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薛家少爺還在自己手裏,晏安先對郭、李二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帶些人去寨門守著,隨後對楊雲問道:“大人,薛家的人來了,我們把人交出去?”


    等了一會,沒聽到楊雲回應,晏安抬起頭,見他出神地望著地麵,隨即推了推他的胳膊:“大人?你沒事吧?”


    “嗯?你剛才說什麽?”被他推醒,楊雲還有些恍惚,看向晏安的眼神十分迷茫。


    晏安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大人,我們是不是把彭子良已死的消息告訴薛家,然後把薛家二少爺還給他們?”


    “不。”清醒過來的楊雲搖了搖頭,他剛才被典韋的名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猛將,“不能這麽簡單處理。”


    其實之前楊雲就想好了,這個地理位置極佳的彭家寨,正好成為他起家的一個據點。隻不過現在,他還不能把自己擺在台麵上,依然需要以彭家寨的名義作為掩護。


    “怎麽把薛家二少爺交出去……”楊雲沉吟半晌,突然看向晏安的眼神變得十分怪異,“還要晏兄找幾個人配合一下。”


    山下,薛祜帶來百多號人,舉著火把,站在山脊的葫蘆口,將彭家寨前的山路照的透亮。


    但他們心裏卻逐漸變得不安起來。


    從晏平口中得知,彭寨主每天晚上都會安排三組不固定的暗哨。他們摸黑上來,早就做好了被暗哨發現,甚至被襲擊的準備。


    不過,事實上他們非但沒有遇到心中所想的情況,到了寨門口,甚至還看到寨門大開,通向寨子的山路黑洞洞的,仿佛一頭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巨獸。


    不僅薛家人麵麵相覷,就算是晏平,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薛祜派人來問,他也無可奉告。但心裏卻明白,這肯定和晏安和楊雲有關。


    典韋眼看寨子裏沒有回應,走到薛祜身邊問道:“老爺,不如我們殺進去吧?”


    “這……”薛祜也沒料到氣勢洶洶的上來,會遇到這種情況,就好似千鈞之力打進了棉花裏,想要衝進去,卻又怕這是彭家寨的陷阱。


    就在這時,山頂突然冒出了兩團濃煙,隱隱還有火光出現。


    緊接著,在典韋拔出雙戟,準備應對突發狀況的時候,突然從山頂奔來一個壯漢,邊跑邊喊道:“下麵的可是薛家人?”


    聽到這個熟悉聲音,人群裏的晏平連忙抬頭看去,果然是晏安:“薛老爺,那是我大哥,晏安。”


    薛祜首先鬆了口氣,隨後眯起眼睛看去,似乎來人身後還背了個人,腰裏也別著個什麽東西,晃來晃去。


    等到離得再近些,他才看清背後那人正是薛義,而腰裏別的竟然是一顆人頭。


    “典韋,是薛義。”


    薛祜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一抹驚慌還是從他的眼神裏透露了出來。


    “老爺,放心。”典韋推開了擠過來的晏平,迎著晏安過來的方向,大聲喊道,“正是薛家,來人可是晏家兄弟?”


    “不錯,你家少爺……”


    “嗖。”


    晏安背著薛義剛想回話,突然聽見身後一道尖嘯的風聲疾馳而來,急忙往右跨了一步。


    下一秒,一支冷箭擦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釘在了晏安身前一寸的地方。


    “這是什麽情況?”晏安看著眼熟的木箭,額頭上冷汗“唰”地流了下來,要不是他剛才反應快,差點就丟了性命。


    這時,又有一支冷箭從身後射了過來,晏安來不及思考,拚著老命往前一躥,再回頭看去時,隻見那支箭釘在了他剛才停留的地方,一分不差。


    這下,晏安哪還敢停留,飛也似的往山下狂奔。不過,他快,射箭的人比他更快。


    每當晏安進行變向的時候,就會有人從不同的方向射來木箭,釘在他原先行進的方向,兩者時間相差絕對不會超過半秒鍾。


    所以,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晏安每次都預判到了箭射來的方向,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射擊。


    為了不阻擋晏安躲避的路線,山下的眾人也不敢上去接應,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飄忽走位,暗自替他捏把汗。


