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事對於許漫兮來說,沒有摻雜太多的感情,當人生到一個特殊的結點的時候,你總要做出一些決定。人們常說不願意將就,可真正能夠事事不去將就的人又有多少呢。她想,如果自己成了家,也許李並溪就能徹底安下心來,不受她的影響,好好地生活。如果自己成了家,哥哥也能放心不少,也算是對家人有了交代。


    她也想過,如果自己成了家,林湘就不用總是那麽牽掛她了。


    出於這種目的選擇了跟一個人結婚,卻因為這個決定傷害了她想要保護的人。


    所以當她提分手的時候,沈瑞安沒有急著辯駁,而是低著頭歎了很多聲氣。他說:“我的確是個小人。”林湘是個好女孩,她溫柔,賢惠,不會同他吵架,會在冬天為他泡咖啡,在變天的時候提醒他加衣服,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扮醜都他開心,可他卻負了她,傷害了一個女孩最真摯的心。


    “我們之間,沒有別的可能了嗎?”他這樣問她。


    “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情緒很容易失控,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愛是沒有錯的,因為我們都因為愛而犯過錯。你說的沒有錯,你是個小人,可在愛裏,我又何嚐高尚過。”她淡淡道,“我這個人從小說話就不好聽,沒什麽人願意靠近我,跟我做朋友,隻有湘湘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會嫌棄我。”


    “你喜歡我,想要走近我,甚至擁有我,這都沒有錯。但你因此傷害了林湘,那就觸碰到我的底線了。”


    沈瑞安搖著頭笑了笑,多的是無奈和苦澀:“你從沒有愛過我。”


    “但平心而論,沈瑞安,不談愛與憎,我自認為我盡到了一個女朋友應該盡的責任。”


    她承認,是脾氣不好,愛發火,但既然跟他在一起了,她就從來沒有故作清高過,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心裏有一個忘不了的人就拒絕同他親近,當他擁抱她的時候,她會伸手回抱,親吻她的時候,她盡力讓自己去配合。會陪他去看電影,吃晚餐,也會主動到他工作的地方去看他。她自認為,除了沒辦法把自己的心完整給他之外,她已經盡到一個女朋友該盡的責任了。


    因為她知道用力愛著一個人是什麽滋味,所以不想讓深愛著自己的他跟自己一樣飽受煎熬。


    “讓我再抱抱你,好嗎?”他看著她,用近乎哀求的聲音低聲說道。


    她走近他,迎上他泛著水光的眼睛:“當你抱著湘湘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給了你。”


    那之後許漫兮再也沒有見過沈瑞安,沈清讓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隻說兩個人是因為性格不合起了衝突,覺得彼此需要一段時間來冷靜。


    不論這幾年許漫兮是不是在演藝圈混得風生水起,但瑞隆的確是比之前幾年又上了一個台階。許誌國算得上是白手起家,如果說瑞隆是因他而生,那麽瑞隆則是因許夢書而步步向前。跟國內一些有著百年基業的企業自然是比不得的,但在同行裏絕對算是佼佼者,領頭羊,沒有誰敢小看這個年輕有為的ceo,他的手段,他的魄力,讓人聞風喪膽。


    多少企業的大老板渴望能與許家聯姻,多少商業巨鱷巴望著他能做自己的女婿,但這個鑽石王老五似乎是個與七情六欲絕緣的個體,眼看著人到中年,伴侶的位置卻依然空著。


    “現在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你開心了是不是?”這家會所是瑞隆旗下的產業,跟重要客戶談生意,簽合同的時候,許夢書往往會把這裏當作首選。


    “該說這句話的人好像是我吧。許總現在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是在給誰看呢?”


    “李並溪,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要牽扯到我妹妹,這是我的底線。”許夢書握緊拳頭,看著他,“我說過,叫你離她遠一點。”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離我哥遠一點呢。”李並溪笑了一聲,充滿了譏諷,“你為什麽就沒有想過為了你妹妹,離我們家遠一點呢。”


    “……”許夢書閉上眼睛,歎了一聲氣,靠在真皮沙發上,“evelyn,這是我欠你的,是我欠你們李家的。但這一切,都跟漫兮沒有關係。”


    李並溪苦笑著點點頭:“我沒有你那麽卑鄙,我不會讓無辜的人來替你償還你所釀成的罪過。”


    猶記得,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站在寒天雪地裏,固執地倔強地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憎惡和仇恨,仿佛若給她一把刀,她就可以刺穿進他的心髒。那個時候,她才剛剛進入娛樂圈,剛剛同星海簽了約,接了她人生中第一個龍套角色。那一天他把她帶進頂層的辦公室,幫她泡了一杯碧螺春,等待著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我要你許家付出百倍的代價。


    她說。


    而他卻隻是笑了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笑話一樣。從商以來,他得罪過的人可以繞長城三周,聽過的類似威脅的話可以印成一冊幾十萬字的書,可也隻是這樣,再也沒有然後了。


    “如果你是說令兄的事情,那麽,我很抱歉。”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嘴上說著抱歉,可更像是一種嘲諷,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鄙視著失敗者。


    “許夢書,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他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李小姐,據我所知,你們李家現在已經山窮水盡了。不知道你想要拿什麽來跟我賭呢?”


