麽一定都是些性子脾氣很好的小姑娘。我真期盼今天能在這裏招待她們。”她這麽一想,就發覺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忙了——她要趕緊給自己的老鄰居老朋友們下帖子,邀請他們今晚到家裏來吃飯——這樣一來,初來乍到的客人們就不會因為無人作陪而覺得冷冷清清的了,場麵也就更加熱鬧喜悅了。她的想法如此單純,又覺得自己的好意果真體貼,於是就沒有從客人的角度去想一想:第一次到訪就要招架一屋子的陌生人是件多麽需要心理準備的事情。


    黑貝斯上校雖然隱約想到了這點,但他的性格自然早就被磨得堅毅,不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裏,於是也理所當然的把客人看成一樣的勇敢。再加上他看她難得的好興致,就由她去安排籌劃,他自己則去準備宴請中相對無趣又不怎麽顯眼的事情:找人按照計劃挪動家具,安排座位,吩咐廚房按照人數和年齡層準備多種食物,還有就是事先想好晚上的娛樂安排——客人們要盡興勢必要找到感興趣的事情,盡管大部分人都愛打牌摸彩,但是考慮到還有不太熟悉的女士們參與,那麽來點音樂和朗誦都是可以考慮的。


    按理說,這些事本來應該由女主人來籌劃,不過黑貝斯上校能者多勞,辦起事來也一樣很利索,我們也就不必要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就這樣,晚宴的事情按照姑侄倆的想法一一安排妥當了,眼下就等著客人們到訪。


    布雷恩先生和小姐們不是最早到的。他們走進客廳裏就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裏聊天說話了,人數之多超乎了幾人之前探討的結論。他們本以為因為自己這方有三位小姐,所以主人會找些熟悉的女士來作陪。可他們都沒猜想到,準備招待他們的給他們做笑臉獻殷勤的居然是這麽大一撥人。他們自然猜不到這件事實際要得感謝黑貝斯小姐,而他侄子隻是盡可能讓姑母的好意不被冷落不被質疑而已。如果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細節,也許會認為黑貝斯上校的確太過隨便沒有深思熟慮,但同時應該也會覺得作為上校的家人能得到的庇護和支持多得教人羨慕。


    房間裏有一半人停下交談望著他們,還有一半人轉換了之前的話題馬上聊起新到的客人。大家對客人們的好奇都包含在眼神裏,這讓以前沒有見識過這種陣仗的蘇感到壓力很大,她不由得覺得也許在這種場麵下,的確要學學某人生人勿進的氣場,不然就隻好像某人的好友一樣有一身和陌生人都詳談甚歡相見恨晚的好本領好性子了。


    “我記得之前明明隻是說請我們到這家吃頓便飯的,怎麽一下子這頓便飯就升格為晚宴了?”瑪麗問蘇道。


    “所以說世事難預料啊。誰也想不到主人會這麽熱情。”


    “可是我覺得很奇怪。難道這些人各個能說英語?或者是上校以為我們會說巴伐利亞語或是德語?不然為什麽會同時邀請我們和他們呢?”


    “……我發現你還真是抓住關鍵了。我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我想搞不到連黑貝斯上校自己都沒有仔細去想吧。”


    “那麽,我們怎麽和那些人打招呼?隻做動作,行屈膝禮就行了嗎?”


    “我想,隻要……”


    蘇還沒把話說完,瑪麗就利落的補充道:“別光說那句台詞——我想你隻要微笑就可以了,你總是這麽說,我都想專門向你請教一下,這句話到底包含什麽深意啦?你總是這麽一本正經的提到它。”


    “這不就和哈姆雷特裏的著名的台詞差不多嗎?”


    “對你來說,這句話是這麽個地位?”