    尤其是晏平和薛祜,一個為了晏安的安全,一個為了自己的兒子,心中默默祈禱。


    很快,當晏安又避過了一支冷箭,奮力往前一躍,他與薛家人的距離隻剩下最後兩、三步,典韋立刻上去接應。


    就在這時,黑暗中又射出一支冷箭,不過這次的目標不是晏安,而是直直地射向典韋的麵門。


    “狗賊!來的好!”典韋眼中精光一閃,右手向上一撩,短戟朝著木箭砍了過去。


    “哢嚓。”


    箭杆應聲而斷,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隻剩一半的箭頭竟然餘勢不減,繼續朝著他的眼珠射了過來。


    慌亂之下,典韋一個後仰,箭矢從他鼻尖上方飛了過去,帶走了一層表皮,鮮血瞬間沿著鼻翼流淌下來。


    “典韋,你沒事吧。”沒有去關心自己的兒子,薛祜先詢問典韋的傷情。


    “我沒事,老爺快退,這彭家寨的賊子有些門道!”


    直起腰,典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急忙掩護薛祜往後退,其他家兵和劍客見他都吃了悶虧,也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幸好,似乎是箭支不夠了,又或許是他們退出了弓箭的射程,山上沒有再射箭。


    此時,晏安才終於鬆了口氣,將薛義放了下來。然而,薛義下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卻又讓他瞬間冷汗淋漓:“這出戲演得不錯。”


    晏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二少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薛義“哼”了一聲,這時,薛祜已經到了麵前,他瞬間換了個表情,熱情地叫道:“爹。”


    “他們……沒對你做什麽吧?”薛祜看上去有點緊張,抱著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


    “我沒事。”薛義似乎對他的舉動不滿,拍掉了他的手,“不就幾個小毛賊嗎?”


    “小毛賊?”聽他這麽說,薛祜立馬大眼瞪了過去,“要不是這位晏兄弟,我看你怎麽從小毛賊手裏逃出來!”


    說著,薛祜把他放在一邊,對晏安說道:“這次,多謝晏家兄弟出手相助,有什麽薛家可以辦到的,你們盡管開口。”


    “薛老爺,客氣了。”晏安將晏平從人群裏拉了出來,有薛義在場,他總覺得謊話有被識破的風險,“今晚我聯合了一些反對彭子良的弟兄,趁亂僥幸殺了彭子良,他的人頭在此。”


    薛祜接過人頭,傳給見過彭子良的人看了,果然是他。


    “不過,彭子良的餘孽還未殺幹淨,剛才襲擊我的應該就是他的親信。所以,薛老爺,賞賜就不必了,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就此告辭。”


    說完,也不顧薛祜的再三挽留,他立刻拉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晏平往山上跑。


    看著風急火燎的兄弟二人,薛祜一時有些無語,轉頭對典韋問道:“典韋,你怎麽看?”


    “其他的典某不懂,不過之前那家夥很厲害,如果上山的話,恐怕我沒有把握保證老爺您的安全。”典韋抬起右手,隻見虎口上裂了一道大口子。


    “那麽厲害?”薛祜仔細查看他的傷處,有些意外。


    他知道,典韋武藝不高,但論力氣,至少整個東郡找不出第二個人。雖然他是罕見的左撇子,可在力量上傷了他,證明對方的力量應當和典韋不相伯仲。


    “義兒,你怎麽看?”畢竟薛義在彭家寨待過一段時間,薛祜轉頭問了他的意見。


    “我沒看法啊。”可沒想到薛義像女人一樣吐了吐舌頭,一臉無辜,“我一直被他們關在牢房裏,誰知道寨子裏什麽情況。”


    衡量了一下得失,薛祜很快就做了決定:“走,我們下山,彭家寨內亂,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不便參與。至於晏家兄弟救義兒的恩情,以後有緣再報。”


    “是!”


    薛家的家兵和劍客早就盼著他說這句話,轉身就往山下跑去,唯有典韋還惦記著薛祜的安危,牢牢守在他和薛義身邊。


    下山的路上,薛義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彭家寨。剛才,或許其他人沒有注意,但他卻注意到了,晏安兄弟上山的時候,並沒有遭到襲擊。


    這說明,那個射箭之人,和晏家兄弟是一夥的!


    薛義心中不可抑製的產生了濃重的好奇,不由在想:彭家寨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晏安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演這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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