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時公布初賽成績的時候,連老師都愣了,在同學的催促之下才把薛炎的成績也念了出來。雖然在決賽的人選裏,薛炎的成績墊底,但是要知道,這次的初賽有兩百人左右的參賽者,而進到決賽的也隻有五十人而已。也就是說,薛炎的成績,能排進前五十。


    那是什麽概念!


    薛炎在學校裏一直都是墊底的角色,年組墊底,隻比葉傾高一點點而已。現在,在全省的尖子生裏麵,竟然能排進前五十?


    開玩笑呢吧!這幾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連葉傾也意外了。


    反觀薛炎本人,一臉平靜,跟早就料到了一樣。


    之前的摸底考試,葉傾從墊底拿了個年組第一,備受質疑,甚至都搞出了公投。而薛炎,也從墊底考進奧賽的決賽,卻沒人敢出一聲,連一個字的懷疑都沒有。當然,也沒人說是真實的實力,所有人都默契的不表態,跟沒看見似的。


    現在,提起了這個話題,葉傾還真有點好奇了。她考倒數,是因為父母離婚的事情,自暴自棄了。那薛炎呢?


    為什麽要故意隱藏實力?又為什麽現在又表現出來?


    至於抄襲?嗬嗬,她可不信薛炎能抄到這個地步。


    那是奧林匹克競賽的比賽場地,比的也是奧林匹克數學。就算沒有監考,把卷子給你,讓你抄,都未必能抄的明白。更何況,這裏的監考老師是一個接一個,而且還有監拍的攝像頭。


    雖然好奇,但是她沒問。就跟自己曾經的自暴自棄一樣,屬於個人*,在願意說的時候,會主動說。不願意說的話,再親近的人問,也不會回答。更何況,她跟薛炎隻是普通同學關係而已。


    而且,重點也不在薛炎進入決賽上,而是薛炎現在隻穿著內衣褲,要睡在自己旁邊的床上,跟自己在同一間房裏,度過一夜。


    這絕對不行!


    看著床上沒有動作的薛炎,葉傾一手拿著手機,對著薛炎搖了搖,笑道:“你確定不走?你可是咱們學校裏,最受女生歡迎的天王。相信,你被子下麵的情況,如果被我拍到手機裏,一定會很值錢吧。”


    意思很明顯,你不走,我就掀你被子偷拍,然後讓全校女生都看見!


    “你確定要那麽做?”薛炎的聲音,絲毫不緊張,漆黑的瞳孔透著平靜,還有諧謔。


    “如果你不離開,我確定自己一定會那麽做。”葉傾同樣的淡定,大有一言不合就掀被子的趨勢。


    “好吧。”薛炎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後,就不動了。


    葉傾也不動,以為薛炎認輸了,打算穿上衣服離開。然而,她等了一會兒,薛炎不但沒有任何動作,還把眼睛閉上了,那意思要睡覺?


    “喂,你不是說要穿衣服離開嗎,怎麽還不動?”葉傾道。


    黑瞳睜開,看著葉傾嘴角一翹,道:“我沒說過要離開。”


    “你剛才不是說‘好吧’?”


    “嗯,你不是說要掀我被子嗎?我同意了。”薛炎眸色淡然,好像說的是別人的被子一樣。


    額!


    葉傾驚呆了。


    這到底是什麽妖孽?竟然允許別人掀自己被子?這人有病吧!或者是暴露狂?


    一想到電視裏說過的,有的人有露陰癖。這個薛炎不會就是那種該死的變態吧!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掀開被子,豈不是就被對方得逞了,甚至還有可能遭受到死變態的襲擊!


    不掀的話,自己晚上住哪?跟變態一個房間是絕對不行了,找牟葉茶?不行,被牟葉茶知道薛炎在自己房間,還脫成這樣,絕對要找自己麻煩。


    找孟清柔?不行。她跟孟清柔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可是,隻剩這兩個女性了,難道還得再單獨開一間?


