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道:“杜卿家,坐下說話。<strong>.</strong>”


    杜文淵躬身答道:“老臣不敢。”


    天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杜卿家年事已高。朕讓你坐,你便坐吧。”


    杜文淵連忙又一躬身道:“老臣謝聖上賜坐!”


    隨後,杜文淵挪到一****凳前,坐了半邊身子。


    天子問道:“杜卿家覺得,今日太子的表現如何?”


    杜文淵連忙站起身來,跪伏在地,說道:“老臣無能,枉為太子之師,令聖上失望了!”


    天子歎道:“杜卿家,平身吧。”


    待到杜文淵站起身來,天子說道:“杜卿家,你沒有讓朕失望。你給朕教出了一個治世之君。”


    杜文淵連忙躬身說道:“老臣慚愧,有負聖上所托!”


    天子歎道:“杜卿家,朕對太子今日的表現很滿意。太子身負天胄之氣,中正平和。若是朕能交給他一個太平治世,朕相信,太子一定能給天下黎民一個太平盛世。”


    說罷,天子再度歎道:“可惜啊,有些人不想讓朕的天下太平啊!”


    杜文淵連忙再度拜倒道:“聖上,老臣無能,忝居首輔之職,卻屍位素餐,未能為聖上分憂!”


    天子歎道:“杜卿家,平身吧。朕與你君臣多年,杜卿家無須再自責了。”


    說罷,天子將手中的奏折朝杜文淵一遞,說道:“杜卿家也看看吧。”


    杜文淵站起身來,躬身接過天子手中的奏折,才看了幾眼,臉上便露出驚色。看罷之後,杜文淵躬身說道:“聖上,公主殿下之言,實在是……”


    天子說道:“實在是膽大妄為,是不是?”


    杜文淵連忙躬身道:“老臣不敢!公主殿下之言,實在是劍走偏鋒,奇招迭出。”


    天子歎道:“有些時候,朕真地希望,太子也能多一些變通之術。”


    見杜文淵又要下跪,天子伸手將他止住,隨後說道:“不過,朕也知道,為君者,當如太子一般,光明正大。這些手段,明月使得,眾卿使得,天下之人都使得,但太子卻使不得。杜卿家,你可知道,朕為何不與眾位卿家在朝堂上商議此事?”


    杜文淵躬身答道:“老臣愚昧!”


    天子歎道:“杜卿家,你不愚昧。[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你隻是和太子一樣,處在了一個不能行差踏錯的位置上。”


    杜文淵躬身答道:“老臣慚愧!”


    天子說道:“朕之所以不在朝堂上商議此事,是因為,此事一旦上了朝堂,明月的這些手段便都行不得了。朕也不能允許任何人使這些手段了。朕乃天下之主,隻能揮天子之劍。天子之劍,隻能是光明正大之劍,卻不能劍走偏鋒。”


    杜文淵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地說道:“聖上,老臣……”


    天子歎道:“杜卿家起身坐下說話吧。莫要再跪了。朕今日隻是想和杜卿家交交心。”


    待到杜文淵複又坐下,天子說道:“朕本以為,朕勵精圖治多年,這天下已經太平了。此次看來,這天下,離太平還遠得很哪!”


    杜文淵暗中咬了咬牙,拱手說道:“聖上,隻是些許跳梁小醜意圖興風作浪而已。若是按公主殿下的提議進行,老臣相信,定能將這些跳梁小醜一網打盡。”


    天子問道:“這麽說,杜卿家也同意明月的諫言了?”


    杜文淵拱手道:“回稟聖上,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舉。”


    天子歎道:“明月的這些舉動一出,這天下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啊!都是朕的子民啊!”


    杜文淵再度咬牙道:“回稟聖上,疥癬之疾,若是不早日祛除,必將釀成大患。老臣願為公主殿下搖旗呐喊!”


    天子歎道:“杜卿家,你不能。太子也不能。你還是得做你的現在的首輔,太子也必須得做現在的太子。這些事,就讓朕來做吧。朕要做一次桀紂之君了。”


    杜文淵連忙離座,跪伏在地,哭泣道:“聖上!”


    天子歎道:“杜卿家莫要如此。隻要能還天下黎民一個太平治世,朕就是背上些罵名,又能如何?”


    杜文淵跪伏在地,嚎啕大哭道:“聖上!老臣無能,令聖上的聖名蒙塵!老臣罪該萬死!”


