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梁西大營三


    中軍大帳設在一處開闊地,周圍有重兵把守,帳外有親兵守護。大帳外百米處,東西南北皆設有哨樓。帳中掛著一幅羊皮地圖,地圖前擺著模擬沙場的沙盤與主將的案幾,兩側則是參將與副將們的坐墩。


    乞顏昊儀與乞顏泰剛剛在帳中坐穩,侍衛便來報:參軍呼延穆來參見秦王殿下了。乞顏昊儀一聽,心中無名火噌的一下就冒起來了。但此時還不是整治他的時候,乞顏昊儀隻能不停告訴自己忍耐,必須要忍耐。


    乞顏泰也一向不待見此人,兩兄弟互相望了望,彼此的心思不言而喻。


    乞顏昊儀不露聲色,冷聲回複道,“請參軍進賬!”


    片刻之後,一個身材壯碩額寬臉方的典型草原漢子就進了大帳,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臉的壯漢。相比之下,乞顏昊儀與乞顏泰則越發顯得斯文俊朗。


    呼延穆一進帳,不行禮,也不待乞顏昊儀應允,便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一副主人的派頭,毫不客氣。


    “往日我與皇兄盡不在營中,參軍操勞了!”乞顏昊儀喚來侍衛,示意給呼延穆備馬奶茶。


    “秦王不必費神,這茶有什麽好喝的?我自己帶的有酒,秦王與少將軍要不要嚐嚐?”呼延穆笑的神秘,他拍拍手,帳中又進來幾人,俱是容貌俊秀的少年,手中端著美食與美酒。


    “秦王許久沒來,您是不知道,這梁西軍營實在是悶的很,沒得吃沒得喝,也沒啥子消遣。這些都是我自己帶來的,秦王和少將軍還未用午膳,就湊合先用些。”呼延穆一揮手,少年們便將托盤中的東西擺在了乞顏昊儀與乞顏泰各自麵前的案幾上。


    乞顏昊儀沒有吭聲,乞顏泰望著少年們盤中的東西,笑著說道,“參軍好本事,軍中禁止飲酒,一日三餐也嚴格供給,您竟能弄來這些東西。”


    “這些算什麽,別處我不敢說,但是這梁西大營中,隻要您與秦王想要的,就沒有我呼延穆弄不來的東西!改日,我再弄些更好的來!”呼延穆說完,拍腿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擰了擰身旁一個少年大腿。少年一驚,手上的托盤險些滑落在地。呼延穆一見,笑的更歡騰。


    乞顏昊儀依舊不動聲色,隻是端著酒杯,輕輕晃動。


    乞顏昊儀在白子嶽離去後,喝了五年的酒,如今他重返朝堂,早就立誓戒酒。可是今日他剛到營中,呼延穆就投其所好送來了美酒與美食外加美色,不可謂不用心,還不知是背後哪位高人在指點,以探乞顏昊儀的虛實。


    乞顏泰見狀,索性舉起酒杯,對乞顏昊儀說道,“本來營中禁止飲酒,但是難得呼延參軍一份心意,末將就謝過呼延參軍了!”


    呼延穆大喜,見乞顏昊儀與乞顏泰都已經接受自己的“禮物”,便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營中午飯時間向來簡單,呼延穆被乞顏泰灌了一通酒,自己又吃喝了一陣,就被身後的兩個護衛攙回去了。


    呼延穆剛出帳,乞顏昊儀與乞顏泰便讓那幾個俊秀的少年全部出去。待人全部離開後,兩人臉色一轉,先前沉迷酒色的模樣全然不見。


    乞顏泰笑道,“四哥剛到,就有人惦記著探聽你的虛實了。”


    乞顏昊儀冷笑道,“還真是好本事,連人都能弄進軍營!梁西大營還能健在,真是神跡!”


    “呼延穆背後是大皇子,四哥可有何打算?”


