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守藍鱗種巢穴的是澤爾,他略微有些埋怨,雖然留下他是因為他的能力比較強悍,但是和前往埋骨之地爭奪王位的榮耀相比,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因為首領已經帶領大部隊前往埋骨之地,所以留下來的變異種的確不多,要不是這次埋骨之地出現得太突然,他們應該像之前那樣,在無法馴服之後,要麽直接屠戮掉這個族群,要不就抽掉他們的尾骨,徹底淪為廢物。


    這種手法很殘忍,但是所有的變異種都冷血冷清慣了。


    正如澤爾,澤爾是一條雄性變異藍鱗種,一出生就受到了父母的遺棄,這在當時那個藍鱗種族群中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慣例。


    變異種身上的味道通常會讓正常人魚感到十分難受,就像是人類食物裏的榴蓮味,隻是這種“榴蓮味”隻有同為變異種的他們才能接受。


    如同所有的變異種一樣,身為群居性動物的他們被族人拋棄,也被族人厭惡遠離,不過雖然父母遺棄了他,但是也沒有驅逐他,所以他依然很好地存活到了五六歲的時候。


    作為海中霸主的人魚不僅壽命較為漫長,並且幼年期十分短小,他們在五六歲的年紀已經可以捕獵,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的生存。


    於是在澤爾能夠自己生存的第一天,他就逃離了那個族群。


    那實在是一種孤獨而難捱的日子,沒有同類會願意靠近他們,正如他們所說的……變異種的確是海神丟棄的殘次品。


    與生存相比,那種厭惡的目光更讓他們感到難受。


    不僅正常的純種人魚不願意靠近他們,他們也不願意接受正常的純種人魚,如同相同的兩個磁極,離群索居是最合適的決定。


    直到他遇到現在的首領,隻有神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可以讚美他。


    是的,人魚讚美海神,人魚信奉海神,然而他們……隻信奉嵐。


    嵐在他們心中,更勝於海神在他們基因中刻下的信仰。


    他永遠記得那天,當那條純黑魚尾的人魚出現在他麵前,那條黑尾在他眼中比白鱗種的尾巴更具有美感,他嘴角挑著蒼白俊美的微笑,並且向他伸出手掌的時候,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加入了。


    在加入之前,他是人人厭惡的變異種,在這之後,他是改革軍團的一員,算上現在這個,他們已經掃蕩過四個族群了,如今他們在某些消息靈通的海域大概已經算得上惡名昭彰了。


    大家已經開始懼怕變異種了,對於澤爾來說和別人看不起的厭惡相比,他寧願享受對方唯唯諾諾的畏懼。


    “惡心的變異種你們遲早……唔,媽媽……”


    澤爾掃了一眼被關在牢裏的這群藍鱗種們,剛才那句話就是裏麵一個小鬼說出來的,他把目光掃在那條小人魚身上,啊,也不過五六歲吧,水藍色的魚尾清澈美麗而無瑕,可惜看來這個小朋友……還不知道他現在到底處在什麽樣的位置。


    他的母親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巴,隻留下他清亮的眼眸,唯恐他再惹怒麵前的惡魔。


    魔鬼有什麽不好,澤爾笑了笑,他樂意當魔鬼。


    他想起他五六歲的時候,在鯊魚底下搶食,即使鯊魚畏懼人魚,但是並不代表鯊魚會畏懼一個五六歲的沒有成年人魚護衛的變異種。


    那樣的日子……他心裏忽然又起了一個惡念,手裏的尖銳的爪牙已經抓向了那個孩子。


    “不……!”他的母親是一條漂亮的藍鱗種,可惜她的美麗對於澤爾來說並不感興趣,她哀求著往身後看了一眼,可是大家在見識過這群變異種的手段之後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唯恐牽連自己。


    人魚向來比較薄情,但是多數的母體對於自己的孩子還是十分疼愛的。


    柔弱漂亮的雌性藍鱗種向他發出威脅性的怒吼,然而澤爾根本不在乎,他幾乎輕而易舉地就將那條小人魚抓了出來。


    剛才還憤憤不平的孩子在離開母親的懷抱之後終於惶恐了起來,色厲內荏地盯著他。


    澤爾笑了笑,眼睛盯著他,聲音悠悠然地:“啊,覺得我很惡心嗎?不如把你變成更惡心的樣子怎麽樣?”