    “我的命。”


    他的笑容漸漸退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說說看。”


    “我們就來賭,你許夢書會不會愛上我李並溪,就來賭,你會不會親手把整垮瑞隆的機會送到我的手上。”


    “……”許夢書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隻是把雙手交疊在了一起,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任何的玩味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認真,“很有趣的賭約。我倒是有點想看看李小姐‘戰敗’的時候,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懇求我放你一條生路的樣子了。”


    許夢書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極度聰明,且極度冷靜的女人。她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樣,自作聰明的化身“商業間諜”來誘惑他,假裝愛上他。他曉得她的身份,如果她那樣做,他也許不會拆穿她,但是絕對不會相信她。與其如此,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真真正正來一場博弈。


    她對許夢書說,有一句話你說對了,那就是我已經山窮水盡了,不怕會失去什麽了。


    她就像是沾滿了□□的花朵一樣,明明知道她很危險,卻還是忍不住叫人想要靠近她,觸碰她,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許夢書見了太多女人,漂亮的,火辣的,溫柔的,嫻熟的,可是比起那些對他百般諂媚的女人,他卻不可自拔地迷戀上了這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


    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卻從來不能否認,他不可自控地愛上了李並溪。


    最開始許漫兮在自己的公寓裏宅了一陣子,那一陣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心情好的時候會點外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索性連飯也不吃,隻是坐在客廳裏一直看dvd碟片,或者對著電腦幾個小時不停歇的寫東西。


    隻是每周都會打電話給蘇茜,詢問她林湘在國外過得好不好。她想,林湘跟她是需要一些時間靜一靜,大道理說的再多,林湘也不會想要聽到她的聲音的。所以她便托蘇茜每周日打個電話給她,問問她的近況。一個人的時候,許漫兮經常會想起那天在機場時林湘跟自己說的話,她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那就是自從開始演戲之後,她就少有時間去關心她了,不會主動跟她分享自己的感情生活,而是把她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a市好像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怎麽變,隻是學校附近多了幾幢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為這個古樸的城市添了幾分濃鬱的現代色彩。


    李父看到她的時候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但驚訝過後更多的是欣喜:“呀,是漫兮!快快,快進來。”看到她手裏提著的禮品,他說道,“你來就來,還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叔叔好。”


    “真是太久不見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來幾盒餅幹,堆到她的麵前,“來,吃點零食,我再去幫你泡杯茶,不對,你們年輕人好像比較愛喝咖啡……”


    “不用麻煩了叔叔,我來之前才剛喝過水。”


    李父這才坐下來:“怎麽樣,最近還好嗎?我看新聞上說,你打算退出娛樂圈了?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沒有。”許漫兮笑著搖搖頭,“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什麽事都沒個定性。之前一直想當演員,可當一陣子就膩了。覺得還是無拘無束最自由。”


    李父讚同地點點頭:“哎,是啊,要是並溪也能這麽想就好了。”


    “李老師跟我不一樣,她禁得住誘惑,又很上進,更重要的是她的群眾基礎比我好,現在也許她隻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但假以時日,她一定能成為德藝雙馨的藝術家。”


    “哎,也許吧……”


    “對了,叔叔。”她從皮包裏拿出兩個荷包,遞給李父,“這是之前去日本拍戲的時候我特意去廟裏求的禦守,可以保平安的,我聽她們說特別靈,一個送您,一個送阿姨。希望能夠帶來一點好運。”


    李父接過荷包,語氣裏盡是感動:“謝謝你啊漫兮。”


    許漫兮搖搖頭:“阿姨的身體還好嗎?”


    “哎,別提了。這不,上個月才剛又重新把她送去了療養院。”李父苦笑了一聲,“自從家裏出了那檔子事之後,她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一開始在療養院三天兩頭的鬧自殺,後來並溪結了婚,才稍微好了點,我想著把她接回來,自己個兒照顧她,畢竟在那裏,她也沒個能說話的人。可是最近,又不行了……”


    “我可以去看看阿姨嗎?”


    李父點點頭:“當然好。並溪工作忙,這一年到頭的,總也見不到。英旭倒是還好,現在工作了,每年都有寒暑假,會回來陪陪我和他媽。你去看看你阿姨也好,隻是,別跟她提以前的事兒……”


    想到李英棋,許漫兮心裏湧起一陣酸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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