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安一貫學蘇姨娘做派假做柔弱從不得罪人,唯有的一次張狂也是在巒安太守府裏做局揭了木寧所為,使得木寧身敗名裂。細思來,要用這樣一石二鳥一下打壓了她姐妹二人,也隻有木寧一人會這樣做了。


    木寧如今愈發顯現心狠手辣,木容沉了臉,木宛木宣雖是晚了片刻卻也總算想到,木宣冷笑一聲:


    “這種下作手段,她做起來卻得心應手,一回不夠再來一回,恐怕也是為了報複二姐了。”


    木宛卻是沉思後又告訴木容:


    “依我看你還是預備著,建安侯府送的消息既然已到靜安侯府了,那大姐二姐的消息恐怕也很快就到蘇姨娘手裏了,蘇姨娘的本事是隻在木家的,眼下這事若是父親料理不好,多半還得來求你。”


    “求我也無法,鬧到這地步,除非聖上指婚,否則孟家是決計不會依從了。”


    權貴之家最重顏麵,木安婚前失貞已屬不妥,即便就是七少爺也總歸不好。可有趙出在,勉強也能促成,可如今她卻……孟家自然說什麽也不會再要了。


    “我哥哥說,先生也是要看你意思的。”


    “不必再管此事了。”


    她交代一句,木宣點頭,隻有吳姨娘還在感歎哀戚,木宛勸慰了幾句,幾人也就安生用飯。並非木容狠心,實在此事行動起來不易不說,石隱如今忙碌成這般,做的又是那樣攸關性命的大事,自然沒有為這些分心的道理。況且她和蘇姨娘,總也沒有那麽多的情分,當年她也有份瓜分周茹嫁妝,十幾年裏也未曾對自己好一分,隻這一樣,也就什麽都不必再說了。


    打定主意,木容也就交代給了冬姨,凡是木家來人,一味推病,都不必放進府中。


    果然第二日就有香枝急匆匆來了,想來蘇姨娘是要先探探木容意思再行事,隻是木容卻連見都未見,可見著此事上再出不了力的,也就再沒多耽擱,年三十午後便啟程往巒安回了,她的三個子女盡在巒安,兩個女兒又都出了事,她不回去心裏也實在難安。


    “她瞧著怎樣?”


    年三十總要回木家過除夕的,木容正坐在妝台前由著冬姨蓮子為她裝扮,難免和蓮心問起了蘇姨娘來。


    “慌慌張張的,神情極壞,隻是卻還不慌亂。”


    木容點點頭:


    “依著她的出身能在木家這麽多年都沒能被梅夫人欺壓了去,她也是實在有本事的,二姐的事如今既已發生也就沒什麽回寰餘地了,慌亂不慌亂都幫不了,還不如仔細思量往後該怎麽走。”


    終究還是忍不住,想了想木宜和木安的後路:


    “大姐若是能吞下這口,大姐夫因著從前花盡了大姐嫁妝的事,再加上這一回侵占妻妹的事,往後在大姐跟前自然是愈發小心,隻是二姐的日子恐怕未必好過,孟家不要了,可她也非完璧,即便和大姐夫有了沾染,簡家也必不肯收她。”


    “蘇姨娘既然手段了得,總也能有法子叫簡家收了二姑娘的。”


    蓮子比了一支金鑲玉的花鈿在她鬢邊,忍不住就說了起來,木容卻搖了搖頭:


    “二姐自然是不肯做姨娘的,可要真給大姐夫做了二房或是貴妾,大姐這口氣可怎麽還咽得下去?到時別說簡家那些妯娌了,她姐妹兩個就過不得好日了。”


    蓮子一想也是,便也不再做聲,這事就算豆腐掉在煤灰裏,吹也吹不掉,打也打不得,真虧得三姑娘了,這樣的事也能做的出手。


    木容歎息一聲,不願再多想這些事,轉念又想起了小七,她們兄弟姐妹四個是跟著她一路到上京的,年歲也還不大,往常也就算了,今日是除夕,總也得好好過,於是交代了蓮心等著從木家回來後把她們幾個叫來吃頓像樣的除夕飯,蓮心卻笑了起來:


    “知道姑娘會想起她,昨兒我出去買東西時就去找過她了,誰知她如今在上京和一群乞丐混的風生水起的,還入了什麽丐幫,說是年夜裏要和幫裏兄弟慶賀,哪裏還顧得上咱們?我早已給了二十兩銀子叫她自過去了。”


    木容不禁去笑,裝扮妥當便叫了吳姨娘和木宛一齊坐了馬車往木家去了。倒是一早時石隱就已匆匆來過,陪她一起用了早膳便去了,隻說今夜宮中除夕夜宴,他和趙出是都要去的。


    聽聞每年除夕宮中夜宴是在朝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都可以領宴的,隻是殿內殿外的區別,木容忖著聖上大約也不願在除夕這夜裏讓自己不痛快,故而也不會在夜宴上處置木家,可等她安心回到木家時,卻見木成文沉著臉正在府中。