    “仔細想一想這難道不是一個絕好的主意麽?在你麵對困難,或者未知,亦或者難堪和尷尬的時候,一笑了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想你這個時候保持微笑,保管不會出錯。”


    瑪麗勉強認為這是個好辦法。於是她望向其他幾個人,發現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對這種突發狀況采取了一樣的策略之後,終於心安理得的把這一條加入了自己心裏麵編纂的真理:微笑是友誼的開端。


    “對,別露出吃驚的表情,別人隻是一番好意,”瑪麗端著一臉微笑的表情的時候,蘇一直就這麽給她鼓鼓勁兒,“再說反正雙方都聽不懂對方的話,這樣也就免了那些必要有無聊的客套話了。這樣微笑一個晚上,可比和陌生人說上一晚上的話,攀一晚上的交情,要輕鬆適宜得多了吧。所以這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要不你來笑一個晚上,要不現在保持安靜,好讓我集中注意力,做得自然些。”


    “就算你笑得很假讓人看穿了,也大可以放心,反正你也聽不懂他們的點評的。”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起來重新分了段,原本看得太密


    對密集恐懼症可能沒有好處


    實際這是修訂版,原本還有一段,會貼在最後。


    刪除的理由是:無聊的廢話太多了


    可能現在的版本還是太多,不過我現在覺得,我對家長裏短還真是有以前沒有發現過的潛力。


    草稿:


    定下了宴請的時間和人數之後,大家都有事要趕緊去做了。貝內特姐妹和海瑟薇小姐發現自己也很榮幸的在主人熱情的邀請之列——馬車六點之前就會到旅館接人,而這個間隙的時間要讓小姐們在沒有熟悉的女仆的情況下梳頭選禮服就顯得稍微緊張了些。就在小姐們吵吵嚷嚷要趕緊各自回房去準備之前,布雷恩先生對大家簡單介紹了黑貝斯上校的家庭情況:他的母親在早年過世了,後來在大學期間父親因為感冒引發的肺炎也不幸離世,黑貝斯先生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他趕回家的時候,發現隻剩下沒有出嫁的可憐姑母和債主們在客廳極有耐心殷殷期盼的等待著他。後來黑貝斯先生遵照父親的遺願或者說迫於生計投身行伍變成了黑貝斯下士。接著萬分幸運的從戰場上幾度平安歸來成為了現在的上校,此外還在戰爭中靠戰功攢了一大筆足以恢複家族往日盛況的財富。可以說那位上校現在就等著服役期滿了,到那時候年紀老大又多愁善感姑母也算有了生活著落可以安心度日,不用再以淚洗麵鬱鬱寡歡的等他回來。而上校雖然可能有一時間不能適應這樣的改變,可他要忍受的損失不過是“要和現在的戰友分別以及再也不能和堂兄玩那套他一直很喜歡的把戲”而已。屆時黑貝斯小姐要擔心的問題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自己那個聰明又英俊的侄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婚,給這個家庭增添一點小孩子特有的輕鬆愉快。


    布雷恩先生特意做了後麵的說明。


    聽完了這樣的介紹,蘇在心裏就一直嘀咕個沒完——那個誰,他該不會打著“一方麵撮合某人,一方麵‘溫柔’的甩掉人形包袱”的好主意吧。


    “你為什麽非得這樣想呢?”瑪麗一邊為晚上的宴請做著各種準備,一邊輕微的反駁道,“就算他存著那樣的想法啊,說不定也是出於替雙方幸福的考慮啊。”


    “為了雙方的需要和幸福考慮?當然,這也有可能吧。不過這和我說的‘順便替他自己解決一個女人方麵的小麻煩’有什麽矛盾的地方嗎?”


    “……你這種說法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到別人的善意。”


    “好的行為和想法並不能單純說是利己和還是利他。一般是兩者皆有的情況比較多。硬要深究的話,總是有多寡的區別。不過隻要達成的最終行為和想法是一致的,那麽區分這些的意義隻有無聊的人的才會想著追根究底。”


    “判定利己還是利他的意義,還在於可以借此區分旁觀者的態度。”


    “看來你也到思考佛印和蘇東坡之類的事情程度啦。不過話說到底既然是件好事,旁觀者的態度對原本那件事到底有什麽用呢?”


