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房練習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


    北采會給豐祺一些技巧上的指導,但鋼琴畢竟最重要的是練習。所以當豐祺在反複彈奏增加熟練度的時候,北采一般都坐在窗邊靜靜地看書。


    當然,在豐祺已經知道她看得不是那種深奧的書之後,她也沒必要再偽裝了。光明正大地看自己想看的書,對北采來說簡直再自由不過了。


    豐祺按捺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麽會喜歡看這種書?”


    北采愣了一下,然後簡單回道:“大概生活比較無聊,從中找找樂趣吧。”說罷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生活比較無聊嗎?


    豐祺看著北采看書的身影,眸子裏的光明明滅滅。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將北采看書的思緒打斷,而與此同時停下的的還有豐祺的鋼琴聲。


    北采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十分昏暗,烏雲黑壓壓的一片。不時有刺眼的閃電在空中閃過,狂風大作,將窗戶吹得呼呼作響。北采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頭,這種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覺得很壓抑。


    豐祺頓了頓,繼續彈奏。可是他的琴聲斷斷續續,彈錯了好多音,甚至還不如他第一天彈奏的時候。北采靜靜聽著,有些不安。今天豐祺的狀態,有點不對。


    於是北采走過去,想看看豐祺怎麽了。靠近豐祺的時候,卻發現……豐祺在顫抖。


    “你,沒事吧……”北采有些驚訝,但是比驚訝更多的,是擔憂。她伸出手想輕輕拍一下豐祺的肩膀,卻在即將觸碰到豐祺肩膀的時候——


    被突然轉過身的豐祺,用力地抱在了懷裏。


    豐祺真的很用力,抱得很緊,讓北采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他似乎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中,讓她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是怎麽了??剛才我鼻子撞到他胸膛了,好痛。”北采有些哀怨的問係統。


    係統淡淡的回答:“馬上你就知道了。”


    似乎感覺到了北采的不適,豐祺稍微鬆了鬆手。這樣北采就可以稍微抬起頭來觀察一下豐祺的表情,她這一抬頭,卻發現豐祺很不對勁,他閉著眼,睫毛微微顫抖,嘴唇青白,平時總是揚起帶著笑意的嘴角此刻微微向下,那模樣,說不出來的悲傷脆弱。


    北采的心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有些心疼。


    抱了不知有多久,北采也不敢打攪他。隻是差不多能感覺到,每當雷聲響起的時候,豐祺就會將她不自覺的抱得更緊一些。他怕雷?


    半晌,豐祺的的嘴唇終於恢複了些血色,他緩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北采一臉擔憂地注視著他。她瞳仁的顏色很淺,卻顯得她格外的澄澈。那一刻,豐祺覺得自己的心瞬間變得柔軟起來。


    他衝北采虛弱地笑了一下:“嚇到你了吧?”


    北采搖搖頭。輕輕地用手撫上豐祺的臉頰,帶著安撫的意思。


    豐祺見她這個動作,感受著她輕柔的手指的觸感,終於覺得自己的心防,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變得分崩離析,最後徹底消失不見。許是她的動作太溫柔,她的眼神太擔憂,豐祺終是說起了那些往事。人就是這樣的動物,你受傷的時候會自己堅強地舔傷口,可是一旦有人對你溫柔,對你關懷,就會眷戀,就會……脆弱,就會覺得傷口格外的疼。


    “我母親未婚先孕,執意生下了我。她一個人養育我,日子過得很苦,她忍受著所有人的謾罵和嘲諷。生下了我以後,她就尋找我的生父。”豐祺抱著北采,看著窗外黑壓壓的烏雲,眸子平靜,緩緩地講著他的童年:


    “後來在我6歲那年,終於找到了,卻沒想到我生父居然是知名企業的老總。她甚至連靠近他都不能。最後,是我生父的正牌妻子找到了她,我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就記得母親回來的時候,時笑時哭,恍恍惚惚。她平時是那麽堅強的一個人,也許別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她深深愛著我生父,一直覺得他隻是忘記了回來找她,一直把找到我生父相認相愛當成生活的動力。”