    木容一怔過後便明白,原來今日的除夕宮宴,木成文仍舊未許入宮。


    雖說木成文眼下尚無官職在身,卻到底還有四品的官銜在,聖上此舉可見著心意有多明朗了。


    姐妹二人向木成文行了禮,木成文看了木容幾眼便交代了一句:


    “今夜守歲,你們晚間就都歇在西小院吧。”


    吳姨娘趕忙應是,木容心裏卻明白,木成文大約是有話要同她說。


    木容從前從未參加過木家的除夕宴,隻是今日這一回的除夕宴,木容覺著這大約是木家最是沉悶蕭索的一回除夕了。


    蘇姨娘領了方氏一並回了巒安,這一下子便少了蘇姨娘那一房的人,足足也是五口人,而梅夫人那邊上,大約也是近來諸事不順加之木成文如今境況,梅夫人也少言寡語,木寶木宸都陰沉著臉,倒是木寧麵色上帶著幾分欣喜,麵色也好了許多,吳姨娘和木宛更是不必提,一貫的不聲不響,就仿佛席間並無她母女二人一般。


    隻聞著偶然碗筷相擊的輕微聲響,一頓飯吃的悄無聲息,木成文也是半晌才吃上一筷子菜,好容易熬到戌時二刻,木成文這才用帕子擦了手,預示著這頓年夜飯總算是吃完了。


    蓮心是在大家子裏待過的下人,如此場麵上的事自然難不倒,那邊木成文一擦手,她立刻把身旁食盒裏的錦盒揭了蓋子,內裏竟還冒著熱氣,從中拿了一方熱帕子出來遞給木容,梅夫人眉頭一蹙,顯然覺著木容這做派礙著她眼了,眼瞧著就要說什麽,卻見前院一個婆子忽然慌張跑進了廳裏:


    “老爺夫人!宮裏來了內官傳旨!”


    木成文悚然一驚,趕忙令焚香擺案,慌張接了出去,梅夫人也匆匆跟去直到大門外,就見一個二十許歲內侍裝扮的人,身後更跟著幾個小內侍,手中盡捧著托盤,上覆著明黃帕子。


    木成文登時麵露喜色,連梅夫人也一派喜氣,朝中一貫有除夕自宮中賞菜賞點心給官宦貴族府中的,瞧著樣子,大約是聖上於宴上想起,賞了菜下來。


    “臣感沐皇恩,五內……”


    “木大人不必擺案了,雜家並非傳旨,而是來送賞賜的。”


    木成文堆笑上前正表忠心,那內侍卻噙著驕矜淺笑截斷了他,冷淡回了一句,木成文趕忙應是,將一眾人讓進了院子,那內侍環視一周迎在院中的木家眾人,隻拿眼在木容木寧和木宛姐妹三個間看過,便是問了一句:


    “哪位是四姑娘?”


    木容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瞧了眾人一眼,卻見著院子裏的人神情各異,尤是木成文格外的驚疑不已,木宛在後推了她一把,她這才越眾而出,對那內侍行了一禮。


    “四姑娘好。”


    那內侍方才還隻冷淡驕矜,可如今已見木宛卻是登時現出了幾分討好似的笑意,隨即立直了身子宣起聖上口諭,木家眾人忙著跪地迎旨,旁人尚可,可隻木寧聽了這旨意,卻是麵色愈發的蒼白,還未等那內官宣完,便止不住抬了頭望向前麵的木容,眼底怨毒怎樣也遮掩不住。


    原來聖上竟是於除夕夜宴上賞賜了木容,那賞賜的物件雖不算多,可上至一方獨山青玉的玉如意,下至一個隨身所佩的環扣,總也有了十幾樣的東西。


    那內官宣完後間木容仍舊怔怔也不知謝恩,這才笑了起來:


    “四姑娘可是高興的癡了?想來姑娘還不知吧,隱先生今夜裏已然受了聖上封賞,襲了石大爺當年還沒來得及受封的襄國公爵位,和奴才一並出宮的另一行人已然往當年就已修建好的襄國公府去了,聖上的意思今夜裏就打掃出來,叫國公爺住進去過新年呢。”


    那內官隻看木容,滿麵的喜色,木容這一回卻是驚異過後又有些不解,雖事出突然,可石隱承襲了石遠的爵位受了封賞是好事,可聖上卻是為什麽要賞她?


    雖滿腹疑惑,卻還是叫蓮心忙著用過年預備下的簇新荷包裝了幾個銀錁子奉上,那內官笑著接了便又說了幾句:


    “奴才也替國公爺高興的緊,石大爺去的早,如今好容易又找著了骨肉親緣,就連聖上也是為國公爺高興的。”


    字裏行間透露的,是木容和石隱間的血脈親緣?木容倏然蹙眉側眼去瞧木成文,果然木成文方才還驚疑的神情,如今隻一頓後,便露出了幾分莫測的笑意。她心一沉,這其間恐怕有了什麽連聖上都牽連在內的誤會,而這誤會裏卻偏偏有著要人命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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