    “不……”


    雌性藍鱗種的聲音哀傷而淒厲,擅於迷惑敵人的她們容貌總是那麽豔麗美好,讓人難以不覺得心疼。


    然而澤爾就是對此免疫的人魚。


    他已經打算好了,這些不知道什麽叫人生艱難的,一出生就擁有著溫暖的巢穴和豐厚的食物的小鬼,他就是想要他也嚐嚐……他曾經受過的苦難。


    不遠處就有一個鯊魚群來著,他嘴角揚起一抹笑。


    “你在幹什麽?”


    一個突兀的聲音傳到他耳邊。


    那是……一種怎麽描述的聲音呢,讓他耳邊兀然酥軟了下去,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澤爾剛要循聲望去,然而眼前卻是一片昏花,冰冷的氣息從他的魚尾開始蔓延,他還來不及說什麽或者惶恐什麽,那股停滯冰封的力量已經占領了他的聲音。


    “白鱗種果然是……”被白鱗種震撼的諾拉在邊上怔怔地小聲感歎道,這樣子可以輕易秒殺變異種的能力,即使對於變異種沒有威壓也無所謂。


    不……看亞瑟的樣子,根本還不算出手吧,他隻是說了一句話而已,隻是……一句話而已。


    白鱗種……真是和變異種截然相反的生物,他們是海神最精心雕琢的一部分,如果說海神在她們身上花了一分心思,那麽在白鱗種身上,怕是一百分都不夠。


    這也是裴言第一次看見亞瑟出手。


    準確地來說,是動用停滯的能力。


    上次亞瑟出手的時候他幾乎是以瀕死的狀態在阿斯莫羅手下,所以他並沒有看到亞瑟到底是怎麽出手的,也並不知道亞瑟經曆了什麽。


    對於裴言這個……幾乎是唯一的混血種來說,他所被賦予的停滯的能力很糟糕,雖然的確擁有著,但是一來無法隨意地發動,二來每次發動之後他的身體幾乎都會僵硬一段時間,心髒也會難受很久,裴言非常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因為他血統不足而強行動用的緣故。


    裴言使用過這個能力並不多,第一次使用是在前世的人魚基地裏,那時候他們幾乎已經是苟延殘喘著了,在最後一次抵抗的時候,他在絕望中無意間動用了這種能力。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力量,那種……有些冰涼卻蘊含著巨大力量的感覺,從他的身體片刻間就傳到那條了那條紅鱗種的體內。


    看到那條將要撕碎他的紅鱗種兀然停滯在原地之後,不僅他有些懵,周圍的人魚都有些懵。


    那時的裴言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想必周圍的人魚是明白的吧,那是白鱗種的特殊力量。


    但是也已經來不及了,縱然他最後發現了這種能力,可是他癱瘓的雙腿根本無法支持他逃走,下一條紅鱗種在發現他捂住胸口並沒有什麽力量之後終於等不及地撲上他的身體……


    血肉分離,身體被尖銳的牙齒撕碎的感覺……裴言甚至還能想起當時自己骨骼支離破碎的聲音,鼻尖好似還若有若無縈著血腥味。


    裴言眉頭一皺,冷汗不由冒了出來。


    亞瑟並沒有注意到裴言的異常,他伸出一根手指將對方輕輕一推,那條變異種就毫無疑問地倒了下去,隨著水流頹然死寂地開始飄蕩。


    雖然是在海中,但是亞瑟還是想要清洗一遍自己的手指。


    “哦……變異種的味道果然不管怎麽聞都覺得惡心,”亞瑟悶悶不樂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說真的他比人類的味道都讓我覺得難受,至少人類吃起來味道還不錯,但是我是絕對不會想吃變異種的,哦對了,還有海紙草,說真的,如果這世上隻剩下變異種和海紙草,我願意選擇餓死……”


