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秋,這一家三口是在病房裏度過的。


    本來司臣想帶著他們回家吃團圓飯,對於他來說,身上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他以前受過的傷不知要比這重多少。楚廣玉也不反駁他,就是拿手指在他大腿上一條比較深的口子上戳了一下,笑盈盈看著他反問:“沒問題?”


    司臣倒是沒感覺到多疼,可楚廣玉那模樣讓他感覺如果自己點頭的話,下場可能會很慘,於是特別識相地閉上了嘴。


    楚廣玉對於他的識相很滿意,這次的事情他可還沒找司臣算帳,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楚廣玉真不保證自己心裏的火氣不會直接發出來。雖然這事完全不能把罪過怪在司臣身上,可楚廣玉從來就不是一個真正好脾氣的人。


    司臣身上的傷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算重。最主要是因為都是體外傷,但是看起來有點嚴重,車子翻落懸崖時,他為了逃生,身上被劃了好幾道大口子,流了不知道多少血。這還是以他的身手都沒能避免的傷害,楚廣玉不敢想象如果司臣隻是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他現在看到的人會是什麽樣子。


    傷口隻要好好將養著就能好,流掉的血白鶴也拿了丹藥給他補回來了,但是楚廣玉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沒有處理好,感染了怎麽辦?他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擁有的又太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


    “你們不回去,那讓秦叔把東西拿過來?今天過節。”司臣拉住他的手輕聲提醒道。這間病房是這家醫院裏最好的單人病房了,但是病房再好那也是病房,今天還是團圓的節日,他哪裏舍得讓老婆兒子這樣陪自己幹坐著。


    楚廣玉點點頭,給秦叔打了電話。秦叔辦事最細心,接了電話後就讓傭人們把做好的飯菜打包了過來,家裏準備的月餅等各種吃食,也包了好多過來,總算是不至於一家三口在病房裏幹瞪眼了。


    菜色很豐富,不過病房區肯定不會讓太多人留下來吃東西,秦叔他們隻好又回家去團聚了。本來說好了,小黑蛇還有白鶴他們今天都來家裏跟他們一起過節的,也隻能暫時做罷,好在秦叔一向與它們關係好,讓他們在家裏吃也是一樣。


    楚廣玉在菜裏麵挑了挑,最後也不知道哪一樣司臣這個傷員能吃,莫名有點鬱悶,輕歎了一口氣。


    “沒關係的,隻要不是刺激性太強的菜應該都沒有問題。”司臣看他為難,趕緊安撫道。


    “算了,我去問問護士。”楚廣玉表麵上沒表現出什麽,但是心裏多少有些挫敗。大家同樣是男人,但是司臣在這方麵比他表現得好太多了,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改善一下的。


    司臣今天有點不敢惹他,他莫名覺得老婆今天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座火山,眼瞧著一碰就要爆發,所以他還是識相點吧。


    司球球現在還沒辦法自己坐起來,隻能躺在自己的嬰兒車上嘻嘻地笑,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笑什麽。司臣挪到床邊,伸手指捏了一下寶貝兒的小臉蛋,司球球還以為有人要喂他吃東西,張著嘴啊啊地咬了過來。


    司臣眼底滑過一絲笑意,捉住他揚起來的小手。


    雖然沒有吃到東西,不過司球球今天大約是同時看到了兩個爸爸,特別興奮,喉嚨裏咯咯笑個不停,兩條小腿互相蹬著,小嘴兒都要笑歪了。


    司臣眼中的笑意又更濃了一層,這是他的兒子呢,他和廣玉的兒子,這是在一年前,他連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事。


    因為今天是中秋,要值班的護士心情都不怎麽好。不過楚廣玉人長得帥,與女性說話時又總是溫和帶笑,幾個護士和他搭了幾句話,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仔細地給他說了什麽菜能吃,什麽菜不能吃,還給他分析了一下原因,特別認真。


    楚廣玉暗自記下來了,笑眯眯地說:“謝謝你們。”


    “不客氣。”護士們熱情地揮著手目送他離開,等他走了之後有些激動地交流了起來。


    “誒,聽說是一對男男夫夫呢,看起來好恩愛的樣子!”


    “是啊,而且病房裏的那個也長得超帥,硬漢那種感覺哦,這是強攻溫和受啊。”


    另一個護士想了一下說:“我怎麽覺得剛才的帥哥更像女王呢?外表溫和,實際上強勢又高傲!病床上那個外表看上去強勢,實際是個忠犬!忠犬配女王!多萌啊!你們都不知道之前我去病房換藥,剛才的帥哥跟大爺似的坐在一邊,病床上的帥哥雖然表情不多,但是那眼神兒一直看著他,明顯帶著討好好嘛!”


