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誤解了,我,我隻是一時氣急而已,危兒的事真不是我交代的,你也清楚,她是左相夫人賞賜給我的人!”


    木寧慌張辯解,陳青竹叫危兒一刀捅在了身上要死不活,那危兒隨後也溺斃在池塘,又嚇的雲二郎侍妾驚了神滑了胎,雲家本送她回了娘家預備休棄,可不知怎的又把她接了回來,卻把她鎖在正房的偏院裏。


    雲深自大門幽暗處走出,嚇的通風報信的小丫頭驚慌不已,他身後幾個小廝,得了眼色上前來開門,木寧正是慌張又欣喜,誰知那些個小廝卻進去將一齊和她鎖著的水仙扭了出去,水仙痛叫幾聲就被小廝堵了嘴,一路帶了出去。


    “你就這樣寵愛陳青竹?她傷了你不問青紅皂白就這樣待我?”


    木寧見鎖又落下登時死了心,淚水橫流不甘的叫嚷起來,雲深卻隻笑笑,待院子裏人退淨了隻剩他二人:


    “我從前也一樣這般寵愛過你,你不虧。”


    前世裏她就如陳青竹,木容才是她,那時的木容甚至還過的遠不如她,可木容二十年裏,卻從未給他添過分毫煩憂,就好似府中從沒有這樣一個正房夫人。他一時出神感歎,木寧卻隻當他說前年在上京時,他將自己錯認成定親的木家女兒,情深相待。


    “雲郎,就算我錯了,可如今我們總算在一起,你莫再賭氣可好?成親到如今你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我心裏難受的很,可陳青竹的事,真不是我做下的。”


    “是不是你做下的又有什麽分別?眼下所有人都覺著是你,那便是你吧。我隻需要一個聲名狼藉的妻,叫我收容在府,顯我君子之名。我本也不想這樣待你,當初在巒安也同你說的分明,是你自己貪心不足,惦記著原配嫡妻這名頭,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這一步,怨得我?陳青竹無非比你聰明些,我和她不過幾麵之緣,哪裏來的情分?”


    雲深冷笑,嘲諷看她,卻看得木寧渾身發冷生生顫抖,這樣的話他卻能如此溫柔說出,眼下這樣實在叫她萬般陌生,他哪裏是當初她認識的雲深?


    “不必這樣看我,不過做了幾出戲,你就當做真情當做真看透了我?你眼下已到極限,往後肯老實些我就養你到老,隻是別妄想什麽鶼鰈情深朝夕相對。若再生事……”


    他眼中寒光一閃:


    “我不會休你,即便你不在了,原配嫡妻的名頭,還給你長長久久的留著。”


    說罷,不留餘地轉身而去,木寧正自驚恐,就見又進來了兩個十六七歲的丫鬟,容色均好,卻神情冷淡。


    雲深是預備這樣鎖著她一輩子麽?


    她忽然狠狠害怕,更是後悔,眼下這般,還不如不叫接回來,等他一封休書。


    木容雖是一夜睡的不夠安穩幾次醒來,可歇了一夜到底精神好了許多,清早蓮心給她用藥水洗過腿腳,再上藥前就不禁讚了起來:


    “到底是神醫的徒弟,這才兩日光景就已結了一層痂,幸好沒傷著筋骨,要不了幾日也就好了。”


    “是呢,今兒就覺出裏麵有些發癢。”


    木容到底有些消沉,她一早睜眼是先叫莫桑往國公府去探石隱的,誰知大門緊閉,果然是不許莫桑再進去。他倒真是說到做到,心這樣的狠!木容狠狠咬牙,直叫他等著,早晚有連本帶利收回來的時候。


    “叫冬姨不必擺早飯了,咱們一會子往惟和樓去吃點心!”


    她要招搖過市,看他能穩得住心不能。


    蓮心一眼看透她心思,不覺發笑:


    “姑娘還是省心些吧,國公爺現下做正事,要真出個好歹,你又比誰都後悔,何必來呢,糟踐的還是自己!”


    木容聽罷咬牙切齒,不過片刻又泄了氣去,蓮心說的可不就是真的。


    “姑娘想吃惟和樓的點心,不如我出去買給你可好?瞧這樣子,倒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外間有人揚聲發笑,進來一瞧原來是蓮子。


    “方才在外間給姑娘準備熱水就聽見了,五姑娘那邊眼下也沒什麽事,怕姑娘少人伺候就叫我回來了,隻是叫我帶話給姑娘一聲,五姑娘預備著身子差不多了就要搬出去,現下已然叫王媽媽出去覓合適的宅子了,我怎樣勸也勸不住。”


    木容一聽有些悵然,隻是她早也透露過心思,總也願寄人籬下,眼下沒了木家羈絆,叫她出去和吳姨自立門戶好好的過日子也好。且她離了自己這裏,恐怕還方便了趙出往來。


    這樣一想,心也鬆了些。蓮子侍奉著木容洗漱後,果然往碎銀籮子裏撿了塊二兩的銀子,就出門往惟和樓給木容買點心去了。


    馬車到了惟和樓,蓮心點了幾樣木容愛吃的點心,卻要等著現做,清早惟和樓裏客人也少,她便往一處單間裏坐等著,正是百無聊賴,卻聽著房門忽然哢的一聲響,她隻當點心這樣快就製好了,正是含笑起身預備回去,卻一見進來的人,麵色陡然一變。


    “蘇姨娘好。”


    蘇涼月含笑入門,見她行禮問安,便趕忙叫起,仍舊嬌軟嗓音,獨有一股子風流之態。


    “如今蓮子姑娘也是富貴人了,等閑少見,想見著還得一清早守著,等出了門才能見到。”


    “姨娘說笑了,奴婢要伺候姑娘,自然少出門,不想姨娘也來買點心,倒是恰巧遇上。”


    蓮子說著錯身要走,卻叫蘇涼月一歪身子擋住了門,笑容漸漸透出嘲諷:


    “我如今哪裏還有閑錢吃惟和樓的點心?”


