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除夕夜。


    若翾打著哈欠從被窩裏鑽出來,然後給了小白臉一腳。


    秦世子昨晚睡得遲,睡得迷迷瞪瞪的被媳婦踹了一腳,自發的轉了個身抱住媳婦的腰,將臉埋了進去。


    若翾玩弄他的耳朵,聲音有點啞。


    “天黑了,起來。”


    秦壽嘟噥一聲,把小白臉往媳婦腰上蹭。


    若翾死魚眼。


    九萬來敲門,說晚飯準備好了。


    若翾掀開被子把小白臉擰起來,秦世子瞬間哀嚎了,他他他他他是光溜溜的。


    “穿衣服。”


    秦世子哀嚎著鑽進被窩哆哆嗦嗦的喊:“我我我光屁股媳婦……”


    “我眼瞎。”


    秦世子呆了下,把被子蓋住腦袋,偷偷捂住斷子絕孫根。


    若翾穿好外套,轉身就走。


    秦世子偷偷從被窩裏探出腦袋,一看媳婦扔下他要跑,嗷的一聲把被子掀了,幽幽的看著媳婦喊:“沒穿衣服媳婦。”


    十三弟老和尚坐在炕上圍著個熱騰騰的爐子哈哈的煮肉。


    九萬從老人家手裏接過幾個蘑菇,讓兩位老人家坐下歇著,活兒他來幹。


    老太婆笑眯眯的拍了拍小夥子跟吃肉的和尚說:“小夥子真是不錯。”


    十三弟吃著肉揮舞著筷子催著趕馬鞭的小夥子喊:“下蘑菇下蘑菇,大妹子小夥子年輕力壯,幹活是應該的。你和大老弟坐過來一起吃。”


    九萬麵無表情,把洗好的菜放一邊,等小姐下來了才放進鍋裏煮。


    老爺子轉身去拿酒。


    老太婆樂嗬嗬的湊過去,手指著樓頂:“小姑娘還沒醒嗎?老太婆上去叫叫?”


    九萬說不用,給老兩口舀湯和夾肉。


    老頭子拿了藏在雪地裏的一壺酒進來,酒罐子拔開,酒香彌漫了整個房間,老太婆看眼老頭子看著酒壺垂涎又寶貝得不行的樣子,樂嗬嗬的沒說話。


    老頭子小心翼翼的給大師滿上了一杯,砸吧砸吧嘴:“今天我可是沾了大師的光了,來來來哥兩走一個。”說完端著酒杯仰頭一口幹了,然後嘖嘖兩聲,陶醉的表情賽過神仙。


    十三弟也一口悶了,衝著老頭子數指頭:“好酒。”


    老頭子得意了:“這是我老太婆釀的女兒紅,從我閨女出嫁那天就埋雪裏了,逢年過節還不定挖出來喝上兩口呢。”看眼老太婆忙把兩人酒杯滿上。


    九萬給老婆婆夾菜:“婆婆,您不給老爺子喝酒,怎麽還要釀酒?”


    老太婆看老頭喝的高興,也沒攔著,笑著說:“這是我無月村的習俗,閨女出嫁都要釀一壇子的酒埋在雪地裏,沒個十年八載的這酒啊是不挖出來喝的。”


    九萬點點頭。


    所以不是老婆婆不給老頭子喝酒,是這酒不是隨便就給喝的。


    老頭子跟大師兩人頭挨著頭湊一起嘀嘀咕咕。


    秦壽抱著媳婦的脖子,老遠就聞到了肉香。小白臉紅撲撲的湊到媳婦的耳邊說:“我能吃肉了媳婦。”


    若翾把他從身上撕下來扔給九萬:“隻能吃兩塊肉。”


    九萬笑著給姑爺夾了兩塊小小的肉放在他碗裏。


    秦世子看著媳婦的小廝,非常凶殘。


    九萬說:“姑爺先吃著,等吃好了,給姑爺在來兩塊。”


    秦世子憤恨的拿筷子戳碗裏的肉。


    和尚吃肉。


    媳婦吃肉。


    老太婆老頭子吃肉。


    媳婦小廝吃肉。


    他——吃肉!兩塊!


    老太婆和老頭子都知道這小公子身子弱不能吃肉,兩人樂嗬嗬的給他夾了塊黍子,還讓他趁熱快吃。


    秦世子:“……”


    若翾在他大腿上擰了下,讓他不許鬧,轉頭跟花和尚說:“明天一早就走。”


    十三弟頓了下,看眼麵前的酒杯,又看眼熱騰騰冒氣的肉鍋子。


    突然有點舍不得走了啊!


    老太婆驚訝的看著小姑娘:“小姑娘要走了嗎?這兩天可都在下大雪啊,路可不好走。”


    若翾笑眯眯說:“沒關係婆婆,我們有滑板車。”


    老太婆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明天走了,滿眼不舍。


    老頭子喝酒的速度慢了下來,支支吾吾的說:“今天是除夕明天……明天就留下來後天走吧,後天走吧!”


    老太婆跟著點頭:“就當留下來陪我和老頭子過個年?小姑娘?”


    若翾猶疑了下。


    十三弟吃著肉拍板:“就後天走。”


    老太婆老頭子都高興了,老頭子還抓著十三弟多了兩杯。


    若翾死魚眼。


    秦壽戳著碗裏的肉,微微皺著小白臉。


    “想家了?”