    憑什麽啊!薛炎占了她房間,她還要自己花錢再開?


    對了!薛炎在這裏,那薛炎的房間不就空出來了!


    走起!


    想到這,葉傾也不遲疑,拎起籠子轉身離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見葉傾走了,薛炎若無其事的閉上眼睛接著睡,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想的。


    走到了一半,葉傾突然想起,她沒有房卡。薛炎房間的沒有,自己房間的也忘了拿,萬一進不去怎麽辦。


    等走到薛炎房間的門口的時候,她才鬆了口氣,門沒關嚴。


    葉傾拎著籠子,推門進屋。


    “薛炎,你回來了?”這邊推門的動靜剛響,就從裏麵傳出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女的?葉傾腳步頓了一下,想到那應該是艾煦雅。


    昨天,薛炎過敏的時候,艾煦雅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還跟她碰見了。現在薛炎出院了,艾煦雅不但沒走,還被薛炎留在了房間裏?


    “薛炎,是你嗎?”裏麵艾煦雅沒見有人出來,又問了一句。她是看見薛炎進了葉傾的房間的,想敲門又沒敲,隻能回來等薛炎,還專門留了門。


    聽見問話,葉傾也隻能邁步走了進來,側頭一眼,正好看見床上的艾煦雅。此時的艾煦雅,已經換上了睡衣,躺在被子裏。


    她瞬間懂了。薛炎是被艾煦雅給逼走的。之前,在電腦城,就看得出來薛炎想跟艾煦雅保持距離。現在,一看艾煦雅的穿著,就什麽都清楚了。


    “葉傾,是你?你來幹什麽,薛炎呢?”一看見葉傾,艾煦雅就氣不打一處來。


    薛炎過敏住院,全都是因為葉傾。現在,薛跑到了葉傾的房間,而葉傾又來了薛炎的房間,這到底是在做什麽?玩換房間的遊戲嗎?


    “我沒地方睡覺了,來這裏湊合一宿。”葉傾把籠子往沙發邊一放,從衣櫃裏找了一套沒用過的被,扔在沙發上。看那意思,是打算在沙發上睡一宿。


    房間裏就一張床,是薛炎睡過的,現在艾煦雅在上麵,她可沒有上去擠一宿的想法。


    “葉傾,你是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了是吧!”艾煦雅一看葉傾要躺下,立刻就怒了,掀被穿著性感小睡衣就下地了,一邊走一邊指著葉傾的鼻子道:“你把薛炎弄的過敏住院,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你現在又來薛炎的房間打地鋪?趕緊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心思,想在這裏等薛炎回來?門都沒有!”


    葉傾抬眸,掃了一眼穿著睡衣,氣勢洶洶的艾煦雅,淡聲道:“我勸你最好換件衣服再來跟我說話。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可沒關。”


    “啊!”艾煦雅嚇的尖叫了一聲,連忙捂著胸口往後退。退到了門口的視線外,又探頭往門口看了一眼。這一看,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門根本就是關著的,連她之前給薛炎留的門縫都沒有。葉傾騙她!


    “行了,先別生氣。你不是等薛炎呢嘛?不用等了,他在我的房間。”不等艾煦雅發火,葉傾說道。


    “你的房間?他對你做了什……你對他做了什麽?”艾煦雅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緊張的問道。


    我對薛炎做了什麽?葉傾翻了個白眼,表示不能理解這種蠢女人的邏輯,直接道:“想知道,就自己去看。”


    “你——”艾煦雅有心問個究竟,但還是更惦記薛炎那邊,氣的一跺腳,走了。薛炎可別真的和葉傾發生了點什麽!雖然時間不長,但當時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一切皆有可能。她必須要去看看。


