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記並沒有讓蘇瑾等太久,大約五六日後,便將本年餘下的貨物折合成銀兩,送到蘇家。共計五百六十兩。孫二掌櫃似是對此結果非常抱歉,蘇瑾雖有遺憾,卻也沒可埋怨地,畢竟,做生意這種事,不能一直靠人提攜照顧。


    能動的銀子她歸整了之後,共計兩千七百兩五十多兩。蘇瑾留下五十兩做家用,餘下的銀子皆封起來,慢慢等著冬天的,春天的到來。


    忻州,當不會讓她失望罷?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慢慢爭取到的機會呢


    稅監的到來在歸寧府掀起不小的波瀾,有通透的大商號自是早早撤離,想來不會受太多的損失。而那些不明就裏的小商戶們,有些是不懂,有些是不信,總而言之,雖然各式傳言皆有,在沒有親眼看到稅監的厲害之前,他們是不舍得在大商號撤離的時候,放棄掙錢的大好時機……


    蘇瑾微微歎息,難怪有人說,小商人永遠是被壓榨的對象……


    在這種浮躁,略有些惶恐的氛圍中,十月轉眼即過。她的日子是從未有的平靜愜意。


    也許是老天爺看她日子過得太舒心了,有意要與她做對。十一月初三這日半晌午,常氏挎著籃子去買菜,梁小青去了姚家,蘇瑾正安靜的坐在棗樹下,曬著初冬的太陽,並翻著一本閑書,突聽院門響了。


    梁富貴在後院忙話,蘇瑾放了手,走近,隔門問道,“是誰?”


    “瑾兒,是我,快開門”常略帶急切的聲音傳來。


    蘇瑾微微一怔,忙去開門兒,心頭凝起一絲疑惑,莫不是又有事麽?


    “常嬸嬸你……”蘇瑾一句話沒問出口,已叫常打斷,“走,屋裏。”


    她不似往常平靜的麵容,叫蘇瑾心中打鼓。究竟是事兒,能叫常變色到這種地步,竟與初看到常貴遠失事的誤傳消息時那般失態。


    心頭疑惑著跟她進了東廂房。


    常一把拉她坐下,臉上的表情甚是古怪。蘇瑾心中疑惑更盛,強笑了下,“常嬸嬸,究竟是何事,你這般嚇我?”


    “唉”常重重歎了一聲,抓過她的手,拍了拍,“我今兒自齊那裏聽到一個消息,現下還沒探明是真是假,不過,這事我得與你說說……”


    蘇瑾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究竟是何消息?又是我爹爹……”


    “不是”常果斷擺手,打斷她的話,將她又打量了幾個不回,擠出一抹笑意來,“罷了,我也不怕嚇著你,就與你直說罷。這消息亦是齊自旁處聽來的,現下急著叫人求證呢。嗯,她說呀,朝廷要到山東各處點選繡女”


    “?”蘇瑾聽她先前的話頭,心中鼓點急敲,卻不想竟是這麽個事兒,一時竟沒與聯係起來,略有些迷惑。


    常看她迷惑的神色,笑了下,點她的額頭,“隻對生意上心麽?再細想想罷,這可是大事兒”


    做為穿越女,蘇瑾實是沒有很好的適應性,眼睛又眨了幾眨,才緩慢消化了這個消息,並意識它可能帶來的影響。不由苦笑,“不會罷?歸寧府剛叫稅監弄得擾得雞飛狗跳,朝廷又要點繡女?”


    “唉……這事究竟是真是假,尚不清楚。不過齊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地,我叫她說得心頭也發慌……”常亦苦笑,頓了下又道,“若說今冬明春點繡女也是可能的,太子明年大婚,上倒不差。隻是在哪裏點,倒說不清楚她家亦有待家女兒,正叫人再探消息。”


    說著將她上下打量幾個來回,又歎,“若這消息是真的,掌珠尚有我在,你可如何是好?”


    蘇瑾腦中速迅閃過無數念頭和應對法子。但卻沒哪一個真正適合,聞言苦笑道,“還能怎樣,若是真的,自是要嫁人。難不成真的去參選麽?”