    北采靜靜聽著,她看見豐祺沒什麽感情的眸子裏漸漸聚起了風暴——


    “回來後,她就自殺了。她執念太深,如今發現自己的愛人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終於崩潰了。我記得她最後看我的眼神,不帶任何感情,仿佛我不是她的兒子。也是這樣的天氣,電閃雷鳴,黑壓壓的一片,她讓我去睡覺。我害怕得睡不著,去她屋子裏找她,卻發現滿床都是血,她靜靜躺在床上,手邊還放了一個帶血的刀,手腕處傷口可怖,但是她臉色隻是有點蒼白,仿佛睡著了一樣……”


    “別說了……”北采無法想象那麽小的孩子,看見那樣的場景是怎樣的心情。


    “讓我說完,從來沒有人願意去了解我,你是第一個。”豐祺嘴角上揚,似乎在笑,可是那笑卻讓人不寒而栗,他接著說:“那天晚上我一直哭,哭了好久,就記得外麵的閃電,轟轟的雷聲,和她的……血。從那以後每次遇到這樣的天氣我就仿佛回到了噩夢裏,但是也好,忍耐一會也就好了。這是在提醒我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北采將豐祺抱得更緊了一些,希望能讓他感覺……溫暖一點。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父親還是找到我了,他一句都沒有問我的母親,仿佛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到底是他的兒子,他把我接回家裏,給我物質上的一切。可是我有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他們也沒少欺負我。父親想必是知道的,他不聞不問。我聽他和別人說過,他不需要廢物做兒子。”豐祺說罷,竟笑了一下,那笑容滿是嘲諷:“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活著,因為我不能成為……廢物啊。”


    北采想說點什麽,可是卻覺得此時任何話語都蒼白無力。她感覺臉上有什麽濕濕的東西,一摸,卻發現是淚水。不知不覺,她居然哭了嗎……


    豐祺輕柔地幫北采擦掉眼淚,溫和地道歉:“對不起,不該和你講這些的。”


    北采抓住豐祺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堅定卻溫柔地說:“我願意了解你,願意幫你。”


    豐祺笑了笑,眸子認真道:“這是我一開始的目的,可是,現在,我不想了。”他看著北采略帶詫異的眼神,解釋道:“我為什麽要參加這個晚會?是因為到時候,我父親會作為學校舞會的讚助商出席晚會,我需要讓他注意到我,注意到他一直忽略的兒子,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大放異彩了。這樣我才會有機會去和上麵兩個哥哥去爭、去搶。”


    豐祺說完,看著北采的反應。他不知道北采是會冷淡地說,原來你一開始的目的是這樣,還是會不計前嫌地說,我隻在意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但是無所謂了,這是他決定認真去愛的女人,他不想再騙她了。


    “我都知道。”沒想到,北采隻是淡淡地回答。沒有冷漠,沒有憤怒,極其平靜地語氣。然後她忽然綻放出了一個淺笑:“是我心甘情願。”


    在這樣的場景下,在剛剛暴露出了自己的所有弱點之後,看見一向沒什麽表情的傅淩雲突然綻放了那樣一個溫柔美好的笑,還說出了那樣的動人的……話,豐祺感覺自己的心跳驀地停了一下。


    然後,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似乎在侵略著什麽,他瘋狂地掠奪著北采的甜美,吸_吮著,輾轉著,反複著,他們唇舌交_纏,呼吸紊亂,而北采腦子裏已經亂成一團糨糊了,她還沒反應過來,豐祺的舌頭就伸了進來,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豐祺的舌頭已經在自己的櫻唇裏橫衝直撞了,似乎想把她整個人都給吸過去。她想反抗,可是整個人身體都仿佛融化了一樣,沒有一點力氣。恍恍惚惚間,北采隻覺得眼前的豐祺都朦朧了起來。


    終於,豐祺放開了她。他看著眼睛濕漉漉的迷茫的北采,看見北采讓他啃_咬的嫣紅的櫻唇,忍住再一次親上她的欲_望。


    豐祺愛憐地摸了摸北采的頭發,溫柔地說:“不需要你幫我。這之後,我家裏那邊的事,我自己來處理。我會成功報仇的,成為企業唯一的繼承人。”然後,才能有和你並肩的資格。最後一句話,豐祺並沒有說,這是他,對於心愛的女人的承諾,是他屬於男人的尊嚴。


    北采還是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自從被豐祺吻了以後,北采腦子就有點轉不過來了。


    “回家吧。”豐祺淺笑道。


    “恩。”


    而窗外,大雨瓢潑後,烏雲漸漸散去,天空湛藍。


    洗過了的天空和洗過了的一切,像由黑暗中剛誕生出來了一個新的,濕潤的,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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