    “把門從外麵帶上。”葉傾朝著艾煦雅的背影喊了一聲。聽到‘嘭’的一聲摔門後,放心的睡了。因為,她清楚的看見房卡還插在原來的位置,不會有人吵她睡覺了。


    另一邊,艾煦雅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葉傾的房間,瘋狂砸門。


    薛炎就躺在裏麵,也沒睡著,可是偏連眼睛也沒睜,一動不動。


    “薛炎,我知道你在裏麵,快給我開門!”艾煦雅幾乎是用吼的。可是,房門還是沒動靜。


    “快開門啊!趕快開門!”她繼續砸門,臉上的表情很緊張。也不知道是緊張薛炎,還是緊張她自己再沒有機會。“薛炎,你怎麽了?趕快開門啊!”


    又敲了得有兩分鍾,薛炎沒動靜,倒是旁邊房間的人開門了。


    “喂,小姑娘,大晚上的,大家都休息了,你別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好不啦。”探頭出來的人,指責道。


    “關你什麽事!我敲我的門,你休息你的,礙你什麽事了?”艾煦雅是真急了,顧不了那麽多,說話很衝。


    “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這麽說話……”那人也不幹了,想要繼續爭吵。


    這時,房門開了。


    “進來吧。”薛炎站在門口,不過已經穿上了衣褲。


    “薛炎!”艾煦雅激動的一把就給薛炎抱住了,緊張道:“你怎麽才開門,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旁邊房間的那人,看門打開了,不滿的嚷了一句,“房間裏有人啊!那還裝什麽裝,非得把鄰居都吵起來,才開門。真是沒素質。”


    薛炎斜睨了一眼,淡聲道:“我們已經小聲說話很久了,倒是你,一直在大聲嚷嚷,素質是個好東西,下次記得帶上。”


    說完,把門輕輕一關,隻剩下一個啞口無言的鄰居,瞪著房門。


    “薛炎,你怎麽……”艾煦雅一進屋,就立刻仔細打量了薛炎一番,見沒什麽異常,這才放心了不少,房間裏也沒有什麽異常旖旎的味道。


    “時候不早了,睡覺,明天還有決賽。”薛炎平淡的說了一聲,就又鑽回床上去了。不過,沒脫衣服。


    艾煦雅看見薛炎的動作,心中莫名一喜,以為是讓她……難道,剛剛薛炎真的沒跟葉傾發生什麽?


    雖然,她沒經曆過,但見還是見過的。而這裏的環境也很差,但她也不打算拒絕。隻要有薛炎,哪裏都是五星大酒店。


    想到這,她紅著臉蛋,有些羞澀的緩緩靠近薛炎的床邊,作勢要脫外套。


    “你幹什麽?”薛炎睜眼,臉上淡然。


    “我……你不是說要睡覺嗎,我……”艾煦雅有些扭捏。


    “我是說我要睡覺。而且,這張床是贈給我的,不是你。”薛炎道。


    “額。”艾煦雅小臉上的紅潤瞬間就沒了,什麽羞澀扭捏也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原來,薛炎不是那個意思……


    失望之下,她一屁股就要坐在葉傾的床上。


    “不能坐。”薛炎的聲音出現的很突然,驀然冷了不少。嚇的艾煦雅還沒等粘上,就又跳起來了。


    “怎麽了?”艾煦雅站定後,看了看薛炎,又看了看自己之前要坐的位置,茫然道。


    “那是葉傾的床,你睡沙發吧。”薛炎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然後就合上了眸子。


    “我……”艾煦雅愣了,問道:“葉傾的床怎麽了?都是女孩子,睡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


    薛炎沒回答。


    “我擔心你過敏,大老遠的跑過來,你就讓我睡沙發?”艾煦雅又有點不滿的說了一句,眼睛盯著薛炎。


    薛炎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見薛炎一直不說話,艾煦雅心裏有些沒底了,也沒敢坐下,而是語氣軟了下來,道:“薛炎,睡眠對於女孩子來說,很重要的。一宿睡不好,就會起很多的痘痘,好難看。”


