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一陣橫眉,卻在收到阿烈警告的眼神後不情不願的閉了口。


    沈然輕敲著桌沿繼續道:“咱們分堂的發展有目共睹,可以說,在所有分堂中,是數一數二的。但是,我覺得還不夠。以咱們如今的人力財力,完全可以發展得更好……”


    “你說得倒輕鬆,就咱們現在這些地盤你知道是多少弟兄以命拚來的嗎!每天有多少人過來鬧場子,有多少弟兄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鎮守場子,這些你知道嗎!你不過是看了幾份資料就在這誇海口,也不怕閃了腰!”


    沈然偏頭看向一臉憤憤的九指不鹹不淡道:“說完了?”


    九指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是不搭話了。


    沈然臉色微沉,一句一頓道:“最後警告你一次,在我沒同意你發表意見之前,你如果再插一個字,我就剁了你剩下的手指讓你吃下去!不信你試試。”


    九指當了這麽些年的片區老大,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氣,那些一把手二把手暫且不提,但其他的誰見了不都是尊稱他一聲九指哥?就算是平時開會,堂主王宇城也從來不會當著這麽多人麵拂他麵子,但沈然倒好,一而再的讓他下不了台,上次還廢了他兩根手指。新仇舊怨加起來,更是恨得九指雙眼發紅。他霍地站起身,怒氣騰騰地盯著沈然。


    與此同時,阿烈也站起了身斜睨著九指,眼中警告意味很濃,大有九指敢輕舉妄動他便毫不手軟的意思。


    沈然收回目光輕飄飄道:“既然九指哥這麽喜歡站,那就站著吧,咱們繼續。”


    九指一陣氣悶,正欲發作,卻被阿烈目光鎖住,裏麵不單是警告,還含了分殺意。


    見狀九指立即委頓,在整個幫會中,他就服兩個人,一個是堂主王宇城,另一個便是阿烈。當初爭地盤的時候要不是阿烈出手,他就不可能隻斷了一根手指這麽簡單。彼時他還隻是個小嘍囉,阿烈也才剛剛成年。至於會長秦賀,他根本就沒見過,也就不存在服不服一說。


    他之所以這麽反感沈然,一來,沈然不過是沾親帶故才坐了這位置,不僅如此,地位還壓了堂主一頭;二來,他如此信服的阿烈竟然像個保鏢似的守著沈然,這讓他更加不痛快。在他看來,沈然不過是個落魄的官二代,根本沒有資格能讓阿烈如此待他。


    九指恨恨的收回目光,心中多有不甘。


    沈然心下冷笑,麵上淡然道:“我看了咱們分堂各產業近兩年的收支情況,發現一直持平穩狀態,其中最大頭的收入是中心地區的地下賭場。不論是在座的諸位,還是底下的兄弟,都為分堂做出不少貢獻,作為分堂的負責人,我最希望的就是大家分到手的錢越多越好。所以,我準備拿出一部分錢收購一家小公司,至於賭場的收入,便用來投資,分成不變,依舊按照每個片區每月上交的紅錢比例分發。這一點,諸位有什麽意見?”


    沈然話音一落,在場之人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分到更多的錢自然是好事,但是投資這種事風險太大,誰也說不準。像義字會建立的公司完全是為了洗黑錢用,可人家畢竟是總部,走私獲利的錢也隻有通過這個途徑洗白,但分堂就不一樣了。


    幫會雖然以走私軍火為主,但是分堂並沒有直接參與,就連東區的碼頭也無非是相當於中轉站般的存在,所以他們沒有這方麵的暴利,這也是分堂遲遲沒有建立公司的原因。況且,他們是混黑道的,又不是走商業的,大家都是拿命來混飯吃的,誰懂什麽投資不投資。


    王宇城忖了忖道:“沈少,我們都是些粗人,您說的投資我們也不明白,如今賭場的生意越來越大,收入都是現拿的,如果都用來投資,那這利潤……”


    “是啊沈少,”劉輝接話道,“弟兄們每月的分紅絕大部分就是靠這收入了。”


    沈然敲了敲桌沿緩聲道:“我們不能太依賴賭場的收入,萬一遭了什麽道道,那弟兄們不都得喝西北風去?”


