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鈺聽見杜冉琴搬出房喬來壓她,自然更不舒服,“嘭”得一下一拍桌子,哆嗦著用手指著杜冉琴開罵了,一口氣將她這陣子以來憋屈著的氣全給發了出來:


    “好啊,你是欺負我這二姑在這家裏頭是外人是嗎?你別以為你拿出喬小子壓我,你這事兒就能辦!你看看我娘,看看你三姑樂不樂意!我告訴你,今兒個喬小子回來,我就得問問他,看看究竟是他想讓親妹妹嫁個孤兒,還是說你這黑心的大嫂故意給這麽安排的!”


    杜冉琴本來還想好好說話,好好解釋,可眼下看房鈺這已經臉通紅、鼻子噴氣又失去理智的頤指氣使模樣,她倒覺得一下子沒了脾氣。對付這類人,講道理隻怕是行不通的,軟茬子或者隻是一位謙恭讓禮,更是行不通的!


    “出嫁從夫,我自是得先聽夫君的,隻是二姑母的話我會記得轉告夫君。祖母這邊既有姑母照看,我也就放心了,我這就先退下了,祖母、二姑、三姑,這幾盅燕窩是皇後娘娘賞的,我剛吩咐廚娘燉好的,先擱在這兒了。”


    杜冉琴開門衝屋外幾個女僮揮揮手,幾個女僮便端著瓷碗進屋放下了幾盅燕窩,杜冉琴沒再多做耽擱,先退了下去,末了給其中一個指甲塗了朱紅蔻丹的小女僮偷偷使了個眼色,這小女僮便放下手裏燕窩之後,悄悄退在了房裏一角,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似的,不露聲色地一邊伺候一屋子人。一邊照夫人的吩咐,聽著這屋子人聊天。


    從壽苑出來,便聽見老管事來報蘇雙兒來了,杜冉琴特意派人將她調回了自己身邊。一聽雙兒回來,自是興高采烈去前堂靜堂接人去了。


    到了靜堂,隻見個把月不見,這蘇雙兒更增添了幾許成熟利落,倒是出落得更體麵。杜冉琴忙快步上前握住雙兒,喜笑顏開道:


    “蘇娘,就等你了!快來與我商量商量小卉的婚事,我正愁少個人幫把手。”


    “夫人,你還用得著我幫忙呀?我看你都快把我忘記了,要不是今日蘇慕卿過來找我。說夫人你急著要我回來。我還以為我就幹脆在布莊裏頭過一輩子算了。”蘇雙兒笑嘻嘻地微嗔。倒是把杜冉琴逗樂了。


    杜冉琴笑笑沒再多言,拽著蘇雙兒一道往菊苑走去。房卉住在這菊苑裏頭,安排她的婚事。怎麽也得她本人樂意才行。


    “蘇娘,二姑母似是不樂意小卉和蘇慕卿這婚事,日日在祖母和珮姑姑那兒嚼舌根,我雖說用玄齡的名義暫且將她壓住了,可這日長夢多,這安排小卉的婚事,手腳若慢了,恐怕……”


    “嗯……你是說鈺姨不樂意?”房鈺也是蘇雙兒的姨母,蘇雙兒自小也與房鈺有過不少接觸,知道房鈺那說一不二的脾氣。一時也有些發怵。


    “你與她還熟悉些,你可知道有什麽法子能讓二姑至少不那麽反對這事麽?”


    蘇雙兒冥思苦想了半晌,一時也一籌莫展。兩人到了菊苑,正巧房卉在做女紅,杜冉琴叫了她一聲,見她兩頰泛紅,眼角帶笑,便不由逗弄她,問道:


    “卉娘,你這是給自己做嫁衣呢麽?”


    “大嫂……你又笑話我……”


    “卉娘,我看蘇慕卿那小子也沒什麽好的,這一批來提親的人裏頭有左武侯大將軍尉遲恭,我看要不你還是別嫁給蘇慕卿了,嫁給尉遲恭好不好?”


    “大嫂!你怎能突然說變就變!明明先前允了人家蘇郎,你怎的……怎的……怎的這麽快你就變卦了!”房卉一向不多言,這讓杜冉琴一逗,著急了,竟然劈裏啪啦朝杜冉琴抱怨開了。


    杜冉琴與蘇雙兒相視一笑,一下子便動了房卉的心意,杜冉琴這才憋著笑勸道:


    “好妹妹,我怎會舍得讓你嫁給那粗人,好了,不逗你啦,一會兒就來大師給你和蘇慕卿合八字,算良辰吉時,你的八字再寫一個給我就是。”


    房卉一聽這話,臉兒頓時通紅,一跺腳一笑嗔,身子一轉便撲到書桌上提筆寫下了自個兒的生辰八字,寫好後細心吹幹了墨跡,折好塞到了大嫂手裏。


    “好了,小卉,我讓蘇娘先陪著你,先前我和玄齡補婚的時候,蘇娘就幫了不少忙,有些個婦道人家的事,我怕我囑咐的不夠妥帖,讓蘇娘好好給你說說,可別落下什麽。”