    她隻能把撒嬌的本事都用了出來。


    這回,薛炎動了,確切的說,是睜開眼睛了。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單獨開一間房。”薛炎道。


    “不用,我要在這裏睡。你剛出院,必須有人陪著。”艾煦雅堅持道。


    “那你就隻能睡沙發了。不過,可以稍微舒服點。”薛炎說著,還是翻身下床,把沙發墊拿下來鋪在地上,然後從櫃子裏找出來一套被褥,扔到沙發上,返身回床。“好了,睡吧。”


    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看著地上的簡易床,艾煦雅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高興的神色。薛炎這是在關心她嗎?這種感覺暖暖的,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葉傾如常帶著小白去旁邊的公園鍛煉,回來之後照常吃飯,準備考試,幾乎沒什麽人說話,唯一有點引人注意的事情,就是牟葉茶回來了。


    之前,牟葉茶為了搞清楚宣雪慧被猥褻的真相,找了兩個穿製服的假警察來審問葉傾,被當場揭穿,然後被真的警察叔叔給帶走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假冒警察,這可不是拘留那麽簡單的事情了。看來,也是有人走了關係。


    不過無所謂,葉傾就是要給牟葉茶一個教訓。抓不抓的,抓多久,沒什麽影響。長記性的人,進去一次就記的深深的。不長記性的,關十年放出來也照樣繼續犯案。


    至於,牟葉茶在早飯時候,看葉傾那怨毒的眼神,葉傾全當沒看見,反正對她的心情是沒有絲毫的影響。


    由於要進行的是決賽,參賽的人少,所以沒到中午的時候就結束了。


    按照後麵的安排,是中午批卷,下午一點多公布成績,頒獎。大概三點多頒獎會結束,然後大家都開始返城,這次的奧林匹克就算圓滿結束了。


    其實,葉傾她們中午吃飯的時候,成績就已經出來了,隻不過並沒有完全公布。


    第一名,當然是葉傾,這匹眾人眼中的黑馬。


    所有參賽的人,幾乎都在一個賓館住著,所以吃飯的時候,知道消息的人都往這邊瞅,想提前看一看這一屆的冠軍長的是什麽樣子。有知道誰也葉傾的,連忙給邊上的人指,“喂,看到了嗎?那個女生就是這屆的冠軍。”


    “長得真漂亮啊,沒想到學習也這麽好。”


    “就是。而且,運氣還好呢。聽說,這次第一名的獎金提升了,有三萬呢。”


    “三萬?真的假的?這可是有史以來的最高啊!”


    “當然是真的!這麽漂亮,學習還好,還得了三萬,也算是個小白富美了,我都想追了。”


    “切!你想追,我還想追呢。你連搭訕都不敢!”


    “我不敢,說的好像你敢一樣。有能耐,你現在就去,我讓給你了!”


    “你別將我,我還真就去了!”


    “你去啊!去啊!”


    ……


    餐廳本就不大,邊上議論的聲音也不小,想聽不見都難。


    不過,葉傾的表情,一直沒變過,就好像說的是別人一樣。


    倒是劉川楓,一直警惕的掃視四周,似乎在防備什麽不法之徒。


    聶毅龍也朝議論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都趕快吃飯,吃完飯回去休息,然後收拾東西。下午一點,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上車,然後再去禮堂。”牟葉茶板著臉,發話道。自從早晨出現,她就一直板著臉,臉上就沒有過笑容。


