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倚夏跟路西綻並肩走著,喬倚夏看著路西綻手中的“小路西綻”糖人,不知道是該說這女人自戀還是可愛,糖人都要照著自己的樣子捏。不過那傲嬌的表情倒是有幾分神似。


    “拿著。”路西綻將手中的糖人遞給喬倚夏,喬倚夏有些怔忪,停下腳步,接下糖人,原以為是路西綻自己想要吃的,卻沒想過是要送給自己的,還未說出謝謝,便聽她又繼續說道,“路西綻是壞人,惹你不開心了,把她吃掉吧。”


    喬倚夏笑了笑,嘴角的小酒窩都浮現了出來,看得出來是真的開心。她狠狠地對著糖人咬了一口,衝著路西綻哼了一聲,而後兩個人才開心地往回走。時間悄然流逝,轉眼間已經十點了,從這裏趕回a市,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們的確是要抓緊些了。


    這一回路西綻沒有在跟喬倚夏爭著開車,今天天很冷,她的嗓子不太舒服,怕自己堅持開車會出事,便得不償失了。結果一上車,喬倚夏就像變魔法一樣扔給她一罐她喜歡的juhia牛奶。


    “你這人性子古怪,脾氣又差,我便想著在你家拿幾盒牛奶,免得你不知道什麽時候亂發脾氣,我又束手無策。”喬倚夏耐心解釋道。


    路西綻用消毒濕紙巾擦了擦吸管,吮了口牛奶,瞥了她一眼道:“借花獻佛。”


    路上,為了防止路西綻睡著下車時會著涼,喬倚夏便主動同她聊天。


    “路教授,以往有男人追過你沒有?”


    “幾乎沒有。”


    喬倚夏還是捕捉到了重點,點點頭道:“那就是有嘍?”


    “雖然他們傾慕於我的美貌與智慧,但大多數男人自知配不上我,便不會開口,當然,還有一些不自量力之人,也就是我方才說的,‘幾乎沒有’範圍之外的,少部分男人。”


    喬倚夏挑挑眉:“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對別人告白,還是以被拒絕收場。”


    “你已經應該為此而沾沾自喜了。”路西綻淡淡道,“若不是你,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提拒絕。”


    不等喬倚夏反應,路西綻想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陡然提高了聲調,握緊了手中精致的牛奶瓶:“停車。”


    喬倚夏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停了車,之間路西綻推開後車門,走到前麵,拉開喬倚夏的車門,冷冷叫她下車。這是一次讓路西綻懊惱甚至慍怒的失誤,她竟然忘記了喬倚夏前不久才受過傷,傷口還沒有完全恢複,而自己竟然放縱她在夜間駕駛。


    看著路西綻因生氣而微蹙的雙眉,喬倚夏乖乖下了車,攬攬她的肩膀想要表達自己沒事。一直以來,喬倚夏的身體素質都很好,這也並非從業以來第一次受傷,她早已習慣了,有些事,嬌慣不得,否則身體隻會越來越差。


    “喬倚夏,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喬倚夏聳聳肩:“我跟你一樣,我也不嬌氣啊。”


    “這不是嬌氣不嬌氣的問題,這是你是否重視自己生命的問題。你不舒服就說出來,沒有必要逞能。在我的麵前,你根本不能做到完全的放鬆,完全的隨心所欲,還談什麽愛情。”喬倚夏臉上的笑容斂了點,像是有幾分愧疚,路西綻看她這副樣子,又有些不落忍,放軟語氣說道,“好了,坐回去。”


    幸好駕駛時間不長,否則,路西綻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其實路西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惱什麽,是惱喬倚夏愛逞強,好麵子,還是惱自己忘記了本應該記著的事情,抑或是,惱她根本沒有真心真意的對待自己。


    可是又有誰規定喬倚夏一定要在被拒絕了之後仍舊真心實意地待她呢。


    一路上的氣氛算不得太好,路西綻身上又彌漫起了往日那種冰冷的氣息,喬倚夏也不太想講話。家裏始終是恒溫的二十五度,溫暖極了,但是卻似乎暖不透兩個女人的心。


    喬倚夏到底身子還是虛弱的,常言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才緩了不過半月就著急出了院,哪有可能生龍活虎。看著喬倚夏微微發白的嘴唇,路西綻心裏頓覺五味雜陳。終究是溫柔又有涵養的女人,雖然方才兩人有些不愉快,不過喬倚夏也非小心眼之人,自然不會同她計較。還是跟她道了晚安,說時間不早,若是沒有別的事要做,就先回房休息了。


    也絕口不提先前賭約一事。


    事實上,無論是誰,都並沒有將今晚的一切當成是一個玩笑。


    “夏。”路西綻叫住她,走到她身邊,“你跟我過來一下。”


    不明所以然,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樓,那之後,喬倚夏隨著路西綻進去了那間密室,關上門之後,喬倚夏就被撲麵而來的,濃濃的陰森所侵蝕到了。她不敢相信,有著強迫症和深度潔癖的路西綻,竟然容許房間亂的一塌糊塗,牆上有便利貼,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分析,還有數字記錄,地上被一堆照片所覆蓋著,挪不開腳,那黑色的黑板上有著繁瑣的箭頭和人名,讓她看花了眼。