    房卉聽了杜冉琴這囑咐,難得甜笑著點頭應了。


    房卉的八字到手了,眼下看來就差蘇慕卿的了,好在杜冉琴也早早派人將蘇慕卿叫來了家中,算算時候,應當能趕在那大師前頭拿到。


    杜冉琴剛回了福苑安排著家中的仆僮布置紅綢、喜字,便聽見小仆通報蘇慕卿管事來了,她忙先停下手裏的活,去請了蘇慕卿進屋坐坐。這八字,通常人隻讓父母、媒人、主婚的知道,一般人都不能告訴,所以要八字這事,還得避光。


    因而杜冉琴便請蘇慕卿進屋坐下,再寫這八字。誰料杜冉琴和蘇慕卿前腳進屋,後腳就被眼尖的孔媛瞧見了,孔媛偷偷摸摸跟在兩人後頭尾隨到了主寢房門外,附耳門邊,偷聽著動靜。


    “夫人……這事……主子知道了麽?”


    杜冉琴看蘇慕卿那一臉期許,又帶著幾絲忐忑,便興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故意擠眉弄眼回道:


    “沒事,不怕他知道!”


    “可……我和你私底下做這檔子事,要讓主子發現了……”


    “你怕什麽!你快些,等他回來你就走了,他又逮不到!”


    “不成……我、我得想想。”


    “快啊!”


    “夫人、這、這不妥……”


    “你好慢!”


    “好好,我這就快些……”


    “快點!你是不是血性男兒?這麽羅嗦?!”


    “我、我……”


    門外偷聽的孔媛聽到這兒,又聽見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一下子變了臉色,完全想成了另一回事,隻當是杜冉琴和蘇慕卿做開了那苟且之事!孔媛慌忙捂著臉逃開,一路跑到壽苑裏頭去告狀了!


    孔媛剛走,蘇慕卿的生辰八字便寫好了,杜冉琴這才放他出屋,而蘇慕卿早就嚇出了滿頭大汗,臨走前還萬分忐忑地問道:


    “夫人,若是主子不同意我和卉娘……”


    “好啦,不過逗逗你,你倒是當真了!要是他不同意,我哪敢頂撞著三姑硬來找你要八字!一會兒大師就過來了,你回去好好布置布置家宅,先前你在長樂坊買下的那座新宅,我瞧著不錯,離這兒近,也寬敞幹淨,你好好收拾收拾,婚後就別老在鋪子裏住著,該回家去了,然後你該找幫手就多找幾個幫手,你盯好這一大攤商號,做總管就好了。”


    杜冉琴折好八字,笑著送走了蘇慕卿。


    壽苑裏頭,房鈺正在同房珮和老夫人說那蘇慕卿配不上房卉,便見孔媛慌裏慌張跑了進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發髻都跑歪了,十分狼狽。房鈺忍不住責備道:


    “一娘!你這是作甚?半點大家閨秀模樣都沒有!瞧你這風風火火的,不知道的還當你是瞧見鬼了!”


    “舅母!不好了!不好了!我、我、我終於知道……”


    “你好好說話!”


    “我知道杜娘為何偏心蘇慕卿了,她、她分明和蘇慕卿有一腿!我剛才親耳聽見她和蘇慕卿在福苑寢房裏頭……做、做那檔子事,她還叫蘇慕卿‘快點’!”孔媛說著說著就臉頰發燙,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房鈺一聽這話,眼兒一眯,咯咯一笑,一拍大腿,像是終於抓住了那杜冉琴的把柄,而房珮和老夫人一聽這話,嚇得眼珠子都要脫眶了!房珮根本不信這鬼話,忙問:


    “你會不會是聽錯了!”


    “不可能!我聽了好一會兒呢!她說了兩次讓蘇慕卿‘快點’!那蘇慕卿開始還有些不敢,後來也放蕩起來了!”孔媛說得煞有介事,讓房珮也有些動搖了。


    “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便知!快些過去,說不定能逮個正著!”


    房鈺在心中尋思著,福苑後頭就是壽苑,兩座院子離得不遠,快步跑著打個來回也就是一刻鍾,這會兒過去,就算是那兩人已經完事,也定會衣衫不整,留下痕跡!想到這兒,房鈺更坐不住了,拽著房珮就朝福苑跑去了。


    兩人到了福苑,房珮正要敲門,卻見房鈺一把便將門推開了!“嘭”得一聲,兩扇門向兩側彈開,嚇得屋子裏頭清掃的女僮一個激靈!


    “人呢?杜冉琴她人呢?”


    房鈺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竟然發現屋子裏頭沒人,急了。


    “夫人?夫人早就出去啦?夫人出去快一刻鍾了,好像是來測八字的大師來了,夫人就去前廳靜堂去招呼了。”


    房珮一聽這話,不高興了,這分明就是孔媛捏造了一個段子來誣陷杜娘,使勁兒拽了拽二姐的袖子,險些將房鈺的半臂拽地滑下肩膀,不悅地道了句:


    “就跟你說不可能的事兒!你瞧瞧你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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