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聃嶽說:“世間傳聞金頂常有佛光顯現,我也曾去見過,不過那隻是種異景。未見得會有如此神奇吧?”修行界在普通人眼中已經非常神秘,但有一些傳說終究隻是傳說。


    淩空說:“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師父這麽說,不會有假。”


    淩空對於他師父的言論從不懷疑,而且他所堅持的那些東西,經過證實也都是正確的。婁聃嶽對這一點早已經習慣,疑慮暫去,說道:“那你知道金頂所在麽?”


    淩空搖了搖頭:“不知道,師父沒說過。”


    婁聃嶽皺眉道:“這卻有些難辦。想來那種地方,等閑也進不得。”


    修真名門多在名山大川中,但駐地卻並非世人所見之處。


    要麽另有秘址,要麽結為洞天福地,外人根本見不到。所以金頂應該也不會是人們常見的那一處地方。婁聃嶽和淩空計議一陣,沒能從舊聞故事中尋出什麽蛛絲馬跡。


    凝竹一直坐在一旁,聽二人說了半天沒什麽結果,說道:


    “你們所說的金頂,應該脫不了峨眉山的範圍吧?去找找不就是了。”


    婁聃嶽苦笑道:“話雖如此,但既是隱秘之所,找起來定然不是那麽容易。若是時間過長……”他說到這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秦漠陽,輕歎一聲,沒再說下去。


    凝竹道:“既然在峨眉山,問一問峨眉派的人不就成了?”


    婁聃嶽和淩空對望一眼,不由都搖了搖頭。婁聃嶽說:


    “凝竹姑娘,你恐怕有所不知。峨眉派雖是玄門一脈,卻已經有兩、三百年不與外通聲氣了。而且峨眉派一直人才凋零,至今還有沒有傳人在世還是個問題。”


    凝竹沉默片刻,說:“我去找。隻要有那麽個地方,就一定能找到。”話說雖然還是淡淡的,卻透著堅定。


    婁聃嶽聽了心裏一喜,說:“那我先代師弟謝過了。不知凝竹姑娘何時動身?”


    “婁先生不用謝我。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走。”凝竹說著站起身來,衣袖一揮,一團淡淡的雲霧罩向榻上的秦漠陽。


    婁聃嶽見秦漠陽很快就“消失”了,知道凝竹是要帶他一起去,本想阻止,又覺不好開口,隻說:“那我就祝姑娘馬到成功。”


    凝竹也不會說什麽客套話,點點頭正欲起身,院子裏傳來“啾啾”兩聲,接著將軍就飛了進來。


    淩空說:“今天該喂它吃東西了,我去取火元丹。”說著便奔出屋子。聽到凝竹說:“多取些來。”他應了一聲,到收丹之所將剩下的火元丹都取了出來,回去交給凝竹。


    凝竹先取了五顆煉化,喂了將軍後,再把餘丹收了起來,說:“我帶著它去。”素手一伸,把將軍罩進袖中,帶著秦漠陽化風而去。


    婁聃嶽和淩空出了院子,向天上望去,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能行麽?”淩空問道。


    “行不行也就這樣了。”婁聃嶽眉頭深索。


    凝竹的修為他們是極為佩服的。除了一些大宗派不知還在不在世間的名宿外,放眼天下,能對她造成威脅的隻怕也沒有幾個。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修為高了就能做到的。凝竹的行事風格明顯與她的年紀不符。千年道行不見得能應付得了世事人心。


    蜀中多名山,洞天福地眾多,是玄門中人理想的修道場所。這裏不僅有青城、蜀山這樣的大宗派,還有數量極多小宗派。除此之外,一些散修人士也常常駐於蜀地。和其它地方相比,蜀中的玄修人士實力未見得是第一,但光論數量,絕對是天下之冠。


    峨眉素有仙山之名,太白有詩雲:“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峨眉派本為玄門之一大宗,位列“八山”之一。但數百年前,不知什麽原因,峨眉派再不與其他玄門往來。現在的玄門中人大多隻知峨眉之名。但即便這樣,仍然沒有哪一宗派自承能頂替峨眉,亦沒有人敢將峨眉從“八山”之中剔除。


    凝竹被困千年,對於這些事自然不知道,隻知道世間有個峨眉派。她出陣之後,也隻和秦漠陽交流最多。而秦漠陽對於玄門中的事所知也不多,兩人交談時絕少提及其他宗派的事。


    不過凝竹此來也並不是全無章程。峨眉仙山這種道場可是不多的,不管還有沒有峨眉派,修行人士肯定是有的。常年駐留在那裏,多少應該知道些關於“佛光”的蛛絲馬跡。而且像這種重要地方,恐怕還會有人看守,由人入手應該是一條可行之法。她雖然涉世不深,但這些起碼的道理卻還是知道的。


