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


    天蒙蒙亮時,慈寧宮中,龍床上的白寧已經坐了起來,身後,有些麻木神色的女子低著頭幫他把頭束好,隨後又將宮袍穿起來,圍好腰帶。


    “昨日本督說的,你可記住了?”


    女子身影僵了僵,係好那條鑲有八枚玉珠的腰帶後,便是點點頭,“記住了,奕兒的皇位隻要你不奪,一切由你。”


    “咱家不至於和一個小孩子搶東西。”白寧坐到窗前的梳妝台上,看著銅鏡裏幫他梳理頭的身影。


    鄭婉臉上沒有多少生氣,大抵昨晚受到的屈辱打擊還是在的,想要忘記,恐怕這一輩子都難,地位帶來的反差,仍誰都是無法接受的,緊繃的那張俏臉,比平時多了許多憔悴。


    白寧偏了偏頭,沒有多少感**彩的眸子盯著銅鏡,“咱家隻是一個宦官,也給你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屈服,但是別在背後上躥下跳的,不然你知道的,這宮裏喜歡折磨人的宦官,有的是辦法,再不濟,本督還可以讓你脫光了繞著汴梁跑上一圈不過,那樣的話你也沒臉繼續活著了,對吧?”


    身後,拿著玉梳的身影恨恨的看了看白寧,也不說話,繼續挺對方梳頭。


    事實上,對鄭婉而言自然是恨透了眼前這個人,可她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之前在群臣商定新皇登基時,她說的那番話,誓言坦坦的要讓趙奕登上皇位,如今又要為保住兒子的皇位,在一個太監麵前委曲求全。


    這樣的辛酸,她便想起了那個曾經同樣為了扶持兒子上位的尚虞,可惜人已不在了。


    “好了,該上朝了,早點洗漱去吧。”


    白寧正了正宮冠,轉身離開了這間沉悶的屋子,四更已過,魚肚白在東邊漸漸露出光暈,一個清晨就要來了。


    走到廊下,盡頭的遠處年老的宦官帶著宮女、近侍快步過來,陡然跪在白寧麵前,頭磕地刹那,聲音從曹震淳的口中呼出來:“奴婢見過九千歲。”


    “九千歲??”白寧有些意外的皺起了眉。


    曹震淳抬起泛著諂媚的笑臉,“昨晚有不懂事的人兒在聽牆根兒呢,便是聽到督主這麽說了,奴婢覺得督主這稱呼在合理不過了嘖嘖,九千歲這名兒,可真夠威風的。”


    看著那張皺的跟包子皮似得的老臉,白寧拂袖一走,“小心聽了不該聽的,到時候連累你,要懂乖。”


    “是是”曹震淳依舊帶著笑容緊跟在後麵。


    前麵的身影忽然停下腳步,眼簾垂下來,“還有多少人知道?”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老太監感覺出提督大人似乎有些不高興,聲音漸漸微弱下來。


    嘭


    前方的身影陡然一轉,步履抬起來直直踹在曹震淳腹部,沉悶的一響,靜謐的清晨裏,挨踹的身影平平升了起來,‘哎喲’一聲摔在地上成了一個大字形。


    咳


    趴在地上的身子撐了撐,咳嗽兩下,鮮血從口角流出來滴在地上,曹震淳連血跡也不擦,連忙爬起來跪在白寧麵前,一手一個巴掌打在臉上,“督主督主是奴婢的錯,奴婢監管不利,這些話奴婢原本覺得是對督主有利的畢竟畢竟”


    “畢竟很威風是吧?”


    白寧猛的抬起腿一腳蹬在對方肩膀上,這一腳倒是沒有多大的力道,卻是將曹震淳嚇得將頭縮了縮,閉上眼睛。


    “知不知道那是本督警告鄭婉用的,你們就拿來顯擺才過幾天安穩日子,就想著威風八麵了?往日的機靈勁兒呢?”


    白寧沉下嗓音對他說了一句,手指隔著空氣,點點對方額頭,“滾起來,上朝!”


    聽到這句話,曹震淳如蒙大赦的從地上起來,身上的宮袍已是髒了,隻得請示一番回去換身衣服。


    但前麵的身影並未做聲,隻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麵。


    還未走出慈寧宮,前麵就見到宮裏的奶娘抱著小皇帝,身後跟著一批侍衛、宮女朝這邊過來,見到白寧時,那奶娘抱著皇帝就是往地上跪下請安。


    “起來吧”白寧看了她一眼,便舉步往前走。


    “舅救救”


    白寧走過的一瞬,那婦人懷裏的趙奕忽然伸出手臂,奶聲奶氣的喊了出來,雖然吐字不清,倒也讓走動的身影停了下來。


    “奕兒多久學會說話的?”


    奶娘趕忙低下頭道:“回稟督主,大概在十天前,陛下忽然就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匯了。”


    東邊,雲上露出的金輝灑在白寧的臉上,冷漠的表情化開,露出笑容,走過去將小皇帝從婦人懷中抱了出來。


    “好好奕兒會說話了,說明又長大了一點。”白寧將小皇帝抱了一陣,又放了下來牽在手中,朝垂拱殿過去,對身後的近侍吩咐:“今日陛下就不用給她母後請安,咱家帶他去上朝。”


    他便這樣說了,後麵的人也不敢亂說話,隻得目送這位東廠提督、司禮監掌印帶著小皇帝朝離去


    青冥光明交替之時,上朝的文武大抵已經在垂拱殿的偏殿暫時休息,等候上朝的傳喚,此時的殿中,有幾人跺腳怒罵。


    “太放肆了”


    “白寧怎敢自稱九千歲還夜宿慈寧宮簡直”跺腳的老人,捏緊了拳頭。


    屬於老人一邊的幾名文官都吵吵嚷嚷的說了起來,話語中大抵都是義憤填膺之詞,真要有辱罵的,也並不多,此刻他們能敢這樣說,也是見這偏殿中沒有宦官、侍衛在場,說話的膽量倒是大了不少。


    偏殿的角落裏,秦檜吹著茶沫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與那邊亂成一團的身影保持了距離,然後心裏拿了一些主意。


    想到這裏嘴角隱隱勾了勾,又抬起茶盞擋住了。


    ps:一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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