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已經無法做聲,一開口,睫毛上就會掉下融化的雪花。


    喬之竟然也很慌亂,放開擁抱的手後,沒了放處,搓著手,相對無言。


    許久,才叫一聲“麗坤”,然後,又沒了下文。


    他也茫然。


    是啊,頒獎禮在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回來——仿佛不回來走這一趟,總會夜夜失眠,夜夜噩夢。


    昨天才受到母親訓斥一頓,他今天就回來了,心裏一萬次的告訴自己:我隻是有點事情找她,別的,真的沒有什麽。


    因為離別時沒見到,這一次,必須有個交代。


    那時候,他渴望得出奇,仿佛見她一麵,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完全等不及頒獎禮了——冥冥之中,他明白,頒獎禮絕對不會成為自己跟她的盛會——而是所有人匯聚一起的一次攤牌。


    可憐的麗坤。


    一對男女就這麽站在大雪紛飛的天空下,形成很奇怪的一道風景。


    終於,穆喬之伸出手將她拉住:“麗坤,我們進去說。”


    她就像被牽線的木偶,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見,跟著他一步一步往裏麵走。


    醫院的空調開著,阻擋了外麵的風雪。


    喬之先拍打掉她身上的雪花,然後脫了自己的大衣,很熟悉地去倒了兩大杯熱咖啡,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喝著,這才柔聲道:“麗坤,我回來找你有點事情。”


    她緊緊捧著咖啡杯,心跳得幾乎要湧出胸腔。


    “你應該去哥本哈根的研究所。那裏更適合你,你不該放棄而選擇去美國。”


    她低頭看咖啡杯,無法回應。


    哥本哈根自然是第一選擇,但是,但是……她已經沒法去那裏,那麽小的世界,她沒法在那裏目睹喬之和薑月明的幸福而無動於衷。


    這便是她阻滯那麽久的根本原因。


    “麗坤,如果你放棄了哥本哈根,日後也許會後悔的。我詳細調查了你在美國申請的職位,無論是跟你專業主攻的方向,還是條件,待遇,今後的發展還是工作的大環境,都遠遠不如哥本哈根那家。麗坤,你不必為了我而做出錯誤的選擇。”


    她依舊沒有做聲。


    他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她這樣的沉默,在一起很多年,彼此早已熟悉透頂的人,忽然沒法忍受這樣的沉默——昔日,二人在一起時,她從不這樣,千依百順。


    但是,現在,她隻是沉默。


    他悵然若失,半晌,從包裏拿出一個長長的盒子,簡單包裝,形如寬大扁平的鋼筆盒:“麗坤,給你。”


    她伸出手,可忽然想起什麽,又縮回來。


    他抓住她的手,將盒子放在她的手裏麵,臉上有一層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麗坤,不想打開看看嗎?”


    她打開盒子,愣了一下。


    裏麵是一張大麵額支票,看到上麵的數字,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他。


    頒獎禮上的獎金數字不是這樣,比這個數目要小得多。按照常規,皇家協會上是150萬美金,二人分享,不過是75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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