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雪。


    據天氣預報,那是近十年來本城最大的一場雪,因為稀罕,冰凍的大雪反倒把全城人都激出來,打雪仗扔雪球,玩得不亦樂乎。


    一顆雪球打來,麗坤躲閃不過,在腦袋上開了花,瑤瑤哈哈大笑:“方姐,今天聖誕節,我們早點下班吧,反正人也不多。”


    她這才想起,今天是聖誕節。


    瑤瑤背著包包,穿了大羽絨服離去,因為太冷,很少有顧客,不一會兒,別的醫生也下班了。


    麗坤獨自留下值班,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但天色陰沉得快要黑了。手機響起,陳亦舟的笑聲傳來:“方醫生,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不就是周末嗎?”


    “嘿嘿,除了周末呢?”


    她尋思一下,笑起來:“除了周末當然還是周末。”


    “真的忘記了?”


    “哈哈,忘不了,今晚你請我和小靈一家子吃飯。放心吧,我已經準備好了,差不多時間就會出門了。”


    “這還差不多。今天會很堵車,我早點來接你。”


    “不用,我提早出門。”


    她掛了電話,又做完了收尾工作,將幾隻輸液的小狗吩咐了護工照料,看看自己的衣服,覺得還算得體,估摸著時間,準備一會兒就出發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停在外麵的車子已經覆蓋了很厚的一層積雪。她拿出車鑰匙,走了幾步,整個人就呆住了。


    對麵,一個男子大步而來。他穿著羊毛大衣,方格子的羊毛大圍巾,闊步而行,更顯得健碩。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極其熟悉的笑容,大喊了一聲“麗坤”。


    她已經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飛奔過去的了,那是一種習慣,一種本能,就如被養家了的牧羊犬,一聽到召喚就憑借本能行事。


    她撲在他的懷裏,他大手伸出,也緊緊將她擁抱。


    那一刻,昨日重現。


    她徹底忘記了,二人已經分手了。就好像昔日種種的不快從未發生過一般。這個男人,他每年的聖誕節,千裏萬裏,總會回來,與自己共度。


    不對,今天並不是聖誕節——還沒到聖誕節的時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周末而已。


    她幾乎是貪婪地摟住他,死死地摟住他的腰。


    明明那麽冷的天,卻覺得貼著心口的地方,彷如某一次的新生。


    許久許久。


    雪花密密匝匝的落下來,很快,將二人的肩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白。一陣風來,幾片雪花透過圍巾鑽入脖子裏,也因著這一刺激,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慢慢鬆手,可是,還能感覺到他緊緊的擁抱。


    她惶然後退一步,低下頭,目光不和他接觸,低聲道:“喬之,你怎麽回來了?”


    他隻是凝視著她,半晌,伸手將她肩頭的雪花拂掉。


    僅僅隻是觸手一刹那的溫暖,她卻聽得自己心跳的聲音:這熟悉的擁抱,熟悉的大手,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熱量……天,他們明明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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