    頒獎結束,大家就都撤退了,所以要提前把東西搬上車。


    下午一點半,葉傾等人準時出現在頒獎禮堂。


    禮堂能容納所有的參賽者,但是有不少沒有進入決賽的昨天比完就直接走了,所以禮堂顯得很空曠,都是三三兩兩的坐著。


    葉傾找了一個角落裏的座位,自己坐了過去,跟同行的人大概有三個座位的距離。不是她不合群,而是她的口袋裏揣著小白。


    行李都已經放到車上了,籠子也是如此,但是把小白自己留在車上,她不放心。索性,就直接揣在口袋裏,大不了不被發現就可以了。


    很快,頒獎到了最後,公布了第一名是葉傾。


    葉傾剛要起身,上台領獎,卻被牟葉茶攔住了。


    “你坐著不用動,我上去幫你領回來就行。”牟葉茶突然熱情的說完,轉身就往台上走去,根本不給葉傾反駁的時間。


    不過,葉傾也沒打算反駁。上台領獎,是露臉的事情。她想低調,不願露臉。正好有人替她,她也就不用推脫了。


    上台領獎,在很多人看來,是揚名的好機會,如果被人替了,會覺得很憋屈。在葉傾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不過是替上台領個獎,隻是經手者而已,又不會把獎真的領成自己的,沒什麽大不了。


    旁邊,孟清柔不無羨慕的道:“聽說第一名的獎金足足有三萬呢,葉傾一下子就成小富婆了。”


    三萬塊,對於他們幾位的家庭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麽,但是他們手裏的零花錢可不會有那麽多,所以會很羨慕。


    “曆屆的獎金都沒這麽多過,也不知道這一次為什麽會一下子提到三萬。不過,葉傾的運氣還真是好,第一次參賽就遇到了最高獎金。”劉川楓也跟著道。他沒有當眾坐在葉傾旁邊的空座上,而且坐在的人群中間的位置。


    “切!不就是三萬塊嗎,我平時的零花錢就不止這個數。”葉秉琨也在現場,不屑道。在場的,也就他這位葉家的大少爺,有能力說這種話。說完,他還掃了葉傾一眼。收回目光的時候,在葉傾身後隔了一排的位置上頓了一下。


    那裏坐著的,是艾煦雅。邊上,還有薛炎。


    艾煦雅已經回來一天多了,為什麽沒有找葉傾麻煩?難道,郭子的朋友沒有把消息帶到?可是,薛炎過敏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因為葉傾的那隻可惡的倉鼠,艾煦雅會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話,那為什麽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葉秉琨皺眉,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無所謂了,等回了學校,有葉傾好看的。


    “聶大神,你說葉傾拿了那三萬塊獎金,會不會請咱們同學吃頓飯呢?”孟清柔沒話找話的跟聶毅龍聊天。


    聶毅龍看了一樣已經上台了牟葉茶,嘴裏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葉傾能夠得第一,是聶毅龍意料內的事情,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他看著牟葉茶上台替葉傾領獎,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這時,頒獎已經結束了,牟葉茶左手拿著證書,右手拿著獎金,邁步走了回來。一路上,能夠很清晰的看見,牟葉茶臉上洋溢的笑容。不是陽光的笑,而是得逞後的陰笑。


    聶毅龍看的心裏一沉,感覺更不對勁。


    牟葉茶回來,直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對葉傾說了一句‘五分鍾後,準備上台說感言’,然後就沒動靜了,手裏仍舊攥著獎金和證書。


    葉傾微微皺眉,弓著腰挪了幾個位置,到牟葉茶旁邊,道:“牟老師……”


    牟葉茶似乎早有準備葉傾會過來,不等葉傾說完,就直接道:“葉傾啊,你是想問一會兒上去說什麽嗎?其實很簡單,主要別緊張,把平時的東西概括說一說就可以,沒什麽要求。至於,你的證書和獎金,鑒於你還是個學生,又是高三的關鍵時刻。這些東西,就暫時由學校代為保管。這些個東西,屬於外物,很容易影響到自己的心境。萬一因為這點東西,造成高考失利,可就得不償失了。而且,你也可以放心,學校隻是代為保管。等你拿到畢業證,這些東西就會都還給你。至於那三萬塊錢嘛,你看,你這次能出來,都是學校出的錢,包括吃啊,住啊,車費啊,都是。而且,學校也培養你快三年了。你作為馬上就要畢業的學生,是不是也該回報母校一些呢?”


