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不覺也過了半月, 時局越發的不穩,早有風聲傳說眾大臣要力保八阿哥胤t榮登大寶, 緊接著又傳出道士張明德曾相胤t後必大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幾日前八貝勒府已向眾府下了帖子為八福晉慶生,場麵浩大請帖華麗堪比太子妃慶生的規格。


    相比之下四王府卻異常的安靜,胤g早已向康熙告假,每日在家一律不接見朝臣,除了十三,年羹堯和田文鏡來府越發頻繁外,一切外頭的驚濤駭浪入了王府便似入了死水一般。


    若是對這段曆史不熟悉, 寶絡也差點被胤g這雲淡風輕的做派給哄了過去。這些日子即便她便有意讓鈕祜祿氏獨寵, 但胤g十次有三四次去的都是年氏屋裏,對鈕祜祿氏,耿氏二人卻十分平淡,有時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漠視。


    現觀朝廷格局, 年羹堯年紀輕輕已擠入內閣學士, 不日便要分封為四川巡撫,成為封疆大吏,如此可造之材胤g如何會舍得放棄?在年羹堯還不是炙手可熱的時候,他便已經打下姻親的關係,再加之妹妹入府便是盛寵,以後再生下小阿哥小格格,年羹堯現在幫胤g就是幫他自己。


    水榭裏, 寶絡合上記檔冊,雙手漫不經心的敲打上麵深藍色的封麵,侍女窩在她身旁,輕柔的敲打她的小腿。寶絡呼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明亮的杏眼映出池塘內波光粼粼,滿裏遞上一杯新製的奶茶,上麵還飄著一層薄薄的奶片,寶絡吮了一口,酸澀的嘴巴中霎時彌漫著淡淡的奶香。


    “福晉,其實年氏這樣也不算多,爺來的最多的還是咱們這兒,十次有五六次都來呢,即便是和您吃一頓飯也是好的,爺這是心疼您呢。”滿裏以為寶絡是為這心煩,連忙開口勸道。


    寶絡唔了一下,揉著眉頭,回道:“我才不是在意這個,既是這般,以後鈕祜祿氏那邊你也不需勤著。”說著她下了地兒,旁人要上來侍候,她撇開了,自顧自的穿了鞋,起身扭了扭腰。


    三月春光正好呢,水榭裏頭有風吹過雖然還冷著,但卻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馨香,這比屋裏待到發黴好到幾倍。寶絡往前走了數步,背靠在欄杆上,從柱子的花籃裏摘了一朵桃花株拿在手裏把玩,她抬頭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要去赴宴了,現在八貝勒正春風得意,八福晉又是遠近聞名的伶俐人,有時候她應付起來還是挺吃力的。


    滿裏跟上去,還是不太解:“福晉,您說別對鈕祜祿氏緊著?”


    寶絡點點頭,也不要人搭著手道:“以後就冷著吧,她若是有福的我即便再怎麽攔也攔不住,若是無福消受,你單看著高高的銅牆鐵壁也是一輩子的事而已。”


    滿裏還不大懂寶絡的意思,她是知道福晉不太喜歡鈕祜祿氏,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按理來說福晉最不該喜歡的應該是年氏吧,滿裏冷眼看著年氏這些天來府後受的寵愛,心裏這怨也糧了許久。


    平日裏有些話她知曉福晉不愛聽,但看她今日心情有一些好的模樣,滿裏跟上前悄聲道:“福晉,鈕祜祿氏格格奴婢管不著,但是聽說這兩日側福晉,錢格格已對年氏大為不滿,那年氏祖上便是做官的,小姐氣派足的很,聽說她屋裏用的碗多是銀碗或者胚胎打磨的薄薄的,做出來跟一層玉一般透徹的瓷碗,生活很是奢侈。連吃的穿的也無一不是精細,前兒個爺剛賞賜給她的西湖醋魚她也是吃了一小口便賞給了下人,更別提是那些金啊銀的,可比的上咱們院的用度了。”