    秦壽一個激靈,抬頭看媳婦,亮晶晶的眼珠子有些濕潤:“媳婦……”他長了十八年,第一次在外麵過年,沒有爹娘哥,沒有紅封,沒有果酒……沒有大哥……秦世子又把頭低了下去,略失落。


    若翾在他大腿上拍了拍,沒有說話。


    秦壽咬了咬唇,突然抬頭跟媳婦撒嬌:“今天守歲媳婦,能多吃肉嗎?就多吃兩塊!”急急保證。


    若翾:“……”


    無月村是在雪山邊的一個小村莊,這裏常年低溫下雪,白茫茫的一片,若是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這個小山村。


    吃過晚飯後,若翾和秦世子回房了。


    秦世子把自己裹成個蟬蛹,歪著頭問媳婦:“媳婦,你和嶽父過年要守歲嗎?”


    若翾在他腦門紮了根針:“不守。”


    秦世子翻白眼看腦門上的針,呼哧著說:“我我我我守歲啊媳婦它在動在動。”


    “老實點。”


    秦世子老實了。


    若翾坐在床邊想了想說:“明天帶你去堆雪人。”


    秦世子兩眼珠子亮晶晶的,衝著他媳婦嘿嘿的傻笑:“你真好媳婦。”


    若翾笑了下,拔了他腦門的針,附身親了口,走了。


    秦世子摸上被媳婦親的腦門,嘿嘿的傻笑。


    翌日清早,若翾把小白臉踹醒打坐,然後起身出門,五更天屋子裏靜悄悄的,老兩口還在睡,九萬已經起了站在屋外戳著雙手哈氣。


    “小姐。”


    若翾點頭:“還早回去多睡會。”


    九萬笑說:“我給老婆婆挑些水。”


    若翾沒在說話,而是走到院子裏,開始堆雪人。


    九萬跟在小姐身後,院子裏的雪很深,一腳踩下去,莫過大腿,走路有些艱難。


    “小姐,您做什麽?”


    若翾笑笑沒說話。


    秦壽打完坐嗖的跑院子,喘著氣幽幽的看媳婦:“媳婦你不陪我一起!”


    若翾把胡蘿卜塞他手裏揚揚頭:“給你插紅鼻子。”


    秦壽接了胡蘿卜,眼珠子沒移開他媳婦身上。


    若翾把他的頭轉了個彎。


    秦壽看到麵前和他一樣高的東西,一臉懵逼。


    九萬笑著說:“姑爺,這是小姐堆的,把胡蘿卜插了當鼻子就像姑爺了。”這個雪人還有他一半功勞的。


    秦壽:“……”


    “這是我媳婦?”這麽胖?哪裏跑出來的!


    若翾抓著他的手,往雪人眼睛下麵插了進去,她眼瞎,鼻子給插歪了。


    秦壽古怪的看著歪了的鼻子又看看他媳婦。總覺得媳婦是故意的,故意把他鼻子給弄歪的。


    “哪裏來的賊人,受死吧!”


    一聲怒吼,緊接著冒火的拳頭就到了跟前,若翾臉色一變,擰起小白臉避開火拳兩人栽在雪裏。


    九萬反應沒有他小姐靈敏,被大師的火拳和旁邊的雪人一同震飛了出去。


    秦壽被媳婦撲在雪地裏,眼睜睜的看著炸開的雪人,他和媳婦插進去的胡蘿卜啪嘰落到了腦袋邊上。


    秦世子:“……”


    “賊人,賊人在哪,滾出來,給老衲滾出來。”十三弟跳到炸開的雪人邊上,大吼一聲,朝著雪地裏又是一個火拳。


    剛掙紮著爬起來的九萬瞬間被震起的雪花埋了進去。


    九萬:“……”


    若翾木著臉從小白臉身上爬起來,手中一個雪球衝著花和尚的腦門砸了過去:“有病記得吃藥。”


    小白臉抓著他媳婦的褲腳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整個人賴在媳婦身上衝著老和尚赤牙咧嘴,一臉凶殘:“沒藥讓我媳婦給開。”


    若翾在小白臉上摸了把。


    秦世子笑得可傻了。


    十三弟頓了下把內力收了,背著手深沉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方才要不是我出手,你們一個個都見閻王了……”


    若翾咬牙:“我還得謝謝你呦!”


    十三弟擺擺手,一副他大度的模樣:“用不著,你也不是會謝謝人的小女娃。哼哼哼!”


    若翾:“……”


    秦壽拉著媳婦的手,憤怒喊:“揍死他媳婦,揍死他!”太可惡了。


    若翾哢吧哢吧的轉頭:“先欠著!”要揍得過她還站著?


    秦世子猛然想起媳婦還打不過老和尚,默默咽了口唾沫,氣短又堅定的喊:“好,都欠著,以後一起收拾。”


    十三弟揚了揚白眉,不屑一顧。


    九萬從雪地裏爬起來把嘴裏的雪吐了,哭喪著喊:“大師,您把小姐堆的姑爺給打死了。”


    秦世子:“……對對對!把我媳婦堆的我打死了,你快給弄回來老和尚。”


    若翾:“……”


    十三弟把九萬擰走了。


    秦壽衝著老和尚氣憤的踹腳撓拳,知道打不過老和尚但他把媳婦堆的他給打死了又氣不過,抓了把雪衝著老和尚的光頭砸了過去,看到雪球把老和尚的腦袋開花了,才勉強哼了哼。


    “媳婦,在堆一個我呀!這次我不讓人把他打死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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