    “真是笑話!”九指哼笑道,“賭場開了好幾年,收入一年比一年高,還有咱們這麽多弟兄守著,能遭什麽道道?我看沈少不是來發展分堂的,而是來過家家的吧!”


    沈然冷笑不語,果然是一幫粗人,也不知道看形勢,上頭剛換屆,那些人要做點政績出來,肯定會有一番動作,這黃賭毒肯定是重中之重。義字會的勢力這麽大,後台也夠硬,當初還不是因為這番掃蕩關了好幾個場子,更何況是和上頭沒幾分關係的分堂?


    沈然記得重生前s市的黑道是遭過一次清掃的,那時候秦賀留給他的分堂勢力不如現在,就是在這場清掃中遭到重創。如今他已經接手了分堂,自然不可能讓分堂走上當年的那條路。而且,這也是他收買人心的一個好機會。


    沈然看也不看九指一眼,而是問王宇城道:“堂主,你管理這分會也有十多年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換屆時,道上有沒有經曆過什麽風雨。”


    王宇城點點頭沉聲說:“上一次換屆,上頭的重點打擊了賭博以及涉黃這一塊,那時候分堂還隻在一個小片區活動,所以沒有受到影響,但當時的義字會和龍騰會卻被迫關了好幾家場子,一直到風聲過去後才慢慢恢複。”


    “堂主的話相信各位都有聽到吧?”沈然掃視一圈道,“那麽,還需要我解釋下為什麽不能依賴賭場嗎?”


    眾人麵麵相覷,卻是無言辯駁。


    九指咬咬牙不死心道:“就算你說得對,但是你又怎麽保證你所說的投資一定能賺錢?別忘了底下還有這麽多兄弟要吃飯!”


    “兩個月,”沈然伸出兩根手指道,“以兩個月為期限,如果兩個月後沒有成效,我自動請辭,並補償弟兄們的損失。”


    九指哼了一聲道:“話不要放得太死,小心到時候噎著。“


    沈然掃視一圈道:“眾位覺得呢?”


    王宇城看了看阿烈,率先表了態,“既然沈少都這麽說了,我們聽沈少的便是。”


    “我沒意見。”劉輝附和道。


    聞言其他三個片區的負責人都紛紛表示沒意見。


    沈然嘴角微勾,滿意道:“那就先謝過各位支持了,如果各位沒別的事的話,就先散會吧。堂主,稍後我去找你商量具體事宜,九指,你先留一下。”


    九指頓了一下,隨後哼笑一聲,坐回了位置上。有阿烈在,其餘人也沒敢多問,紛紛離開了會議廳。


    隨著厚重的木門再次關上,沈然雙腿交疊,倚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九指哥,雲上的那套公寓住著感覺怎麽樣?舒適嗎?”


    九指麵色微僵,硬聲說:“我不明白沈少在說什麽。”


    沈然笑了笑,又說:“上個月你給情婦買的水灣那套房子可花了不少錢吧?九指哥最近手頭可還寬裕?”


    九指下意識地看了阿烈一眼,卻見阿烈始終垂著眼,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心裏便有些發慌。


    “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然收起笑,麵無表情道:“敢以權謀私就記得把屁-股擦幹淨,以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但是,以後和我嗆聲時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沒當著大家的麵把這事說出來算是給足了你麵子,要是你再敢拆我的台……九指哥,下場不用我說了吧?”