    葉傾聽著,臉色為之一沉。牟葉茶的意思很明顯,獎金,不給了。


    旁邊的幾個同學,一聽也都有點意外。


    “什麽情況?獎金不是葉傾的嗎?怎麽要被回報母校?”劉川楓低聲道。


    “回報母校好像都是工作後的同學才會做的吧,現在葉傾可還沒畢業。”孟清柔也很疑惑。


    “這太正常了。”葉秉琨冷笑了下,“我們葉家的人,出手一向毫不吝嗇,尤其是對母校這種神聖的地方。三萬塊也不多,捐了就捐了。”


    “有能耐,你捐啊?”孟清柔不服氣。


    葉秉琨瞥了孟清柔一眼,不出聲了。


    牟葉茶就好像沒聽見議論,也沒看見葉傾的臉色,繼續道:“雖然,高中已經不屬於義務教育了,也收了你們學費。但是,學校隻是象征性的收一點,根本也沒收你們多少學費。再加上,學校平時的開支,水電氣費,老師的工資,複印卷子,買課本等等,開銷也是非常大的。所以,學校本來就不是盈利性的組織,再加上現在還要出錢讓你們參加比賽,已經付出很多了。而且,每一屆的第一名,都會回報母校。你作為這一屆的第一名,不是也應該懂得知恩圖報嗎?”


    此時的牟葉茶,就像一個聖母婊,臉上刻著四個大字,道德綁架。那一臉得意的表情,讓人看著恨不得抽一耳光。


    實際上,每一屆的第一名都會回饋母校嗎?不知道。因為,在葉傾之前,曆屆奧林匹克競賽的第一名都是別人學校的。葉傾拿的第一,是第一個第一名。


    “牟老師,大會說的很清楚,獎金是給參賽者個人的,被學校拿走,不太適宜吧。”葉傾心裏很氣憤,語氣稍冷。她不是氣拿不到錢,而是氣牟葉茶的這種行為。


    道德綁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成為很多人慣用的伎倆,常常壓的老實人透不過氣來。聰明一些的人,知道反抗,但也會鬧的不歡而散,就連親朋好友之間,也難免鬧個大紅臉,關係漸漸變淡,然後不再聯係。


    擅長這一伎倆的牟葉茶,一聽,臉立刻就板了起來,不悅道:“葉傾同學,你這麽說話就不對了。學校培養你三年,現在有拿錢讓你參加比賽。現在,你比賽得獎了,不應該回饋母校嗎?你到底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我交學費上學,天經地義。至於什麽卷子,課本,那些可是都算在學費裏麵了。額外有超出的,也會另收。別的時候我記不清了。光是高三一年,這印卷子的錢,重新交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合算一張卷子的複印成本是兩毛,八百元足夠印四千張,真正給每一個學生發的卷子,又有多少?還有買校服,買課外輔導書,都是統一的,哪一個不是比市麵的價格高?這也沒什麽,學校也要生活,我們做學生的也理解。但是,牟老師你現在跟我哭窮,就說不過去了吧。”葉傾穩定了情緒,一樣一樣的掰扯。不是要算嗎?看誰算的準!


    牟葉茶頓時就沒聲了。她是做老師的,學校裏的那點貓膩,她比誰都清楚。承認是不可能了,最多不反駁罷了。


    “葉傾,你這麽說就太不對了。學校培養你們,耗費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這根本就不是錢能夠衡量的。你現在跟學校算這些,我作為一個老師,實在是太傷心了。”牟葉茶開始悲情戲份,一臉的難過。


    葉傾氣笑了。明明是牟葉茶先開始算的,反倒說成她在計較?


