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消失不見的粉簾小轎,蘇瑾心頭極快閃過一個念頭:叫人去瞧瞧是不是秦行芷,若是她,與她說說秦家的事兒。


    不過,隨即便暗歎一聲,若隻是管管閑事,也不費事兒。雖與她沒甚交情,還是應該盡一盡同窗同鄉的情誼,可是,一想到陸仲晗,蘇瑾就息了這心思。


    莫說秦行芷此人有些糊塗,便是個明白人,也少不得因此恨她,惱她。當初她可是言之鑿鑿,說不認得那人的……


    便和明月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蘇瑾很乖巧的先去朱老太爺院中,向他匯報今兒的收獲,可惜朱老太爺隻是冷著臉兒,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蘇瑾說得無趣,正要起身告退。突地心中一動,她又坐穩了,先是眉飛色舞地說起那間茶行的鋪子如何如何好,本有十分好,蘇瑾也將它誇成百分好來。


    末了,又愁容滿麵的地道,“可惜我不懂茶,又沒相熟的茶農茶園供茶,不然,我今兒就把那鋪子定下來外祖父,你罷,那間鋪子比正常的時候,價錢足足低三成呢人都說江南茶與絲綢是比肩的兩大行當,日後,我爹爹必不能再出海了,若我家也能做上茶的生意,那便好嘍。可惜呀……沒相熟的茶園……”


    蘇瑾一邊說,一邊看朱老太爺,老太爺除了最初的時候瞄過她幾眼之外,餘下的,依舊如方才那般,冷模冷樣,不言不語。


    蘇瑾大感挫敗,站起身子,控訴他,“外祖父,您也真是的。外孫女都這麽跟您訴苦了,您一句話都沒有?”


    “說?”朱老太爺抬起頭麵目依然嚴肅。


    蘇瑾掰著手指道,“能說的可多了。比如您家在杭州,對杭州熟,對江南熟,您可以幫我多多找一些產好茶的茶園,再找一些對茶鋪在行的掌櫃,又或者,你隻問一問銀子夠不夠,也算是一句關心地話,我還能真要您的銀子麽……”


    “歇著罷”朱老太爺不等她說完,手一擺,起身自屏風後麵進了內室。


    把蘇瑾一個人扔在原地。


    “撲哧”一聲,小秀失聲笑起來。


    葉媽媽和來旺也笑。


    蘇瑾悻悻擺手,“算了,方才的話隻當我沒說。休息,我也累了。”


    葉媽媽跟她在身後笑道,“本來表隻是說著玩逗老太爺地,他自是的。”


    蘇瑾嘿嘿地笑了,其實生意上的事兒,她是沒打算向朱府求助。她一向更偏向於與生意夥伴兒往來。不過,轉念一想,朱府在杭州也是老住戶,親戚人脈也有不少。她也不求多,隻要能幫她解決茶園的問題,或者提供哪裏有茶園、茶山出售的信息,便足亦。


    這麽一想,她便決定抽空問問家裏的兩位舅母和表嫂,認不認得一些種茶植茶的大戶。


    與朱老太爺的無動於衷相比,丁氏對蘇瑾想做茶地生意,卻很積極。


    事過兩日,便派明月來請蘇瑾。說她自來杭州,雖沒開鋪麵做生意,人卻認得那麽幾個,也有兩家做茶生意地。接觸久了,這生意上的門道兒多多少少也一些,叫蘇瑾得空兒去她那坐坐。


    可是事情卻不巧。蘇瑾正打算去請朱老太爺,讓他一道兒去看丁氏給尋的新院子呢。


    明月詫異,“剛才進來時,見二門外正在套車,因有老吳在,婢子多嘴問了兩句,說是貴府老太爺要出遠門兒呢。”


    “?”蘇瑾一怔,看向葉媽媽,“老太爺說要去哪裏了嗎不跳字。


    葉媽媽笑著上前道,“我也是剛知的信兒,老太爺要去徽州。”


    “徽州?”蘇瑾眉頭擰起來,急忙站起來,往外走,“快,快去攔住他。不能讓他去”


    “表,你莫急,莫急”來旺趕忙跑來扶她,解釋道,“老太爺不是去陸家,是去訪友。”


    “對,是訪友”葉媽媽也趕忙附和道。


    蘇瑾卻是不信,腳下不停,往老太爺院中走去,一邊問,“老太爺到徽州訪哪個府上的人?我沒聽人提及?”


    “唉,本是老太爺今兒早上臨時起的興。說是去訪徽州胡家的胡老太爺……表,走慢點兒”葉媽媽一邊解說,一邊勸她,“您放心,老太爺不會這麽直梆梆地就找到陸家去……”


    “胡家?”蘇瑾擰了眉,好象聽陸仲晗提過,徽州幾大姓,程、胡、汪三姓排在陸姓之前。“這胡家是做的?讀書人家?”