    天子歎了一口氣,自龍椅上站起身來,走到杜文淵的身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說道:“杜卿家,朕心意已決。杜卿家還是替朕想一想,此事該如何進行,才能做得最好吧。朕不希望,打爛了壇壇罐罐,卻未能將蛇蟲鼠蟻給清除幹淨。”


    杜文淵站起身來,抹了幾把老淚,躬身答道:“回稟聖上,老臣以為,若要確保公主殿下的提議不出差錯,首要之事,當確保邊城無事。”


    天子踱了幾步,皺眉說道:“杜卿家此言甚合朕意。隻是,韓中嶽等人所說的話一傳出,北地、南疆、西域,甚至東瀛,隻怕都會遣人前來,給朕出難題。”


    杜文淵眼中的殺機一閃,說道:“回稟聖上,韓中嶽等人再言之鑿鑿,終究隻是傳言而已。那些東西,是否真地存在於世,無人得知。若是北地、南疆、西域和東瀛遣使前來,老臣自會矢口否認。若是他們不相信,老臣便將他們送入這場風波之中。”


    天子笑道:“世人皆雲,杜卿家乃是謙謙君子。誰又知道,杜卿家的心中,卻也藏著一把殺伐之刀啊!”


    杜文淵連忙躬身道:“老臣身為首輔,當為聖上分憂!”


    天子笑道:“有了杜卿家這把刀,朕可以想象,那些人該後悔來此了。”


    笑罷,天子說道:“不過,鐵忠恒新喪,中原又將起大亂,朕還是得提防那些鷹視狼顧的老對手又來覬覦朕的江山啊。”


    杜文淵躬身道:“聖上請放心!鐵大帥雖然不幸遇難,但軍中驍將極多,將士又齊心用命。聖上雄才大略,勵精圖治多年。我中原如今不僅兵多將廣,銀糧也極為充盈。老臣相信,北地、南疆和西域都不敢造次。至於東瀛,不僅遠在大洋之外,更是蕞爾小國,不足為患。”


    天子說道:“話雖如此,還是要提防一二。”


    杜文淵躬身道:“聖上請放心!老臣明白。老臣即刻著兵部行文,加強在邊城的警戒和軍力。”


    說罷,杜文淵低聲說道:“聖上,老臣以為,可以借此機會,將北地、南疆、西域和東瀛安插於我中原各處的密探……”一邊說著,杜文淵一邊做了一個手勢。


    天子笑道:“朕乃泱泱大朝的天子。這件事,朕不能做。”


    杜文淵躬身答道:“老臣明白!”


    天子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杜卿家以為,朕的那位皇弟,此次會不會有什麽舉動?”


    杜文淵悚然一驚,連忙躬身道:“回稟聖上,此事老臣斷然不敢妄言!”


    天子笑道:“不提此事了。杜卿家與江南的那些富商可還有來往?”


    杜文淵連忙躬身道:“老臣昏聵!老臣未能潔身自好。”


    天子笑道:“杜卿家何必自責?江南乃是我中原的富庶之地。若是朝中眾卿家完全與江南的那些富商們斷了聯係,朕才真地需要擔心了。”


    笑罷,天子說道:“杜卿家,朕聽說,孔雀山莊被殺的人之中,有三人乃是一個什麽財神商會的人。可有此事?”


    杜文淵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躬身答道:“回稟聖上,老臣也聽說是如此。”


    天子笑道:“杜卿家,使人設法找到財神商會的人,告訴他們,朕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人胡來。”


    杜文淵連忙再度躬身道:“回稟聖上,老臣即刻就安排人前去江南,與當地官員一起,設法尋找財神商會的下落。”


    天子複又笑道:“不過,都是朕的子民,也不用嚇著他們。天下有事,朕的子民,若是願意為君父分憂,朕會覺得很欣慰。”


    杜文淵又是一躬身,答道:“回稟聖上,老臣明白!”


    天子又踱了幾步,說道:“杜卿家,鴻臚寺之中,可還有少林高僧與武當高人?”


    杜文淵躬身答道:“回稟聖上,鴻臚寺之中,一直都有少林與武當的人在協助譯經解典。”


    天子說道:“讓鴻臚寺的人即日啟程,前往少林和武當替朕致謝。順便替朕參禪聽道。”


    杜文淵躬身答道:“老臣即刻就去安排。”


    天子走回龍椅,坐了下來,對杜文淵問道:“杜卿家,你做了多少年首輔了?”


    杜文淵躬身答道:“回稟聖上,老臣蒙聖上恩遇,已經做了一十五年的首輔了。”


    天子歎道:“十五年了啊!朕當年負了文師,不想再負杜卿家了。”


    杜文淵連忙跪伏在地,泣淚道:“聖上……!”


    天子歎道:“杜卿家,方才之議,莫要讓太子知曉。等朕平了此事,朕便將這江山傳於太子。還望杜卿家好好輔佐太子。”


    杜文淵伏地大哭道:“聖上!老臣無能,願為聖上肝腦塗地!”


    天子笑道:“杜卿家不必如此。朕累了。杜卿家速去安排吧。”說罷,天子緩緩地閉上雙眼,靠於龍椅之上。


    杜文淵伏地磕了幾個響頭,躬身站起,帶著滿臉的淚水,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待到杜文淵離去,天子睜開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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