    “既然父皇讓我全權負責招募新兵,那我現在當然是盡心盡力處理此事。至於其他的,就其他的時候再說……”乞顏昊儀一拍麵前案幾,“把酒全部倒掉,把肉拿去分給親兵,注意不要讓旁人知道。”


    乞顏泰心下了然,便出帳去布置了。


    乞顏昊儀用完午膳,又招來營中的眾將領,大致了解了一番營中的情況,又巡視了一番,這才回秦王的寢賬。帳中早有一新兵模樣的人在候著,見到乞顏昊儀,便單膝跪地行禮。乞顏昊儀看見他也不吃驚,見他隻問了一句,“那人近日可有動靜?”


    跪在地上的人答道,“並無異常,隻是後日會在百仕長中比武選出千仕長,他也會參加。”


    “你覺得可有勝算?”


    “據臣估計,多半可成!”


    “當真?”乞顏昊儀有些吃驚,“他能贏過你與鄂律侖,成為千仕長?”


    “想必四皇子還不知道四皇妃的本事,通過這近一個月的探查,臣覺得,四皇妃應是盡得白氏真傳……”


    “盡得白氏真傳?”乞顏昊儀有些不信,如果白亦澤盡得白氏真傳,那日在戈壁灘上又怎會輕易的被人射中


    “臣絕無虛言!”合魯雙手抱拳,“四皇妃來軍營的首日就在校場上與臣交過手,臣不會看錯!”


    乞顏昊儀略微點頭,示意合魯不用再解釋。


    合魯的叔父是合罕,合罕是乞顏昊儀族內的親兵,當年還做過白子嶽的副將,目前跟隨乞顏博爾斤在西邊前線戍邊。合魯從小習武,思維縝密,在正式進入梁西大營之前,已經跟隨父親合卓以及族裏的叔伯們打了大小數十仗。這次新兵招募事關重大,乞顏昊儀便派合魯在營中做密探,主要是注意新四皇妃白亦澤的行蹤以及他周圍人的動靜,同時也要暗中窺視大皇子等人的一舉一動。


    乞顏昊儀在皇陵沉寂了五年,今生摯愛的人已去,他對儲位之爭本來並無太大興趣。但是這五年中,乞顏昊儀卻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向當年想陷自己與白子嶽於死地的罪魁禍首複仇。於是這幾年乞顏昊儀雖然身在四皇妃的陵墓之中,他的耳目卻早已遍布整個朝堂。當年自己中了西夏人的埋伏被困大梁山中,白子嶽才不得已身懷六甲鋌而走險。若不是朝中有人與西夏人合謀,自己又怎會中計,子嶽又怎會在冰天雪地中早產……每每想到此處,乞顏昊儀便夜不能寐,恨不能手刃背後的主謀。自己死很容易,但是自己死之前,一定要為子嶽報仇。


    這五年細細地查下來,整個事件已經初露端倪,隱隱的指向了大皇子,但是乞顏昊儀手中卻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如今外部西夏頻頻犯邊;內部梁王年事已高,大皇子又不得人心軍心渙散,二皇子也是整日托病不理朝政,硬塞給自己的新妃也到了府中,乞顏昊儀再無法裝聾作啞,不得已隻好重新披甲上陣。不過既然來了,就正好趁此機會徹查一番,於是乞顏昊儀在來軍營中之前,便暗中聯係了各方的耳目,重新做了一番部署。


    目前梁國中的兵甲雖有編製,乞顏勃爾斤在軍中威望也頗高,但軍權基本都掌握在各個部族的手中。各個部族之間多以自己族人的利益為重,梁王每次下令出兵,也要顧及各個部族的利益與顏麵。梁國中,大皇子與二皇子的母族強大,各自手中皆有十幾萬親兵。乞顏昊儀的母親早亡,雖然三公主與駙馬以及乞顏勃爾斤皆盡力擁護,但其族內親兵的實力還未達到能與大皇子與二皇子相抗衡的水平,於是這次招募新兵,便是乞顏昊儀培養自己親兵勢力的絕佳的機會。但是他能想到在新兵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別人自然也能想到。通過這幾個月的部署與明察暗訪,這批新兵的百仕長中,有十幾人都是乞顏昊儀的手下,另一些則是大皇子族內的人。