    房間裏有三麵黑板,喬倚夏敏銳地朝著北麵那麵黑板走去,凝望著上麵的名字。


    原來,在自己生病的這段日子裏,路西綻一直在默默地關注並且調查著崔婷一案。


    丁元因為在酒吧裏公然鬧事且傷了人被拘捕,但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他跟崔婷一案對不上號,十天以後就能夠被釋放。


    “根據屍檢報告,很明顯,崔婷生前至少肉身上沒有受到折磨,胃裏也沒有藥物殘餘。”路西綻淡淡道。


    喬倚夏點點頭:“我們趕到事發現場時,她的手腳皆被捆綁著,但是捆綁著她的並不是我們司空見慣的麻繩,而是被剪的細碎的布條,經過檢驗,是由她的衣物撕裂而成的。凶手,非常的狡猾,斬斷了我們一切調查的入口。”如果是麻繩的話,他們尚且可以通過麻繩的材質調查到出售此類麻繩的雜貨鋪,以此為切入點,可凶手利用的是布條,這就加大了調查的難度。


    “我見過丁元了。”在喬倚夏生病住院的日子裏,她去見過一次丁元,跟他進行過一次詳談,“還有沈荷,以及江斯慮。”


    路西綻繼續說道:“我相信,我所能夠發現的,你也已經發現了。可是。”路西綻突然話鋒一轉,“我親自隨石韋去了一趟崔婷的老家,崔婷雖然拜金,但心底卻一直忘不了丁元,在與母親的幾次通話中都提到了丁元,女孩子家臉皮薄,在分手後自然尷尬於同前男友往來,於是她便通過家裏人打聽丁元的近況,愧疚也好,牽掛也罷,總之崔婷對丁元,遠沒有那麽簡單。”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們找錯了方向?懷疑錯了嫌犯?”喬倚夏問道。


    “夏。”路西綻凝望著她,眼睛裏盡是認真與嚴肅,“其實你的心裏早已有了許多種犯罪模擬,把你覺得可能性最大的一種說出來,不要有任何的顧忌。”


    他丁元可以拒不承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推脫的方法,但他們的身體語言已經將他們內心深處的想法暴漏無疑。尤其是對於在心理學方麵頗有建樹的路西綻。她不僅能夠看穿一個人的心思,還能抓住一個人的弱點,找到最恰當的方法將他逼得無處遁形。


    通過接觸,路西綻發現丁元是一個有著雙重人格的人,他有時表現的暴躁不堪,可有時又像一個嬰孩一般,在談話的過程中,丁元是不是會啃咬自己的指甲,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雖然他會在發現後加以控製,可慣性行為是藏不住的,這種行為在心理學上被稱為“冒充嬰兒的再激發因素”,而這表明了,他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渴望關心和愛護,同時也極易受別人擺布,沒有主見的人。


    “從崔婷身上入手的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先將她綁在椅子上,然後她才死去,另外一種則恰恰相反,我還不能確定這兩件事情的先後順序,但如果是第一種的話,先將她禁錮,又不借助任何的外力,我隻想到了一種可能。”喬倚夏抿了抿嘴唇,看著神色輕鬆的路西綻,緩緩說道,“心理暗示殺人法。”


    說完之後喬倚夏搖了搖頭:“但這太抽象也太荒謬了,就算真的是這樣,那麽凶手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也是無罪的。”


    路西綻卻不說對錯:“你看。”路西綻指了指白板上貼著的一張圖,那是當日在案發現場拍下來的照片,你看,崔婷的手指上有淡淡的血跡,明顯是被針,或者什麽尖銳的物體刺破過,很明顯,這不是她自己所為,而是旁人所為。“


    喬倚夏點點頭,這的確是案子的一個最佳切入點,關於這一點,她也不止一次的跟石韋跟商陸探討過:“凶手用這種方法折磨她,隻是帶給她心理上的痛苦,卻遠不致死。”


    “而且,夏。你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路西綻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對喬倚夏說道,“凶手為什麽能在崔婷的家裏作案?如果說,是凶手尾隨崔婷進了崔婷家的話,這種解釋未免太荒謬,從電梯到住戶家的距離足足有十米,崔婷這樣一個女人,跟無數大亨交好,她不會不清楚有這些獨守空閨的豪門貴婦有多恨她,防範意識不可能那麽弱,所以說,隻有一種可能,凶手一定是崔婷認識的人。”


    喬倚夏皺了皺眉,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是了,她太大意了,竟然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一點,凶手一定是在崔婷在家時按門鈴,崔婷見著是熟識的人所以開門,或者是,他有崔婷家的鑰匙!如此一來,作案人就可以暫且排除那些與崔婷有染的商人的妻室的嫌疑。


    “當然,目前為止,這一切都還隻是猜測。”路西綻抱著肩膀說道,“從我接觸這個案子至今,已經有半個月,卻依然找不到直接的證據。從某種層麵上來說,我已經失敗了。”


    路西綻曾經說過,如果一個案子的偵破案子花費她一周以上的時間,她便視為失敗。


    “不過,尚未幫你找出答案,即使已經失敗,我也會繼續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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