    其他人也跟著想象了一下,忍不住激動握拳,“艾瑪,這麽一說感覺好萌啊!”


    護士們小聲地討論著隻有她們自己才懂的話題,楚廣玉卻又去而複返了。


    “這些菜我們都還沒動過,因為他不能吃,送給你們吃吧,大家過節快樂。”楚廣玉笑眯眯地把幾盒菜放到護士台,跟她們打過招呼後就走了。


    護士們麵麵相覷,打開盒子,瞬間就被裏麵豐富的菜肴俘獲了,忍不住就要倒戈站女王攻了……嗯,不行不行,逆cp可是要遭雷劈的。


    司臣剛打了好幾瓶輸液,其實沒什麽胃口,不過他不想掃楚廣玉的興,坐在他身邊慢慢地吃著。倒是楚廣玉半夜被吵醒,之後心情大起大落,又跟著跑來跑去,早上沒吃,中午隨便填了幾筷子,這會兒心情放鬆下來,早就又累又餓了,東西吃得有點多。


    “你也多吃點吧,這樣身體好得快。”司臣平日裏飯量很大,今天卻隻是慢吞吞吃了幾筷子,楚廣玉在旁邊看著,內心十分心疼。白鶴已經答應他回去就煉製可以治傷的藥,不過煉丹沒有那麽快。


    司臣有些抱歉是對他笑了笑,“我盡量吧……”


    楚廣玉本來就心疼他,自然舍不得再強迫他吃東西,隨他的意了。


    司球球的嬰兒床也被搬到了餐桌旁邊,可惜小家夥還是太小了,除了沒什麽味道的奶粉,他仍然什麽也不能吃。


    “過年應該就能吃點東西了。”司臣一邊慢吞吞地吃著,一邊捏捏小家夥的小手,立刻就收獲了兒子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楚廣玉點頭,笑著回答道:“嗯,過年應該會在北京,到時候他有爺爺奶奶,還有太曾祖父,小家夥肯定要被寵上天了。”


    司臣微笑著點頭。


    兩人一邊說著話,楚廣玉刻意放緩了吃飯的速度,就想讓司臣跟著他多吃幾筷子菜補充營養。


    吃飽喝足後,之前一直壓抑的困意和疲倦襲來,楚廣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先睡一會兒,好困。”


    “睡吧,我在這裏。”司臣心疼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把人放平在床上。楚廣玉這次真的被嚇到了,也累得很了,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竟然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司球球被司臣抱起來喂了奶,小家夥似乎是傳染了爸爸的困意,也很快閉上眼睛睡著了。


    這次換成司臣安靜地守著兩人,他的一對寶貝。


    >>>


    白鶴答應了給楚廣玉煉治傷的丹藥,所以盡管他在給司臣解開法術後,臉色十分蒼白,仍然在司家吃過團圓飯後,勿勿回到了他的院子開始煉丹。


    隻是給普通人治療傷口的丹藥,畢竟也不是多複雜的東西,隻花了他一個晚上,就把丹藥煉好了。


    白鶴這一天消耗有點大,從他的煉丹室裏出來時,臉色更加蒼白了。服下一粒丹藥,他把金雕叫了過來。


    “把這個藥送去山下吧,讓他們給廣玉送去,我有點累,回去休息一下。”那個給司臣設下法術的人非常厲害,白鶴這一天連著使用了幾次法術破除對方的法術,之後又集中精神給司臣煉藥,有點支持不住了。


    “你還好嗎?”金雕看著他的臉色有些擔心。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白鶴衝它擺擺手,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金雕隻好叼著東西來到大別墅。秦叔看見它立刻走了過來,笑著問道:“吃東西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準備食物?”