    本來乞顏昊儀一切布置妥當,隻等從百仕長選千仕長時,便設計謀讓合魯贏得此任。但是現在卻多出了一個白亦澤,這讓乞顏昊儀又意外又無奈。


    乞顏昊儀思索片刻,覺得此事也隻能靜觀其變。雖然他開始並沒有將白亦澤這一變數考慮其中,但是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白亦澤名義上畢竟是自己的正妃,如果他真有連合魯都敬佩的本事,乞顏昊儀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如果處理得當,說不定還能再多一員大將。不過乞顏昊儀總覺得白亦澤身上藏著些許秘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些惱人的謎題揭開之前,乞顏昊儀提醒自己必須與其保持距離。


    乞顏昊在正準備抬手讓合魯退下,忽然又想起一事,“幾日前密報中呼延穆是怎麽回事?”


    合魯一聽,麵色似有些尷尬,想了半天,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照實說,無妨!”乞顏昊儀見狀,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言語間已經帶有怒氣。


    合魯何其聰穎,知道自家的主子已經不悅,趕忙又重新行禮,說道,“前些日子,呼延穆是對四皇妃……心存不軌,甚至私下約其到後山……幽會……但是令人稱奇的是,呼延穆約了幾次,竟然全無功而返,這幾日便也做罷了,還未有……其他不軌的舉動……”


    合魯說的結結巴巴,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話說這是個什麽事兒啊,呼延穆竟然對四皇妃動了歹心,合魯當時在密報中都不知該如何回報了。合魯自幼上戰場,沙場經驗豐富,但對這風花雪月之事卻了解甚微。他碰到了呼延穆這號人物,還真是大大的頭疼了一番。好在四皇妃機智,呼延穆也隻得暫罷,合魯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過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是奇事一件,營中的人偶爾私下說起此事,每每都會笑的前仰後合。


    當日校場比武選百仕長,白嶽澤便引起了呼延穆的注意。呼延穆色膽包天,竟然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當即就約白嶽澤晚上到後山相見。白嶽澤含笑不語,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呼延穆覺得有戲,心情大好。但是梁西大營當晚就下了一夜的暴風雨,閃電夾著著滾滾天雷,差點把後山的山頭給劈掉半邊。呼延穆在半山腰淋了大半夜的雨,回來就得了風寒。


    呼延穆當然不死心,再一次約了白嶽澤去後山。結果這一次趕上山中狼群下山覓食,呼延穆呼天搶地,差點被狼群叼了去。於是又一次一夜無果。


    呼延穆自然還是不死心,第三次約了白嶽澤,不過這次不是去後山,而是在軍營外百米處的樹林裏。呼延穆偷偷摸摸又等了大半夜,沒有等來佳人,卻碰上了回營換防的乞顏博爾斤。要說呼延穆的運氣也不是一般的好,博爾斤三年未回梁都,這次回來也是打算述職完畢後就立刻回邊關,結果就在他的人馬路過軍營時,恰好碰見了在軍營外的樹林裏鬼鬼祟祟的呼延穆。於是眾人也不管他是不是呼延穆,橫豎將其當做細作,狠狠的胖揍了一頓。


    經過三次的挫敗,呼延穆再傻也覺察到了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隻能幹耗著。反複幾次找白嶽澤的麻煩而沒有占到便宜之後,呼延穆終於開始有點耐不住性子了。話說那些輕易就能抓進府中的美嬌娘俏公子玩膩了也沒什麽意思,隻有這看得見摸不著帶著三分英氣三分野性三分俏皮外加一分嫵媚的梁軍百仕長才是真正的讓人*。呼延穆每日對著白嶽澤意淫,反正來日方長,他就不信一個小小的新兵,還能逃過自己的手掌心。


    乞顏昊儀聽罷合魯的回報,竟也有些忍俊不禁。全梁都都拿呼延穆無可奈何,白亦澤竟然讓他白白的吃了三次虧,而且每次還抓不住白亦澤半點把柄。乞顏昊儀心裏隱隱覺得這三件自然不是巧合如此的簡單,但是如果往深處想,又沒有半點頭緒。看來自己這個新皇妃絕對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乞顏昊儀暗暗思忖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明日的千仕長比武對白亦澤不做任何刻意的安排,乞顏昊儀要在一旁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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