    九指麵色微紅,的確,以自己的那番所作所為,沈然完全有理由在眾人的麵將他私吞的事抖出來,不過沈然卻沒有這麽做。想到這,九指也覺得自己理虧,最後還是低下頭囁嚅道:“多謝沈少,先前是九指不懂事,還請沈少大人有大量。”


    “你很識相,”沈然平靜道,“我喜歡識相的人,我知道你們都不服我,不過沒關係,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做出身為分堂負責人該做的。別的我沒什麽要求,以後隻要九指哥別像今天這麽和我對著幹就行,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會幫你掩掉。”


    “是,是,”九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聲說,“謝謝沈少不追究,沈少放心,以後我會管好這張嘴的。”


    沈然點點頭起身說:“真心跟著我的人我都不會虧待他,你好自為之吧。”


    “是,是。”


    沈然瞥了眼九指,轉身離開了會議室,阿烈緊跟其後。


    九指頹然地靠在椅背上,雙眼凝望著虛空。


    在阿烈的引導下,沈然找到了王宇城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和會議廳並不在同一個樓層,相較於會議廳而言,也沒有那麽隱秘。進門時,王宇城正坐在辦公桌後看報表,見到沈然,忙站起了身,“沈少。”


    沈然應了一聲,在王宇城對麵坐下,他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抽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策劃案遞給王宇城道:“收購的具體事宜我都寫在了上麵,你按著上麵的做就行。”


    “是,沈少。”


    “至於我上麵說的開三個股票賬戶,將賭場劃出的錢分成三份存入綁定的銀行卡上這事,你明天就讓人去辦,然後把賬戶給我。”


    王宇城遲疑了一下道:“沈少不是說要投資嗎?怎麽變炒股了?”


    “炒股不也是投資?”沈然笑了笑,說,“這個來錢快,先準備充足的資金,我們才能應付即將到來的風波。”


    “那……為什麽要分三個賬戶?”


    “集中在一起目標太大,分散開能省不少麻煩。”


    王宇城應了聲道:“明白了,沈少放心,明天早上我會立即讓人去辦。”


    “那就辛苦堂主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王宇城笑著道,“對了沈少,方才我收到消息,傅東辰和他一幫朋友現在正在下麵大廳玩,您看……”


    沈然眉頭微擰,“他身邊有人嗎?”


    “有的,挺白淨的一個小年輕,不是咱們場子裏的,應該是和他一起來的。”


    “這樣啊……”沈然想了想,而後道,“麻煩堂主給我找身服務生的衣服,順便叫大堂經理來一下。”


    “是,沈少您稍等。”


    ******


    閃爍著炫光燈的大廳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正中的舞池上,幾名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正跳著鋼管舞,每一個眉眼,每一個動作都能引起底下人的起哄聲。這當中許多人早就被酒精所麻痹,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迷醉的神情。有不少色膽包天的也會趁機伸出手摸兩把,也有當場就看對眼的,不顧眾人的圍觀,當場擁吻起來。


    沈然上身穿著一件白色襯衣,外麵套著黑色小馬甲,打著蝴蝶領,配合著他清冷的氣質,竟格外迷人,下身的黑色西褲包裹住他修長的雙腿,將他襯得消瘦挺拔。


    震耳的音樂聲以及人群的喧嘩聲讓他不適地蹙起眉,他嘴角微抿,手持托盤,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盡量避免著與人碰觸。順著先前大堂經理的指示,沈然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傅東辰那一桌。


    此時的傅東辰正摟著一名長相白淨的年輕人說著什麽,與他同桌的還有十幾個男男女女,有的正在劃拳,有的早就抱在一起旁若無人的接吻,甚至還有幾個年輕女孩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僅穿著貼身內衣褲和身邊的人喊拳,還有個少年正跪坐在沙發前埋在另一人的腿間,雖然頭上有衣服罩著,但憑那上上下下的起伏也不難猜出他在做什麽。


    沈然冷笑一聲垂著眼向傅東辰隔壁那桌走去,阿烈則是混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沈然,隻要有任何異狀,他會第一時間衝上去保護沈然。


    將酒擺放在桌子上,沈然站起身,裝作意外地發現了傅東辰,而後腳步一轉,直直走向傅東辰那一桌。


    許是沈然身上氣壓太低,陷入聲色中的男男女女紛紛停下轉頭看向沈然,傅東辰也毫不例外。


    在見到沈然時,傅東辰有片刻的怔楞,他垂眼看了看沈然手上的托盤,然後霍地站起身幹笑道:“小、小然,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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