    金雕把裝藥的玉瓶放到他麵前,並且將白鶴寫的紙條遞給他。


    秦叔一看紙條就明白金雕是受白鶴托付給他送東西的,他把放藥的玉瓶接到手裏,說道:“我這就給少爺他們送去,謝謝你們。”


    金雕看了他一眼,展開翅膀又飛回了山上。


    秦叔目送它離開,叫了司機開車,親自把藥送到醫院。


    楚廣玉從頭一天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瞧見司臣難得地沒有醒過來,司球球也在他的嬰兒車裏呼呼大睡,紅紅的小嘴微張著,嘴角還掛著一點小口水。楚廣玉輕笑了一聲,伸了個懶腰下床,把窗戶推開給房裏換一下新鮮空氣。


    蘭城這個季節的早晨帶著絲絲涼意,窗外的草木都掛上了小露珠,空氣潤潤的,深深地吸一口氣,再吐出來,感覺整個身心都被洗滌了一番。


    秦叔過來的時候,楚廣玉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去外麵訂餐。他這算是第一次親手照顧住院的親人,想象著司臣躺在床上隨他擺弄的樣子,忍不住躍躍欲試起來。


    不過秦叔過來了,肯定也帶來了家裏大廚做的早餐,根本沒有楚大少發揮的餘地了,這讓他還有些小失望。


    “這是白鶴先生讓我送過來的。”秦叔把玉瓶遞給他,把那張紙條遞給他看,上麵寫了服用方法。


    楚廣玉接過東西眼神一亮,以他對白鶴那些丹藥的了解,估計司臣把藥吃下去身上的傷口就全好了。


    司臣醒過來就按他的意思把藥吃了下去,那丹藥甫一入口,仿佛就直接化成了一道清涼的氣流,順著喉嚨直接流入了他的五髒六腑,四肢百胲。司臣驚訝地微微睜大雙眼,看向遞給他丹藥的楚廣玉。


    “怎麽樣,有效果嗎?”楚廣玉急忙問道。盡管他對白鶴的丹藥很有信心,但事關自己最在意的人,他當然也會跟著擔心起來。


    司臣衝他微笑了一下,如實將剛才的感受說給他聽,末了又怕他更擔心,安慰道:“應該很管用,我覺得傷口有點癢。”


    楚廣玉猶豫了一下問:“要不咱們拆開來看看?”


    司臣點點頭。楚廣玉於是對著他被紗布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研究了起來,這個……要怎麽拆?


    司臣覺得這樣的老婆很可愛,把腿收回來說:“我自己拆吧。”


    這方麵司臣肯定比他有經驗,楚廣玉點點頭,還往旁邊讓開了一點。


    司臣拆紗布的手法還是很專業的,等他把紗布全打開,楚廣玉低頭看了一眼,看不清楚,又問道:“是不是好了很多?”


    “是好了很多。”司臣仔細看了一下,眉毛高高挑了起來,“好像已經愈合了。”


    “真的?”楚廣玉十分驚喜,但是他看著塗了各種藥水的傷口,根本看不出來。


    司臣點點頭,拿了點水把傷口較淺的地方擦幹淨,原本猙獰的傷口確實已經不見了,仿佛根本沒有受過傷。


    楚廣玉臉上無意地露出開心的笑容,這是他以前基本不會外露的表情,用他的話來說,這種表情就是傻,曾經的他可能永遠也想不到自己也有露出這種笑容的一天。


    事實證明白鶴的藥很管用,簡直太管用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楚廣玉還是押著司臣又在醫院裏住了一天,到了晚上時,他親自用水把他傷口上的藥物全擦幹淨,確定連疤痕都沒有留下後才把心放回肚子裏,批準道:“回家吧。”


    被老婆親自服務的司臣有些受寵若驚,楚廣玉這兩天一直圍著他轉來轉去,讓他覺得自己受這一次傷真是太值得了!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著楚廣玉的麵說,可不能說出來,還不許他自己在心裏偷著樂一回嗎?反正他是個悶騷啊,別人也看不出來他心裏的想法。


    秦叔知道自家少爺身上的傷這麽快就全好了,非常的高興,對於廣玉少爺“高人”的身份他可是十分推崇的,所以根本不會懷疑和猜測什麽,特別興奮地吩咐大廚做了一頓好的,給兩個主子好好補補身體,這兩天大家真的被嚇壞了。


    回家之後,楚廣玉便開始考慮去北京的事情,關於司臣胸口上用紅色油漆畫的叉,他可不覺得這是對方無聊才弄出來的,他思考了很久,最後認為對方這樣做的意圖隻有一個,那就是警告。警告他們,就算是司臣,對方也能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楚廣玉的臉色很難看,他看出了對方的用意,卻又猜測不出對方為什麽要警告他們?是警告司臣,還是警告他?他們簡直就是被擺在別人砧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而無絲毫反抗之力!