    哭得慘兮兮的小人魚跌落在一邊,他看了一眼邊上那條威壓幾乎讓他的心髒跳得十分劇烈的白鱗種,下意識地畏懼後退了幾遍。


    對於他來說,變異種和白鱗種都是那麽可怕,可是那條白鱗種……白金色的發絲和雪白色的魚尾,好像不僅僅是可怕,而是一種……敬仰和尊崇。


    他是那麽……強大而完美。


    但是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諾拉飛快地開了海牢的鎖,裏麵的藍鱗種經過幾天的大變,神情都有些麻木了,不過現在總算擺脫了這個鬼地方重新獲得自由,都鬆了一口氣。


    諾拉心懷愧疚,但是旁人對諾拉多半還是感激,雖然那條變異紅鱗種是諾拉帶來的,但是不管怎麽說現在先活命比較重要,畢竟麵前這兩條白鱗種也是她帶來的。


    然而藍鱗種們對於這兩條白鱗種都多半有些遲疑。


    雌性藍鱗種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死死抱緊她差點沒命的孩子,藍色的魚尾也緊緊地包裹著她的孩子。


    看著亞瑟和裴言似乎沒有什麽動作,其餘的藍鱗種也陸續遊了出來。


    諾拉看著開始變得空空蕩蕩的海牢心中湧過一絲不安,這裏的看守似乎有些太隨意了……難道那條黑麟種真的把那麽多變異種全都帶去了埋骨之地?


    好像……總覺得有些太過簡單了。


    “姐姐……”一個擁抱把諾拉的想法打斷了,她看著撲到她懷裏的弟弟,心中的委屈又無限得開始上升。


    諾拉也隻是一條嬌生慣養慣了的雌性人魚,這次她引來大禍,這種大禍對於族群的打擊太大了,幾乎大半的族人死於非命。


    族長……族長不在,諾拉心裏一沉,腦海裏怔怔浮現過那個慈祥的老人魚,他已經不怎麽管事了,卻對所有的晚輩都很慈愛,隻等著安度晚年。


    然而現在,連屍骨在哪裏都不知道。


    “諾裏,”諾拉看了一眼大部分都已經出來的族人,心裏一落,“爸爸……媽媽呢?”


    諾裏死死咬著唇,隻是沉默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諾拉的臉色兀然木了下來,有些茫然地抱著她的弟弟,眼神不由得有些虛無縹緲。


    其實……其實她第一眼就看見這裏沒有她的父母,這裏的族人幾乎隻有總數的三分之一,剩下來的在哪裏……她當然明白了。


    她垂著眼睛,碧色的眼眸裏水光陣陣,卻又有什麽決心升了起來。


    沉寂的海淵裏,藍鱗種細細碎碎的聲音開始蔓延。


    在這樣一群死裏逃生的藍鱗種中,亞瑟和裴言顯得分外出眾,但是藍鱗種們都十分懂事地自覺離他們很遠,畢竟其中那條他們已經很熟悉了,對方並不是……多麽友好的白鱗種。


    想起這片海域曾經被亞瑟支配的恐懼……不過還是比變異種好一些,至少亞瑟不會無緣無故來要他們的命。


    即使他現在救了他們的命,依然有些心存畏懼,以及與生俱來白鱗種施於他們的威壓。


    “寶貝,我厲不厲害。”亞瑟等到確認自己身上沒有那條變異種的味道後才回來抱著裴言,討好地撐著對方,他可不希望把變異種的味道擦在自己心愛的東西上。


    裴言蒼白著臉點了點頭。


    亞瑟這才發現裴言的臉色白得嚇人,仔細觀察著裴言的身體,確認沒有出現什麽異樣後才問道:“嗯?寶貝……你不至於被我嚇到吧,之前看你‘停滯’菲洛米娜的時候也不見你……”


