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陌握著文件的手收緊,抬眸冷冷看向他:“如果我不簽,是不是就不放孩子了?”


    周紹景從西裝口袋拿出一支黑色鋼筆,起身,走過來,執起她一隻手,放筆放入其中:“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這種問題應該無需我回答。”


    夏清陌看著文件上的條條款款。


    要順從,要安靜。


    她的自由基本上都在這些條框裏被限定,而他,除了身邊添上一個女人,其他無一受損攖。


    甚至他還在裏麵標明:對於他的婚姻不得有異議。


    還真是一份完美無缺的情-人契約償。


    她不明白,人們都說老天有眼,可是,為何她卻覺得這老天卻從未開過眼呢?


    寫下這份肮髒協議的男人不懲罰,反而讓他風光無限地存活於世間。


    可是餘爺爺餘奶奶那樣的大善人,卻為何要受到這麽大的驚嚇而惶惶不安。


    看她緊掐的手指幾乎要將鋼筆筆身掐斷,卻久久不肯落筆。


    他拿起茶幾一側的手機,斯斯然撥通一個號碼,沉磁嗓音慵懶:“讓小家夥哭幾聲。”


    夏清陌眉間緊了。


    他又將手機送至她的耳邊。


    夏清陌便清晰聽到了那邊小圓已近哭啞的童音。


    她想對身邊這個時刻都野心勃勃的男人說一聲:你會遭到報應!


    可這樣的話對於他這種絕事做盡的男人來說,不過隻會惹來他一聲嘲笑而已,於事無補。


    她目光移至最下麵一項的契約金額,勾起嫣紅的漂亮唇角,笑了:“周總真是大手筆,這樣的價格若是讓世人知道,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擠破腦袋往裏鑽呢,隻怕到時你應付都應付不過來!”


    抬起水氣氤氳的杏眸,她直直看向他:“有些事周總可能還不是很清楚,就算你的情報網再強大,關於我的私事總不會查到,既然您如此誠心,我自然也要誠信交易,怎麽也要對得您這份價格。我有過不隻一個男人,接過吻,上過床,男人和女人能做的事都做過,我並不幹淨,不隻如此,我還有過一個孩子,流掉了。”


    周紹景目光盯著她的臉,他很喜歡她的笑容。


    不管是嘲諷的,冰冷的,燦爛的,真心的,隻要是笑,他都喜歡。


    似乎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擁有這份魔力。


    而男人愛極漂亮的女人,這同樣也是天性。


    他抬起手,輕輕握住她精致的下齶,粗礪的拇指情不自禁遊移到她依然含著笑意的雙唇上。


    這雙唇可真是軟,光是撫著,已嗅到誘人的香味。


    男人深沉英俊,女人美麗驚豔。


    如此親密的畫麵,應是極美的。


    仿佛中間那份情-人契約破壞了這樣的美景,讓一切都變得肮髒和不恥。


    類似的事情,夏清陌不是不知道。


    以前實習的時候就遇到過,漂亮的女人,有財有勢的男人。


    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跟那些親眼見過的一幕幕比起來,她還真算是幸運的。


    至少,眼前這個男人比那些肚腦肥腸的男人強太多。


    他年輕英俊,相貌財富樣樣出眾。


    可夏清陌還是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到底是自己太矯情。


    “沒關係,我自己挑出來的,即使有了別人的印子,我會也將其重新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再烙上專屬於我的印子,我最擅長的便是處理這種事,你該懂!”他低低的嗓音,在夏清陌耳邊盤旋,不肯離去。


    在他的唇快要貼上自己時,她低頭,握著筆開始疾筆落字。


    他以為她是簽名,笑意浮上眸底。


    直到她在期限那裏劃上幾筆。


    期限從未知,變成一個月。


    眸色下意識又沉了。


    不過他並沒有發作。


    她重新凝著他的雙眼:“這樣我便簽!”