    司臣見他從醫院回來後臉色就沒好過,給他披了一件衣服,寬慰道:“別太擔心,對方既然沒有直接對我下殺手,就肯定是有所忌憚。”


    楚廣玉難得地歎了口氣,“這種敵人完全不知道來自何方的感覺真糟糕,對方要針對咱們,咱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司臣將他抱進懷裏,無聲地告訴他,無論如何,自己隨時隨地都在他身邊。


    司臣出車禍住院的事一開始誰也沒敢告訴宋蘭馥和司興國,但他們身邊的保鏢都是北京那邊調過來的,楚廣玉隻在司臣住院的時候吩咐他們先不要說出去,免得他們太過擔心。現在司臣已經完全沒事了,那兩長輩那裏肯定是瞞不住了,果然他們剛從醫院回來沒多久,那邊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楚廣玉借口要照顧兒子,特別不講情義地丟下司臣讓他一個人應付,自己抱著兒子坐在隔壁偷聽。


    司臣結結實實地被司興國訓了一頓,他一句話不敢吭,老實地聽著。司興國說完他之後,宋蘭馥把電話接了過去,她倒是沒有過多指責他什麽,但是她帶著心酸的擔憂話語,反而讓司臣心裏更難受了。


    掛了電話,司臣的情緒有些低落,父母的話,讓他第一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挺沒用的。


    楚廣玉看見他的樣子,不用猜就知道司家父母說了什麽,安慰地拍了拍他,雖然他們都知道兩位長輩這是商量好了一個□□臉一個唱白臉,但是勞動到父母為自己如此擔憂和付出,哪個做兒子的心裏會沒有感觸呢。


    司球球啊啊叫了兩聲,小身子扭啊扭,對另一個爸爸探出手去。


    楚廣玉幹脆把人塞進司臣的懷裏,點著他的小鼻頭,笑著歎了一口氣,“看看咱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小家夥長大以後會是什麽樣了,咱們肯定也恨不能跟小時候一樣把人給拴在褲腰帶上,不過就算是這樣,咱們也是心甘情願是不是?司球球?”


    司臣哪裏會聽不出來他是故意這樣說來安慰自己的,對他笑了下,心情總算是好了起來。


    雖然楚廣玉說要跟司臣去北京,但他們在蘭城還有一堆事沒了不說,計劃也總是趕不上變化。


    楚廣玉正在計劃著去北京後的發展,忽然就接到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人打來的電話。


    “表哥?你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雖然很意外,但是楚廣玉還是很驚喜,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位表哥了。


    “我回國了,準備回蘭城這邊發展,當然不能忘記你了。”


    表哥華紹輝帶笑的爽朗聲音從電話裏傳了過來,楚廣玉也眼著笑了起來,“那你到蘭城了嗎?要不直接住到我家這邊來吧?”這個表哥從小與他關係就很親近,隻是後來出國留學後,兩人又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聯係得沒那麽密切了,後來楚廣玉被查出來不是楚嘉德的親生兒子,那也直接證明了他與華家也沒有血緣關係,那時候楚廣玉腦子裏很亂,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些親人,算是單方麵斷了和他們的聯係。


    沒想到華紹輝突然回來了,還聯係上了他,他自然不會再回避,而且,既然華紹輝還願意認他這個表弟,他更沒有理由再避開他。


    華紹輝頓了頓,笑著說:“不用了,我已經有住處了,這樣吧,咱們什麽時候出來聚一聚?好多年沒見你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楚廣玉敏銳地感覺到他有意把自己的話含糊過去,心中頓時了然,恐怕他現在已經住在楚家了吧,他也沒在意,笑著說:“好啊,時間地點你定?”


    “成,還是老規矩,去玉蘭香吧,正好我有個朋友要介紹給你。”華紹輝說到最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聲。


    楚廣玉頓時挑眉,笑著說:“朋友?是女朋友嗎?”


    “咳,你還跟以前一樣聰明,哎我還有事先不跟你說了……到時候可記得一定要來,我等著你啊。”


    “一定來,你放心吧。”


    楚廣玉掛了電話,輕輕歎了一口氣。司臣下班回家,剛換下衣服就抱著兒子喂他喝奶,聽見老婆歎氣,過來問了一句,“為什麽歎氣?你跟華家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楚廣玉斜睨了他一眼,笑說:“你對我的事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


    司臣抿著嘴唇不做聲,想當初為了更了解心上人一些,他對楚廣玉身邊親近的人都做過一定了解,不過這些事他當然不會承認。


    楚廣玉笑眯眯看他一會兒,直把人看得渾身不自在,才慢條斯理地說:“他回蘭城了,估計楚嘉德那邊第一時間就聯係了他,想找他做說客吧。”


