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宓也曾經想過,蘭花兒不過是與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當年怎麽就值得她對這丫頭多上幾分心。(.無彈窗廣告)


    尤其這丫頭要真是她父親的骨血,她明明該憎恨這丫頭甚至這丫頭的親娘不是?怎麽反倒成了老母雞護小雞似的,就非得百般照料蘭花兒不可了?


    想來她本就沒有兄弟姐妹,再不然便是兩人本就長得相像,又都沒了親娘吧……


    韓宓這才覺得必須得將這丫頭看護好,就像將蘭花兒當成另外一個自己一樣,也算聊以慰藉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當年才會在並沒護住蘭花兒之後,幾乎自責了半年有餘,恨自己不但中了孫氏的詭計,如今就算沒孫氏從中作梗,卻也連個蘭花兒都沒保住……


    隻是韓宓也清楚,如今和當年不一樣了,蘭花兒的親娘雖然死了,她娘還活著――那她若是將蘭花兒帶回家裏去,會不會又令已經趨於安定的父母之間又起波瀾?


    也就是她默默猶豫的工夫,莊岩那廂已是將蘭花兒的賣身契拿到了手,與莊崢一起回到包間來後,便將那賣身契連帶蘭花兒的舊戶籍一同遞給了韓宓。


    “這拐子也是個心眼兒多的,想來是隨時都打算將人賣掉,再不然便是怕這丫頭偷了東西跑掉,也便將他三年前替她辦的戶籍一直都揣在身上貼身藏著。”


    “如此倒是便宜了我們,不用再派人押著他回去取一趟了。你先將東西收著吧,等我們回了內城,再差人拿了這個去官府備案也不遲。”


    莊岩自是從沒親自買過人的,在座的莊崢等人更沒有這個經曆,好在一行人既然帶了不少的長隨小廝,也便有人提醒著單做賣身契不成,還得叫拐子將那丫頭的戶籍交出來。


    那丫頭雖是拐子拐來的,若沒個戶籍豈不是更說不清,誰會信他敢將一個黑戶帶在身邊賣唱三年整?他必是早就托人給這丫頭辦了身份。


    那拐子又不能將外人帶回他的老窩兒去,再叫自己的所有行蹤再也逃不過旁人眼睛,外帶著莊岩許諾給他的銀子已經不少了,他也就隻好不情不願的將戶籍掏了出來拱手奉上。


    既是賣身契已經做好了,韓宓也便不再多想,左右她還要在通州再住幾日,慢慢籌劃也來得及。


    她就笑著接過莊岩遞給她的兩份文書,疊好後放進自己的荷包裏,隨後便摘了帷帽,準備眾人一起用些午膳,便要趕回別院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蘭花兒既是一直都不曾瞧見韓宓的模樣兒,此時再見到她論理說也該有些驚訝;可青芽幾個丫頭卻沒從她的臉上瞧見一點異常,便都忍不住抬頭看向韓宓。


    韓宓忙笑著對青芽擺了擺手,叫她別大驚小怪,又輕聲叮囑蘭花兒說,這個姐姐叫青芽,你先跟著她和另外幾個姐姐一起下去用飯吧,我們這裏不用伺候。


    等青芽等人帶著蘭花兒全都下去了,韓宓這才輕聲給也很疑惑的莊婷等人解釋起來。


    蘭花兒才剛多大點兒?又是個三年前就被拐了一直賣唱的,想必連個清楚些的鏡子都沒照過兩回,她哪裏知道自己究竟長得什麽模樣兒?


    莊婷一想也許真是這麽個理兒,便連聲歎了兩口氣:“敢情許多人家的姑娘連水銀鏡子都沒見過?”


    虧她方才一路上還和宓姐兒說,這通州的民風這麽開放可真好,其實哪裏是開放呢,這真是宓姐兒話中所說、是不得已的拋頭露麵謀生才對呢。


    不過莊婷也頗為韓宓憂心,憂心得與韓宓自己差不多,那便是如今平白跳出來這麽一個長得像宓姐兒的丫頭,這又該如何跟宓姐兒的娘交待。


    如果這隻是機緣巧合也就罷了,這世上經常會有長得相似的人卻沒什麽血緣,就這樣也還得琢磨琢磨該怎麽安置那丫頭呢,譬如再也不能叫她露麵。


    更別論萬一那丫頭果然是韓大人的骨血,韓太太如今又懷著身孕,這韓家豈不是才趕走了虎又來了狼?


    既是幾個小兒女跟前都沒有長輩,這飯桌上也不是在家要格外講規矩,韓宓也就不曾在意食不言,她便一邊靈巧的給周圍幾人布菜,一邊笑道,我娘那廂倒是好說。


    “我娘如今在意我那沒出世的弟妹在意得很呢,哪怕是故意激怒她,想叫她輕易動怒也是不能夠的。”


    雖然若是叫她說,一個人若還能動怒便是還沒心如死灰,如今……她卻真是巴不得她娘對她父親灰了心,隻有這樣今後才不會再為她父親所傷。


    再說隻要叫她娘瞧見蘭花兒長得和她那麽相像,她將來又是要做溫靖侯世子夫人的,她娘也不會願意叫蘭花兒流落在外不是麽?


    哪怕蘭花兒真是她父親的女兒,蘭花兒的親娘不是早亡故了麽,還能對她娘造成什麽威脅呢?