    “牟老師,母校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我們都清楚。如果有能力,回報母校也無可厚非。但是,那都應該是學生自己主動,而不是被動回饋。說句難聽的,這次的三萬塊,是我得到第一名的獎金,由我自由支配。我想回饋,也應該由我自己,拿著錢去找校長,而不是你提前把錢扣下,然後美其名曰回饋。”葉傾正色道。


    “哪又有什麽區別呢?最終,不都是把錢回饋給了母校?葉傾,既然你都決定了要回饋母校,又何必在意這些細節。”牟葉茶故意裝出很不解的表情。


    “請問牟老師,如果你去給災區捐款,你主動掏錢跟災區募捐的人從你錢包裏掏錢,是不是一樣呢?”葉傾沉聲道。


    牟葉茶不支聲了。不過,兩手還是死死的攥著獎金,不撒手。


    “牟老師,我上台的時間到了,請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葉傾伸手。


    牟葉茶還是不動。


    “你確定,讓我空手上台?”葉傾的嘴角忽然有了一抹玩味。


    牟葉茶看了一眼前一個上台說話下來的同學,手上確實拿著東西,表情有些鬆動,猶豫了下,把證書遞給葉傾,“拿著證書上去,足夠了。”


    葉傾當然知道足夠。拿著獎金上台,也沒有那麽做的!看來,牟葉茶是下定決心不把三萬塊給她了。


    行,那就別怪她。


    於是,她拿過證書,麵帶微笑,邁步走到了台上。


    主持人遞過來麥克風,她輕咳了兩下,然後正式道:“我這次,有機會拿到這個第一名,裏麵有我自己的努力在,但更多的是別人的幫助。所以,我其實有很多要感謝的人,感謝他們給我鼓勵,和支持。”


    葉傾的話很官方,也很無聊,連主辦方都以為是提前準備好的,一點聽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我在這裏,要非常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們這次的領隊老師,牟葉茶牟老師。”


    “噗!”話音剛落,下麵立刻就有人笑出聲了。牟葉茶?母夜叉?這名字太搞笑了!


    牟葉茶本人,聽見葉傾要感謝自己,剛有點意外,然後就聽見念了自己的全名,臉頓時就黑了。學校裏的人都知道,她最忌諱別人念她全名。葉傾敢在台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念出她的名字,絕對是在報複她!報複她扣下了葉傾的獎金!


    這都什麽人啊!學校培養她得了第一名,把獎金回饋母校怎麽了?有那麽難嗎?還是葉家人呢,活該不受寵。


    然而,葉傾的話,還遠遠沒有結束。


    咳了下嗓子,她繼續道:“大家別笑,這個名字又不是牟老師自己取的,她應該也不喜歡這個名字,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沒改。”


    “噗!”


    底下人又笑噴了。


    “什麽叫應該也不喜歡,哪有人喜歡這名字的?”


    “這可難說啊!沒聽說嘛,人家這麽多年都沒改名字呢。”


    “也是啊,不過這也太壞了吧,站台上這麽說自己老師?”


    “聽著吧,這裏麵一定有故事。”


    ……


    “我之所以要感謝牟老師,是因為她對我們很好。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從不打擾我們,給我們充分的自由時間。”葉傾繼續道。


    這回,底下的人,紛紛皺眉,尤其是其他學校的領隊老師。


    來參加比賽,誰都想拿名詞。尤其是老師,帶隊的學生得獎,自己回去也風光,弄不好還有獎金或者晉升的機會。所以,領隊的老師,都會對自己的學生格外的關心,怎麽會有從不打擾的情況?換個難聽的說法,就是不聞不問,放任自流。這樣的領隊老師,連個導遊都不如。人家導遊對待遊客,還有很多很負責人的呢。


    牟葉茶聽了,臉色更難看了,直接站了起來,想要過來把葉傾拉下台。


    葉傾一看,笑了,“牟老師,您別激動,先坐下。千萬別亂走,我那三萬的獎金,可還在您手裏呢,別弄丟了。”


