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西門。


    “報,三將軍派部下取糧,請城門校尉出城迎接。”一名賈詡喬裝的士兵奔到城門外,高傲地揚頭朝城上吼道。


    城門校尉頓時氣結,朝部下抱怨道:“三將軍好大的架子,派出一糧草官也要本將迎接!”


    “大人,禁言。若是落入三將軍耳中,大人又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一名小對子模樣提醒道。


    “不是剛運糧草出城嗎?怎麽又運?難道孫翊是吃飯長大的!”校尉氣得口不擇言,敢怒不敢言。


    “大人何必多管閑事,糧草之事又不是我們負責,隻要守好城門便是了。”


    孫翊勇猛彪悍,武力出眾,性格暴戾,治軍急嚴。這些附庸世家的文武將官沒少受孫翊滋事。一聽說來的是孫翊,城門守將連入城暗號都懶得詢問,免被刁難。再說,不遠處就有孫權的十萬大軍,建鄴守軍做夢也想不到賈詡從孫權大軍的眼皮底下來到建鄴。


    校尉帶著一班守城士兵來到城下,打開城門,迎了出來。來到‘運糧’部隊麵前,校尉仔細一看,人群中有個熟悉麵孔,原來是湖口守將。校尉不無嫉妒的說道:“敗軍之將,也被三將軍收留,我一生卻隻能相伴城門,天理何在啊!”


    校尉不敢表現出太多不滿,徑直上前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賈詡安排的大將郭達郭達憋了一眼湖口降將,大步上前跟著校尉就往城門處前進。


    而降將不作痕跡地閃身躲入城門士兵群中,緊挨著校尉並肩前進,還親熱地拉著校尉的手噓寒問暖。郭達頓時緊張起來,深怕這名降將馬上就揭穿他們。眼看吊橋越來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動手!”


    城門在望,郭達擔心降將反水,不得不率先發難。


    郭達剛一喊出,降將手起刀落,一刀將校尉斬成兩截。郭達反被降將的動作驚得手上一慢。


    “我決心投效大將軍賬下,郭將軍勿要猜疑。我等並肩奪下城門,看我立下投名狀!”降將大喝一聲,殺進兩邊出迎的城門士兵群中。


    事發突然,守軍一時反應不過來,亂成一團。


    “快關城門,快擂鼓示警……”


    郭達取下背上硬攻,連續張弓搭箭,點射城上守軍。郭達箭術甚是了得,百步以內箭無虛發,每一箭都命中一名正在關閉城門的士兵。


    “趙將軍不要戀戰,奪城要緊。”郭達見城上有援軍到來的影子,急忙提醒正在血戰的降將。


    降將一劍砍翻麵前的守城士兵,長劍一舉,帶著士兵奔向城門,郭達擔心敵方士兵來得迅猛,怕奪不下城門也猛衝過去。


    五裏外等待的賈詡,手一揮,三萬鐵騎呐喊著衝向建鄴。


    轟隆隆的馬蹄聲,江水為之一怠。


    建鄴城外喊殺震天,城中的江東士兵急速趕來支援。郭達帶領長安士兵杵在城門口,頂住圍上來的江東士兵一通廝殺。長安士兵與江東士兵混戰一起。江東士兵的戰力明顯不敵長安士兵,交戰片刻,人數稀少的長安士兵穩占上風。


    張紘正在召集世家在府上就孫權手握十萬重兵而不動一事發表看法。張紘冷笑道:“諸公多慮啦,我們都是世家大族,江東的穩定靠的是在座諸位,而不是孫氏。豈是他孫權能威脅的,明槍明刀,匹夫所為。別說他手中才十萬烏合之眾,就是給他百萬大軍,我等若不配合,孫氏在江東又能有什麽作為?”


    朱氏一老者也不削道:“看來是孫權這幾年過的太舒坦了,既然他想卸磨殺驢,就別怪我們將他徹底變為傀儡。”


    其餘世家也紛紛點頭附和。就在這是,桌上茶杯晃動一下,一名門吏倉惶闖進府堂。張紘剛要嗬斥,門吏大聲叫喊:“主人,不好了,敵軍騎兵殺進城來了。”


    世家之人如遭雷噬,不可置信。


    “孫權呢?孫權在哪裏?他的十萬大軍又在哪裏?”張紘驚悚道:“我明白了!這是孫權故意放賈詡東來,目的就是要將我們世家一網打盡,好為他孫權掃清障礙!”


    眾人如遭雷擊,一時竟然忘記了有所反應,連怒罵孫權都忘了,隻剩下一個想法:“跑!”


    “對,跑!”


    “可是我的所有家產都在城中啊!”想到這裏,張紘隻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無一絲力氣支撐身體。


    “我的家族子弟也還有好多在建業,這麽辦?”其他世家長者也很艱難的說道。


    “該死的孫權!為什麽把賈詡放來建業?他不忍就別怪我們不義!投降!與其跑出建業,世代積累的財產一朝喪盡,還不如主動投降,呂布雖狠厲,也不會將主動投降的人全部趕盡殺絕!”張紘突然決然道。


    “走啊!快啊!再不走一個也別想走脫!大家別給予投降希望,呂布是什麽人?世家屠夫。投降,笑話,等死吧!”