    他拇指力道重了些,她下唇被按壓得有些發疼。


    依然堅持談判。


    幾秒,他點頭:“簽。”


    夏清陌咬緊牙關,在簽名處簽了自己的名字。


    周紹景重新對著手機吩咐:“把孩子送回去,好好安撫。”


    如此,夏清陌緊崩的心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因崩得更緊而隱隱發痛。


    把簽好的合同扔回茶幾上,夏清陌退後幾步:“周總說了,即是別人用過的,需要重新洗幹淨,我想,該是會給我一個洗幹淨的時間吧?我現在就去找地方洗。”


    周紹景倒也不急於一時,如她所說,現在她還心不甘情不願,總得給她個適應的過程。


    女人,無非都是如此。


    跟豢養的寵物差不多,用點心,她自然會巴巴迎著你笑。


    他笑笑:“去吧。”


    她轉身,往門口走去,雙肩僵硬。


    他幾步上前,忽地從她背後將她收進懷裏,軟下聲調:“明天到晨光報社找我。”


    她頓了頓:“能換個地方嗎?”


    畢竟待過兩次,她也相信,現在裏麵的人對她不會有好印象。


    他要的就是這個回答。


    “好,我重新找個地方,不過你可能進不去,我現在送你過去,往後,我們就在那裏見麵。”


    夏清陌猶豫間,他已經拿過衣架上的風衣,穿好走過來。


    “去哪裏拿行李?”


    出了門,他一幅以自家人自居的態度。


    夏清陌正在後悔,後悔那次不該眼睛發花,抱上他。


    今天這樣的屈辱,如果沒有那一抱,應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她在考慮,究竟該如何躲過這一個月。


    這個男人的強勢不比肖君蓮當初弱一分,反而手段比肖君蓮更狠絕。


    他能對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兒下手,足以證明他為了目的是不擇手段。


    至少,肖君蓮從未拿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來要挾過她。


    光這一點,他這輩子都無法跟肖君蓮相比。


    不知道肖君蓮這會兒在做什麽呢?


    他那樣自負的人,被她一次又一次甩開。


    他一定把她當成這世上最壞的女人吧?


    以為她一直在耍著他玩著他。


    “清陌。”周紹景嗓音加重了。


    電梯壁麵上,能清楚看到她心不在這裏。


    夏清陌被他喚醒,扭過頭看他。


    周紹景看著跟一汪清水似的雙眸,眉頭皺了皺:“不用拿了,需要什麽我派人去買!”


    夏清陌什麽都無所謂。


    他不再問,她也不說什麽,冷冷收回目光。


    周紹景神色深沉。


    他所處的圈子裏,像他今天和她所訂下的關係一樣的,不在少數。


    不然,他也不會知道會有情-人契約這一說。


    哪個人都不是生下來就會成為出色的狩獵者,正因為見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會了。


    隻是,他看過那麽多情-人與雇主的關係。


    除了關係在公眾場合不適合張揚外,其他任何方麵,他們都跟真正的情侶戀人一樣。


    像夏清陌這樣冷顏冷臉對待他的女人,很少見。


    他想會不會是還沒到那一步。


    也許等到兩人之間發生真正的關係,會變得親近得多。


    *親密和金錢親密,終究是有區別。


    到樓下,車子已經送到門口。


    周紹景接過車鑰匙,拉開副駕座的門,看著她上車。


    秋風過,吹起夏清陌一縷長發,剛好從他臉上拂過。


    花香清淡。


    烏發柔順。


    一瞬間就勾發了男人最原始的***。


    等她坐進去,他俯下身替她綁上安全帶。


    夏清陌皺眉,伸手要自己來,他握住,幾下便扣上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表情很不好,明顯不高興。


    周紹景想有個良好的開始,沒有強吻上她那雙小小的一舉一動都能勾起他心悸的紅唇。


    車子一直向前。


    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會在紅燈路口轉過頭,深深看她。


    經過許多事,單純如她,也明白他這種眼神是對她***裸的***。


    她不經意側首,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的臉。


    沒有顏色。


    車子駛進一片幽靜的別墅區。


    夏清陌看著外麵徐徐後退的景致,眉間蹙了。


    這地方,離肖君蓮在莞城的別墅居然是同一個區。


    再往前,她已經看出來,周紹景現在所走的馬路正是肖君蓮別墅後麵的那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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