    葉媽媽看她腳步慢下來,鬆了口氣,笑道,“也是書香門府世家。哦,對了,聽說他們是龍川胡氏一族,兩家先祖的先祖曾是故交。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和胡府的老太爺相交甚密,後來年齡大了,這幾年來往便少了些……”


    龍川胡氏……蘇瑾擰眉細想,曆史上徽州姓胡的知名人物,她倒是一個。是去徽州旅遊時,專門參觀了他的故居,因而聽導遊講過一些。但她不敢聽見一個相同的姓氏就往曆史名人身上套,那會露了她的底地。隻好又向葉媽媽確認,“老太爺真的不會去陸家?”


    葉媽媽連連點頭,又笑,“表,您若還不放心,便這麽想:老太爺本就氣陸家老太太,因而將表接了來,正是為了等陸家派人前來說這事兒。他即這麽做了,可能主動去陸家?”


    蘇瑾聽她這麽一說,倒也有道理。本來老太太有些不想認她,如今女方再主上門兒,那陸老太太的氣焰不更高了麽?


    這麽一想,吊著的心終於稍鬆。


    轉眼間,幾人便來到老太爺院門前兒,朱老太爺今兒身著一身諸色蕉布夏衫,新刮了胡須,整個人顯得極精神。


    他一見蘇瑾這樣子,眉頭一皺,“你來做?”


    “我來送送外祖父呀”蘇瑾瞬間改了主意,笑嗬嗬地迎上前道。抬頭望了望天空,又有些埋怨道,“現今正是天熱的時候,新安江水正大呢,自杭州到徽州是逆行呢,水大可不好走您去訪友,等入了秋也使得。路上萬一中了暑氣,可如何是好?”


    “你管好便是。”朱老太爺撇了她一眼,也抬頭看看,向葉媽媽幾人吩咐道,“近些日子不準她出府。好生在家將養。”


    正說著,大郭氏與二王氏聞訊而來,二人也一齊勸老太爺,要訪友等天氣涼些,路上不遭罪。無奈二人剛說了兩句,朱老太爺便瞪起了眼睛。


    刹時,郭氏和王氏一齊閉了嘴,直到將人送出二門,才立在馬車外麵說了些路上保重身子之類的話。


    “大舅母,外祖父真的去訪友麽?”蘇瑾望著消失不見的馬車,和一眾人往院中走,依舊不大放心的問道。


    “嗯,是去訪友。你放心罷”大舅母郭氏拍拍她的手安撫笑道。待進了二門兒又問道,“瑾兒生意上可是缺銀子麽?”


    “銀子?”蘇瑾一怔,不曉得她為何突然問這個,笑著搖頭,“多謝大舅母掛心。銀子不缺呢”


    “好,不缺便好。若缺銀子,你隻管與我說。莫悶頭為難”郭氏笑著拍拍她的胳膊,“行了,你回院中罷,現如今天兒愈來愈熱了,你也要顧著的身子。”


    蘇瑾點頭道謝,向的院中走去。隻是心頭很奇怪,大舅母為何提及銀子的事兒。


    走到院中,一眼瞧見明月正立在廊子下和小秀說笑,蘇瑾一拍頭,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一時慌張,竟把你扔在院中了。”


    明月迎下台階,微微一笑,“婢子又不是貴客,您有事兒隻管忙。”


    說說笑笑,眾人進了屋子。明月又坐了一會兒,要告辭,蘇瑾便想隨她去丁府走一走,葉媽媽在一旁笑道,“這會兒日頭升起來了,不若明兒早早動身,路上也少遭些罪。”


    明月也勸她,一切以身子為重,反正現今兒的事兒都不急,早一日晚一日沒甚麽。


    明月走後沒多久,大少奶奶秦氏帶著丫頭進院來,蘇瑾正窩在書房中看書,隔窗瞧見,起身迎到門口,笑道,“這麽大熱的天兒,大表嫂忙呢?”


    秦氏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道,“還能忙?為你的事兒忙唄”說著接過小秀遞來的冰鎮酸梅湯來,自找椅子坐下。


    “我的事兒?我的事兒?”秦氏這些日子來得極勤快,蘇瑾也不與她客套,也自在她對麵坐下,好奇的問。


    秦氏一氣吃了一盞楊梅湯,拿帕子沾沾唇角,笑道,“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跟祖父說過想做茶生意,卻沒門路的話?”


    蘇瑾不妨是這事兒,有些驚訝,“是說過。大表嫂的?”


    秦氏笑了,“自是祖父說的唄。因我娘家有幾個茶園子,他便叫了我去,問我那茶園子可能供茶給你。我這才地。不過,因我娘家的茶園子都極小,也有兩家慣常往來的茶商,一時下不好與人說不再供茶的話……”


    蘇瑾聽到這裏,顧不上驚訝老太爺竟然私底下幫她問茶貨的事兒。連忙道,“能叫大表嫂家中為了我,斷了以往的老關係?”


    秦氏笑著道,“你別急因這事兒,我叫人回家問了問我哥哥,他聽了後,說他也認得幾個家中有茶山地,又說,若想長期做茶地生意,買別人地茶,不若買茶山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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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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