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薑最終,還是坐上了北去的列車。


    薑家人相攜離去,而陳茵薇也被孫壕強拖硬拽著給拉走了。


    隻剩下方荷與岑天二人,佇立在火車站外,目送著眾人遠去。


    “啊,對了!”方荷突然想起來,驚詫地轉向岑天:“你不是還要去見朋友嗎?”


    剛才她聽孫壕提了一嘴,說你這師父真夠可以的啊,為了你可是誰的鴿子都敢放。


    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方荷還是捕捉到了關鍵詞,放鴿子。


    說明他今天的目的地,根本不是火車站。


    “你如果趕時間的話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坐電車回去。”


    岑天聞言朝她輕瞥了一眼,淡淡的語氣問道:“帶錢了嗎?”


    很明顯,沒有。


    早上汽車打不著火,她焦急之下便棄車,在馬路上狂奔了數千米,才發現錢包和鑰匙都落在了車裏。


    “我……你先借我點吧……”伸手的表情頗為尷尬,方荷撇過臉避免與他對視。


    結果手被對方牽住,溫暖的手掌力度不輕不重。


    “我也沒帶錢。”他一副理所應當這很正常的語氣說道。


    “哎?”方荷不解地抬眸,心想說你怎麽也沒帶錢?


    可疑問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被他牽引著塞進了車裏。


    岑天隨後上車,啪一聲將車門合上,朝前對著司機吩咐道:“學子街。”


    學子街,也正是方荷如今的新居所。


    聞言慌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先忙你的事吧,我等你一下也無妨。”


    車子已經發動,岑天沒回話,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方荷隻好訕訕地閉嘴。


    可就在這時,岑天又突然開口:“我到寧安軒,與你恰好順路。”


    “一會兒到了寧安軒我就下車。”


    “哦,原來是這樣。”方荷不禁長舒了口氣。


    聽孫壕的意思,岑天今日要約見的人應該身份還挺高,因她耽誤了這麽久,她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不過聽他這一解釋,心裏還是好受多了。


    司機卻在前頭疑惑不解,寧安軒跟學子街順路嗎?順嗎?


    既然先生說順,那就順吧。


    於是司機開著車,在平京城裏七拐八繞了小半刻,這才把車子停在了寧安軒門口。


    岑天下車後,車廂後座裏就隻剩下方荷一人。


    “送走回東湖小樓。”


    暫時不回學子街了,她對岑天目前的狀態很是擔憂。


    對方的處境絕不似他所表現得那麽輕鬆,她還記得昨晚門中的那道聲音,岑天的聲調裏有掩飾不住的虛弱。


    而如果是連岑天都無法治愈的疾病,對於方荷而言,也許就更是無能為力。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希望能伴在他身邊,就算擔驚受怕也無懼。


    畢竟誰又知道,他還能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呢。


    想不到當初一句戲言,如今已成實際——他才是真正的,時空來客。


    來自比2016更遙遠的未來。


    寧安軒,三層。


    岑天邁步走進包房時,孫時文正姿態散漫地倚躺在沙發上。


    左手習慣性地握著槍,右手拿一方錦帕,正神色認真地擦拭著槍身。


    岑天徑自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落座。


    “岑先生真是好大的麵子,平京城敢讓孫某久候的人,您還是頭一個。”語調不陰不陽地說著,他連頭都沒抬。


    言罷又轉了轉手裏的槍,恐嚇之意不言而喻。


    岑天聞言隻勾唇一笑,“勞煩孫兄久候,在下先自罰一杯。”


    說完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半瓶白酒,給自己斟上後一飲而盡。


    孫時文這才抬首,微眯著眼語調陰涼道:“你就不怕我往酒裏下.毒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


    “那怕是要讓孫兄失望了,這個世上還沒有能毒倒在下的酒。”


    沒錯,這個年代的毒物成分十分簡單,也沒有什麽能稱得上複雜的作用機理。


    充其量也就是破壞一下蛋白質的結構,影響一下個別dna的功能。


    對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岑天說的本是實話,但在孫時文聽來,卻無異於是挑釁。


    手上拭槍的動作停下,他將槍口突然對準了岑天,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既然酒不頂用,那麽岑先生覺得槍管不管用?”