    司臣聞言也顧不得不自在了,擔心地看著他,他知道楚廣玉這人看起來冷清,其實對自己的親人很在意,尤其是在他的母親去世後,他幾乎是把華家那邊的人,當成他的母親一般的存在。


    楚廣玉感覺到他的關心,搖了搖頭笑說:“沒事,到時候,究竟是誰說服誰還不一定呢。”


    過了幾天,時間到了和華紹輝約好的時間,楚廣玉早上跟司臣一起坐車出門。兩個爸爸都出了門,小不點司球球當然是不能丟下的,楚廣玉抱著人顛了一下,笑著說:“咱家球球好像又變重了,也不知道是真長了個兒,還是光長了肉。”


    司臣把司球球專用的一溜兒東西抱上車,一邊說:“長個兒了,比之前又長了一厘米。”


    楚廣玉聞言驚訝地說:“你還真量過啊?”


    “嗯。”司臣應了一聲,把司球球的東西放好了,坐到他身邊拉上門。


    楚廣玉和華紹輝約的是中午一起吃飯,他會這麽早跟著司臣過來,就是想去他的公司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幫把手的。現在設備重新買回來了,司臣又忙碌了起來,楚廣玉有心想早點去北京一趟,時常也會給他幫上一些忙。


    公司裏的員工們已經習慣了老板的辦公室裏多出一個管事的老板娘,以及一個小奶娃,反正這個公司完全屬於這對夫夫,自然也沒有人會跳出來指摘他們什麽。


    楚廣玉一邊哄著兒子,一邊還能幫司臣處理一些文件,這讓偶爾進來一趟的秘書們看見了,心裏都特別佩服,而對於總是乖乖的不怎麽鬧騰的小球球也特別喜歡,偶爾得閑了,還會拿著玩具什麽的過來逗逗小不點。


    “好了,我去玉蘭香了。”他處理完了一份文件,把筆丟在一邊,說完想了想,又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司臣倒是很想跟著他一起去,但是工廠那邊的設備已經安裝完畢,他做為唯一的老板,當然要親自過去看一看的。


    “不了,你帶兒子去吧,把保鏢帶上,小心一點。”司臣走到他身邊,彎腰在他額頭親了一口。


    “那好吧,我給你訂餐,你先吃了飯再去。”楚廣玉不放心,親自給他叫了外賣,他對司臣這一點很了解,隻要是自己叫的飯菜,他一定會全吃下去不會敷衍的。


    果然司臣聽後連連點頭,對於最近老婆開始全方位地關心自己,司臣特別受寵若驚,要知道最開始他對這個人的念想就隻是念想而已,後來又機緣巧合地用了不怎麽光明正大的手段把人娶回來,司臣心裏不是不心虛的,他那個時候甚至有一些特別灰暗的想法,他是不是,這輩子都無法得到楚廣玉的心。


    所以現在這種日子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一般,他還敢不老實聽老婆的話,那他肯定是腦子裏麵進水了。


    楚廣玉給他叫了外賣,這才抱著兒子離開公司。


    父子倆到達玉蘭香的時候,華紹然也剛好過來,華紹然身邊果然帶著一個女孩兒,長得很漂亮,楚廣玉看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華紹然也一眼看見了他,正想打招呼,就見他的車後又停了一輛車,幾個穿著西裝的人拱衛一般地跟在他身邊,華紹然看得怔了怔。


    “表哥,是不是好幾年沒見了,不記得我了?”楚廣玉笑意盎然地向他走過去,發現這個表哥跟當年相比變化還是挺大的,也對,從一個學生的青澀,到走進魚龍混雜的社會的事故,沒有人會一成不變,就像他不也一樣嗎?


    “……笑話,我自己的弟弟我還會不認得?”華紹然抬手就去拍他的肩膀,這時才意識到他懷裏竟然還抱著個小娃娃,登時一驚,趕緊把手給收了回來,“這是你和……那位的兒子?看著有兩個月了吧?”


    “是我兒子,剛滿兩個月。”楚廣玉說著低頭逗了一下懷裏的小寶貝兒,例行說道,“球球,這是你的表叔,以後見了記得要叫人哦。”


    華紹然壓下心中的不適,笑著說道:“這麽小的小孩,哪裏記得這些。”他說著正好見小孩烏溜溜一雙眼睛朝自己看過來,他怔了一下,發現小孩竟然跟表弟長得很像?這不是……那個人的兒子嗎?