    蓮子登時白了臉色退開幾步,蘇涼月便又道:


    “當年是你姑姑傻,連帶著你也傻,可如今看來卻不是傻,還是聰明的緊,不然今日怎麽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我便不提,木家半個奴才一般的身份,可大姑娘二姑娘可是你們木家正經的主子姑娘,連大少爺也是個正經的主子爺!可如今一個個到了這般地步,連大少夫人懷了身孕想要吃一口滋補的也沒有!蓮子,你是不是該回報我一些了?”


    蘇涼月忽然一反常態淩厲起來,眼底透著猩紅,可見著是急了眼。


    “姨娘說笑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府中當初在巒安是何等煊赫,怎麽可能一入上京就連大少夫人吃一口滋補的都不能。若真是不足,待我回去同姑娘說一聲,給姨娘先送些貼補著用。”


    蓮子是少有的倉皇,連一眼都不敢看蘇涼月,隻垂著頭急著要走,蘇涼月聽她這般說,忽然笑了起來:


    “貼補?今日得了貼補,明日呢?難不成我們以後都要瞧著四丫頭臉色等她接濟過日子?蓮子,你該懂我想要什麽,我不貪心,給我一間賺錢的鋪子,我領著大姑娘二姑娘帶大少爺夫妻還回巒安去,我們安安生生的過我們的日子,再不去煩四姑娘可好?也不求四姑娘給我們出氣了!”


    “姨娘說的什麽話?我怎麽能替姑娘應姨娘什麽?”


    “你怎麽不能?你跟了她十多年了,這十幾年盡心盡力的情分,難不成還勸說不來個鋪子?”


    “四姑娘有自己的主意,我不過是個下人……”


    “蓮子,你若不肯,我就把當年的事告訴你主子。”


    蘇涼月忽然沉聲打斷了蓮子的話,蓮子登時僵住,還是來了,她一直擔心的事,還是來了,她緊咬嘴唇,終是回眼淩厲看去:


    “那姨娘就說去吧,看著梅夫人一支現下光景,姨娘自該清楚和四姑娘為敵是怎樣下場,姨娘不說,或許還能安穩過日子,要是說了,恐怕恨不能當初!”


    “我如今已然生不如死!還恨不能當初?倒是你,這樣忠心耿耿為著贖罪在她身邊,我說了,你連這份贖罪的忠心也不能了!你還是好生想想吧!我可沒日子等你了!”


    蘇涼月恨恨丟下一句便摔門而去。


    蓮子蒼白著臉,少有的惶恐,呆呆等在單間裏,隻等著小二來喚,她方才失魂落魄提著食盒去了。


    隻是蓮子走後,卻見著雅間裏走出一位儒雅公子,他瞧著馬車走遠,不禁蹙眉。木四姑娘的丫鬟,木家的蘇姨娘,可說的當年事又是什麽?竟叫木四姑娘的丫鬟這般驚慌。


    “煩勞,借一下筆墨。”


    他行至櫃台向掌櫃的討要,掌櫃的一見登時賠笑,奉上筆墨,他寥寥幾筆後道謝離去,出了門喚來小廝,叫他將字條送去周家別院給木四姑娘。


    待交代完他方才上了馬車,馬車身上清晰印著廉郡王府的標誌。


    卻說蘇蘇涼月方才出了惟和樓便上了一架灰布小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回到木府,便叫馬車裏難聞氣味熏的厭惡。卻是一進府中,正預備著要往西小院回,可行到前院時卻忽然頓住了腳步。略一思量,轉身便往書房去了。


    木成文如今賦閑在府,也沒閑銀子請尚好的老師教導木宸,自是親自在書房教導起來,蘇涼月順著窗子往內瞧了一眼,梁媽媽侍奉在旁,恰是抬眼來看,她一笑,梁媽媽帶著疑惑卻還是悄悄退了出來。


    “蘇姨娘可有事?老爺正給二少爺講書,巳時三刻才會出來。”


    “也沒什麽,就是來看看老爺,老爺既忙,我也不擾她了,倒是瞧見了梁媽媽,忽然想起件事來。”


    梁媽媽愈發摸不著頭腦,蘇涼月便是帶出些羞窘:


    “前幾日我也領著大姑娘二姑娘求到四姑娘跟前,旁的不論,這府中如今光景她卻是不幫不好,可四姑娘卻冷漠的很,倒是她身旁的蓮子,從小到大的情分,四姑娘大約總會聽上一二分。我忽然想起這蓮子似乎是我房裏原先大丫鬟紅纓的侄女,梁媽媽一貫和紅纓交好,也是梁媽媽當初幫著做主把她調出了我的院子送到了莊子上,後來紅纓去後,又把她侄女安頓在了府中分去了四姑娘身邊,隻衝著這些情分,蓮子總也要給梁媽媽些顏麵吧。”


    蘇涼月說著,眼神掃過梁媽媽,梁媽媽似乎也是忽然憶起往事,這紅纓死了十多年,她倒真是忘了這些緣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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