    裴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亞瑟大人!”諾拉是唯一一條還敢上前的藍鱗種了,畢竟亞瑟就是她帶來的。


    她身後的藍鱗種們麵麵相覷,好奇地看著她,也好奇卻又畏懼地看著那兩條……交纏在一起的白鱗種。


    兩條雄性人魚在一起生活其實並不是多麽罕見的事兒,但是兩條雄性白鱗種……就比較罕見了,本身白鱗種就是。


    “嗯?”亞瑟嘴角有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現在,要告訴我們埋骨之地的位置了嗎?”


    裴言古怪地看了亞瑟一眼,亞瑟既然已經知道諾拉知道埋骨之地的事情是假的,那麽為什麽還……諾拉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麽好處才對。


    諾拉隻是一條普通的藍鱗種……能給亞瑟帶來多大的好處?


    在路上已經知道那條黑尾的變異種早就已經趕往了埋骨之地,埋骨之地可是所謂冠冕的地方,可是偏偏亞瑟一直不緊不慢,還跟他……做一些非常不緊不慢的事。


    冠冕……裴言耳邊想起諾拉輕柔的聲音。


    “我隻是覺得……每一條白鱗種既然都有成為人魚皇的機會,難道裴言大人要為了亞瑟放棄嗎?”


    裴言當時沒有立刻回答諾拉的問題,但是這並不是因為他對成為人魚皇有什麽興趣,況且人魚皇的位置……已經被欽定了。


    不過就算沒有欽定,他對於任何權利地位都沒有興趣,這是天性使然,人類劣根性裏的權利*對於已經知曉後來的他不過是煙消雲散的東西,畢竟人類亡不亡還是一個未知數,重生後他拿走賭王的位置也僅僅是為了錢而已,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目的。


    隻是很巧,他的目的,也是埋骨之地。


    諾拉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埋骨之地是人魚皇冠冕的地方,而別人不知道,他卻再清楚不過,亞瑟就是未來的人魚皇,結局已經注定了。


    如果真的有什麽海神之類的,大概海神也已經給了亞瑟暗示吧,不然他怎麽會這麽風輕雲淡。


    隻是想到亞瑟即將要成為人魚皇,裴言覺得有些壓抑……人魚入侵原本是四年後的事,但是原來亞瑟已經在這麽早之前就要成為人魚皇了嗎,那麽……人魚入侵的時間會不會提前?


    ……亞瑟,亞瑟就是,即將要登上頂點的皇嗎。


    裴言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他下意識地想起了上輩子的情形,那些支離破碎的*,那些哭喊無辜的人類,然後一種惡心感就從他的心底湧了上來。


    但是他又說不好惡心的是什麽,他一開始其實沒有打算要拯救人類什麽,沒有能力,也無所謂,他隻是想……逃走而已。


    可是後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打亂了他的計劃,尤其是亞瑟的出現。


    現在……如果他陪伴在亞瑟身邊,那麽是不是意味著他未來也要參與滅絕人類的……這一行徑呢?


    不……是不是應該有更好的一麵,他皺了皺眉,腦海裏又想起前世屍骸遍野的樣子,心裏有些迷茫。


    諾拉在聽到族長和父母死訊之後一直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覺,卻又有些一些理所當然的塵埃落定,最壞的結局莫過如此。


    她理應是族群的罪人,哪怕她現在挽救了一部分,可是已經死去的族人並不會因此複活,哪怕別人不說,她心裏也過不去了。


    那是她的族人,也是哺育她生長的族群,一出生她就對於族群懷抱著熾熱和忠誠。


    她迎著亞瑟目光,已經覺得沒有什麽好畏懼的了,縱然對方因為怒火要置於她死亡,她也無所謂了。


    她沒有資格活下去……她頹然地想。


    “亞瑟大人,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亞瑟佯裝有些苦惱和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但是裴言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諾拉口中的什麽埋骨之地,若不是知道亞瑟對諾拉毫無興趣,裴言都快覺得亞瑟看上諾拉了。


    “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諾拉眼神茫然又一片死寂,“我希望您能替我斬殺那個叛徒,她聽說她沒有隨那條變異種去埋骨之地,應該還在這裏不遠的地方。”


    “哦……可是現在你們這麽多人,難道幹不掉她?”亞瑟並沒有很快答應她,他的眼睛往邊上的角落瞟了兩眼,聲音低沉而動聽,“不覺得自己親手終結對方更有意思?”