    她說話的功夫,一群人已走出了水榭,水榭與府裏的大花園是連著一塊兒的,這剛出來便看到李氏,錢氏帶著武氏,耿氏等人在花園中看花,那年氏嬌嬌小小的一人被撇在角落裏,旁人都不大於她說話,便是隨口說了一句,也惹得她很是高興了。寶絡看著,心中早已知曉為著這寵愛的事兒,年氏已被府裏眾人排斥。


    “滿裏,可見這背後是不能說人的。”寶絡看著滿裏打趣道,眾人聽到聲響,見是寶絡紛紛請安,李氏最是籠絡已然起身拉著寶絡的手,眼角是化不開的親昵,她笑道:“姐姐這是要是八貝勒府嗎?”眾人聽她這麽說抬頭,見寶絡虛抬一手,紛紛起身。


    “嗯,我不和你們多說了,可是要遲了,你們繼續玩吧。”寶絡無意與李氏多拖拉,左手幾不可查的從李氏手中掙開,滿裏趕忙上前來扶。


    李氏有些尷尬,弘時這時候跑上前拖著她的手要去另外一邊看花,弘時是康熙四十三年生人,今年五歲了,但對李氏十分黏著,為此胤g不少發脾氣,但收效甚微,寶絡能理解李氏的恐懼,弘昀打出生身體就不大好,這兩三年來更是有一半的時間是病著的,寶絡知道這個孩子養不大,為此多是讓弘暖和他一處玩,又好吃的好玩的先讓著這孩子,這些年李氏與寶絡交好的一部分原因也是有這個,但寶絡卻喜歡不起來弘時。


    年氏依舊膽小,不敢上前來,看她這樣性格的人,寶絡很懷疑為什麽她會喜奢華?這與她的性情是極大的不符的。


    寶絡匆匆從眾人中間穿過,再回過頭時,年氏依舊被排除在外,而錢氏生的五阿哥此時不知怎麽的上前踢了年氏一腳,疼得年氏眼淚直掉,她身旁的丫頭護主,嚷嚷了起來,而錢氏也不是好相與的,不一會兒就吵起來了。不得不說錢氏的這個孩子被她教的不好,很喜歡落井下石,胤g為他取的名字是弘曠。


    寶絡懶得再去調停,她抽出帕子,掩了掩嘴,路過假山時才慢慢放緩了步伐。


    八貝勒府離著四王府真的很近,她都不用坐馬車的。


    “威武將軍夫人到——”


    “十四福晉到——”


    “四福晉,五福晉到——”


    門口的太監高聲喊著到客人的身份,那身上耀眼的暗紅色布料晃的人明亮,門口往來的車輛絡繹不絕,來往唱和聲鞭炮聲震得人耳朵都疼了。


    五福晉拉著寶絡的手邁進了門檻這才低著頭在寶絡耳邊嘀咕道:“八弟府邸還真是氣派不一般,如今都快趕上宮裏了。我就不愛看她這模樣,所以剛兒就等著馬車裏,看你過來了我才下來呢。”


    五福晉性子傲,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寶絡就是喜歡她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來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但瞧她眼轉了四周一圈,看著鬧哄哄的幹脆把手使壞往寶絡身上捏了幾把,色迷迷笑道:“我說呢,京城裏怎麽盛傳四王爺獨寵四福晉,原是這身上滑嫩無比有貨呢。”


    四周人來人往,不時有跟她們兩個行禮的命婦,福晉,寶絡被她從手臂往上了摸,臉頓時燒了起來,啪的一聲狠狠打下她的手,啐道:“你這丫頭,竟敢開起我的玩笑了,你若羨慕的緊,我便告訴你秘訣,回頭讓你也把五爺給勾過來!”


    五福晉動了心兒,側耳,認真的看著寶絡,兩人都行至湖邊了看人少了,才拉著她坐下:“真的?”