    “……”


    “對當事人的用途呢?你心裏想著他真是個好人並且希望他永遠是這樣的好人或者反之,最後造成的效果除了讓你傻乎乎的單戀上人家或者毫無理由的嫉恨人家(要知道對方到底還是做了好事),難道還有別的作用嗎?他還能一一發覺別人的判定和期待因此有所改變嗎?再換個角度,這對旁觀者的好處又是什麽呢?認清自己是佛印還是蘇東坡?你覺得他正確的好意的時候,隻是他做的事情符合了你原本的道德觀,所以總的來說,你隻是又一次將自己的本性發揚光大了而已。你把他的行為當做你自己的行為的延伸或是說是理想裏的行為的延伸。由此說來,人當然可以憑借自己的經驗判斷甚至喜好隨心所欲的判斷別人,隻要這樣做的時候務必謹記這樣一個科學常識——精準度再高的儀器也存在著測量的誤差範圍,這不是人力可以克服的——因此除了發覺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多種截然不同毫不重複的人之外,我們很難說還能從議論別人裏獲得別的什麽成就。所以就別往臉上貼金了,我們這樣私下議論別人的性質是一樣的,都在八卦的範疇。”


    要說日常交際裏的請客做客可真是一件有大學問的事情——一次賓主盡歡的宴請需要雙方都盡心竭力,必要的條件是人數眾多,然後做主人的要熱情好客禮貌周全,盡可能把諸項事宜安排的妥妥當當,而做客人的義務是要寬容忍耐,盡量忽視主人在不經意時造成的疏漏。成功的宴會會有各種令人滿意稱道之處,教人再三回味,而隻要遵照上述準則,即便有種種不便、裝腔作勢和遺憾,那這樣的宴請大體上仍可以說是成功的,充滿熱鬧和喜悅的。


    黑貝斯小姐做了多年的老小姐,一直難能可貴的保持著一個深閨小姐的天真和淳樸,以前有父親母親的溺愛,後來又得到哥哥嫂子的多方照顧,所以從來也沒有管過家、充當女主人的經驗。等到她侄兒支撐門楣的時候,她的年紀也大了,心氣和體力都不足以挑戰這樣的新角色了。黑貝斯上校出於愛她關心她的緣故,從來不勉強她做任何事,就讓她依著自己的性子維持以往的生活方式深居簡出。黑貝斯小姐果然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在火爐前和父母兄長共度的時光——那麽無拘無束那麽嫻靜活潑——性子就益發的像個少女了。這種性子本來也是什麽大問題,可是碰到現在這種情況就挺麻煩的。家裏沒有女主人,處理家務照應客人的時候就難免有這樣那樣的不周全。黑貝斯上校之前找過幾個能幹的管家太太想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她們和黑貝斯小姐都不太處得來。他知道那些女士們都是出於好意,可是她們那樣強迫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做出改變未免有些太嚴酷了。到頭來管家太太一個也沒能留下來,黑貝斯小姐也更不願意家裏來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了。


    關於晚上的訪客,黑貝斯小姐對她的侄子是這麽說的。


    “我聽說過布雷恩先生。他可真是個好人,那麽親切那麽和藹……啊,是的,我的確沒有見過他,可是我確信我知道他是那樣一個正派的紳士。你不是經常和他通信嗎?你還經常給我念他來信裏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從他的筆觸裏不難發現,他為人端正性格和悅,不僅看事做事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難能可貴的是有時還能替別的人著想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單單是見你的這位老朋友,我想我願意晚上在門廊迎接他。”


    黑貝斯上校告訴她來的還有四位年輕的女士——三位小姐一位家庭女教師。


    黑貝斯小姐重點向侄子打聽了小姐們的事情,搞清楚她們之中一個是布雷恩先生的表妹另兩個是他朋友的女兒之後,便愉快的說:“既然是布雷恩先生的妹妹和好朋友,那麽一定都是些性子脾氣很好的小姑娘。我真期盼今天能在這裏招待她們。”她這麽一想,就發覺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忙了——她要趕緊給自己的老鄰居老朋友們下帖子,邀請他們今晚到家裏來吃飯——這樣一來,初來乍到的客人們就不會因為無人作陪而覺得冷冷清清的了,場麵也就更加熱鬧喜悅了。她的想法如此單純,又覺得自己的好意果真體貼,於是就沒有從客人的角度去想一想:第一次到訪就要招架一屋子的陌生人是件多麽需要心理準備的事情。