    “不,我……”諾拉搖了搖頭,人魚明明是沒有淚腺的,但是她卻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眼角有什麽東西滑落。


    裴言怔怔地看著諾拉,鮮紅的血液溢出了她的眼角,像是遠古時代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女巫,白金色的發絲纏繞在她身後,遙遠而孤獨。


    人魚不會落淚,卻會泣血嗎。


    “哦寶貝,離她遠一點,”亞瑟將裴言扯到他的身後,“有點不對……”


    “姐姐!”


    隨著這聲有些撕心裂肺的喊聲,那條金發藍尾的高階藍鱗種就這麽倒了下來,藍色的魚尾彎下,血淚飄散在海水裏,然後湮滅在海水裏。


    她倒下之後就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是一根尖銳的刺,穿透了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深淵之上。


    “誰準你攻擊了的?!”


    目眥欲裂的雌性紅鱗種狠狠地奪過了邊上人魚手中的武器,她的手指不停地打著顫,但是還要緊緊地握住。


    她……既想看看她,可是又不敢看。


    “黑,”從容低緩的聲音從她身後飄過來,蒼白俊美的首領就坐在她的身後,顯然對她這一動作非常不滿,“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黑……黑從來不是個動聽的名字,變異種的名字總是那麽隨意,她感受到她的腮在不停地顫抖,還有她的魚尾,冰涼的血液仿佛倒流進她的身體和大腦。


    隻有……隻有諾拉這樣喊她的時候,熱情而溫柔,哪怕有一點小性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我……害怕驚動那兩條白鱗種。”她的聲音也帶著顫抖,有些無力和恐懼,卻還要強裝鎮定。


    嵐看了她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


    “黑,你有沒有聽到她最後一句話?”


    她的身體依然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她說……希望你去死啊。”


    黑閉上眼睛,手指放開手中的武器,紅色的魚尾有些頹然地在岩石上劃過。


    “這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的宿命就是孤獨啊。”


    不……她無力地想著,一開始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她就不應該,不應該背叛她。


    她無力地想要掙紮,可是無從掙紮起。


    本來就是她,將諾拉推向了死亡。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一開始相遇的時候,她不是這樣難堪的身份……


    “好了,”嵐皺了皺眉,這次是真的有些不滿了,他摸了摸自己臉頰邊的拿到細痕,“不要再這麽猶猶豫豫的了,下麵那條白鱗種,還在等著我們呢。”


    “亞瑟,喜歡我給你的禮物嗎?”


    折而複返的嵐交疊著雙手,愜意地看著深淵海牢邊的那兩條白鱗種。


    數百根淬毒的粉魚尖刺壓在弦上,如同無數雙惡毒的眼睛。


    “喜歡,”亞瑟也輕輕笑道,他將裴言摟在自己的懷抱裏,雪白色的魚尾緊緊地裹住裴言,然後抬頭看著嵐道,“喜歡得不得了啊。”


    裴言兀然反應過來這是一個陷阱,收網的黑尾人魚就在深淵的上麵,已經恭候多時的模樣。


    他們的目標……一直是亞瑟嗎?


    嵐的笑容僵住,看著深淵下麵那個依然鎮定自若的白鱗種,眼神裏劃過一絲不耐煩。


    是嗎,你可以一直這麽從容嗎?在幾乎被我包圍了的沒有遮蔽物的深淵裏?


    憑什麽呢,我並不比你差,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坐那個最高的位置呢?


    他揚起了手。


    “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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