    “假的。”寶絡吼了一聲,五福晉不甘心又要在她身上打轉,寶絡實在被她磨得受不了了,隻好把以前在電視上看的那些東西悄聲在她耳邊說了一通。現代的東西在古代來說尺度應該相當大了,五福晉皮厚的人也不免被寶絡說的臉紅一陣青一陣的,時不時搖頭:“不行,不行,哪裏弄那麽短的裙子?還要慢慢磨著五爺,我不成,不成。”


    “那你就磨我啊?”寶絡白了她一眼。


    現代的禦夫術其實寶絡根本沒用過,也沒時間對象用,就胤g那個冷冰臉,她一看就沒情緒了,還有心情用這些招數?其實在夫妻生活中,胤g挑逗的技巧比她高明的不是一點兩點,寶絡覺得自己這一點點要是真用在胤g身上,估計自己會被吃的連渣都不剩。


    這小湖本在八貝勒府偏僻處,但因著今日宴請的人格外的多,不一會兒連著這僻靜的地方也熱鬧了起來,眼看人就多了,五福晉是眼饞心熱,想了好久才繼續窩在寶絡身邊,舔著臉問:“那四嫂我問您,您在四哥身上試過沒?”


    剛說著滿裏忍不住咳了出聲,被寶絡瞪了一眼這才撇過眼,但嘴角的笑意是止不住的。


    寶絡其實不是很想騙五福晉,但耐不住手被人直搖,對方還是哈巴狗一眼的神情,寶絡嗯哼了一聲,對著天點頭道:“用過一些。”


    “多少,多少?”五福晉比劃著:“有沒有八成?”


    “嗯,嗯。”寶絡受不住了,再問下去她就得穿幫了,眼看不遠處有太監過來請人了,估計是要開席,寶絡急忙拉著五福晉起身走去。五福晉雖還有心要問,但看到處都是人,這話也不便說出來,隻得一路憋悶著,到最後連到大廳看戲也是盯著寶絡的側臉發呆。


    戲台子上唱的是《西廂記》,在座的幾乎都是福晉,夫人,寶絡對戲曲的興趣遠不如在座的各位濃厚,隻悄悄打量著四周,大福晉因著大千歲被關押早就不再出來參加這些活動了,而太子被廢,太子妃自然也是跟著被廢的,由此而來眾位之中除了三福晉外便是她了。


    三福晉和八福晉一向交好,兩人正熱隆的坐在一處,今日八福晉是壽星,又加之這些日子八爺被立儲的呼聲正高,她的確在風頭上。


    那左右兩手戴的是玻璃種帝王綠翡翠,這翠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了,宮內娘娘多喜歡這種翠,她記得去年康熙賞了這種的鐲子給德妃,德妃至今都不舍得戴,這再一般命婦人家能找出一兩件便是厲害的,更別提八福晉這一整套的翡翠首飾,連玉製也是一模一樣的,這一套估摸能值得京城好幾十棟宅子了。


    八爺真有錢呀!


    寶絡感慨,她如今混到這份上了雖然金銀首飾什麽的都是平常物,但這麽好的東西她還真沒多見過,女人都是愛珠寶的,她曾經也想過弄這麽一套,不過還是算了,他們家的錢都做胤g的活動經費去了,還得養那一家子的小妾。


    “四嫂看呀。”八福晉轉過頭來,對著寶絡眯眼一笑,她伸出手微微轉動了一下項鏈,頭昂的高高的。


    寶絡和五福晉對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戲台子依舊咿咿嗚嗚唱著,不少人的目光和寶絡一般都集中在八福晉的翡翠上,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隻聽得台上謝了幕,八福晉聽得卻是十分舒爽,直接從旁邊侍女的荷葉包的籃子裏抓出一手的珍珠首飾就往戲台子上扔,出手極為闊綽。


    一旁的太監跟著唱和:“八福晉有賞勒!”一下子將四周的氣氛抬到了頂點。


    也就在這時,旁的一個斟茶侍女走過來正要給八福晉倒茶卻不料被她這麽一揮,茶水嘩啦啦一下傾斜而出,還冒著熱氣全燙在八福晉身上,一旁的三福晉連著驚跳起身,手也差點被燙著,寶絡一旁看著皺眉,這丫頭怕是……


    八福晉麵色極為不妙,她漲紅著臉,兩頰鼓得極大,一雙丹鳳眼橫眉怒目挑起,旁邊的侍女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趕忙上前抖掉她身上的熱茶。


    “福晉,饒……”那侍女跪趴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八福晉也是疼得不成,卻依舊往那侍女走去。