    黑貝斯上校雖然隱約想到了這點,但他的性格自然早就被磨得堅毅,不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裏,於是也理所當然的把客人看成一樣的勇敢。再加上他看她難得的好興致,就由她去安排籌劃,他自己則去準備宴請中相對無趣又不怎麽顯眼的事情:找人按照計劃挪動家具,安排座位,吩咐廚房按照人數和年齡層準備多種食物,還有就是事先想好晚上的娛樂安排——客人們要盡興勢必要找到感興趣的事情,盡管大部分人都愛打牌摸彩,但是考慮到還有不太熟悉的女士們參與,那麽來點音樂和朗誦都是可以考慮的。


    按理說,這些事本來應該由女主人來籌劃,不過黑貝斯上校能者多勞,辦起事來也一樣很利索,我們也就不必要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就這樣,晚宴的事情按照姑侄倆的想法一一安排妥當了,眼下就等著客人們到訪。


    布雷恩先生和小姐們不是最早到的。他們走進客廳裏就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裏聊天說話了,人數之多超乎了幾人之前探討的結論。他們本以為因為自己這方有三位小姐,所以主人會找些熟悉的女士來作陪。可他們都沒猜想到,準備招待他們的給他們做笑臉獻殷勤的居然是這麽大一撥人。他們自然猜不到這件事實際的感謝黑貝斯小姐,而他侄子隻是盡可能讓姑母的好意不被冷落不被質疑而已。如果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細節,也許會認為黑貝斯上校的確太過隨便沒有深思熟慮,但同時應該也會覺得作為上校的家人能得到的庇護和支持多得教人羨慕。


    房間裏有一半人停下交談望著他們,還有一半人轉換了之前的話題馬上聊起新到的客人。大家對客人們的好奇都包含在眼神裏,這讓以前沒有見識過這種陣仗的蘇感到壓力很大,她不由得覺得也許在這種場麵下,的確要學學某人生人勿進的氣場,不然就隻好像某人的好友一樣有一身和陌生人都詳談甚歡相見恨晚的好本領好性子了。


    “我記得之前明明隻是說請我們到這家吃頓便飯的,怎麽一下子這頓便飯就升格為晚宴了?”瑪麗問蘇道。


    “所以說世事難預料啊。誰也想不到主人會這麽熱情。”


    “可是我覺得很奇怪。難道這些人各個能說英語?或者是上校以為我們會說巴伐利亞語或是德語?不然為什麽會同時邀請我們和他們呢?”


    “……我發現你還真是抓住關鍵了。我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我想搞不到連黑貝斯上校自己都沒有仔細去想吧。”


    “那麽,我們怎麽和那些人打招呼?隻做動作,行屈膝禮就行了嗎?”


    “我想,隻要……”


    蘇還沒把話說完,瑪麗就利落的補充道:“別光說那句台詞——我想你隻要微笑就可以了,你總是這麽說,我都想專門向你請教一下,這句話到底包含什麽深意啦?你總是這麽一本正經的提到它。”


    “這不就和哈姆雷特裏的著名的台詞差不多嗎?”


    “對你來說,這句話是這麽個地位?”


    “仔細想一想這難道不是一個絕好的主意麽?在你麵對困難,或者未知,亦或者難堪和尷尬的時候,一笑了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想你這個時候保持微笑,保管不會出錯。”


    瑪麗勉強認為這是個好辦法。於是她望向其他幾個人,發現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對這種突發狀況采取了一樣的策略之後,終於心安理得的把這一條加入了自己心裏麵編纂的真理:微笑是友誼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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