    牟葉茶一聽,立刻就站住了,是前進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停在當場。


    “對了,一提起我的獎金,我還要感謝一下牟老師。”說到這裏,葉傾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牟葉茶,嘴角微翹,“剛才上台幫我領獎的,就是牟老師,大家剛剛都見過了。她人很好,很熱心的要幫我上台領獎。我想反正還會上台,就同意了。領完獎之後,牟老師把獎金捂在懷裏,對我說‘學校培養你不容易,你是時候回饋母校了。’我很高興,牟老師都幫我規劃好了獎金的用途,多麽好的一個人啊!我在這裏,最想感謝的,就是牟老師,我要感謝她全家,感謝她八輩祖宗。”


    “嘩!”


    底下瞬間笑成一片。


    “哎呀媽呀!笑死我了,第一次見感謝人家八輩祖宗的!”


    “不行了!我都笑岔氣了!這個小姑娘說話太逗了!”


    “犀利!很明顯,那個領隊老師要扣下三萬的獎金,小姑娘不服氣,當場給說出來了。”


    “那個老師也太不要臉了吧!學生的獎金也要扣?”


    “都理解吧,人家可能補習班沒開成,沒賺到錢唄。”


    ……


    牟葉茶站在原地,臉色那叫一個黑啊,比黑鍋底都黑了,沒有一點血色。再加上禮堂裏麵光線暗一點,隻有台上有亮光,牟葉茶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倆眼珠子和一口白牙成精了,正飄著呢。


    那感覺,詭異極了。


    台上的一眾舉辦方,已經下麵幾乎所有的領隊老師,臉色都不好看。


    這件事,在學生是看個熱鬧,但這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給老師丟臉,甚至還給舉辦方丟臉!


    當眾扣下學生的獎金,這可不是小事。要是沒人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搞的無人不知,如果處理不好,關進去都是輕的,連累學校甚至舉辦方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於是,舉辦方最大的領導發話了,讓牟葉茶本人上台,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


    這就等於表態了,舉辦方不站在牟葉茶那一邊。


    牟葉茶這個氣啊,額頭上青筋直蹦,上台的時候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葉傾。


    而葉傾,則裝出一副很害怕,好像平時已經受欺負慣了的樣子。讓大家對牟葉茶的印象,瞬間跌入穀底。


    “這什麽老師啊!還對學生這麽凶神惡煞的?”


    “嗯,這名字沒起錯。”


    “就是,難怪不改名呢。”


    ……


    這一通議論,牟葉茶不敢瞪葉傾了,但是臉色十分的難看,黑的都能滴水。


    接過話筒,她直接不悅道:“葉傾,剛剛不是你說的,上台不方便拿獎金,然後放在我那幫你保管嗎?你怎麽一上來就亂說!”葉傾已經說了半天,她不占先機,所以至少在氣勢上,她要壓倒葉傾。


    葉傾也很配合的做出畏懼的樣子,“牟老師,我,我也沒亂說啊,還一直在感謝你來著,說你為人著想。”


    “那獎金是怎麽回事?什麽叫我捂著?而且,你現在有出息了,回饋母校有錯嗎?”牟葉茶得寸進尺,咄咄逼人。


    還沒等葉傾說話,底下的學生直接就亂了。


    “什麽回饋母校啊?我們都還沒畢業呢,就急著回饋?這也太著急了吧。”


    “就是,想要扣下獎金就明說,還找那麽多借口,真是好笑。”


    “當我們學生是傻子嗎?我們年紀雖然小,但請別用這種我們都玩剩的把戲來欺騙我們,謝謝。”


    ……


    葉傾沒反駁,但表現出來的畏懼,就是最好的反駁,證明牟葉茶平時一貫如此,強勢,欺壓。


    牟葉茶氣的,都快氣瘋了,什麽叫理智,她已經不知道了,朝著下麵議論的人大喊,“你們瞎說什麽!我根本就沒扣她的獎金,是她自願放在我這裏,幫她保管!是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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