    岑天的神色始終未變,依然笑如春風道:“玩笑就開到這裏吧,我們來聊聊正事,上次請孫兄考慮的事情,不知現在考慮得如何了?”


    他指的是在港城金山宴時,岑天有意與他合作,共同扳倒周家。


    這事孫時文回來後壓根就沒考慮,在他看來,這世上沒有白吃的米飯。


    岑天所謂的想要和平根本就是鬼扯,如今世界局勢動蕩加劇,新的戰爭一觸即發,誰都別想抽身事外。


    而他之所以耐著性子在這裏等岑天出現,隻是因為他相信,對方的確有對付周家的能力,但真實目的還不曾明說。


    手.槍默舉了數秒後再放下,孫時文已經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神態。


    “聽說岑先生昨日在市政廳做個報告會,準備給新學校起名叫魔法學園?”語氣裏帶著淡淡的試探,以及掩飾不住的諷意。


    會議是昨天才閉幕的,市政廳的意見還沒給出,這事目前也算得上是機密,孫時文能在這個知曉,不得不說是耳目眾多。


    更是對岑天的一種威脅。


    雖然,沒什麽卯用。


    “一時興起,隨手取來的名字,孫兄不必認真。”


    岑天無意繼續這個話題,然孫時文卻不肯放過他。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枉我還以為,先生能使出什麽了不得的魔法呢”


    說的是遺憾,可話語裏盡是嘲諷。


    “既然如此……”岑天眸光微變,在對方的注視下輕緩地抬起了右手,“我便成全你。”


    隔著半米遠的距離,他手心綻出一道奇幻的光,孫時文靜置在桌麵上的手.槍,轉瞬間化為虛無。


    “如此這般,孫少以為如何?”


    孫時文早已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望向岑天的眼中滿是驚懼。


    “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正事了嗎?”


    岑天問話的同時,掌心微一翻轉,又一疊文件被他拋扔到桌麵上,恰好落在孫時文手側,也是他手.槍消失的位置。


    穩住心神,孫時文強撐著冷靜拿起桌上的文件:“這是何物?”


    “周家的罪證。”岑天回答地輕快,言罷再次為自己斟上一杯酒,邊飲酒邊等待對方閱完文件。


    孫時文越看越驚心。


    這份文件雖然很薄,但裏麵的證據卻重得嚇人。


    首先是周家這些年□□的證據,從金盛飯店暗殺傅明軒失敗一事開始,時光回溯,一直列舉到民國初年,周家共計殺害仕商名流,以及政府官員多達三百餘人。


    每一樁都有準確的時間地點,以及人證物證。


    當然這些事孫時文也並非不知,很多案子孫家都知曉幕後黑手是誰,尤其是那些死於非命的政府官員,多是為孫家辦事的。


    案發後孫家找不到沒有證據,便隻能眼睜睜看著周家斷他羽翼,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今岑天能把周家察得底兒清,一樣也能讓孫家光得一條遮羞布都不剩。


    孫時文自是忌憚,可轉念再一想,這些所謂的證據,卻也未必有用。


    因為這些年兩家指派出的暗殺任務多是經由龍嘯堂的手,龍嘯堂屬江湖勢力,長久以來,在兩家的爭鬥隻中都隻保持中立,未必肯出麵作證。


    雖然也有極少數的大案是由周家自己培養的特.務執行的,但這種人一般都極為忠心,用不好還會反咬一口。


    說白了就是用處不大。


    孫時文繼續往下看。


    又提到周家克扣軍餉,這事在孫家也不少見,但孫家不像周家這麽明目張膽,說要克扣那就是一毛不拔,孫家好歹還知道以次充好,在數量和質量上做做文章。


    這條雖說也夠能指控周家,但力度卻明顯不足。


    最後還有一些,比如強霸他人財產,栽贓陷害官員,等等。


    看似十分震撼,可想要徹底扳倒周家,卻仍是不易。


    孫時文倒豎的汗毛逐漸軟下去。


    畢竟孫周兩家的情形極為相似,如果周家就這麽輕易地被他滅掉,那此人未免太過危險。


    “證據是很充分,但是周家在軍界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徹底拔除怕是不易,不如……”


    不如先慢慢來,先讓周家失了軍心。


    “為何不易?”岑天微微訝然,擱下酒杯,看向對麵道:“舉手而已。”


    孫時文很想蔑視他,然而三天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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