    華紹然旁邊帶了人,他因為吃驚於表弟周身的各種變化,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女朋友,連給他們互相介紹都忘記了。


    楚廣玉沒有繼續再在兒子的話題上打轉,主動問道:“這位就是表哥的女朋友了?”


    華紹然也回過神,有些赫然,趕緊說道:“對對,廣玉,這是我的女朋友董雁青,雁青,我是我的表弟楚廣玉。”


    董雁青看起來比較活潑,聽到兩人終於說到自己,立刻笑著跟楚廣玉打招呼,“你好表弟,我早就聽紹然提到過你了,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麵,你比紹然說的帥多了。”


    楚廣玉與她握了握手,也笑著說道:“我也沒想到表哥竟然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感覺他這一筆真是賺大了。”


    董雁青登時捂嘴笑了起來,對華紹然說道:“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麽會說話的表弟,你們看起來可真不像。”


    她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說出了真相,華紹然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別一直站在人家門口說話了,走走走,我訂了包間,咱們進去說吧。”


    楚廣玉倒是一點也沒在意,附和道:“也好,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楚廣玉從學生時期就常來玉蘭香吃飯,服務員都認得他了,領著他們進門的時候,已經有人送了一個帶護攔的嬰兒車進來,還拿了撥浪鼓,鈴鐺環來逗司球球。


    華紹然在旁邊看得神色複雜,等到服務員都出去後,他才問道:“他對你好嗎?”


    楚廣玉晃著撥浪鼓逗兒子,聞言抬頭看他一眼,笑了,“大哥,我不是女人,這話你自己說著不別扭嗎?”


    華紹然的神色更複雜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表弟並非是女人,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心裏才更不自在。對於這個霞姿月韻、智慧過人的表弟,他從小就隻能仰望,對,就是仰望,因為他自知自己沒有哪一點能趕上他,無論外表、才華、家世、甚至是性格,都趕不上。


    很小的時候,因為楚母的關係,他們走得近,還常常被人拿來做比較,他也因此在之後許多年裏,其實是很嫉妒、甚至是討厭這個表弟的。沒有哪一個小孩兒,願意事事被人壓一頭,最可悲的是,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不可能比得過對方……


    隻不過他天性不是陰暗的性格,在漸漸長大的過程中,他也看開了很多事情,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既然如此,那麽他就做那樣的他,自己就做自己這樣的自己,誰都是獨一無二的,不也很好嗎?


    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對方竟然會被查出不是楚家的兒子,也不是他姑母的親生骨肉,不是他的表弟,他當時就在想,這怎麽可能呢?那樣出色的表弟,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平平農夫的兒子?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血緣的證明擺在那裏,誰也不可能撼動。而後聽說楚嘉德把他嫁給了一個男人,他當時隻覺得這很荒唐,可是對於既定的事實,他也無力改變什麽。可是他隻要心裏一想起來,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表弟就這樣嫁了一個男人,跟一個男人像夫妻一樣生活過日子,他就覺得特別不自在,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今天來的時候,他還在心裏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不至於在表弟麵前表現出什麽,讓表弟難堪……


    “說這些幹什麽,不是來吃飯的嗎?你們都不動,我點菜了啊。”董雁青笑眯眯地拿起菜牌,出聲打斷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女士優先,當然要由你來點菜了。”楚廣玉對女性從來都非常的紳士。


    董雁青笑眯眯點頭,點完了菜,又看了一眼嬰兒車上的小孩,笑著說:“他能吃東西嗎?”


    楚廣玉搖頭,“暫時還不能,他太小了。”


    董雁青點點頭。華紹然終於從尷尬中緩過來,幹笑著問:“孩子取名字了嗎?”


    “還沒取正式的名字,小名叫球球,打算等去北京了再取。”


    華紹然想起了什麽,摸了摸身上,尷尬地說:“唉,我之前沒想起來這一茬了,都沒有給孩子準備個紅包。”他確實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沒想到表弟會把那個人的孩子帶來。


    “表哥這麽說就太見外了是不是?再說我來之前也沒跟你說會把兒子帶來,怎麽能怪你。”


    華紹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今天來實在是沒有做好準備,原本想說的話,一句都沒能說出來。


    他過來,確實如楚廣玉所說,是受楚嘉德這個姑父所托,想勸楚廣玉回心轉意的,因為楚嘉德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司臣的真正身份,心思就重新活躍起來。


    這些事,楚嘉德自然不會跟他說,華紹然也隻當他是真心想勸楚廣玉這個曾經的兒子不要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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