    另外凝竹推


    測所謂的“佛光”,應該是一種特殊的陣法。和秦漠陽相識這麽長時間,再加上她自己的一些原因,對於陣法的認識還是有些的。從陣法的角度入手,也是一種選擇。


    凝竹帶著秦漠陽一路南下,不多時便到了峨眉山上空。腳下的雲層和環繞山間的雲霧擋不住她的法眼,下方的情況盡收眼底。峨眉山上大大小小的寺廟幾十個,僧人著實不少。不過那些人顯然並非玄門中人,都是風景區的工作人員。這會正是下午,那些人都忙著接待遊客。


    凝竹神識開啟,向下方山中索去。一番探查下來,卻一無所獲。要說一個玄門中人都沒有,顯然不大可能。那麽隻能說明,這裏的修行者要麽道行頗深,要麽隱於上好的洞天福地之中。


    凝竹展開迫元大法附於神識中,再次向下方搜去。這迫元大法對於普通人沒有什麽用處,卻能使玄修人士的真元激蕩不受控製,越是修為高深者,受到的感應就越大,是一門極為霸道的功法。這門功法也不知軒轅雪鬆從什麽地方學來,天山破陣之後便傳給了凝竹。


    在迫元大法的掃蕩之下,片刻功夫下方就有了動靜。一些隱於山上的修士驚惶失措地從各自的道場中跑了出來,自知實力與施法之人天差地遠,根本無力以抗。想來擁有這種修為的高人也不會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們趁著受傷未深,明智地選擇了離開此地。


    凝竹見到百多人匆匆逃離,也未加阻止。以那些人的水準,恐怕也沒能力發現“佛光”之秘。真正對自己有用的人還沒出現。


    又過片刻,一些修為高些的人也堅持不住了,紛紛走出洞府。這回出來的隻有七、八個,但實力明顯要高出逃離的那批人不少。這些人在一個山中修行,互相之間也都認識,出來之後便聚在一處,一邊運功相抗,一邊打起了招呼。


    這些人個個臉現不忿,有人說道:“不知是何方魔頭,竟敢如此大膽。”


    另一人道:“說不得,我等今日要聯手伏魔了。”


    餘人皆點頭稱是,料想隻要敵人不多,總能收拾下來。這些個散修人士在玄門中也算是有些分量,顧忌著麵子,還要為聯手找個借口。


    凝竹對於這些人談論些什麽並不關心,思忖著他們或許會知道些關於“佛光”的事,便收了迫元大法,定住了幾人。


    下方眾人正商量著該如何出手,突然間身子就動不了了,體內的真元也被禁銦。大驚之下,才知道實力與人家相去太遠,隻是這時想跑也來不及了。


    凝竹正待發問,山間突然傳來一聲佛號:“阿……彌……


    陀……佛……”


    第一個字響起時還若隱若現,待念至第二個字時,凝竹感到心神一震,困住下方幾人的神識不由鬆了。第三字傳來時,下方幾人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最後一個“佛”字便像是在耳邊響起,聲雖不大,卻直刺腦海神府。


    凝竹怕身邊的秦漠陽受到牽連,不敢大意,大半精力用來護住秦漠陽,對來襲佛音隻是輕輕卸去。


    被凝竹先前製住那幾人這時一得自由,身子一軟差點摔倒。餘悸未去,見身邊多了一個老僧,卻從未見過。


    “退!”老僧隻對那幾人說了一個字,便抬首向天上望去。


    幾人並不知道是老僧施展神通解了他們之困,隻當未露麵的魔頭本就是衝著老僧來的,見到了正主這才放了他們。不過能當魔頭的對手,實力當然不一般。那幾人雖然大多對老僧並無感謝之間,還是行了一禮,然後便匆匆離去。隻盼這事再不要和自己拉上半點關係。


    凝竹倒是有些佩服這老僧的手段,以這人的能耐,多半知道“佛光”的所在,心頭反而一喜,對老僧傳音道:“和尚,你可知道‘佛光’所在?”隻是聲音中卻不含半分心緒。


    老僧聽到凝竹的聲音,才知對方是個女子,心下微覺詫異,說道:“你擾我佛門勝地,意欲何為?”


    凝竹道:“我隻為救人。告訴我‘佛光’的所在。”


    “救人?”老僧哼了一聲,道:“好霸道的手段,好無禮的丫頭。”


    凝竹一怔,這才省起自己的手段和語氣似乎有些不妥,說道:“你若知道,就請告訴我。”


    她雖然用了個“請”字,話語仍是淡淡的,在老僧聽來,傲氣十足,不由怒道:“你若勝了老衲,老衲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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