    一些家產不在建業的世家可不幹了,和張紘一起投降?即使呂布不趕盡殺絕,起碼也會刮地三尺的收割世家的產業。


    “誰也別想走!”張紘突然一改昔日的儒雅,麵帶猙獰,雙手張開攔住大門口:“來人!”


    張紘大喝一聲,前院衝出無數家丁私兵將大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張子綱,你幾個意思?難道是想搶留下我們給你陪葬嗎?”


    “諸位,抱歉!吾為了家族老小,不得不出此下策,囚禁諸位!有諸位一同投降,賈詡斷不會為難我等。若我放諸位離去,才是我張家的滅頂之災。”張紘說完,顫巍巍地長身下拜請罪,連續三拜之後才起身對家丁吩咐道:


    “好生伺候諸位先生,不得怠慢。”


    張紘說完,轉身衝出府門:“走,去王宮。”


    建業大亂起來。張紘剛到街上,平民四處奔走,對進城的鐵騎畏懼如虎。這也多虧江東世家的宣揚,將呂布黑化成見人就殺,生吃人肉為軍糧地屠夫。


    建業城中,所有精銳全被孫權帶到秦淮河,剩下的不足三千充數的老弱病殘,在賈詡攻破西門後,連象征性的抵擋都沒做,直接返回城中搶奪平民錢糧,然後打算由其他城門出城逃逸。


    賈詡大軍殺進城來,滿城雞飛狗跳,哭喊動天,令賈詡傻眼了。大街小巷全是江東士兵搶奪城中百姓的場景。


    “王將軍,呂將軍,張將軍,郭將軍,你四人各帶三千人馬守住城門,郭達將軍率騎兵一萬在城南立一偏營,與建業互為犄角,恐怕要不了多久,孫權就要起十萬或許更多大軍前來反攻建業。”賈詡吩咐完畢,想起呂布的軍令,決定將手中僅剩的八千人再分出三千來維持治安。


    “其他人馬,隨我攻打王城!”賈詡看著最後剩下的五千騎兵,自嘲道:建業的治安,居然需要他這個侵略者來維護。


    大波人馬來到王城護城河外,城上一員衣衫不整的儒衫老者在最前,身後是兩名家丁抬著的一麵金光燦燦的牌匾,這正是曹操賞賜的吳王牌匾。


    老者見一名儒生裝扮的老者分開人群,知來者便是有毒士之稱,幾番打敗曹操呂布的賈詡,不敢大意,先執弟子之禮:“在下江東張紘,舊聞文和先生大名,神往已久。不想我二人卻是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慚愧慚愧。”


    “原來是文理意正,為世令器的張子綱。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孫氏全仗先生之才才得浩蕩江東。在下與先生比,就好比螢火與皓月。先生不必過謙。”賈詡何許人也,張紘抬出吳王牌匾,賈詡便知張紘所想。一點也不傲慢,反而鄭重落馬下拜。


    “抱歉,中隔城河,此非待客之禮。紘深感慚愧。隻是,紘心中不安,欲問先生此來何意?是殺光搶光還是如何?”


    賈詡知道,這是張紘在質問他長安對江東的態度,張紘雖有心投降以保全家業,但真逼太急,或許會拚個魚死網破,將城內糧草全部一火燒盡,到時候賈詡想留都沒辦法留下。


    “以吳治吳。”賈詡想了想,模棱兩可的回道。


    “何解?”


    “不管是長安還是交州,也不管是荊州還是揚州,都是我大漢領土。大將軍曾言,江東還須江東人治理。先生之才勝我百倍,乃國之棟梁,若先生欲重歸天子懷抱,詡丁當盡力促成先生為揚州刺史職務。他日天下重歸一統,三公九卿,豈不是先生之位?”賈詡滿嘴大話,謊話連篇說道。


    張紘向老了許多,長歎道:“我也不想要什麽高官厚祿,也不要什麽刺史州牧,三公九卿。隻要能保我家業不失,家道不敗,便安心了。”


    賈詡大喜,笑道:“詡以名聲作保,我長安鐵騎與民秋毫無犯。隻要建業供給我軍糧草消耗,保證無一士兵掠奪搶劫,擾民生事。”


    “先生之名聲遠播,吾信。”張紘無可奈何的說道,賈詡號稱毒士,翻臉不認賬的事情沒少幹。但是張紘沒有選擇,難道憑他城上這老弱兩三隻就能擋住王城外的幾萬鐵騎?張紘不過是要賈詡一個態度,至少這樣一來,賈詡不會明麵上毫不遮掩的出爾反爾。


    “開城!”


    這一聲吼,賈詡更是喜逐顏開。張紘代表的是江東世家,有張紘支持,局麵不會像現在這般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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