    寶絡心中知曉以八福晉這種性格,那侍女在這種日子觸她眉頭定是不好過的,她也要上前走去,身手五福晉卻拉住她,默默的搖了搖頭:“她風頭正盛,哪裏聽得進你的好意,此時四嫂若上去保不定她會誤會是您的指使的。”


    寶絡也是一時著急了,這才停下腳步,可看著那侍女已被八福晉掌摑數下,旁的人繼續按著,一個體壯的太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手裏拿著大人嘴巴子的板子一下一下往那侍女手上打去,沒一會兒就打得見紫。


    寶絡是有氣不能發,剛才都是看得見的是她自己突然揮手,那丫頭哪裏是故意,八福晉一向多疑,此刻心中更不知她想著是什麽。


    一場戲演的熱鬧非凡,連著這慶生也弄得尷尬極了,那丫頭被打了數下便被八福晉使了眼色拖走,寶絡不知她的未來如何,偷偷命了滿裏跟去看看,卻說是被扒了衣服被壓在柴房裏看管著。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人,有些人的命就是貴重的不可一世,有些人的命卻如草,她運氣好,穿成了四福晉,可若是運氣不好呢?


    五福晉和寶絡一起出來時麵色也不大好看,她抬頭看了看夜色,月色如洗,幹淨明了極了,連著夜裏的涼風也比裏頭的人有人情味,她呼了口氣跺著腳:“八弟妹今日也鬧的太過了。”


    寶絡冷冷一眼:“她這是殺雞儆猴做給咱們看的,八爺要被立儲她自是高興,你沒發現今天八爺連麵都沒出嗎?”


    按理說這個時候八爺作為主人怎麽都會露麵,而在這個時候沒出現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為了立儲,剛兒她就見八貝勒府的家奴不時在八福晉耳邊稟報著什麽。


    倒是她的消息不靈通了。


    兩人正從八貝勒府台階下來,四周往來都是告別的人,夜裏的涼風真的比人都有溫度,寶絡正扶著五福晉上車呢,突然旁邊串出一人,寶絡細眼一瞧卻是李衛。


    “福晉,快回府吧,出大事兒了。”李衛臉急慌慌的很。


    寶絡和五福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多說什麽,寶絡替她打了車簾子,滿裏趕忙上前扶住,李衛看五福晉的馬車走遠了,才看了一眼四周急道:“十四王爺被打了,為著保舉八爺的事兒,現在皇上正氣著呢。”


    李衛話多,見寶絡好像沒把自己的話聽在耳裏,繼續念叨:“福晉,王爺讓您趕快回府!本來爺回來看不見您,要親自尋了您來,但今兒個實在經曆太多事兒了,奴才們擔心著爺的身體,這才勸住了,福晉您快回吧,爺這是擔心您勒。”


    李衛又催了一遍,寶絡一路上被煩的很,正要開口讓他閉嘴,卻見四王府門口兩盞燈籠高高掛著,橘黃色燈光下,一抹欣長的影子背手立著,那雙幽深的雙眸自打她過來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寶絡低下頭,低聲喊道:“爺。”


    “嗯,回來了?”胤g咳了一聲,對著她伸出手,寶絡走上台階,隻是在猶豫的功夫,他已經牢牢將自己的手圈在懷裏,手心手背全是他的溫度,連鼻尖都是他的味道。


    “以後夜了就早些回來。”胤g拉著她走向府內,進了府門是屏門,寶絡微微停了下腳,手就這樣被胤g牽著不動了,直到裏頭劈裏啪啦傳來弘暖跑來的聲音,以及他的喊聲:“額娘。”


    寶絡才頓了一下,跨出了一步。


    迎著麵弘暖直直撞到寶絡懷裏,胤g在身後看著母子兩人,嘴角的胡須微不可查的向上一揚,但又瞪了兒子一眼。


    弘暖被他一瞪,後縮著脖子,打了個抖朝寶絡靠近,弘暉此時從他身後走出來,嘴角帶著和胤g一樣弧度的笑,他的手搭在弘暖肩膀上,對著寶絡笑了笑,溫潤的喊了一聲:“額娘。”


    看著兩個兒子,寶絡應下,但心中卻依舊有些遺憾,她從此可能就要在這個朝代生了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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