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凝滯了半晌, 才回了一個特別古老的“兩眼冒紅心並流口水”表情。


    翟辰深吸一口氣, 站起身來, 彎腰湊到方初陽耳邊要跟他說悄悄話。方初陽下意識地躲開, 怕他耍詐,卻不料被他強硬地抓著衣領湊近,臉上還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沉聲在他耳邊說:“雨笙出事了, 我得去找他。”


    方初陽神色一凜:“怎麽回事?”


    翟辰給他看兩人的聊天記錄。


    嚴謹的方警官趕緊拿過來仔細看,頓時被辣的差點流眼淚:“我屮!翟星星,你成心的是吧。”


    “不是,”翟辰嚴肅地指著那些對話分析, “這不是天賜平時跟我發消息的語氣。”


    “你哪兒看出來的?”方初陽見他不是惡作劇,隻能忍著刺目再仔細看一遍。


    翟辰的指尖, 停留在對方回複的第一句上:“他掛了我的電話,肯定會先說一句‘哥哥對不起’,而不是這麽冷冰冰的對待下屬的口吻。”


    方初陽愣是沒看出來, 哪裏冷冰冰了,很多夫妻也是這麽回複信息的呀。


    “為了試探他, 我馬上發了張自拍過去。你看他的回複, 你再看我倆以前的對話。”翟辰快速把聊天記錄往上翻。


    方初陽頭回發現, 自家兄弟竟然個愛自拍的挖掘機師傅。最近的一次自拍, 是一周前,翟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給自己拍了張巨傻的仰拍照片, 發給高雨笙。


    而就坐在他同一個辦公室裏的高雨笙,竟然還給他秒回:


    【大寶貝兒:哥哥怎麽拍都好看,再搞怪的表情也不能掩蓋這得天獨厚的英俊。】


    方初陽:“……”


    一時間,他竟分不清自家兄弟是在秀恩愛,還是在報警。那句話最大的漏洞,難道不是手術室門前座位充足,根本不可能坐在地上嗎?


    恰在此時,手術室的燈滅了。主治醫生推門出來,摘下口罩呼了口氣。趙斌第一時間衝上去,詢問情況。


    醫生露出個笑來:“放心,手術很成功。小家夥還在麻醉狀態,暫時不會醒來,先轉到加護病房觀察吧。”


    不多時,還打著吊瓶的翟檬檬被推了出來。做的全麻,他現在還在昏睡狀態,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人。


    翟辰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跟方初陽對視一眼。


    方初陽說:“我去核實一下,你在這裏看著檬檬。”


    “不,我去找他,”翟辰搖頭,“警察的工作,別人也能做,你在這裏看著檬檬。”


    成年男子失蹤,24小時之後才能報警。作為警察,方初陽現在能做的事很有限。況且他倆對趙斌也不怎麽放心,不可能單獨把還沒醒的檬檬留給這人。


    方初陽蹙眉點頭,等翟辰離開後,還是給刑警隊打了個電話。


    車子被高雨笙開走了,翟辰邊走邊給療養院打電話,詢問他們高雨笙是否出現過。


    “高先生啊,有的,他半個小時前來過。”療養院前台證實,他確實來過。至於現在,並不清楚。


    “他的手機壞了,讓他接個電話。”翟辰隨手攔了輛出租,一路往九合療養院狂奔而去。


    前台答應得好好的,把電話轉接了高震澤病房的分機,結果半晌沒有人接聽。在翟辰一再要求下,前台隻好聯係病房護士,結果得出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高先生陪他父親做治療去了,實驗室儀器多可能是幹擾到信號了,您過會兒再打吧。”


    高雨笙,陪他爹,做治療。


    嗬嗬。


    雖然他們家天賜很善良,做不出手刃父親這種事,但也絕不會去裝什麽孝子賢孫。


    前台的反應,讓翟辰更加著急了。掛了電話,立刻給阿奇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那邊正睡得迷糊的阿奇慢吞吞接起來:“嗨,翟,早啊。”


    “阿奇,我記得你在雨笙的手表上,做了隱藏跟蹤係統對吧?”翟辰語調嚴肅地說。


    “是這樣沒錯,不過那個跟蹤需要口令密碼的,我不知道。”阿奇聳聳肩,從床上坐起來,旁邊年輕的小丈夫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繼續睡。


    “我知道,我發給你,”翟辰冷聲道,“聽著阿奇,雨笙現在遇到了危險,我必須盡快掌握他的位置。”


    阿奇一下子就醒了:“哦,額滴神呐。”一著急,連在中國學的奇怪口頭禪都出來了,像魚一樣滑下床,把抱著他的小丈夫帶得直接栽到了地毯上。


    “哦,抱歉,親愛的。”阿奇手忙腳亂地扶起臉色發黑的愛人,自己光著腳往書房跑去。


    翟辰關了視頻,把密碼發過去。遇上晚高峰,外麵在堵車,翟辰看著長長望不到邊際的車流心急如焚。強迫自己冷靜,仔細想想到底是什麽人會對高雨笙不利。


    殺手已經解決,高聞箏也死了。高遠的那些工人盡數得到了安撫,這件事上高雨笙處理得滴水不漏,金錢加上講述自身遭遇,連鬧得最凶的刺頭都心服口服,甚至反過來同情他。


    這些危險因素,都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他才會放心讓高雨笙一個人出門。


    那麽,還會有什麽?


    腦子裏忽然閃現出早上的那通電話,星空攝影展的攝影師,邀請高雨笙參加自己的粉絲見麵會。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卻莫名地讓人在意,停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個攝影師,邀請高雨笙看“禍鬥”未公開的珍藏寫真……


    “禍鬥”在一個月前被拜星教搶走了,拜星教死灰複燃……


    總不能,是跟拜星教有關吧?當初高雨笙設計,讓拜星教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凶,導致本市的拜星教被連根拔起。拜星教的人,定然是恨他的。


    可這,又跟高震澤有什麽關係?


    阿奇是個很夠意思的人,不多時就傳來了定位信息。他截圖的位置,標注的是英文,還貼心地用翻譯器翻譯了漢字過來。


    【九合療養院】


    手表在療養院內,起碼說明,高雨笙真的去過療養院。


    謝過阿奇,並請他隨時盯著手表的位置,一旦發生變化立刻告知自己。而後,給高牧笛打了個電話。既然父親不見了,那麽,小兒子也應該會得到通知。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翟辰又給後媽打,後媽那邊是護士接的,說後媽打了鎮定藥物在睡,而照顧她的高牧笛則在兩個小時前就出去了。


    翟辰指尖發涼,又給高雨笙打了一個。


    這一次,沒有接通,傳來了同樣的: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這是翟辰這輩子聽過的,最討厭的電話提示音。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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