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琴往身旁一看,又見到了房喬孩童一般的睡顏,纖長濃密又卷翹的眼睫輕輕顫動,讓她心下好奇,竟伸手量了量……老天!幾乎和她拇指的第一個關節一般長!


    “不能進!少郎和夫人在休息!”


    門口吵鬧聲音更大了,杜冉琴見他眼睫一跳,似是要吵醒,忙躥下床,套好衣裳,出門應對。


    “夫人,秦管事和劉姑娘非要見少郎……”馮總管在房家幹了四五年,一向最怕應付的便是秦采薇,這點杜冉琴知道,可劉姑娘又是誰?


    杜冉琴瞥了鬧騰的那群女人一眼,立刻便確定了“劉姑娘”是哪尊佛。秦采薇見杜冉琴出了屋,收斂了些,可她身旁那身著粉紅半臂銀綢寬襖,梳著墮馬髻的美人,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娘子且慢,玄齡還沒起,你可有事?”杜冉琴伸手攔住了這嬌柔的粉衣美人。


    “聽聞喬郎受了傷,我急著見,小娘子你莫要攔我!”這美人竟然眼眶逼出了眼淚,一派楚楚惹人憐的模樣。


    小娘子?這女人瞎了眼看不見她的婦人髻麽?杜冉琴一下倒盡了胃口,她最反感的就是這類人,還不如秦采薇那嗆辣椒,來得讓人舒坦。馮總管見杜冉琴蹙了眉頭,忙湊到杜冉琴耳邊低語,道這女子是平陽縣令劉景的幺女劉月蓮。


    杜冉琴聽罷便隻得深吸了口氣,重新調整了心情。


    雖說房喬朝中人脈無人匹敵,可房家畢竟在平陽,惹了縣令,定會惹上不少麻煩。她倒不是怕她一個區區縣令之女,隻是不想給他添麻煩。


    “月蓮妹子,夫君有傷,還睡著,你總不會想擾了他清靜,害他身子受累吧?”


    “就是!我找少郎審賬都沒你這麽急!”秦采薇也忙應聲。


    蘇慕卿是怕再被房喬莫須有的怒火燒到,巧了秦采薇巴不得來見房喬,他便將送賬目這事,交給了秦采薇。


    “你也一樣,這賬放書齋裏就得了,他醒來我自會知會。”


    秦采薇聽罷隻得悻悻照辦,可劉月蓮卻跟一尊佛一般,就賴在鬆苑裏不走了!


    杜冉琴剛起床,匆忙梳洗過,甚至連早飯都沒顧上吃,隻得先去了前堂。今日杜如晦又要起身回長安,她總得去送送,沒得功夫再打理劉月蓮,於是便將她交托給了馮總管,說了無論如何都不許劉月蓮吵了房喬清靜,便去送杜如晦了。


    “大妹,若不出所料,近日就會有人從長安來探望房喬,你切記,他這傷,能往重的說,就往重的說,這傷就是要做給那人看的。”杜如晦起身上馬離開之前,又突然折了回來,叮囑了一句。


    她點點頭,心下有了底。


    回到鬆苑,本以為劉月蓮應等得不耐煩走了,誰知這丫頭竟真有股子倔勁,愣是大冬天守在門外,凍了大半個時辰!


    她沒那麽些個多餘的好心照顧佳人,端著盛了熱粥的六棱錦盒,進了屋。


    “他醒了對不?讓我見一眼可好?”


    眼看她前腳都踩進了屋,後腳卻竟被這丫頭扯住了袖子!


    這女人到底要鬧哪樣?大清早過來見人家夫君,還硬要闖閨房!這古代,女子不都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加害羞待放、小鳥依人麽?雖說這大唐民風開放,可現在高祖連皇位都還沒捂熱乎呢,哪來的這麽多奔放女子?怎的無論長孫玲?還是秦采薇或者眼下這個劉月蓮,都壓根沒半點兒矜持的模樣!


    “啪”一簇小火苗竄上來,她險些破口大罵!


    咳,不對,規矩、禮數,她是有禮數的女人,心裏罵罵就好,不能真的耍潑的。


    杜冉琴猛得想起自己已嫁作人婦,才拍拍胸脯,強忍下怒火,換上笑臉轉頭對劉月蓮說:


    “月蓮妹子,我進屋給夫君換藥,大男人赤身*的,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娘子,還是再等等吧!”


    杜冉琴刻意在“雲英未嫁”四個大字加重了語氣,一把抽走被拽住的衣袖,閃進了屋子。


    在床上多睡了好些時候的男人,一睡醒便聽見她進了屋,還碎碎嘀咕著“見個鬼……你又不給我銀子,我夫君幹嘛白給你看……”


    “杜娘,你要把為夫賣了麽?”他坐起身,漂亮的杏核鳳目幽幽垂下,似是眼角還掛著淚珠,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像是個被賣身的小娘子一般!


    杜冉琴瞧見他這樣,一愣神,怒火全跑沒了,見著他淚眼朦朧,心裏犯了酸,忙湊過去乖乖送上一個香吻,柔聲哄道:


    “我哪有說賣你……再說你不拐人家小娘子就不錯了。”


    “噗——哈哈!”他沒料到她這機靈鬼竟然這麽輕易就被他騙到,終於憋不住放聲大笑。


    杜冉琴這才回過神,知是自己被耍了!不過,她卻沒惱沒怒,她許久沒見過他這般的笑顏了,平日他若非掛著那看似柔和實則捉摸不透的笑容,就是神色凜然,繃緊唇角嚴肅的模樣。今日她能逗樂他,倒也算是大功一件。


    杜冉琴給他換好藥,又想起了劉月蓮和秦采薇,忍不住問道:


    “那小娘子門外凍著,你可心疼?”


    “嗯,以往你不在時,我通常不會讓她們凍著。”他輕笑回話,音色如玉,卻讓杜冉琴一下火冒三丈。


    “那你心疼,我現在就去叫她進來!”


    “無妨。”他到從容淡然,毫不攔著。


    杜冉琴心裏酸酸難耐,竟賭氣真的開門叫劉月蓮進了屋子!


    “喬郎,你傷在哪兒痛不痛?”劉月蓮推開杜冉琴,自然熱絡地黏到房喬身邊。


    “似是不妙。不過月蓮不必擔憂。”他竟擺出了一副弱不禁風、疼痛難忍的模樣!晃晃悠悠險些摔倒!杜冉琴一時分不清真假,忙上前扶住,將他按到床上坐下。


    “喬郎!你、你、你怎麽會傷這麽重!”


    “唉,戰場之上,受傷再所難難免。咳咳……咳咳……咳……”他竟咳嗽開了!連句話都說不全!


    “喬郎,那、那你快好好歇息,這陣子月蓮先不來擾你了!等你好了,可要記得來找我!”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那我這就走了!”劉月蓮忙轉身離開了鬆苑!


    劉月蓮一走,杜冉琴也急了,忙又掀開他衣服,看傷口是否包紮錯了,又跑到小八角桌上檢查她是不是落下了哪些藥沒給他吃,不然怎的一下子他就成了這樣?————————————————————————————————————————————————————————————————————————————————————————————————————————————大家喜歡本書請勿忘收藏~!子木更新絕對穩定,臉皮薄的孩子米有肉吃,各種求哦~!子木心情越光明就越有動力更文呢~!收藏猛漲,屆時暴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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