    雖說若真有蘭花兒這麽一個人整日長在自家後宅多少有些礙眼,大不了不叫她往正房跟前去便是了。


    另外韓宓多少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機,那便是如果蘭花兒真是她的異母妹妹,若將這丫頭養在自家後宅,對她父親無異於是種敲打,倒看他今後還會不會隨意出去流連花叢,繼而造下與蘭花兒一樣的孽來。


    ……隻是別看這幾個小的是如此輕描淡寫,就連韓宓也一樣,等他們午後回了別院,跟車的婆子先報了進去後,袁氏便有些皺眉。


    如今岩哥兒幾個倒是都大了,她也便願意撒手叫孩子們自己出去闖蕩闖蕩;可這岩哥兒也不過是這幾個月才獨自出門罷了,出去一趟便敢買個丫頭回來?


    要知道溫靖侯府自有自己的家生子,一代又一代的供著主子使喚呢,隻有些不講究的差事上若是少了人手,一時半刻填補不上,這才會找來相熟的官牙,買上兩個妥帖的人用。


    溫靖侯府這些年來哪兒曾出過路上買人的事兒,倒是在岩哥兒這裏開了戒,還是帶著宓丫頭一同出去惹下的,這叫宓丫頭怎麽看?


    因此上等莊岩和韓宓等人也都回到袁氏的正院,幾個孩子便都瞧見她臉色不善;待袁氏張口責問起來,眾人這才知道是跟車的婆子提前給袁氏傳了話。


    隻是韓宓也知道,袁氏此時這畢竟是張口教訓兒子呢,輪不著她上前求情,她就給青芽使了個眼色,叫青芽將蘭花兒帶進來。


    滕媽媽等人便隻瞧見青芽悄悄退了出去,旋即就又領著個小丫頭進了來,不由得暗自在心裏叫了一聲不好。


    韓家大姑娘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這一次明明是世子爺的不是,以溫靖侯府的規矩來說就不該隨便亂買了人,韓大姑娘不但不去替世子爺說幾句好話,求夫人息怒,還敢叫青芽將人帶進來?


    這不是夥著世子爺一起惹夫人生氣麽!虧著夫人還想替韓大姑娘撐撐腰,以免世子爺今後還犯這毛病!


    可就在蘭花兒隨在青芽身後進來後,眾人也便都瞧見這小丫頭的麵熟得很,滕媽媽更是一眼便發現,這小丫頭竟與韓大姑娘長得分外相像。


    她便連忙按住心頭驚訝,輕輕走到袁氏身旁,示意夫人暫且先別教訓世子爺了,先瞧瞧世子爺買回的這丫頭再說也不遲。


    也正是袁氏這抬頭一看之下,她便知道自己這是冤枉了自家岩哥兒。


    這小丫頭簡直是與宓姐兒一個模子脫出來的啊!


    那麽別說是岩哥兒瞧見她便得想方設法將人買回來,就是她自己遇上這樣的人,也得二話不說便得出手買人了,買不來還得用搶的!


    宓姐兒將來可是要做自家媳婦的,怎麽能叫這麽一個長得分外相似的丫頭流連於酒樓飯莊賣唱!


    袁氏便柔軟了神色,轉頭朝長子頗帶愧疚的笑起來,好在也不等她張口說些什麽,莊岩就連忙笑道,母親放心,兒子已將母親得緊教導都牢記在心了。


    那小丫頭是長得像宓妹妹不假,可這話卻不該掛在自家人的嘴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便是了。


    宓妹妹心眼兒倒是不小,想來也不會計較誰拿她和一個賣唱的小丫頭比較容貌,可是不拿她和兩旁世人相提並論也是禮貌不是?


    更別論他怎麽能叫母親當眾給他道歉,說是錯怪了他?


    袁氏不由得欣慰滿腹,直道她這長子還真是長大了,眼下明明不是他的錯,他也能如此擔當。


    等蘭花兒又跪下給眾人一一磕了頭,說是謝謝夫人,謝謝少爺小姐的救命之恩,袁氏便叮囑滕媽媽將人帶下去好好安置了,言之意下便是不能再叫這丫頭輕易出來見人。


    至於那提前進來給她報信的婆子,想來也是沒瞧見買來的這丫頭長得什麽模樣兒,論起來這也不算什麽錯,當然也就不必追究。


    袁氏這麽想罷,待蘭花兒離去後,便笑著將韓宓拉到她身邊,說道你倒是個機靈的:“你這是知道隻要叫表姨母瞧見那丫頭,便再也不會怪岩哥兒胡鬧了?”


    見得韓宓輕輕點了點頭,袁氏愈發欣慰,欣慰於想當年她才剛嫁進溫靖侯府時,她婆婆也總當麵教訓她夫君,她卻總是迫不及待搶著替夫君說好話那個,也不知惹得婆婆生了多少暗氣,既氣兒子不聽話,又氣媳婦不幫她。


    她曾經還很委屈,委屈於明明夫君也是她婆婆的兒子,婆婆怎麽就不願意瞧見她言語上幫著夫君說話兒了。


    可如今輪到自己要娶兒媳婦了,袁氏這才明白,女子若想做個好媳婦,哪裏是隻幫著夫君說話就夠了的?誰願意娶個和夫君一心、卻不將婆婆放在心上敬重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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