    常聞言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道,“你能這樣想便對了”


    可是蘇瑾又有疑惑,“常嬸嬸,先繡女不是有年紀限製的麽?我已過十七歲了。再者咱們都是商戶……”


    常懂她的意思,連連擺手,“這事可非同尋常,不可有半點僥幸之心。每一回點繡女,哪個有女兒的人家不是急慌慌地嫁女兒?莫說十七歲,便是二十七歲的寡婦也趕著嫁人。還有那七八歲的也趕著訂親。商不商籍的這些許是不甚重要,你想,若到時適齡的都嫁了,你這模樣……便是商籍又如何?官員們若想選,自有辦法。”


    “這倒也是。”蘇瑾又苦笑了一下,自古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常將這消息說完,看她麵色不展,複又安慰道,“這事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你也莫太著急了。我先來知會你一聲,你且等我的信兒罷。……不過,自古這等事不見榜文,沒十成準的。但若見了榜文,便是本府的官員已造好冊子,未訂親的女子都列進單子,單等榜文下了,便到各家點人……到那時便已遲了。”


    蘇瑾點頭,“好,我了。”


    常又拍拍她的肩頭,一歎,“你說說你,若你父親在家,將親事定了,這便不怕了。左右請幾個族親來,與你做主,也能將這事做圓滿。反正每回點繡女呀,民間皆是慌慌張張的不成個體統,也沒哪個講究六禮全地。大家皆如此,禮節上也沒個追究地。如今……”


    說著她頓了下,悄悄問道,“……你可有盤算?”


    蘇瑾苦笑,“嫁人又不是買菜,哪裏這麽快便有了盤算?”


    常看看她的麵色,沉吟片刻道,“你素來是個有主意地。我聽掌珠說,本屆地解元公……”


    說到這兒,她停住了,等著蘇瑾接話兒。


    蘇瑾苦惱地抓抓頭發,“常嬸嬸這事兒,再議罷。並非我故意推脫,若說嫁人,那樣的人才配我自是足足有餘。隻是,他家是個光景呢?”


    常神色一頓,歎道,“這倒也是。……我亦要愁我們掌珠咧。你常叔叔也是,我早先與他悄悄提過幾家,他皆不上心,如今……”


    蘇瑾心中一動,便想借機提提林延壽,可時機不恰當,她隻好做罷。跟著苦笑道,“我家還有一個小青咧。”原本想提一下林延壽,


    兩人正說著,常氏了,她麵色平靜自然,顯然沒聽到消息。不過,她看見常,微訝,忙上見禮,又親熱的留飯。


    常向常氏笑道,“因有一件急事,匆忙來了。家中尚有掌珠幾個在等著,改日再來。”說著又囑咐蘇瑾,“我你是個有主意的,這事雖不知真假,你且先想想。有消息我再叫人來知會你”


    蘇瑾應了一聲。


    將她送走,常氏覷眼看蘇瑾麵色不展,問道,“,常來可是有事?”


    蘇瑾心中道,若這消息是真的,那可真是大事了。但再等兩日罷這等大事兒,若是真的,不出幾日街上必有傳言。笑著搖頭,“無事,奶娘,我困了,先去躺會兒,午飯好了叫我。”


    常氏似信不信的應了一聲。


    回到東廂房,卻又睡不著。便坐起身子靠在床頭胡亂想著。若是真的,這該辦?嫁人……好輕鬆的兩個字,卻叫她想得頭大。莫說現在沒訂親,便是訂了親,蘇士貞總得在家罷?當然若他不在,若有相厚的長輩,倒也可以。可是棠邑的那些族親們……


    蘇瑾想到這裏突然打了個寒噤,這消息尚未傳開。一旦傳開,那些老家們會不會借著這個機會,順手給胡亂許了親,以報在這裏被頂撞之仇?去杭州麽?想到朱老爺子的性子與模樣,她又有些抗拒……


    餘下的路子……莫非她要來個自嫁自身麽?


    蘇瑾甚是頭痛。


    呆坐良久,突聽院門響了,蘇瑾整整衣衫出東相房,走近,隔門問道,“是誰。”


    “是蘇的家罷?我是程記茶莊地,我們吳掌櫃派小的來送封信。”門外響起小夥計有禮貌的聲音。


    蘇瑾一怔,隨即便猜到這信,可能是出自陸仲晗之手。


    隔門應了一聲,打開院門,門外那齊頭平臉長相甚是機靈的小夥計恭敬地遞來一封信,“我家掌櫃的說,蘇若有事,叫您莫客氣,隻管差人到鋪子裏去知會。”


    “好,我了。多謝這位小哥兒”蘇瑾含笑道了謝。那小計夥拱了拱手,說了句不須謝,便告辭走了。蘇瑾反手將院門關上,將信撕開,果然是陸仲晗的筆跡。


    邊走邊看信,信極短,不過寥寥幾行字,剛繞過影壁不幾步,她便看完了。這信是說與姚山長去拜會儒士,因那人恰巧出門兒,他們多候了些時日,因而耽擱些。信末又道許是十日左右便歸。


    蘇瑾將信合起來,有些失神,何時已到這種連行程也告知的地步了?她實是想不起來了,卻又不覺得這來信並不突兀,頗有些合該如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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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如果覺得這章狗血,請輕點拍。那啥,明朝點繡女,民間是急嫁女,拉郎配,各種不合規矩……我保證這是史實。至於其它地…………反正不合心意,要輕點拍哦。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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